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番話時,她的面部由於情緒激動而有了生動表情。雖然眸裡隱藏憤怒,但好歹沒再默默忍受。
戴澤盯着她,沒有說話。
她無非想知道原因,而那個原因再簡單不過,果果三天兩頭生病,她都要親力親爲去照顧,這麼下去她自己身體也必定得拖垮。
負責給果果治病的醫生,是戴澤專門請的小兒科權威專家,有問題也都第一時間通知他,那天果果又生病,他也是最先收到消息,權衡再三,他才做出那個決定。
可這些,驕傲自負的他,怎麼可能向任嬌一一說明。
他做事,不需要那麼多解釋,也向來沒有理由。
任嬌不諳其中緣故,自然更不會將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就算想了,頂多也只以爲是戴澤嫌她麻煩。
見他不再開口,任嬌獨自上了樓。
對這個男人,她是真的心如死灰了,其實,在醫院的時候她聽到了那句話,戴澤對林青說的,他變心了。
然而即使這樣,他變了心也不會多看她一眼,他愛上的人,是他的新歡嗎?
腦海裡蹦出這個詞的時候,任嬌心口一窒,她心裡疼得用力大口呼吸也不管用。保姆正從果果的房間走出,見她失魂落魄靠着牆面,以爲是身體不適,趕緊走過去攙扶。
“少奶奶,您沒事吧?”
“沒事,果果呢?”
“已經睡下了。”
任嬌點頭,保姆離開後她去了果果的房間。
她坐在牀邊,看着果果的睡臉內心就很平靜,或許是天生與果果有緣。她在房間裡呆了會兒,準備出去,手掌落在門把時頓了下。
外面傳來戴澤的聲音。
她不知怎麼,沒有勇氣把門拉開,就這麼背靠着門板留在原地。
戴澤打着電話上樓,口吻不耐:“已經有一個孩子了,怎麼又提這件事。”
戴母怒聲打斷他:“這孩子是你們親生的嗎?不行,必須儘快生一個。”
“一個都忙不過來,您還讓我再生一個?”
“我已經和任家父母商量過了,你們倆天高皇帝遠的我們雖然管不着,但這是家裡的意思,你們看着辦吧。”
“媽,生孩子靠緣分,我結婚您在後面逼着,可這個事您就別操心了。”說白了,出力的是他,他不多用點力,孩子哪兒生去?
電話裡不免又是一番爭執,戴母因爲這事差點氣得高血壓發作,可戴澤要真是一意孤行,誰也拿他沒辦法。
掛了電話,戴澤推開門見任嬌不在臥室,便折身去了果果的房間。
她果然在這兒,戴澤敞開房門,看到果果在牀上正睡得香,便壓低了聲音:“剛纔我打電話都聽見了嗎?”
他既然問了,也沒必要隱瞞,任嬌點了點頭往外走。
戴澤擋在她面前:“那我媽的意思,你肯定也聽出來了,她要讓我們生一個。”
“你呢?”任嬌出聲問道,“你怎麼想?”
戴澤垂下眼,看到她扇動的睫毛落着晶瑩,像是剛哭過,他不由心裡一沉:“這件事,先擱着吧,他們再催還能逼着你生不成?”
任嬌聞言,聽明白他的意
思,他們之間沒有孩子,就算真的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也不會有太多牽絆和糾纏。
醫院。
慕離在走廊上點了支菸,林青推開病房的門面無表情地站那兒看着。
煙味隨着開啓的窗戶很快散去,男人沒有貪戀尼古丁的味道,吸了兩口便將菸頭掐滅。
一轉身,男人的目光不由愣住。
“怎麼出來了?”他快步走上前,一手摟住林青的腰,一手十分小心地扶着林青的胳膊。
這動作,跟林青是個孕婦似的。
林青不鹹不淡地將男人推開,看他一眼:“江醫生今天和我聯繫了。”
“嗯。”男人應了聲,他沒犯事,也想不到其他,“這些天都是你們直接聯繫,我沒瞞着你什麼吧。”
“沒有嗎?”林青轉身朝病房內走,每個字卻擲地有聲,“她說,你不能抽菸。”
慕離剛要開口解釋,手機在兜裡不合時宜地響起,他關了門腳步放慢,由於是部隊的號碼便接通了:“什麼事?”
“軍長,又有人闖入系統,和上回一樣,是同一個地址發出的信號。”
“目的?”
“和上次一樣,是衝着您來的。”
上回對方雖然成功黑入系統,但沒有拿到想要的文件,今天才會再度冒險一試。
證據確鑿,慕離必須做出決斷,他看到林青困惑不解地盯着他,沉了把嗓音:“派人去那個地址暗中看守,先不必行動,找出黑入系統的人後立刻和我彙報。”
除非萬無一失,他不能讓凌安南和路曉受到牽扯。
他臉色嚴厲掛斷電話,林青能看出男人眼底的陰沉,她走上前,剛纔不過玩笑,並非真的置氣,見他表情不免擔憂:“出什麼事了?”
