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宇文婉兒的桃花

“什麼?”秦羽瑤吃了一驚,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秀茹心急得很,便飛快說道:“她只說有事出去,並沒有跟我們細說做什麼去。然後,她很久都沒回來,我們便去找她,卻遍尋不見,只能來找夫人拿主意了!”

“她出去竟沒人跟着嗎?”秦羽瑤不由皺眉,聲音裡有些責備之意。隨即只見秀茹抿了抿脣,滿眼水光,忍不住心中一嘆。卻是她沒安排好,才使得這種情形出現,竟是怪不得旁人。便又問道:“回家找了嗎?”

秀茹一怔:“還沒有!”

“思羅快回家看一看,公主是否回家了!”秦羽瑤連忙擡頭,看向巷子口的思羅說道。

思羅的身影一閃,立時便消失在原地。

秦羽瑤見狀,又不由得眉頭一跳:“寶兒呢?”她原本叫思羅看着寶兒,怎麼現下卻帶着秀茹出現在這裡?

秀茹便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公主不見了,我們急得不行,又找不見她,只好找夫人拿主意。思羅說他知道夫人在哪裡,便帶着我來了。”說着,抹了抹眼淚,卻是見到秦羽瑤後,心中大安。

秦羽瑤聽到這裡,神情不由得有些古怪。以思羅的能耐,多半是知道宇文軒就在附近吧?所以一出事,就立刻帶着秀茹找過來了?

卻不知道,方纔她和宇文軒的一番話,有沒有傳到思羅的耳中?他們擁抱在一起的場面,是否也落在他的眼中了?想到這裡,腦中不由得閃過一個念頭,宇文婉兒是不是瞧見這一幕,才……

隨即搖了搖頭,宇文婉兒該不會如此無聊。可是,她到底因爲什麼才獨自離開呢?

“孃親!”這時,小黎帶着秀蘭、秀禾也來了。坐在小黎的脖子上,正是寶兒。小黎彎下腰把騎在脖子上的寶兒放下來,頓時間,寶兒邁開小腿便朝裡面跑過來。

只見巷子深處不僅有秦羽瑤,還有宇文軒,頓時眼睛一亮:“爹爹!爹爹,你何時來的?”說着,便張開手,想要宇文軒抱。

宇文軒便彎腰把他抱了起來,道:“纔來不久。”

纔怪。

然而他是不會跟寶兒說,他只顧着跟他的孃親親近,卻把他拋在腦後的。寶兒不知真相,乍然見着爹爹,喜得不得了,直是摟着他的脖子道:“爹爹,你今晚還回去麼?”

宇文軒不由得眼睛裡露出笑意,對於兒子的親近,心裡頭很是滿意:“寶兒想叫爹爹回去麼?”

“不想。”寶兒搖頭,抱緊了宇文軒的脖子,道:“爹爹別回去了,咱們仨一起睡覺。”

宇文軒聞言,不由得眼中的笑意更濃了,點了點頭道:“好。”

總歸如今已經暴露了,再藏着掖着也沒意思。隨即眸光微深,今日之事傳到柳家人的耳朵裡,不知會如何?

今日上午出宮後,宇文軒已經寫信把此事告知柳家諸人。時下的情景,是將秦羽瑤與寶兒母子接回軒王府好,還是令他們留在青陽鎮更好?

一瞬間,宇文軒的腦中閃過許多念頭。最終只是想,此事還需與秦羽瑤商議過後,再做決定方好。畢竟,秦羽瑤可不是聽從別人安排的人。

不多時,思羅回來了。

身形剛一露出來,便被秀茹發現了,連忙問道:“思羅,公主可回家了?”

思羅搖頭:“沒有。”

“什麼?”聞言,秦羽瑤不由得心頭一跳,這回事情大了,公主居然丟了!

