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喲!”慧芳一走進內室,就被滿地的玉器與瓷器的碎片嚇了一大跳!再看身子軟的要跌倒的喬珺雲,一顆心登時提得高高的,驚嚇的上前幫彩香彩果扶着喬珺雲往牀邊走,嘴裡還不停後怕道:“天啊天啊!幸好你們兩個扶住了郡主,如果跌在了那些鋒利的瓷片上......”
喬珺雲已經哭成了淚人,眼睛被淚水蒙的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但還是在哭訴道:“姑姑!你可要爲我跟皇祖母求情啊!都是霍思琪那個臭丫頭,她把我的寵愛全都搶了去。現在皇祖母不但不喜愛我,甚至還要把我軟禁在這府上,連姐姐都不讓我見。我可怎麼活啊!”
“呸呸呸,郡主可萬不能這麼說!”慧芳緊張的看了一眼那些跟着進了內室,正拿着簸箕掃掃地上的碎片的丫鬟們,動作難得強硬的將喬珺雲摁在了牀上,不讓她起來。
因爲慧芳還是礙着喬珺雲在撒潑,沒敢伸手去堵住她的嘴。所以還處於‘極度憤怒’中的喬珺雲,自然是不會停下嘴裡的不平與咒罵的。“
你們放開我,我要去霍家找霍思琪,問問她幹什麼要如此對我!我明明是皇祖母最喜愛的雲寧郡主,肯定是她在皇祖母面前抹黑我來的!我要去找她算賬,把她那張嘴巴給封上,看她還敢不敢詆譭我!”
“郡主誒,您別生氣好不好?太后娘娘是爲了您好,才讓您這段時間安心呆在府上誰都不能見得啊!”慧芳頭痛不已,之前太后對喬珺雲突變的態度,已經需要她花費大量時間來思考究竟要怎麼做纔好。而現在喬珺雲跟瘋了似的哭鬧,她實在是有心無力,不知該如何細心勸說才能管用。
喬珺雲一臉的眼淚,聽到慧芳的勸說後,不但沒有安靜下來,反而掙扎的愈加激烈,憤恨道:“在我被皇祖母訓斥的時候。姑姑就在旁邊。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皇祖母連見到我都覺得煩人,甚至到了用東西砸我的地步,姑姑你怎麼還能如此睜眼說瞎話!你看看我的額頭,我已經右手殘疾,難道還要讓我破相嗎?你們、你們都是一樣的!我懂了!你也被霍思琪收買,擎等着我安靜下來之後,再用話語來刺激嘲諷我,對不對!”
喬珺雲說的話已經不通邏輯,上句與下句甚至都沒有什麼關聯,甚至已經失去了理智一樣。
慧芳聽到喬珺雲將太后砸傷她額頭的事情說出來。下意識的掃視了一眼那些打掃着的丫鬟。回過頭後想要讓喬珺雲住嘴,結果還沒有看清呢。就被重重的踢了臉。
頓時間,頭暈眼花的還不忘叮囑道:“郡主想是糊塗了,您是不小心摔在了桌角上,纔會撞破額角的啊。”
慧芳沒有等來喬珺雲的迴應,只得到了彩果聲嘶力竭的喊叫聲:“快去將楚御醫召來啊!郡主的癇症犯了,快點啊你們,晚了你們就別想要命了!”
彩香似乎被嚇軟了腿。跌在了喬珺雲的身上,趴着痛哭道:“郡主!您快醒醒啊,別抽了!”
慧芳等着腦子裡的暈眩勁兒過去,一睜開眼就見到彩香哭喪似得趴在了郡主身上。而郡主沒被壓住的腿兒還在直抽抽,明晃晃的就是犯病的徵兆。
當即,心頭一抽,用了大力氣將彩香拉扯了起來,來不及怒罵,就連忙要去掰開喬珺雲的嘴。以免她一不小心咬了舌頭。
可是,慧芳的手還沒等貼近喬珺雲的臉,就見她倏地停止了抽搐,脖子一歪轉動了一下,嚇得她險些丟了魂兒。慧芳將手試探到她的鼻尖,察覺到還有呼吸的時候,慧芳才劫後餘生一般緩緩直起了身,鬆了一口氣。
這口氣一泄,慧芳就再也堅持不住的後來的無力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喬珺雲可不願意再像上次那樣抽搐了好幾刻鐘,整個甚至險些都停擺。察覺到慧芳的氣息遠離了些,心裡也是不禁的鬆了口氣。
當看見彩香彩果一副六神無主模樣看着自己的時候,慧芳忍不住喝罵道:“這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你們兩個怎地就這麼慌亂。尤其是你!”她直接指向彩香,“郡主都什麼樣了,你竟然還敢壓着郡主在那兒哭。如果把郡主壓......你擔待得起麼!”
被慧芳這麼一罵,彩香和彩果本來有些乾涸跡象的眼眶,再次盈滿了淚水,不住的哭訴着知道錯了。慧芳聽得心煩不已,右手一揮厲喝道:“別哭了,小心吵醒了郡主!”
