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月之後的一天, 李自然聽到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她哥哥李和回來了。儘管暫時還見不到他,但是聽說他回來了, 她就無比高興。
邊關兇險, 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黃沙遍地, 處處黃蘆草, 水寒風似刀。總之, 那種地方總不是生活的好地方。
難得高興一回,李自然的臉上終於見着了晴天。因爲,那份倚靠近了, 不再是遙不可及了。同時,她心中也多了一份期盼和牽掛。
李自然美美地睡了一個午覺。醒來時, 無意間發現牀頭邊放着一張紙條。
怎麼會有紙條呢?她睡覺的時候有人進來嗎?不覺驚出一身冷汗。展開紙條, 看完上面的內容, 她頓時愣住了,臉上的晴朗一掃而空。
紙條上警告她早日離開侯府, 否則不僅是她,就是北冥特殊也性命難保。
□□裸的威脅和警告,讓她有些鬱悶。
幕後黑手是誰?她忽然覺得一直生活在別人的監視之下。其實她何曾不想離開呢?只是一直苦於無法脫身而已。
“碧玉,碧玉——”
“哎,夫人您醒來了。”
碧玉推門進來了。
“我睡覺的時候, 有誰進來過沒有?”
“啊, 應該沒有, 我呀吩咐過她們了。說夫人您睡覺淺, 讓她們沒事不要靠近房間。那個, 我剛剛去偷偷看看小公子去了。小公子已經會說話啦。呃,那個丟了什麼東西了嗎?”
李自然驚慌道:“沒有, 也沒什麼事了,你去忙你的去吧。”
起了牀,憑着窗戶坐下,李自然木然地看着院子裡。遙想着曾經把北冥特殊抱在懷裡的情形,一個讓她又愛又恨的小人兒,不管怎麼說,他身上也流着一半她的血。
想到這裡,她的眼淚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流:孩子,別怪娘心狠,娘要是繼續在這座府中待下去,怕是我們娘倆都不能活。
“怎麼又哭了?我說過我不喜歡女人哭。”
北冥闕出現在身後。
這廝大約又是走的後窗戶。不知道是什麼毛病,他總喜歡悄悄地出現。李自然還是不能習慣,她以爲是這渣男心思縝密,故意監視她。
自從嫁給他之後,她一直活在他的陰影下,李自然越想越生氣,
“哼哼,想哭便哭。夫君爲何什麼事情都要管?”
這個女人越來也大膽了,這會兒哭的梨花帶雨的,難道是想某個男人了?北冥闕也有些動氣。
唔唔唔——
再次被強行親吻,李自然的淚水直往心裡流。
啊呸,渣男就是渣男,永遠都是這個德行。看來她得抓緊行動了,這日子看似不好不壞。實則暗藏兇險,唉,她本來也不願意在這侯府了此一生。
“世子,世子,不好啦。”
西婆在外面喊到。
“有話進來說,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來,看本世子不把你趕出侯府。”
北冥闕不情願地擡起來頭,放開了李自然。
“是。”
西婆低着頭進來了:“君夫人那邊派人過來讓世子您和李姬夫人都過去一趟,說是姚姬鬧着要出家,君夫人讓您過去拿一個主意。”
“好吧,你先下去吧。”
“是。”
西婆走了。
“姚姬鬧着要出家?這關我李自然什麼事?碧玉——”
“夫人!”
碧玉聽到召喚,連忙走了進來。
李自然走到牀邊,躺到了牀上,嘆氣道:“碧玉,你去給我回稟君夫人一聲,就說我臥病在牀,行動不便——”
北冥闕皺皺眉頭:“碧玉你忘掉剛剛夫人吩咐的,不許去傳話。”
“是。”
碧玉也很無奈,她偷眼看了看李自然,表示無能無力。
打發下人去做事,竟然讓北冥闕給截胡了,李自然氣不打一處來。她主要是不想去見君夫人,這位老婦人就是籠罩在她心頭的陰影。
忽然,李自然又樂了:“由夫君代勞,向君夫人說明一下,也挺合適。”
“我不想讓你變成撒謊成性的人。”
北冥闕俯下身軀,盯着牀上的人。
“好好好,去就去。”
李自然氣哼哼地下了牀:“這也能跟撒謊扯上關係?我只是不想去而已。況且那姚姬與我不過是見過三兩次面而已,她要出家,與我有什麼關係?嗚嗚——”
讓這個女人閉上喋喋不休的嘴,最好的辦法便是堵上她的嘴——
被渣男當着碧玉的面,親吻到窒息,李自然真的又羞又惱。她好不容易推開了北冥闕,再看碧玉,這丫頭已經早就溜的沒影了。
“走吧,難不成要爲夫我抱着你?”
“我自己會走。”
李自然氣哼哼地整理了一下衣衫,率先走在前頭。
北冥闕跟在後面,他的眼神裡都是笑意。這個女人要不一言不發,像一隻受傷的鳥。要不就橫眉怒目,巴巴地說個不停。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
廳堂內,君夫人依舊坐在上座,少君夫人坐在旁邊。這已經是侯府處理事情的標配了。
姚姬站在堂下,這個女人今天依舊是冷冷清清的樣子。李自然對她的印象還是不錯地,她相信這個女人是好人,至少內心不會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冷漠。
君夫人陰着臉道:“闕兒,你來的正好。你的女人要出家,你看着辦吧。”
北冥闕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了,他盯着姚姬看了一會,緩緩開口道:“本世子記得你是我娶的第一房侍妾,至今也有五年多了。”
姚姬淡淡地道:“錯,夫君的第一房妾室乃是陳姬。”
“沒錯,陳姬是比你早,我只當她是一個下人。她進府門時,並不是用花轎擡上門的。所以說,本世子迎娶的第一個妾室是你。這些年來,你一直對本世子冷眼相待。話不投機,相安無事也好。這會兒,爲什麼要出家?”