宇文軒也不由得凜然:“我們分頭去找。”

說罷,簡單分了工。思羅一個方向,小黎一個方向,三秀一個方向,宇文軒帶着寶兒一個方向,秦羽瑤一個方向。分好工,衆人立時便分頭找去。

且說宇文婉兒,此刻卻是遇到了麻煩。

之前,宇文婉兒在窗子裡看見秦羽瑤與宇文軒親密,心中不知爲何竟然有些煩躁和不痛快。又見三秀與寶兒說得熱鬧,雅座裡其他人也是一派融融的景象,心中煩躁更重。

不知怎麼,就不想繼續待下去,便拿起面具下了樓。出了茶肆,宇文婉兒便向街道對面擠去。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只想遠遠站着,看着秦羽瑤與宇文軒擁抱在一起的情形。

他們親密相擁的情景,給宇文婉兒一種極複雜的感覺,有羨慕,有嫉妒,有失落,有茫然,卻是叫她自己也分辨不清。然而,纔剛剛擠到一半,突然人羣中一陣喧鬧,頓時人流變得嘈雜,更加擁擠起來。

且,人羣流動的速度也變快了,竟全都往一個方向涌去。宇文婉兒心中一驚,連忙往路邊掙扎而去,卻是徒勞無功。被無數人擠着,只覺得雙腳都挨不着地面。

宇文婉兒畢竟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又沒有武功在身,此刻被人羣大潮帶着,竟然如同飄落河面上的一片樹葉,沒有自己的方向,只能隨波逐流。

她從小長在宮中,受盡寵愛,素日裡連一個衝撞她的人都沒有,也是唯一一個連背地裡敢說壞話的宮人都沒有。此刻被人潮帶着,只覺渾身都快被擠扁了,且身爲女子的尷尬部位也被擠得厲害,心中羞惱不已,連連叫道:“大膽!誰敢擠我!”

然而人潮聲嘈雜,竟是沒人聽得見。偶有離得近的人聽見了,也只不過是當做大戶人家與丫鬟失散的嬌小姐,故意擠她一擠,便不再理會,擦過身邊,用力往前面擠着去了。彷彿前面有金山銀山,等着他們去挖掘一樣。

離了侍衛,離了侍女,離了皇宮,離了一切可以倚靠的東西,此刻流落在陌生人潮中,一股陌生的恐懼從宇文婉兒的心底升起。她掙扎不了,便只能雙手環抱,努力不在人潮中跌倒。

掩藏在面具下的驕豔面孔,此刻已是驚得發白,不知不覺咬着嘴脣,卻是強忍害怕,努力記着路線與兩旁的招牌,方便一會兒原路回去。

然而,耳邊的人潮聲如雷,竟是聒噪得耳朵發痛。宇文婉兒勉強打起精神,記着路線,跟着人羣往前方涌動了也不知道多久,才終於在一個拐角處被甩了出去。那拐角處恰好有幾塊臺階,宇文婉兒眼看着身子一歪,就要跌一跤。

卻忽然,只覺腰後搭上一隻手臂,緊接着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姑娘小心。”

宇文婉兒原以爲這一跤免不了就要跌實了,心中有些後悔這次莽撞出來。忽然只覺一隻結實的手臂搭在腰後,穩穩地將她扶住。又聽那聲音清朗,竟是年輕男子的聲音,便連忙借力站穩,立即倒退兩步。這才擡頭,看向方纔扶了她一把的男子。

只見對方生得高大健壯,肩膀十分寬闊,竟是極爲偉岸。而令宇文婉兒詫異的是,對方竟然也戴了一隻面具,好巧不巧,也是一隻老虎頭面具。

不同的是,宇文婉兒戴着的是一隻凶神惡煞的虎王面具,對方戴着的是一隻白色的小巧的,有些憨態的小老虎面具。若是給旁人見着,如此一個高大健碩的男子,居然戴着女孩子才戴的面具,只怕不要嘲笑他娘娘腔了。

宇文婉兒此刻,心中也閃過這樣的念頭。然而對方畢竟扶了她一把,便道:“多謝。”說着,便走到街道空蕩處,四下環顧,尋找着來時的方向。

卻在此時,只聽那年輕男子煞是好奇地道:“姑娘怎生戴了這樣一張面具,好生兇惡。”

宇文婉兒收回目光,看向他道:“你還不是戴了一張女孩子才戴的面具?”

誰知,那人聞言卻更加來了興致一般,竟走過來說道:“我是爲了擋桃花,不想叫女孩子跟我說話,難道你也是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宇文婉兒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按照記憶中的來路,往回走去。

誰知那人竟然不走,跟在她的後頭,口中不停地道:“唉,真是煩,我娘天天逼我成親,我只說沒有喜歡的,她就嘲笑我眼光高。今天又逼我出來碰桃花,說不拘什麼,只見到人家身材窈窕,性子可親,便要了人家的名姓,回頭去提親便是。”

宇文婉兒聽到這裡,不由止了腳步,轉過身冷冷地道:“你瞧着我可親?”

