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又冷了幾分,已經初冬了,分桃谷的桃‘花’一如既往的紛紛揚揚瀰漫了眼眸,確實是其他地方少見的景‘色’,使人流連忘返。
知道奚蘇柚要回來,阿毒等人早便做好了準備被等候。
阿冷立在分桃殿,林子卿坐在那兒喝着熱茶,他問,“子卿前些日去哪兒了?”
林子卿放下茶杯,不冷不淡,道,“只是到處走走。”
阿冷剛想說些什麼,雲兒便進來了,一襲紅袍妖媚至極,當真是一個極好看的妖嬈妹‘女’子,她面目笑意盈盈,“喲,還在這兒呢,谷主回來,趕緊去!”
林子卿起身便往外走,他對阿冷留下一句話,“阿冷,當初是你救得我。”
冷公子面‘色’蒼白,緊抿薄‘脣’,不說話,眼神淡漠的看着離開的白衣背影。
趕了幾天的路,奚蘇柚和鍾離祈終於到了分桃谷,怒氣還未全部散去,奚蘇柚全身便散發着冰涼的氣息,他要找出是誰放出的謠言!竟這般針對阿襲,這是將阿襲陷於不利的地位,而那徐誠槺定會借這次機會讓襲清蔚永不翻身。
徐誠槺。
他左眼半眯,嘴角邪笑,心中想到,莫要被我抓到你,否則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分桃谷內的桃‘花’肆意的飄零,落在他冰冷的髮梢,落在他冰冷的‘脣’間和眼角,一襲紅衣震懾衆人,衆人見狀紛紛跪落,雙手抱拳,“歡迎谷主回來!”
奚蘇柚抿着嘴,眼眸冰冷,微微揮動袖子,桃‘花’瓣便隨着氣流也飛舞的更加凌‘亂’了,冷聲說道,“阿毒,雲兒,阿冷,子卿,隨我來分桃殿。”
四人面面相覷,便跟上回應道,“是。”
分桃殿內已經生起了火,極是暖和了,奚蘇柚褪去白裘狐襖,坐在案前,撫着許久未碰的綠綺琴,音質果然是好。
“谷主。”雲兒看得出奚蘇柚心情不好,冷得令人發顫,“……你的眼睛。”
“阿隱和阿鬼怎麼死的?”他擡頭冰冷冷看向阿毒,並沒有回答雲兒的問題,明顯是不想回答。
毒公子微蹙眉,跪落在地,“屬下無能,屬下甘願受罰。”
奚蘇柚有些疲憊的‘揉’着疼痛的太陽‘穴’,試圖放鬆,青絲遮住他半隻眼眸,聽着阿毒說阿隱與阿鬼執行任務去偷襲峨嵋派,卻被絞殺,兇手不知是誰。
——奚蘇柚知道。他左眼微閉,腦海裡片段回放,有些頭痛,嘴邊泛着苦澀,恐怕是無法替他們報仇。
“前幾日的謠言你們可聽到?”他一一拂去綠綺琴上的灰塵,似漫不經心卻含着一絲殺意。
“……是。”三人低首回答,他們都知道襲清蔚對於奚蘇柚的重要‘性’是什麼。
“我要你們去調查。”他起身,青絲微微飄動,隱約可以看見那遮住半張臉的青絲的黑‘洞’,滲人。
林子卿看在眼裡,痛在眼底——他曾發過誓,再不會讓他受傷,微咬下‘脣’,既然如此那邊莫要再怪他了。
“是!”三人回答道,便離去了。
林子卿卻沒有要離開的跡象,奚蘇柚擡頭看着他清秀的面容與襲清蔚有六分相似,可惜終究不是襲清蔚,他不冷不淡問道,“子卿,可還有事?”
“我要走。”林子卿亦不悲不喜地回答。
“子卿想走便走罷。我要歇息了。”奚蘇柚舊是半點感情都沒有轉身側躺在軟榻上,閉上眼眸,冷漠的要死,他自然是知道子卿的心思,子卿應將自己放下才是。
林子卿並未料到奚蘇柚如此冷漠,到還以爲他能留下自己一番,他苦笑,他終於問道,“阿宿心中半點都沒有我林子卿?”
他側着身子,他不說話,卻給了最好的回答。
“阿宿留我在身旁只因我與他有幾分相似?”
他半睜開右眼,緩緩說道,“你是你,他是他……”
“是啊,我林子卿再怎麼像他襲清蔚,也不是襲清蔚,是麼?”
“子卿,莫要執着。”
林子卿愣愣地站在那裡,半晌他笑,笑如鮮血飛舞,“執着的,我看是阿宿你吧。”
他閉上眼眸不再理會。
林子卿轉身離開,阿宿,我說過此生護你周全,無論如何我也要將你禁錮在身邊——這樣才能護你一生周全不是麼?
穿過桃‘花’林,桃‘花’紛紛‘亂’‘亂’落在他的身上,成了副悽悽涼的畫,他突然想起初見阿宿的時候也是在這桃‘花’林。
冬季。冰冷。紅衣。他披着略溼的青絲,他光着腳踩在雪地裡,他看‘花’看到了自己。
成了一幅自己終生難忘的畫。
“子卿去哪裡?”阿冷在冷殿裡看見衝出來的林子卿,也立刻追上去問道。
林子卿冷笑着回頭,他說,“我去哪兒還輪不到你管!”
