妙雪心裡也與她有同樣的想法，忍不住皺了皺眉，說了句，“姨娘，那寧國公主會不會已經發現了端倪？”
不然，嬌姐兒明面上可是寧國公主的女兒，寧國公主心就是再冷，再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可能坐到無動於衷的啊！
“這不可能的！”裴姨娘斬釘截鐵地否認道，可心底卻又有幾分不確定。
寧國公主貴爲天家公主，行事作風自然與尋常人不同，可就是再不同，這天底下也沒有不愛兒女的母親。
偏偏寧國公主處處都透着不同尋常，這倒是叫她拿不定主意了。
“妙雪，你不是說當年參與那件事的人都已經死了嗎？”裴姨娘凌厲的目光掃過來，滿面怒氣。
倘若真的被寧國公主發現了，那必然就是有人泄的密，否則寧國公主又怎麼可能知道？
想到那個有可能泄密的人，裴姨娘腦子裡就浮現出了一個人。
妙雪一見裴姨娘用這樣的目光朝自己看過來，嚇得登時腿軟，連忙跪下求饒，“姨娘明鑑，奴婢打小就跟在姨娘身邊了，是斷不可能出賣姨娘的，此事說不定只是一場誤會，那寧國公主或許只是面冷心熱呢！”
她是真的沒有出賣過裴姨娘，在所有人眼裡，她和裴姨娘就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倒下都要影響到對方。
試問這樣的情況下，她又怎麼可能去告密呢？
可偏偏裴姨娘脾氣一上來，就是個聽不進去的，認定了就是事實。
“哼！”裴姨娘重重地冷哼一聲，怒道，“妙雪，你應該清楚我的脾氣，倘若叫我知道你膽敢出賣我，我定饒不了你！”
妙雪連忙點頭稱是。
主僕二人又說了會兒，裴姨娘見了她，總覺得她還有事瞞着自己。
“妙雪，你心裡可是還有什麼沒和我說的？”裴姨娘面色徒然冷了下來。
妙雪還以爲自己已經矇混過關了呢，哪裡知道裴姨娘今日竟這樣敏銳！
她暗暗尋思着要不要說，畢竟說了出來，裴姨娘必定是會勃然大怒的。
可如今裴姨娘被禁足，出不去瀲灩居，到時候一發脾氣，受苦的可就是她了。
“還是不打算說？”裴姨娘一看她這副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模樣，心裡頓時就清楚了。
這個小賤人，如今見她落魄了，就敢事事瞞着她！
要不是她今日偶然問起，只怕這個小賤人還不肯說呢！
妙雪一聽，就知道裴姨娘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不敢再猶豫，連忙回道，“奴婢並非是有意瞞着姨娘，實在是，實在是二姑娘如今的狀況，奴婢怕姨娘知道之後，會禁受不住。”
可不是得禁受不住嗎？
好好的伯府嫡女，學別人下毒，最後不但沒能把對方毒死，反倒搭上了自己。
如今落了個被禁足，且只有一個婆子伺候的下場，可謂是淒涼。
“我禁得住，你快說！”裴姨娘一聽，心慢慢地往下沉了幾分，但還是嘴硬得很。
無論如何，她總歸是要知道女兒如今的狀況，才能安心的。
妙雪略微猶豫了下，醞釀着開口，“原是二夫人見風使舵，見寧國公主如今不喜二姑娘，便就故意作賤二姑娘，撤了二姑娘的一應用度不說，還把二姑娘身邊的心腹丫鬟紅菱給杖斃了，說什麼要給寧國公主和定遠侯府一個交代。”
明明就是周氏自己平日裡積怨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就想方設法地作賤二姑娘。
周氏弄出這樣大的動靜，寧國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可偏偏事後寧國公主非但沒有怪罪，反而還有種默許的態度。
“她竟敢！”裴姨娘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發紫，差點背過氣去。
妙雪就連忙起身替她拍背順氣，勸道，“姨娘莫氣，奴婢已經暗中打點過，二姑娘禁足期間，吃穿還是不愁的。”
別的，她一個丫鬟就沒辦法了。
畢竟她又不是主母身邊的丫鬟，不過是個姨娘身邊的罷了。
還是個被禁了足的姨娘。
“吃穿不愁能頂什麼用？！”哪知裴姨娘壓根兒不滿足，怒道，“嬌姐兒從小金尊玉貴慣了的，如今身邊只有個婆子，連個使喚丫鬟都沒有，她哪裡吃得了那樣的苦？”
到了現在，裴姨娘都還沒弄清楚現狀，總覺得自己還是趙長侯心中的那朵白蓮花。
妙雪就忍不住在心裡腹誹了句，要不是怕裴姨娘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她都想學着劉婆子諷刺二姑娘那樣，諷刺上裴姨娘幾句了。
“姨娘，那畢竟是二夫人下的命令，如今伯府是二夫人當家，咱們也只有忍氣吞聲的份兒。”縱然如此，妙雪還是沒忍住勸了句。
從前裴姨娘得寵，可謂是風光無限，但即便如此，裴姨娘對她們這些丫鬟，也從來沒有大方過。
就是她這個心腹丫鬟，裴姨娘也從來都是不肯多賞點銀子的。
久而久之，妙雪心裡早就對裴姨娘生出了幾分不滿。
瀲灩居雖說沒有被撤丫鬟婆子小廝，但吃穿用度也是少了一些的，虧得裴姨娘還有臉在這兒說！
“你糊塗！”哪知妙雪才說完，裴姨娘就狠狠地呵斥了她，怒目相向，“這伯府說了算的人是老爺，她周氏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二房的，憑她也配來管大房的事？”
一羣拎不清的東西，還把自己當成是這伯府的女主人了。
誰不知道周氏就是個暫代的，如今伯府三兄弟還沒分家，那是因爲老夫人還沒死，等老夫人一死，伯府分了家，她就是這伯府的女主人！
至於寧國公主，就是請寧國公主過來接管，寧國公主也是不會過來的。
“姨娘這話還是小聲些說，隔牆有耳，莫要被人聽了去說嘴給二夫人聽，那可就不好了。”妙雪到底還是向着她，總想着把她勸回正道來。
周氏再怎麼樣，人家也是伯府的正經娘子，可她裴姨娘就只是個妾。
妾能和正經娘子比嗎？
不管是分沒分家，就是分了家，寧國公主不回來住，可中饋權還是可以掌管的啊！
派個得力的嬤嬤過來就是了。
妙雪在心裡想了一堆，卻又不敢明着和裴姨娘說，只暗暗地嘆了句“跟錯了主子”。
倘若她跟的是寧國公主，又或者是趙雙姝那樣的主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