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感情遭受到了父母的阻止,究竟是該反抗還是該放棄?葉秋寧嘗試過反抗,可是卻迎來了父親的暈倒,手術,她身疲力竭,她不能這麼自私,爲了自己的愛情,爲了自己的幸福,就不顧及父母的身體。現實終究是現實,她們身爲子女的,終究是沒有足夠的力量與父母抗衡。
她的眼眶已經泛紅,捂着嘴巴,心裡扯得疼痛不堪,“楚一,我不能再讓我爸爸生氣了,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了。我怕我們再繼續一起,他會沒命的。我不能這麼自私。”
楚一的眸子一痛,直直地盯着她,聲音趨於平靜,固執而又堅定,“小葉,我現在不和你談這個,等叔叔身體穩定下來了,我們再說。一段感情,不是你想放棄就能放棄的。”說着,他擡手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背,淡淡地牽牽嘴角,“好了,你現在先去看下叔叔和阿姨吧,我遲點再過來看你們。”說完,轉身離去。
這一刻,葉秋寧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身形一晃,終於撐不住,直接蹲在了地上,心已經開始泣血。楚一的步伐不似往日這般的堅定,帶着一絲的疲憊與痛苦,葉秋寧從未見過他將挺直的背部彎曲,這一刻,她痛到窒息。她想要衝過去抱着他,卻也只能竭力剋制。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戳進了肉裡,甚至已經破皮流血,她卻已經痛到麻木,毫無知覺。
回到病房,看到葉媽媽坐在沙發上,抹淚哭泣。心情悲苦,看了媽媽一眼,她走到身邊坐下,喃喃道:“媽媽,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能讓你爸爸和之前一樣嗎?”葉媽媽雖然竭力壓制着自己的聲音,卻因爲情緒太過悲傷,嗓音依舊有些尖銳,她伸出手不停地戳着葉秋寧的額頭,“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爲了一個男人把你爸爸氣成了這個樣子。如果你爸爸這次挺不過來,你良心過得去嗎?你這輩子還能睡得着一個好覺嗎?”
每戳一下,葉秋寧的頭便垂得越低,一字一句,就像是猶如削鐵如泥的刀劍,變得這麼鋒利,直直地戳進了她的心裡。
葉媽媽收回手,抹着眼淚繼續說,“那個男人當初將你傷成這樣,爸爸媽媽這也是爲你好啊!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傷害你的就是爸爸媽媽。可是現在……你爸爸這個難關算是挺過來了,如果你希望你爸爸身體健健康康的,你最好趕緊和楚一把關係斷了。這個世界上,隨便找一個男人,都比楚一好!”
葉秋寧擡頭,含淚看着媽媽,“媽,你別再說了,我和楚一剛剛已經……分手了。”說完,淚流滿面。
葉媽媽頓了一下,不一會兒,便鬆了一口氣,臉上雖然掛滿了淚水,但是嘴角卻噙着笑意,“好孩子,斷了就好。爸爸媽媽這顆心也就放下了。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會再次受傷。”
聽着葉媽媽的話,葉秋寧木然地點頭,無聲地留着淚水,她多想告訴媽媽,這一次的傷害,這一次的心疼都是他們親手賦予的,可是她又多怕,在爸爸倒下了之後,媽媽也會跟着倒下。她可以對楚一,對自己殘忍,卻無法狠下心來,對生她養她的父母殘忍。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有些昏暗。
醫生與護士走進病房,站在爸爸的病牀上查看了一番,在病歷本上做着記錄。醫生看了一眼葉媽媽,許是看到了她紅腫,還未消退的眼眶,笑着說:“你們不用擔心,手術是成功的。只要術後不要讓病人的情緒起伏太大,基本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那他怎麼還沒有醒過來?”
“再過幾個小時,等麻醉過去了,他就醒了。不要着急,你們家屬在手術室外也等了這麼久,先休息一下吧。”
葉秋寧的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她站起來,說:“媽,我先去洗把臉,等會兒我去買點晚飯。你想吃什麼嗎?”
“現在你爸爸還沒有醒過來,哪有心情吃飯啊。”葉媽媽嘆了一口氣,雙眼直直地望着病牀上還在沉睡的葉爸爸,喃喃道:“老頭子啊,也該醒醒了,都睡了這麼久了。你也該醒來,跟我說說看你現在怎麼樣啊!”