長到一十六歲,宇文婉兒還從來沒有聽人說過,她很可親的話來。哪怕是素來對她不假辭色的秦羽瑤,也從未如此說過。

“是呀,咱們都戴着老虎面具,可不就是有緣分麼?”那人彷彿沒察覺到宇文婉兒的冷然,繼續說道:“我戴着這張娘娘腔的面具,便是想叫女孩子都討厭我的。你戴着這樣兇惡的老虎面具,也是想叫男子都討厭你麼?”

怎麼竟是個傻子?宇文婉兒只覺得與此人講不通,冷冷地道:“我對你沒意思,別跟着我。”

“哈哈,你誤會了,我對你也沒意思。”那男子聽罷,竟然笑了起來,聲音清朗悅耳,極是好聽:“我只是覺着有緣分,不妨交個朋友罷?”

宇文婉兒懶得睬他,擡腳便走。

誰知那人卻不離去,竟然亦步亦趨:“哎,姑娘,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吧?今晚上人很多,我瞧着你柔柔弱弱的,別被人擠着。”

見宇文婉兒不理他,也不氣餒,兀自興致勃勃地說個不停:“哎,其實現在的女子,大多都是這樣柔柔弱弱的。唯有我家妹子,那是真正女中豪傑。她曾經一腳踹得欺負她的人吐血,且五六個男子打她,竟沾不着她的衣角,被她一腳一個踢飛了去,端的是英武瀟灑。”

宇文婉兒聽到這裡,不由得有些好奇了:“你妹子生得五大三粗嗎?是不是比你高,比你壯?”心中已然浮現出,一個生得粗壯威猛,面黑帶痣,極醜陋的女子模樣,不由得眼中閃過厭惡之色。

“纔不是!”那人極爲驕傲地道,“我妹子生得極漂亮,我再沒見過比她更漂亮的人。且她的身量竟比你還要纖細一些,說起來我十分想不明白,她哪裡來的那樣力氣?”

口口聲聲,十分驕傲的語氣。

宇文婉兒聽到這裡,不由得撇嘴,冷笑一聲:“吹牛皮不帶打腹稿的。”卻是已經把此人想成搭訕的登徒子,心中委實不耐,便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你莫不信,我說得句句是真,乃是我親眼所見。”男子說着,目光往下移動,落在宇文婉兒的裙子上,只見一圈圈續祍,層層疊疊,端的是淑雅大方,又擡起頭極驕傲地道:“說起來,你身上穿的裙子,便是我妹子家做的。你大概只聽聞我妹子家的布坊的做衣裳的名聲,卻沒聽過我妹子別的名聲。”

宇文婉兒聽到這裡,腳步不由得一頓,心下頓時存了一絲猶疑,口中卻冷笑道:“你知道我的裙子是從哪裡做的?”

男子便道:“還能是哪裡?這樣新鮮款式,也只有我妹子家的秦記布坊纔有得賣。”

“你和秦記布坊的東家是什麼關係?”宇文婉兒微微一愣,不由得皺了皺眉,此人莫非竟是阿瑤的朋友?畢竟,可從沒聽秦羽瑤說起過,她還有個兄長?

只聽那男子挺直胸脯道:“是極好的朋友。”頓了頓,又將胸脯挺直一分:“以後我要娶她的!”

宇文婉兒聽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人口沒遮攔,阿瑤——”說到這裡,猛地閉口。該死,她怎麼能輕易暴露自己與阿瑤是認得的?這男子多半是胡言亂語的騙子,卻不能上他的當。

便改口道:“啊喲,聽說秦記布坊的東家,是有丈夫兒子的,你怎麼能娶她?”卻是起了捉弄他的心思,膽敢編排阿瑤,看她不收拾他!

