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每日滋擾扇堤關,辰凌已知勝券在握了,但是不想逼迫太急,讓對方負隅頑抗,生死一搏,而是要慢慢拖垮對方的心理防線,一日一日絕望下去。
兩日後,天色突然陰沉下來,厚厚的烏雲淹沒了月亮,秋風竟嗚嗚的颳了起來,又要變天了。
如墨的蒼穹下,山巒起伏,野獸橫行出沒,雄關的側門,忽然開啓,從裡面飛奔出一縱人馬來,都是清一色的騎兵,馬蹄裹布,炸掉鈴鐺,把聲音降至最低。
這支千人隊,由老將衛福通親自率領,決議要重創敵營,不成功不歸城,反正雄關命運依然註定,這位老將軍,要出來痛快廝殺一番,馬革裹屍也好,斬破敵將也罷,總算在人生的最後,實現自己軍人的榮耀。
老將軍衛福通雖非戰國名將,但卻是衛國少有的大將之一,而且一直鎮守邊關,戎馬一生,在軍中資歷較高,破懂一些兵法,否則也決計撐不到現在了。
他自知雄關內軍心士氣,已不可用,如今苦苦支撐,全靠他的威望和軍規,衛福通只想大破一次魏軍,斬殺幾名魏將,殺殺敵軍威風,大振衛軍士氣,能多撐一段日子,等待宋國的援軍,或是周圍鄰城調運糧草過來。
今晚他從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長槍營內,精心挑選了一千驍勇善戰的武士,穿戴最好的盔甲,挑選良騎,揹着弓箭,人人手持長槍,腰間懸掛鐵劍,全副武裝,絕對衛軍的精銳,夜襲敵營。
就在這支騎兵出了關口之時,蟄伏在附近的魏軍斥候就已經發現了,立即傳送軍情急報回去,就看斥候的快馬,與對方騎兵誰先到了。
這也是騎軍偷襲根本不怕被對方斥候報告的原因,因爲雙方都是飛奔,等斥候一層層經過門卡,進入中軍稟報軍情時候,他們的鐵騎早已衝殺營寨了。
換做其它諸侯國,根本沒有那麼多斥候,四處遊蕩蟄伏,暗哨遍佈,因此屢被偷襲、燒營、伏擊也都有情可原,情報工作還沒有被重視。
斥候通過快馬飛奔,趕到聯絡點後,立即層層傳遞,最後通過射出響箭,傳遞給兩裡外的斥候營,斥候迅速向各軍營傳送敵軍要襲營的消息,動作迅速,當各軍營的將領得知消息,立即召來部將吩咐應對之策時候,那衛福通的一千鐵騎已到了。
近在咫尺的魏軍大營一片寂靜,除了點點軍燈,搖曳篝火,山上山下竟是一片黝黑!
由於軍營衆多,斥候要一次次傳達最新的軍情,掌握敵軍的人數,攻擊目標等,當衛福通率軍攻入先鋒大營的同時,斥候也把第四波的情報,準確送入辰凌的帥帳內了。
“衛將連夜出城,約有一千鐵騎,衝入了先鋒營,要馬踹連營,還是別有他計呢?”辰凌心中揣測,問向斥候道:“除了這一千騎兵外,雄關可有其它軍馬動靜?”
“暫時並無!”斥候回答。
辰凌推斷道:“衛軍終於忍不住了,要涉險一搏,不過我就料到他們回出城夜襲一次,卻不知是今晚,沒有關係,先鋒營是中年將軍夏世雄把守,驍勇善戰,沉穩老練,即使被襲,那衛軍未必會佔便宜,來人,傳令給各軍部,按軍不動,嚴加防備,以免自亂陣腳,中了埋伏被人所乘。”
“得令——”門外的傳令官,聽到大帥喝令,進屋接過將軍令箭,前去傳令了。
“傳召楊匡義、鄭鉉前來帥帳。”
“得令!”有一名傳令官,進入大帳接過了令箭,轉身出去了。
不一會,左翼軍的統將楊匡義、騎兵營裨將鄭鉉一身甲冑,風塵僕僕,步入帳內,拱手抱拳:“拜見大帥!”