北冥闕翹起二郎腿,痞像十足。
李自然在旁邊冷眼旁觀。但是,看着渣男處理女人的冷漠態度,她心中也不是滋味。
姚姬冷冷道:“在世子的世界中,妾是局外人,局外人終歸是局外人。這些年也沒能爲侯府開枝散葉,妾也習慣於吃齋唸經,還請世子和君夫人成全。妾出了家,一定不忘爲世子和君夫人、少君夫人燒香拜佛、誦經祈福。”
少君夫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她近來身體欠佳。對姚姬有這個想法一點也不奇怪,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整日看着自己的男人留連在別的女人的住處。
她不緊不慢道:“我看夫君還是成全了她吧,省得她把我們侯府變成了佛堂。”
君夫人有意見了:“秀兒,不能這麼說。這姚姬進府這些年來,倒也本分。不像有些人看着挺老實,實則一肚子壞心眼。”
她說完,還看了李自然一眼。
聽君夫人話鋒一轉,拐帶到自己身上來了,李自然只能苦笑。誰讓她就是招黑體質呢。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君夫人從來就沒有待見過她。
果然,君夫人的下一句話就是對李自然說的。
“李姬,你曾經在我面前說過什麼,你還記得嗎?”
“妾記性不太好,不太記得以前在君夫人您面前都說過一些什麼話了。”
“哼,裝傻充愣倒是信手拈來。好吧,我就提醒提醒你,現如今,你天天霸佔着世子,現在姚姬吃醋了,鬧着要出家,你說該怎麼辦吶?”
君夫人板着臉,臉上能滴下涼水來。
再次面對老巫婆,李自然倒也不膽怯了,她向前走了兩步:“君夫人容稟,世子並非天天在我那。我與世子之間也只是平平淡淡,並不像外間傳言的那樣。”
姚姬連忙跪倒:“君夫人,少君夫人,這事和李姬夫人沒有關係。妾並非吃她的醋纔想要出家。妾的確是厭倦了俗世,在侯府中,既不能好生伺候世子,也不能生育子嗣,實在是多餘的存在,還望君夫人成全。”
“哎呦,我就不信姚姬姐姐你能不吃醋。就連我呀都吃醋,世子這又許久不到我那去了。”
孟姬扭動着腰肢,不請自來。
北冥闕扶着額頭,他也後悔了,娶女人的時候,爲什麼不事先考察一下人品呢?好嘛,這把事多的女人娶回家,那就是麻煩一堆。
孟姬嬌滴滴深施一禮:“妾見過母親大人、夫君、少君夫人、姚姬姐姐。”
北冥闕一瞪眼:“孟姬,這裡沒你什麼事情,快滾。”
“夫君——”
“本世子不想說第二遍。”
“呃,妾告退。”
孟姬又灰溜溜地,帶着不甘心,退下去了。
君夫人不滿道:“闕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都是你的女人,你不能偏袒的太過明顯,這樣怎麼能讓她們安分守己?”
“母親大人,兒是個直脾氣,目前寵愛李姬,就得夜夜寵愛李姬,不喜歡其他人干擾。我看姚姬還算是個大度的人,她想出家,母親准許她便是了。”
“閉嘴,西冷侯世子的妾室出家,傳揚出去好說不好聽。豈不敗壞了我們侯府的名聲?”
“好吧,那請母親大人自行處理。兒目前還是無法改變寵愛李姬的行爲。”
——
呃,北冥闕信口胡說,李自然叫苦不迭。這不是給她拉仇恨嗎?他哪是寵愛自己?分明是想讓自己坐蠟嘛。
姚姬還是堅持己見:“世子寵愛誰,是世子的自由。妾真不是吃李姬的醋,還望君夫人和少君夫人明鑑。”
剛纔說了一句話,讓君夫人給反駁了,少君夫人把話鋒轉向了李自然,她嫌棄道:“作爲世子最寵愛的人,李姬,你就不能說點話勸慰一下姚姬嗎?”
“是,少君夫人教訓的是。”
李自然走到姚姬面前,她依稀記得姚姬去柴房看望自己的場景,想了想嘆氣道:“姐姐能浮華看透,餘生倒也能活的快樂。塵世如露,心如止水,在哪兒都可以修行。姐姐何須非要出府出家呢?”
見姚姬眨了眨眼,李自然很羨慕她。她想出家,那她應該是個了無牽掛的人。可恨渣男害了她和自己——
話說過來,說過去,君夫人不鬆口,北冥闕表示不管了,姚姬的願望也就達不成了——
從廳堂裡出來的路上,北冥闕忽然拉住了李自然的手。
“作爲本世子的寵妾,你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妾何時成了最受寵的女人?我如果沒記錯的話,夫君也只是偶爾纔會出現在我那裡?何時夜夜出現在我的房間裡?”
“你是在責怪爲夫沒有夜夜寵愛你嗎?好吧,那就從今夜開始吧。”
“呃——,這樣的寵愛,妾不需要。”
渣男果然就是渣男,連他理解的“寵愛”一詞,都那麼庸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