那男子,恰是被任夫人以種種法子逼婚,心中苦悶不已的任飛燁。今日桂花節,他剛吃過晚飯便被任夫人攆了出門,非要他出來碰桃花。並說,已經找高人卜了卦,如果他今日碰到有緣的姑娘,則多半就是他的真命天女。

任飛燁聽罷,直是嗤之以鼻,他的心中只裝了他的秦妹子,任別人再貌美溫柔,他也是看不進眼裡的。然而他生得俊逸高大,哪怕對旁人無意,可是卻阻止不了別人對他的覬覦。

尤其,他在青陽鎮上很有些名聲,許多閨中少女都把他當做良人。故而,剛一出門,便被人拋了許多愛慕的眼神,更有人試圖投懷送抱。

任飛燁如今很不喜歡這樣,便連一點得意炫耀的心思都沒有了,便跑到小攤販前買了一隻女子才戴的白色幼虎的可愛面具,扣在了臉上。果然,如此一來搭理他的人便不多了。

任飛燁有家卻回不得,又不想找那些喜熱鬧的傢伙們,便獨自一人尋了冷清的街道,晃悠着打磨時間。誰知,竟然偶然遇見宇文婉兒。

只見她被人羣甩出來,而他恰好就在旁邊,便伸手扶了她一下。後來則是覺得她兇惡面具下的一雙眼睛有些面善,便忍不住跟她說起話來。

此刻只聽宇文婉兒質疑,任飛燁便答道:“她丈夫已然死了,如今只有她和兒子兩個人,我怎麼不能娶她?”

話音剛落,便聽一個有些猶疑的聲音問道:“她說,她丈夫死了?”

任飛燁點頭道:“不錯,只留她和兒子兩個人,若非我妹子聰慧能幹,如今還住在秀水村的破舊老屋裡呢。”

此人,莫非當真是認得阿瑤的?宇文婉兒的眼珠兒轉了轉,原本打算往回走,此刻卻不禁住了腳步,心念轉了一圈,卻擡腳往路邊走去,口中問道:“秦記布坊的東家,還有着這段經歷?”

任飛燁只見這個同樣戴着老虎面具的女子,竟然有心情聽他閒話,便興致滿滿地道:“可不是?我妹子一路走來,十分不易!”

從初時與秦羽瑤相識,到見到她家裡的四壁皆空,到後來一步步看着秦羽瑤的菜品大賣、布坊開張,加入了他自己的一番渲染,格外驕傲地說了出來。末了,說道:“我妹子是真心不容易的,她這份經歷堪稱傳奇!”

宇文婉兒聽罷,只覺與秦羽瑤曾經對她講過的並無出入,心中愈發歡喜了。阿瑤對她,果真是誠實的。因而對任飛燁也和顏悅色起來,只道:“卻是難得的奇女子。”只見任飛燁點頭,卻話鋒一轉,又戲謔地道:“可是,如果她丈夫沒死,你娶不了她,卻又如何呢?”

“死了就是死了,難道還能活回來?”任飛燁的眉頭微皺,下意識地便道。

“她那時說死了,多半是賭氣的話。”宇文婉兒心中猜測着,秦羽瑤對任飛燁說出丈夫已經死了,多半是還不知道宇文軒就是寶兒父親時。

心下愈發覺着有趣了,便逗起任飛燁來:“說起來,我也見過她的兒子,很是俊雅靈秀的模樣。不用猜便知,他父親定然是極優秀的人物,怎麼會輕易死了呢?”

那人,就在不久前還抱着阿瑤,很是親密呢。想到這裡,宇文婉兒忍不住又撅了撅嘴。好在有面具擋着,並沒叫任飛燁看見。

或許是下意識地想叫別人同她一起難過,此刻不無惡意地往任飛燁的心上插起刀子:“我瞧着你是沒戲了。”

任飛燁聽罷,果真怔住了。他並不知道寶兒已經找到父親的事,在他心中,秦羽瑤仍舊是帶着寶兒一人過活,且又要忙閒雲樓的事,又要張羅秦記布坊,很是辛苦勞累。

他近來格外認真地在任掌櫃的手下做事,一來是因爲秦羽瑤說過,如果想要做朋友,就變得厲害起來,大家商場見;二來是因爲,他覺着自己再厲害些,便更加配得上秦羽瑤一些,改日求婚時也說得出口。

可是,他卻從沒想過,秦羽瑤的男人居然沒死?不由得一時怔怔,說不出話來。

即便隔着面具,宇文婉兒也能夠猜得出來他呆愣愣的模樣,心中有些快意,便又道:“或許你不信。那便換一種可能,倘若她喜歡上了更好的男子,比你優秀十倍、百倍,你又如何?”

