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們才踏進這處院子,就被撲鼻而來的臭味薰得不行,拿帕子捂住了鼻子。
“這裡頭怎的這樣難聞?”顏寧一是衆少女裡頭最小的那個,從小到大就沒進過這樣的地方。
顏閣老及幾位顏老爺,都格外寵愛她,可謂是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見其餘少女也望了過來,楊丹儀少不得解釋一句,“這處院子坐向不好,尋常鮮少有人過來,即便從這裡路過,也不會有人進去,她又是個瘋癲的,根本不會打理自己。”
這樣一解釋,衆少女也就都清楚了。
說白了就是一個失寵且被廢了的側妃,又瘋癲又患病的,便就乾脆把她扔在這兒自生自滅。
這裡頭味道實在太大,衆少女都沒再開口,往前又走了一小段路。
“那人是誰?”忽地,一位少女指着西邊角落喊了句。
聽到少女的喊聲,衆少女紛紛循着她指着的方向望了過去,見西邊角落真的有個人躺在那兒。
趙雙嬌便就以爲那人是趙雙姝,眸子裡還閃過一抹得意,拎起裙襬就往角落跑了過去,還沒到人跟前就哭了起來,“大姐姐!”
楊丹儀忍不住皺了皺眉,但到底也沒說什麼,領着一衆少女走了過去。
可當她們走近了看時,方纔那位少女卻詫異地說了句,“這人並非趙大姑娘,趙二姑娘你怎麼抱着她喊大姐姐?”
“……”趙雙嬌微微一愣,哭聲頓時止住了,鬆開那丫鬟,低頭看了眼,登時就把人扔回了地上。
趙雙嬌面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面對着一衆少女的疑惑目光,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總不至於說她關切太過,以至於認錯了人吧?
別人都能認出來她大姐姐,她這個身爲親妹妹的,反倒還認錯了,上哪兒去都沒這樣的說法。
“瞧!我就說了吧,定是她設計陷害的趙妹妹,不然她又怎麼會還沒見到人,就撲過去喊着趙妹妹?”祁珺從不忘“趁勝追擊”。
有少女的反問在前,又有祁珺的指責在後,一衆少女目光裡便帶了些許懷疑。
是啊!
這未免也太可疑了些,即便是確定了自家姐姐進了這處院子,進來後也不至於逮着誰就認定了是自家姐姐。
除非是她特別想看到自家姐姐出現在這兒,否則又要如何解釋?
溫沛妤的目光也落在了趙雙嬌身上,聲音淡淡的,卻帶着警告,“趙大姑娘,我只想知道,趙妹妹人呢?”
沒在院子裡找到,難不成是已經進了屋子裡?
當着這麼多鄴都貴女的面,趙雙嬌哪裡肯承認,當即就委屈地落了淚,哽咽道,“我哪裡知道大姐姐究竟在哪兒,我也只是聽丫鬟說的,我也是心裡太過擔心大姐姐,這纔會認錯了人,可沒想到就因爲這個,竟害得你們來懷疑我……”
又說了些訴苦之類的話,噼裡啪啦地說了一堆,聽得人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嬌表妹,快別哭了,姝表妹吉人自有天相,咱們還是快些找到來纔是。”畢竟是嫡親的表姐妹,楊丹儀少不得要爲她解圍。
有了楊丹儀的勸說,趙雙嬌這才收起了眼淚,抽抽搭搭了幾下,這才止住了哭泣。
“楊姐姐,不如還是先把這丫鬟弄醒,問一問再說吧。”方纔那位少女再度開口。
楊丹儀就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陸妹妹說得對。”
被稱作“陸妹妹”的少女,便就是陸閣老的嫡長孫女陸思媛,也是陸家唯一的嫡女。
……
丫鬟身上就只害了一件單薄的蓑衣,又是下雪天,早已被凍得身體僵硬,還好衆少女都帶了湯婆子,一人拿一個出來,很快就將丫鬟救了回來。
“你是哪個院子裡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可有見到過趙大姑娘?”見她醒了,楊丹儀便是一連串的問道。
丫鬟見一堆人圍着自己,心裡忍不住膽怯,但到底還記得趙雙嬌吩咐過她做的事,哭着喊道,“回郡主,奴婢,奴婢是前院的灑掃丫鬟,一炷香之前,趙大姑娘曾讓奴婢帶她往這邊過來,說是隨意走走。”
“奴婢想着她是郡主請回來的貴客,便就沒對趙大姑娘設防,哪裡知道趙大姑娘竟是直奔這兒過來,還將奴婢打暈,只怕如今已經進了裡屋!”
丫鬟也是個能說會道的,按着趙雙嬌先前告訴她的說了,只是心裡忍不住顫了顫。
其實她是被趙大姑娘一掌劈暈的,那趙大姑娘已經知道了事情不對,將她劈暈之後,又怎麼可能還會進裡屋?
只是……
她若是不這麼說的話,回頭二表姑娘必定是不會饒了她的。
趙雙嬌眼裡再次閃過一抹得意,頗有一副從此高枕無憂了的模樣,張口就道,“你說什麼?你說大姐姐將你打暈,進了裡屋,你的意思是,大姐姐其實是故意而爲?”
她說得格外大聲,表情更是極爲誇張,彷彿就是要叫所有人都聽見一樣。
這個時候,祁珺和溫沛妤反倒是一心了,聽祁珺說了句,“我怎麼覺得,你心裡倒是很樂意見到趙妹妹出事?”
溫沛妤也跟着點了頭,道,“祁縣主說得沒錯,你雖說是趙妹妹的親妹妹,可今兒你的反應實在是奇怪。”
何止是奇怪,簡直就是巴不得!
楊丹儀在心裡默默地替二人接了一句,心中倒是沒多少快意,反倒還隱隱有些不安。
嬌表妹分明和她說過,會讓人把趙雙姝打暈了送進院子裡,可如今在院子裡見到的卻是她的丫鬟。
那趙雙姝到底去了哪裡,難不成是根本就已經逃了?
想到這個可能,楊丹儀不由有幾分煩躁,連帶着看趙雙嬌的目光,都變了味兒。
今日之事皆是由嬌表妹而起,倘若真的鬧大了,她絕不放過嬌表妹!
“兩位姐姐還是先不要猜了吧,既然這丫鬟都已經說了,姝表妹很可能是已經進了裡屋,咱們還是趕緊回去請人過來幫忙吧!”這種時候,爲了不讓衆少女繼續懷疑下去,楊丹儀少不得要站出來替她解圍。
可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踩在雪地裡的清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