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兒孩子氣的噤着鼻子,手上還不停給太后按揉肩膀的動作,語速極快道:“那個宮女自稱碧瑤,蹦起來就指着人家罵。說是我出身低微根本配不上皇上不說,又心胸狹窄連她這個皇上的真愛都容不下。趁着皇上不在宮中的時候,就要將她打發走。還說我是狼子野心、圖謀不軌、卑鄙無恥。哼,梓兒即便是讀書不多,但在郡主的允許下也識字且懂得些道理。聽了她一番胡攪蠻纏、驢脣不對馬嘴的話,梓兒真是奇怪她怎麼能有‘碧瑤’這樣美好的名字。”
“呵,哀家聽你這麼一說,對這個碧瑤倒是有了幾分好奇。”雖是如此說,太后的話音卻可以堪稱冰冷,正對了黃梓兒想要訴委屈的意。
黃梓兒雖然目標太后的真實態度,但還是小聲抽噎了幾下,害怕似地撒嬌道:“您也喜歡她這樣胡攪蠻纏的嗎?梓兒......梓兒可是做不到那樣無恥的,怎麼辦啊。”
太后拉着黃梓兒的手讓她站到了身邊,用力的颳了一下她的鼻尖,戲謔道:“跟了哀家這麼久,難道還聽不出來哀家的話中之意嗎?”
正說着,就看出了黃梓兒眼中透露出的興奮,恍然道:“你這個小丫頭,這性子怎的還有幾分頑劣,莫不是等着哀家爲你出口氣吧?”
事實上,對於黃梓兒會撒嬌有脾氣但不懂得在她面前隱藏心思的性子,太后可以說是非常滿意。因此,即便知道黃梓兒這是在故意裝可憐呢,但還是願意順着對方這點兒有趣的小心思。
太后對着慧萍一招手,便道:“去將那個以下犯上的碧瑤帶來,哀家倒是要看看她有多麼了不起,竟是敢自稱皇上的真愛。呵,哀家還真沒聽說後宮裡有這麼一號人物!”
慧萍躬身應了,起身出了養性殿就往靈韻殿而去。對於這麼個突然冒出來的‘碧瑤’,認爲目前麻煩多多的慧萍。實在是對其提不起興趣。只想着等下子勸勸太后,趕緊把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東西處置了纔是,以免玷污了這後宮之中的風氣!皇上的真愛,呵......
太后看着紅穗用手展開的畫卷,看着上面那個可以說得上是英武俊朗的男子形象,只覺得滿滿的都是違和感。
你看吧,這劍眉錚錚、鼻若懸膽、脣薄如刻,眼若桃花,若是隻打眼一看,真是個好生生的風流公子哥模樣。但問題是。這鼻子、嘴脣乃至於如最標準的桃花眼。畫的都太過標準。
即便是再如何出衆。都只像是個畫出來的人物。若是按照這個標準去找,恐怕找出來十個八個模樣相像的也並不算多。
“嘶。”太后苦惱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原本想要質問二藍的想法也沒有了,頭痛的說道:“這除了桃花眼之外。其餘的五官都太過籠統。你可還記得彥哥兒更多的特點,比如說臉上有沒有痣之類的?”
齊嬪在一旁有些愧疚的低頭道:“可能是嬪妾的畫工不到家,畫出來的人物都太過一板一眼,根本不能與宮廷畫師作人物畫的水平相比。其實,二藍描述的還是挺細緻的,但正因爲太過細緻所以嬪妾纔不好着筆,乃至於根本就畫不出來的。”
二藍也有些心虛的說道:“奴婢只記得彥哥一雙桃花眼太過出衆,有時候眼神凌厲的往我這邊一瞅,就像是要丟了魂兒似地。連其餘的五官長成什麼樣子都記不得了。”
“桃花眼......只一眼就能讓人丟了魂兒?”太后有了些猜測,探尋道:“莫非是每次你與彥哥兒分別之前,都會被他看上一眼,然後就覺得腦子裡昏昏漲漲什麼也記不起來了嗎?”
二藍睜大了眼睛,有些傻傻的連連點頭道:“您是如何知道的。奴婢每次對於彥哥深邃看着我的眼睛都沒有絲毫的抵抗力。就像是、就像是......”二藍的心突然一抖,也是猜到了什麼。“就像是中了魔一樣吧!”太后帶着篤定的語氣說道,對於二藍的情況多少猜到了七八分。
二藍啞然,但對於太后的猜測保持沉默的態度,實際上卻是表達了認同。
太后同樣沉默了下來,冷眼注視着那副畫像,視線在其五官上掃過之後,最終卻不自覺的定在了那雙桃花眼上。不知怎的,過於熟悉的眼形,使得太后將其與還躺在牀上昏迷的喬珺雲掛上了鉤。桃花眼雖然稀少,但那彷彿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神態,不免讓太后心下擔憂。
二藍想說話卻插不上嘴,對於之前太后對於家裡人的威脅,還是無法完全放下的。可現在除了求太后,她根本想不到其他能保下家人的人。雖然機會渺茫,但總是要拼盡全力的不是嗎?