任飛燁只覺得女子清媚的聲音,彷彿巨雷炸在心頭,不由得失去思考的能力。一時間,心中又是苦澀,又是茫然,卻是連半絲不甘都沒有。

妹子那樣傳奇的女子,是該更好的男子配的。似他這般,早晚是配不上他的。

隱隱之中,任飛燁已經有種預感,秦羽瑤早晚會走到他無法攀及的高度,令他只能仰望。他是走不到她身邊,與她並肩戰鬥的。

那一晚,冷然驕傲的纖細背影,毫不猶豫地決然轉身的情景,又浮現在他的腦海。那時,他只想着這輩子非她不娶了。直到此時,才終於不得不承認,他肯娶,她卻不見得嫁。

漸漸的,化作苦笑一聲:“她若喜歡,我只能在暗中默默祝福了。”說罷,一時悵惘無兩,再也不看宇文婉兒,大步朝前走去。

宇文婉兒卻不樂意了,追在後頭喊道:“你就這麼放棄了?”

“我從不曾放棄,只要她需要,我永遠會第一時間出現。”任飛燁的聲音不似方纔清朗,彷彿蒙了一層灰,有些蒼涼,隱隱只見冷燼。

然而,只有懂的人才聽得出,那看似心灰意冷,其實不然,似那蟄伏在灰燼下面的火苗,只要大風吹來,掃除上面的灰燼,那微弱的火苗瞬間便會燃成烈焰。

宇文婉兒沒有聽懂,她此刻心中有些不痛快,她自己也說不出爲什麼,便追着任飛燁,聲聲如刀,句句往他的心頭插去:“你這樣守護着她,她知道嗎?”

“她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任飛燁大步往前走着,他想去問一問秦羽瑤,她當真有了心儀之人嗎?他當真再也沒有機會了嗎?心中雖然說着放棄,然而他需要她親口告訴他,他是真的沒有機會了。

宇文婉兒本身的身量便不高,雖然穿着秦羽瑤特製的高跟鞋,然而比尋常女子仍然矮一些。而任飛燁又生得十分高大,故而大步一邁,幾乎讓宇文婉兒小跑着才能跟上。

只聽身後傳來一句句質問,任飛燁不由無奈,停下腳步回頭道:“姑娘,你如此跟着我,竟不累麼?我又不喜歡你,你再跟着我,也是沒有用的。”

宇文婉兒聞言,直是愕然不已,這人怎麼如此能想?隨即嗤笑道:“誰看上你了?我連你生得什麼模樣都不知道,難道看上你臉上的面具麼?”

任飛燁理直氣壯地道:“本少爺生得偉岸高大,聲音如此好聽,任誰見了都知道必是美男子。你喜歡我就直說好了,反正我也不會喜歡你,你別憋壞了。”

宇文婉兒不由又是愕然,只覺得此人臉皮厚得可以,便連連譏笑道:“難怪阿瑤不喜歡你了,你如此自作多情,哪裡比得上——”

“阿瑤?莫非你也認得我妹子?”任飛燁不由詫異,畢竟世人皆知秦記布坊的東家姓秦,卻鮮有人知道秦羽瑤的名字。只聽這少女先是口口聲聲秦羽瑤的男人沒死,又稱呼秦羽瑤爲“阿瑤”,任飛燁直是詫異不已:“你是誰?我怎麼不知道,妹子竟然有這麼熟稔的朋友?”

宇文婉兒這回卻沒有生氣,秦羽瑤沒有把她介紹給別人的事。畢竟她身爲公主,倘若秦羽瑤逢人就說,纔是真的輕賤她。又從三秀的反應中得知,秦羽瑤竟連她們也沒有怎樣說,便知道秦羽瑤是個低調的人,真正是表裡如一,從不狐假虎威。

面對任飛燁的好奇,宇文婉兒反而不想說了,只是道:“我跟阿瑤,比你跟她熟稔多了。”說着,傲然擡頭便走了。

這回換任飛燁追她了,口中連連問道:“你是誰?跟我妹子什麼關係?你方纔說,她男人並沒有死?是真的麼?那人是誰?如今在哪裡?”

“哼,那人現在就跟阿瑤在一起呢。”宇文婉兒毫不客氣地道,一想到任飛燁此刻心中的痛苦,便覺得很是快意,“他們可是很親密呢。”

果然,身後的腳步頓了一下,宇文婉兒不由得嘴角揚得更高了。然而同時,又有一股淡淡的不忍,便停下腳步回過頭道:“她一直不曾告訴你麼?”