“部隊裡出了點情況,已經處理了。”男人看外面天色已晚,帶她去洗漱,而後也沒有再提其他。
凌安南的手機快被銀行短信刷爆了。
他把手機撂在桌上,脊背向後倚靠,他越縱容,冒牌貨就越掉以輕心。
手機又連着響了十幾次,凌安南以爲還是短信,索性靜音。
無意一看,卻是莫筱夕的來電。
電話再度打進,凌安南忽然想起什麼,這個猜測他必須要得到證實:“莫小姐,有何貴幹?”
莫筱夕抱着僥倖心理,沒想到真的通了:“我……”
“你哥最近好嗎?”凌安南並不打算聽她囉嗦。
“還好吧。”莫筱夕微怔,腦子差點反應不過來,“你怎麼突然問起他了?”
“關心關心。”凌安南站起身,走到窗前張目眺望,他的嘴角勾起個沒有笑意的弧,“他最近太安靜了,我反而挺不習慣。”
莫筱夕這才聽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心也跟着冰冷,他不能原諒她哥,那她就不會有任何機會。
凌安南沒有掛斷,也沒有冷場,視線落在窗外的某一點:“聽說,你哥從不碰女人,這麼多年,就沒有女人跟過他?”
莫筱夕驀地緊張,不由想到路曉那張臉,她支支吾吾想着如何開口:“你問這個做什麼?這是我哥的私事,我不太瞭解。”
凌安南沒有回
答,停頓後,話鋒陡然一轉:“那說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莫筱夕露出訝異,趕緊說道:“今晚有個酒會,聽說你會去,我想,我能不能……”
“你想多了吧。”凌安南從窗外收回視線,轉過身,看到門外落了道清晰可見人影,他的眼裡露出刻意的譏誚,嗓音一冷,“我女人都回來了,莫筱夕,你怎麼還不知道死心?”
“什麼?”莫筱夕驚訝不已,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揚聲道,“你說的是,路曉回去了?”
“我還有其他女人嗎?”
“你要拒絕我就直說,不用這麼騙我。”
男人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危險地眯起眸子:“你自己說,這種事我用得着騙你嗎?”
“路曉不可能回去找你的。”莫筱夕口吻篤定,她根本不清楚莫少的計劃,想在凌安南面前挽回些好感,必然會有話實說,“你就算想拒絕我,也不用這種理由來敷衍。”
莫筱夕出言堅定有她的理由,她才從莫少的住處離開,那頓飯,還是和路曉一同吃的。這會兒凌安南竟說人就在他身邊,除非路曉她能有分身術。
“莫大小姐,你的話,會不會太絕對了。”凌安南走到辦公桌前,疊起腿倚向桌沿,“她在不在我身邊,只有我最清楚,你瞎激動個什麼勁?”
莫筱夕驚覺失言,在被識破之前便趕緊改口:“我只是覺得,同樣是女人,遇到那種事之後,是不會再回頭接受曾經的感情了。”
“是嗎?還是你懂得多。”凌安南語出譏誚,微眯的眼眸有股冷冽,他的指骨在桌上輕叩,聲音令人不寒而慄,“我都忘了,這些都是拜你所賜。”
“我……”想到之前自己的行徑,莫筱夕噤聲,她握緊手機有些發抖,弄巧成拙,大概說的就是她這樣的。
凌安南就是要讓她尷尬,讓她無地自容,半晌後,他才說道:“你剛纔說的酒會,你哥也會去吧。”
“會。”莫筱夕心口一沉,已然心灰意冷。
“他這次,還是獨自出席?”凌安南看向門口。
“不,他會帶着女伴。”
莫少出席公開場合不帶女人,甚至身邊沒有女人,這在A市是人盡皆知的,而其中原因,不巧,凌安南恰好深諳。
莫筱夕也是有私心的,她想,莫少若是真把路曉帶出場合,她往凌安南身邊一站,路曉就算不死心,也要誤會他們的關係。
“女伴?”凌安南冷笑了聲,“想不到,你哥也對女人有興趣了。”
“這個女人很特別,他們有過淵源,能讓我哥一眼看中,我也挺驚訝。”莫筱夕故作輕鬆,她內心還是想通過某種方式告訴凌安南,於是當他問起時,她動搖之際便開了口,“其實,這個女人和我哥在一起沒有多久,但我哥對她完全着了迷,不僅同居了,爲了彌補她還對她百依百順。”
聽到此,凌安南眼神陰寒不已,他握緊拳差點有掀桌的衝動,倘若莫筱夕所說的女人真是路曉,那他……
門口的影子晃了下,凌安南劍眉冷勾,他語氣不耐,當有人推門而入之際,男人嘴裡的話已經變了味:“沒別的事就掛了,以後,別再來煩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