“哀家怎麼纔想起來,萬一這個彥哥用的根本就是假樣貌呢?”太后的一句話,幾近將二藍的理智完全打散。若說現在二藍雖然還憤恨於彥哥的欺騙與矇蔽,但之前那些悉心的關照一旦想起還是會讓她覺得有些暖意。
但太后現在卻指明瞭,彥哥很有可能自一開始就在利用欺騙她,二藍怎能不慌張害怕呢?
既便是恨,也是要建立在真實存在過的回憶上的。如果彥哥真的是易容後與她接觸的,那她當初喜歡上的究竟是他的那張假面還是內裡時時刻刻關切着她的心呢?
不顧一試圖回憶起與彥哥相處時細節就會劇痛的頭,二藍竭盡全力的想要再找出一些能夠輕易分辨出彥哥真假的細節。
易容聽起來像是傳說,但二藍家裡經營着脂粉鋪子,她爹也是自稱有見識的。雖沒親自見過易容後的人有何違和感,但她爹還是根據傳說戲說過幾處能輕易分辨出一個人是否易容的小方法的。
譬如,易容了的人不可讓臉上浸水,更改面容部位越多的易容,在做表情的時候,也會愈加的僵硬不自然。還有......可等二藍想起來彥哥往日裡的動作種種,就既是欣喜又是擔憂。
因爲爹爹說過的易容後的特點,二藍沒有從彥哥的身上找到哪怕任何一點。她不禁有些彷徨,不明白這是彥哥過於自大的表現,還是因爲有着足夠的自信以及相信她不會背叛......
二藍心虛的看了一眼那畫像,恍惚了一下卻又很快的恢復了理智。不過是見過十來面積累起來的一點情誼罷了,哪裡有家人來得重要!更何況,誰知道她聽爹爹說過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如果喬俊彥知道了二藍目前的想法,絕對是會怒火中燒的。他不僅會氣憤於她出賣了自己,更是會生氣於他的魅力與催眠術爲何突然不管用了。明明是普通人無法破解的催眠暗示,又怎麼會被一個胸大無腦的宮女給強行掙脫了呢?
而最重要的問題是,明明是下了聯繫的,二藍擺脫了心神上有了缺口的暗示,喬俊彥卻沒有任何的感應。這個時候,喬俊彥還打着晚上去找香柏逍遙快活一下的主意,根本沒有想過這次的小計劃會出問題,坐等着收到喬珺雲被毒害死的消息呢。
如果還未醒的喬珺雲知道了要害她的,竟是之前已經將她‘催眠’了的喬俊彥做的,肯定是會萬分不解的。
畢竟,當初張蝶語做的手腳實在是高超,喬俊彥至今還不知道她們根本就沒有被操控!
喬俊彥如此做自然是有原因的,至於那具體的原因卻是有些複雜糾結的。不過要害死喬珺雲所獲的無外乎與得到更強大的援助或者勢力。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一旦喬珺雲還存在着,那麼這股強大到足以與喬俊彥對抗還能獲勝的勢力,就要落入了喬珺雲的手中......
再說二藍在極力回想之下,終於又想起了一點彥哥身上的小特點。但是在脫口之前,卻又有些猶豫。
太后正思量着該如何尋找此人的時候,竟意外的發現二藍羞紅了臉,心咯噔了一下還以爲她又失去了理智。正欲往後躲開一些,卻見二藍羞羞怯怯的繞着手指道:“奴婢還有一個彥哥的特點要稟報。就是,就是讓人覺得有些羞......”
太后是過來人,聽了二藍的這話就下意識的往她的下面瞧了瞧。可是這二藍站着也不忘扭搭着倒是讓她一時之間確定不了二藍是不是已經失去了清白。
不過這個念頭剛剛浮起,太后便兀自否決。畢竟二藍不是個傻得,即便那個彥哥的身上有什麼私密的特點,就是說出來也並不頂用——因爲太后有能力讓人注意一個臉上有某些特點的男人,卻無法讓人注意行動異常的男人某處私密處是否長得奇怪。
“那個......彥哥他,彥哥他的嘴、嘴脣上實際上有一道很不明顯的傷疤的。因爲接近嘴脣的顏色,所以如果不近距離接觸。阿不.....如果不近距離觀察的話,是很難以發現的。”二藍說這話的同時只覺得臉都快燒紅了,對於當初沒及時制止,而與彥哥親了嘴兒的經歷,在此時也不知道是懊悔還是慶幸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