任飛燁苦笑搖頭:“沒有。”

宇文婉兒對他的憐憫更深了,彷彿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她和他都是被秦羽瑤拋棄的人。又瞧着他面上的那憨態可掬的小老虎面具,說不清心中的感受,又想反正自己此刻也戴着面具,誰也不認得她,便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誰叫你不夠優秀呢?”

任飛燁不由得噎了一下,擡眼看着她道:“姑娘,你這是安慰我呢,還是打擊我呢?”

宇文婉兒便笑嘻嘻起來:“我實話實說罷了。”

天上一輪月兒彎彎,周圍拱繞着無數繁星點點,在屋檐上道路邊都灑落下薄薄的銀灰。又聽到遠方的熱鬧街道上,傳來一聲聲喧囂聲,唯獨此處寂靜冷清。兩人互相嬉笑鬧着,心中皆不由對彼此生出一絲好感來。

“你叫什麼名字?今日我是沒工夫了,我要找妹子問清楚。等來日有工夫了,我下帖子請你吃茶。”任飛燁道。

一個大男人,找她一個未嫁的小姑娘吃茶,卻是幾個意思?宇文婉兒心下嗤了一聲,口中卻道:“我叫阿婉。我家裡管得嚴,等閒出不來。倘若你想找我玩,便找阿瑤便是了。”

“真可憐。”任飛燁不由唏噓,“我娘近來管我也嚴,不許我這個,不許我那個,煩都煩死。”

“那你怎麼不搬出去?”宇文婉兒好奇地問道。

任飛燁便道:“我娘說了,除非我娶了媳婦,否則不許我搬出去。每日睡覺、起牀都是有點的,只要我一日不娶媳婦,她就一日可勁兒壓着我。真是一言難盡,唉!”

宇文婉兒不由得被逗笑了,她的聲音本就好聽,此刻在寂靜清冷的巷子裡,這清媚的聲音便彷彿春風拂過,令清冷的月光都變得薄軟,彷彿秋風也不那麼冷了。

“不跟你說了,我跑出來太久了,阿瑤若找不着我,該着急了。”宇文婉兒說罷,連忙擡腳往來路走去。

任飛燁便追在後頭:“你知道妹子在哪裡?那我跟你去!”

宇文婉兒一聽,本想拒絕。可是轉念一想,任飛燁的人不錯,若叫他這般單相思着,委實不大好。不如讓他跟去了,屆時見了宇文軒,也好叫他死了這條愛慕阿瑤的心,便道:“那你快點。”

任飛燁聞言便笑了:“姑娘,你竟覺着自己比我走得快麼?”

原先的宇文婉兒最討厭別人說她矮,哪怕無心的也不行。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心中竟然不是那麼介意了,哪怕被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男子揶揄,也不怎麼生氣,只是哼了一聲道:“嫌我走得慢,你不要跟來好了。”

頂着一張兇惡的老虎面具,更顯得兇巴巴的模樣。偏偏任飛燁心中暗想,果然妹子的朋友都是有趣的,便與她並肩往前去了。

誰知,走了不多遠,迎面走來兩個熟悉的人。只聽一個女子刻薄的聲音道:“啊喲,大老虎,小老虎,竟然走到一起了?”卻是那木姓女子與她的丈夫。

宇文婉兒瞥了她一眼,只見她手裡空空,半盞燈也沒有,淡淡道了一句:“手下敗將。”便目不斜視地往前去了。

誰知,這一句卻惹怒了那木姓女子,當即橫錯一步,舉起巴掌往宇文婉兒的臉上扇過去:“作怪的臭丫頭,且讓我瞧一瞧,你生得有多醜,竟然不敢見人?”

宇文婉兒頓時惱了,如果這女子只是嘴上嗡嗡,她還能夠不理會。只把她當做煩人的蒼蠅蚊蟲,拉不下身份同她計較。可是這女子居然動手,哪怕是蚊蟲一樣的東西,也叫宇文婉兒忍不得:“賤民,找死?”

木姓女子聞言,頓時愕然,尋常人家惱怒罵人,哪有如此說話的?隨即冷笑道:“我是賤民?你是什麼?皇家公主嗎?”說着,便更進一步,朝宇文婉兒的臉上扇過去,奚落道:“且讓我瞧一瞧,公主大人的真面目?”