阿冷愣愣的立在那裡,看着林子卿離開的白衣背影,想起那日大火,他笑如鮮‘花’,自己救了他卻帶來了最大的劫——若時光能夠倒流,他阿冷發誓必將他殺死在那林家之中。
只是一時的惻隱之心啊。
分桃殿內。
奚蘇柚喚來鍾離祈,將那日央籽給自己的巴掌大的青‘花’瓷瓶遞給了鍾離祈。
鍾離祈有些訝異的看着手中冰冰涼涼的瓶子,“蘇柚……這是?”
“你先收着,”他笑着說道,“日後便告訴你有何用處。”
鍾離祈微蹙眉,點頭又問,“子卿剛是怎麼了?”
“他走了。”他繼續閉上眼眸,佯裝休息。
鍾離祈也不多問,給他蓋上軟毯子,然後靜悄悄的出去,關上木‘門’她嘆了口氣,子卿對蘇柚那般好饒是身爲‘女’子的她也有些感動。
她看着外頭漫天飛舞的桃‘花’,可惜啊……便轉身回去休息,幾天趕路的確是累極了。
——
煙城,盟主府。
襲清蔚剛抵達煙城,便被徐誠槺的人“邀請”至盟主府,口口聲聲說着“盟主有請”,可是看他們那仗勢就好像不得不去,就算不去也要強拉着你去。
徐誠槺的心思襲清蔚也知曉,定不會讓自己好看的,不過事到如今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有做過的事自然問心無愧。
蕞竹卻不甘心,她無法忍受自己的主子這般被人對待,想動手卻被襲清蔚攔下,現在鬧事對他們不利。
盟主府內都是徐誠槺的人,個個武功深厚,看着襲清蔚也都是充滿殺意。
小廝領着襲清蔚和蕞竹到碧落院內。
徐誠槺坐在那裡甚是優哉遊哉,單于罄也面‘色’淡然的喝着茶,見着襲清蔚來了也起身喊道,“師兄!你沒事兒吧?”
假惺惺的模樣,演戲入木三分。
襲清蔚微微搖頭,“不礙事。”
“師兄這一年可是去哪裡了?”單于罄手執手帕掩嘴笑着,“外頭可說……”
“咳。”徐誠槺清了清喉嚨,意思像是讓單于罄別說了,可明着還是給襲清蔚找茬,他笑着說道,“襲盟主,我等還以爲你死了呢,本你回來這盟主之位就該歸還與你,可這前幾日的謠言不滅,怕是無法將盟主之位重新‘交’於你手。”
“徐掌‘門’的意思是?”他眼眸冰冷,質問道,語氣中帶着冰涼。
“不如這樣,襲盟主先在盟主府住下,這幾日也別離開,”說着他撫着長而有些雜的鬍子,“我派人去調查清楚,若當真沒這回事兒,老夫便還你一個公道。”
襲清蔚薄‘脣’微抿,這是想要囚禁他?調查?他倒不覺得徐誠槺真會替他散去謠言,不過到時候他們若是查不出什麼,謠言自然也會不攻而破。
“徐誠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家主子自然是清清白白何須調查!”蕞竹執刀相問。
頓時周邊的小廝也全部拔刀而出,刀光劍影閃爍在碧落院內。
“蕞竹莫要衝動。”他說。
“別緊張別傷了襲盟主。”徐誠槺虛僞地說道,“襲盟主沒做過自然是好的,也不怕調查,調查只是爲了給江湖中人一個‘交’代。”
他眉間微蹙,“好。”
這一答應,徐誠槺笑得更開心了,喊人帶襲清蔚去房間。
——卻叫了數十名高手把手襲清蔚的房‘門’。
襲清蔚坐在房內運功,心中卻不禁嘲諷,還真是囚禁,恐怕這回徐誠槺不會輕易讓自己離開了。
他倒要看看徐誠槺能用什麼手段!
碧落院。
單于罄滿臉笑意,“這回可稍有些放心了。”
“放心?”徐誠槺濃眉一挑,“話說前幾天放出去的謠言,十有八九是假的,我們怎麼給‘弄’成真的?”
“他會辦到的。只有他才能辦到。”單于罄喝着茶笑靨如‘花’。
“單于小姐還真是看得起我。”單于罄的話音剛落便傳來一句悠悠然的聲音,一襲白衣少年推‘門’而入,眉梢皆是冰涼之氣,走入碧落院便被暖氣給化去了。
“林少爺。”單于罄起身畢恭畢敬地回答。
——是他。
——林子卿。
他坐在木椅上,給自己到起一杯熱茶,“江湖中人都以爲我林家已滅,我若說我被分桃谷抓去也有人信,既然我在分桃谷呆過,那也知道襲清蔚身爲尤宿溪孌童之事……徐盟主,你看如何?”
“你出來作證那就是極好了!省的我去麻煩了!”徐誠槺微微拍手笑道。
“我只有一個要求。”他說,“我要尤宿溪活着。”
徐誠槺面‘色’一愣,繼而‘陰’暗一笑,“好,全都依你。”
冬季已經全然已至,冰冷的天氣令人更是寒冷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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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我家子卿也是個苦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