辰凌沉聲道:“魏軍來襲,一千精銳奔襲先鋒營,正與夏世雄交戰,左翼軍隨時待命,拔營挺進雄關外,等候信號攻城。”
“遵命!”
“鄭鉉,你挑選五百人,把事先備好的衛軍服飾甲冑換上,詐成衛軍,落荒逃回扇堤關內,控制城門,向城外打出火號,左翼軍衝鋒奪城!”
“遵命!大帥,只是不知對方入城口號和令牌,是否能奏效?”鄭鉉很精明,多考慮一些行動細節而問道。
辰凌眼神閃過一絲讚許,默默點頭,看來這鄭鉉不是迂將,懂得這些細節,他沒有開口,幾分鐘過去,一名斥候衝到大帥帳前,單膝跪拜,氣喘噓噓道:“稟告大帥,已探明,這千人騎兵的統將,正是衛軍主帥衛福通,此刻正與夏世雄將軍對戰。”
“衛老將軍親自出城了,那更好辦了。”辰凌微微一笑,對着鄭鉉道:“斥候早就仿造了衛軍令箭和腰牌,只是不知今晚口令,你們就謊稱老將軍已經重傷,趕緊讓守軍開城,衛福通在扇堤關威望甚高,那些守將聽到衛福通老將軍重傷,情急之下,肯定會放鬆警惕,放你們入城。”
“妙哉!”鄭鉉大喜,這回對主帥的心計和謀略更爲佩服了。
隨後,兩大將領出了帥帳,各去準備調兵之事了。
先鋒營,火光衝起,正在大戰,殺聲喧天。
先鋒營的統將夏世雄,也是魏軍邊關的將領,雖然聲名不足以震六國,但是也有些真本領,儘管先鋒營遭遇夜襲,但是他手持雙鐗走出營帳,那些親兵和鐵衛們,鴉雀無聲,站在帳前,紀律嚴明,毫無驚慌之色。
“迎戰!”當時夏世雄一聲令下,一抖馬繮,便衝向了前營。
這些親兵都是跟隨夏世雄六七年、十多年的悍兵,一手從軍中挑出來的勇士,個個不畏死,與正在前營衝踏營地的衛軍騎兵正面對上,上演一場近身肉搏的血戰。
衛福通使得一杆四十斤的大戟,大開大合,勇不可擋,儘管老邁,血氣不再,但是那股悍勇之氣,仍然未減多少,上來就與夏世雄對戰在一起。
鏘!
雙鐗對大戟,這一聲磕擊,聲音如裂開金石一般,刺耳欲聾。
兩人同時驚咦一聲,一招下去,都試探出對方的武藝和馬背本領、臂力等相差不多,有些勢均力敵的味道,但是彼此都不服氣,策馬再戰,鐺鏘鐺鏘之聲,不絕於縷。
衛福通打算馬踹連營,到處縱火製造混亂,殺過前營撲入中帳,以最快的速度,擒殺先鋒將領,如果達不到,唯有退而求其次,衝亂先鋒軍和左翼軍,大振士氣,震懾魏軍,畢竟夜裡難以集結陣法,儘管敵營人多始終,但無有效指揮,無人調度,也只是一盤散沙,擋不住鐵騎的衝鋒。
但這一次他感覺形勢不對,這先鋒營的士卒們,根本沒有驚慌,看那股冷靜沉穩的狀態,根本沒有被襲擊而帶來的驚懼和害怕,反而像事先已經得到消息,正在等待他們到來,然後圍殲再次的味道,各軍營絲毫未亂。
夏世雄纏住了對手,可不管對方再想什麼,雙臂輪動熟銅鐗,一陣猛砸,也不管身邊的士兵和敵軍士卒了,因爲雙方士兵也早已混戰在了一起,即使原地傳軍令,未必能止住形勢,反而會讓敵軍士卒發現他,圍攻之死,因此他也不傳令,專注與這位敵將拼殺,正因爲他這麼一拖,魏軍斥候才及時把消息傳回了主帥大帳,讓辰凌得以準確下達了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