“木如眉,你欺負我妹子麼?”就在這時,任飛燁上前一步,一把將宇文婉兒扯到身後。

在他心中,宇文婉兒既然是秦羽瑤的朋友,便也是他的朋友。何況,方纔兩人聊得投緣,任飛燁已經把宇文婉兒當做小妹子了。又怎麼見得人欺她?

“你認得我?”木如眉只見打不着宇文婉兒,不由收回手,看向任飛燁道:“你是誰?哦,你倆都戴着老虎面具,且你叫她妹子,咯咯,該不會是姦夫淫婦——啊!”

話沒說完,驟然只覺面上一痛,隨即一片火辣辣的痛覺襲來。伸手一摸,只見熱乎乎黏膩膩,竟然全是血!不由得立時尖叫起來:“啊!我的臉!”立時身子一軟,倒在身後男子的懷裡。

擡眼看着前面折着黑色皮鞭,慵懶玩弄的宇文婉兒,尖聲道:“程哥!她毀了我的臉!你去給我把她的臉也毀了!”

任飛燁此時也嚇了一跳,綠蔭閣木如眉的臉,竟然被阿婉給毀了?連忙看向身邊玩弄鞭子的宇文婉兒,只見宇文婉兒面上一派淡淡,彷彿只不過做了稀鬆平常的事,不由得眼皮一陣亂跳:“阿婉,快跑!”

說着,顧不得男女大防,抓起宇文婉兒的手便跑。然而已經晚了,木如眉是綠蔭閣在青陽鎮上的分店掌櫃的獨女,素來被木掌櫃當做眼珠子一樣疼愛,甚至給她招贅,捨不得她嫁出去,又怎麼放心讓她與薛程仁獨自出門?

在他們身後,自然有七八位家丁跟着。只見自家主子被欺負,那七八位家丁很快圍上來,堵住任飛燁與宇文婉兒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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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活該第160章 活該第74章 不可活第203章 四方來助第70章 禍起小人第11章 歹毒第128章 父皇,此人該殺第81章 這都是誰送來的?第10章 主意第107章 王爺請回吧第33章 八角茴香第83章 起疑第112章 覬覦第176章 婉兒爭權第181章 除夕夜第184章 除夕夜(四)第144章 仇人相見第85章 父子相認第79章 遲了第99章 傳說中的惡霸第1章 欺侮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五第217章 心心相映第132章 計議第187章 會脣語的宮女第137章 坦白與親吻第114章 先下手爲強第20章 訓子第13章 無恥王氏第99章 傳說中的惡霸第108章 進宮第189章 求藥第75章 月色撩人第42章 閒雲樓?第103章 四大商家第126章 揭穿顧蔣奸事第2章 穿越第150章 轟動第168章 乾柴烈火第48章 回程第112章 覬覦第133章 露餡第67章 自尋死路第48章 回程第54章 新衣裳第94章 後爹第32章 獻計第186章 快樂的新年第34章 討打第50章 寶兒吃虧第32章 獻計第203章 四方來助第167章 遇刺秦記武館不只學武四第7章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第105章 身不由己第69章 斷指秦記武館不只學武一顧青臣痛苦永無休止第138章 宇文婉兒的桃花第88章 孩他爹,請品嚐第59章 惡向膽邊生第217章 心心相映第115章 防不勝防第70章 禍起小人第220章 許願第68章 未曾謀面的較量第117章 軒王的報復第196章 秦輝死第149章 祭拜秦氏第181章 除夕夜第218章 意料之外的聯手第111章 公主,我們做朋友吧第26章 神秘男子第44章 互惠第98章 挖坑第116章 權宜之計第147章 誰說吃虧?第113章 爭論秦羽瑤再孕柳家女進府五第99章 傳說中的惡霸寶兒我的妖怪孃親六第81章 這都是誰送來的?第134章 轉贈袖箭第55章 來者不善第102章 道高一尺第62章 秦姑娘,等等我!第172章 軒王作謀第134章 轉贈袖箭第127章 皇后宣召第99章 傳說中的惡霸第35章 狠手秦羽瑤再孕柳家女進府一第182章 除夕夜(二)第175章 夜潛入宮第125章 你,脫衣服第19章 捕魚第34章 討打第23章 要挾第173章 秦輝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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