“嗚......嗚......”彩香捂着嘴,一抽一抽的哽咽着,起伏劇烈的胸膛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斷了氣似得。
而彩果則是強咬着牙沒有再發出聲音,只是臉上的淚水卻越下越多,沒有停止的跡象。
慧芳無力的看着這一切,頓覺生活無望。
本來以爲傍上郡主的大腿能夠得到些體面和好處。可是沒想到不過一夜的功夫,太后對待郡主的態度突變,言辭間的奚落顯然不是一時之間的氣憤才脫口而出的。
而現在受了責斥的郡主一回到府上,就是摔東西發泄,語無倫次的喝罵跟此事並無太大關聯的霍思琪。最重要的是,郡主似乎對太后砸傷她的舉動產生了不滿。
這一切就跟一鍋亂粥似的,讓慧芳腦子混沌的不知道該從何梳理纔對。
慧芳坐在地上嘆了幾口氣就起了身,見屋子裡的瓷器和玉器的碎片都被清理乾淨,那些雜役丫鬟們也都退了下去,這纔打起了些精神,對彩香二人囑咐道:“記住了,之前郡主只是癇症發作,纔會語無倫次頭腦不清楚的說了那些話。太后娘娘是爲了郡主的安全,纔會將郡主關......留在府裡安神養生的。等下楚御醫來了,詢問郡主發病前的情況,你們也別說郡主是捱了太后娘娘的訓斥受了刺激。只管說郡主自昨夜便心神不寧,一回到府上就犯了病!你們兩個,聽清楚姑姑我說了什麼沒有!”
彩香和彩果一臉驚惶,胡亂的重重點着頭,但渙散的眼神卻說明她們什麼都沒聽進去。
慧芳看了頓覺氣惱,但見她們倆一副失了神的模樣,只得暫時收斂怒氣,着重囑咐道:“罷了,等下楚御醫來了以後你們什麼話都別說。有姑姑我在就行了。可都給我記住啊!”
“嗯、嗯......”彩香唯唯諾諾的點着頭,眼神卻在往牀上掃,似乎還沒從郡主突然發病的情況中回過神來。至於彩果到底是機靈些,恢復了些精神保證道:“彩果記住姑姑說的話了。”
“唉,真是一團扯不順的亂線。”慧芳疲憊的嘆了一句,見喬珺雲還身子扭曲的躺在牀上,就走過去爲她正了正睡姿,接着又將牀內側的被子打開,蓋在了喬珺雲的身上。
之後,將帷帳放了下來,遮住了裡面喬珺雲的身形,唯獨留出右手腕放在外面。
特意擺好這幅場景,慧芳也有些無奈。
楚御醫是幾年前就在郡主府旁邊安置下來的,又幾乎每幾日就來爲郡主診脈,並沒有這些不能見面的忌諱。就算現在喬珺雲長大,也不至於像這樣。跟宮裡的妃子似得,連自家受賞的御醫都不能見面。
這次太后的突然發火,就像是徵兆一樣。
慧芳覺得,如果她不小心的將所有事情都做到合禮,萬一被太后得知,那說不得就又是什麼過錯。到時候不光是喬珺雲會被責斥,就連她恐怕也要受到責罰。
現在郡主被困在郡主府裡,就連大小姐都不能前來拜訪,落到了外面人的眼中,可不就是如郡主說的所謂軟禁嗎!再加上現在皇上遇刺,身子情況如何還不明朗。正是人心浮動的時候,太后如此做,不但不會保護到郡主,反而可能會吸引到某些人的注意。
還有,之前太后訓斥郡主的時候並沒有揹着人,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傳的沸沸揚揚。
在那些多思人的眼中,保不得還要變成了郡主與此次皇上遇刺事件有什麼牽連。
如若不然的話,雲寧郡主又怎會不但被軟禁,還被太后毫無緣由的訓斥了一通,一點兒面子都沒有留下呢?
情況很棘手,慧芳心中雖然在埋怨太后,但也不得不慶幸現在郡主府不準外人出入的情況。如果真有不長眼的上門來挑釁,如果她沒有及時的將人打發走,如果正巧的被郡主撞見,那說不得本來就不穩定的癇症還要再次發作!
如此一想,慧芳本就泛着苦意的心,就跟吃了黃連一樣,苦上加苦......
之前喬珺雲在宮中犯病的那次,因爲有楚原幫忙打圓場,再加上當時確實受了刺激心脈不穩,所以纔沒有露餡。
而這次,楚原和徒弟徐平剛剛跟着喬珺雲出宮不久,正在他們的小院兒裡用遲來的早飯時,連接着郡主府的門卻突然被敲響。
一個陌生丫頭的聲音在另一邊喊道:“楚御醫、楚御醫在不在?快開門啊,我家郡主的癇症又不小心復發,等着楚御醫去救呢!”
實際上楚原師徒每次入宮或者出宮,都是與喬珺雲分開走,要遲上一些的。因此,出宮稍晚了一刻鐘的師徒二人,自然聽到了雲寧郡主被太后娘娘訓責的傳聞。
所以,喬珺雲犯病的消息,對於楚原來說,並不算是沒有想過就發生的壞事。
不過.....楚原讓徒弟去給小丫鬟開門,轉身進了屋子拿醫箱,嘴角卻微微的翹了起來他真是好奇,雲寧郡主又要捉什麼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