好不容易停歇的淚水在這一刻再次爬上了眼眶,她仰起腦袋,聲音帶着重重的鼻音,“媽,不管怎麼樣,飯還是要吃的。不然等爸爸醒來了,你哪來的力氣繼續照顧他啊!”說完,她轉身走進了衛生間,關上門,站在洗手檯前,望着面前的鏡子。
鏡子裡的人面容憔悴,髮絲凌亂,一雙眼睛紅腫得就如兩個核桃一般大。她打開水龍頭,直接用刺骨的冷水撲在了臉上。片刻後,她扯過一旁的紙巾,擦了擦臉,正準備開門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耳內,“阿姨,這是我讓家裡的阿姨幫你們準備的晚餐,你們將就着吃一點。小葉呢?”
是楚一!葉秋寧愣住了,她縮回了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現在出去,她怕她會反悔,會想要跟着他離開。她聽到葉媽媽聲音冰冷,“不需要,麻煩楚先生拿回去。我們母女的晚餐自己會解決的。”
楚一聲音低沉,“只是一頓飯而已。阿姨不用這麼客氣,我身爲小葉的男朋友,就有義務照顧你們。等我們結婚之後,你們也就是我的爸爸媽媽。”
聽着他的話,葉秋寧在衛生間裡哭得不能自己,背靠在門上,雙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她沒辦法再繼續聽着楚一的話語,這一刻,內心變得尤爲掙扎。她強迫自己不去聽,不去想,可是病房裡他們之間的對話依舊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朵,心如刀割一般,痛得絲絲抽氣。
她在心中不停地吶喊,楚一,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此時,她的哭泣已經沒有了淚水,只是睜着一雙眼睛,茫然地盯着衛生間的某一處。終於,病房裡終於變得安靜了。她聽到葉媽媽過來敲門,“出來吧,他已經走了。”
當她打開房門,見到葉媽媽的那一刻,她伏在葉媽媽的懷裡,一直哭到無聲。剛剛楚一的每一字每一句,猶如復讀機一般,在她的腦海裡不停地回放。
葉媽媽輕拍着她的後背,“葉子,剛剛你做得很好。只要撐過這段時間就沒事了。到時候,你去和爸媽給你找的那個男人見一見,他纔是真正適合你,陪伴你走過一生的人啊。”葉秋寧沒有說話,她鬆開了葉媽媽,木然地應着,“我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上,如果無法和楚一共度餘生,那別人在她的眼裡都是一樣的,又有什麼區別呢?只要爸媽高興就好,只要他們別再動怒生氣就好……身爲子女的悲哀,無力感,在她的身上淋漓盡致。
晚上十二點,當葉秋寧與葉媽媽兩人在沙發上剛剛合上眼睛的那一刻,葉爸爸醒過來了,在牀上發出了些許的聲響。葉媽媽被驚醒了,連忙打開病房的燈,走都病牀邊上,這一次的淚水是激動的,是感謝的,“老頭子,你終於醒過來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
葉爸爸只是微微的搖頭,他張了張嘴吧,似乎想要說些什麼。葉秋寧連忙按下了牀頭的呼叫器,說:“爸,你先別說話,我讓醫生過來看一下。”不多時,值夜班的醫生便過來了,檢查了一下,笑着說:“沒事,現在病人已經醒了。他講話困難應該是太久沒有攝入水分,口渴了。你們可以倒被子裡,用吸管給他吸允一點。一定要慢慢來。”
送走了醫生,葉秋寧便依照醫生所言,倒了一點溫開水在茶杯裡,從櫃子裡拿出一根吸管,小心地遞到他的嘴邊,“爸,你慢一點。”
很快,這點開水便全部進了葉爸爸的肚子裡。他微微點頭,眼角眉梢也舒緩了許多,看着精神也好了不少,張嘴的第一句話便是,“你現在……怎麼樣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低着頭拿着水杯走進了衛生間,用清水沖洗着杯子,聽着媽媽輕鬆地說:“你放心,她和楚一已經分手了。現在就等你恢復身體呢!”
許是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了,不過三天的時間,葉爸爸便能下牀活動了,葉秋寧每日攙着他在病房裡慢慢地走上幾分鐘的時間。看着葉爸爸的身體一天天恢復,她打從心底裡感到高興,可是身邊沒有了楚一,在如何高興,也始終無法讓她揚起笑臉。
如果預料到結局如現在這般,那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從英國回來。
自從上次送晚餐過來,被葉媽媽拒絕了,楚一便沒有再出現了。葉秋寧說不清楚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如果楚一真的這麼快就放手,那她應該是感到高興的。可是,她的心裡卻又有些微微發酸,不禁想,她們之間的感情,只值得楚一挽回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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