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儒明本在神仙殿內,逗弄着溫鳴且有着貌美如花的孫良敏陪伴,可以說是好不快活。可太后突然派了人來,雖然看着神情像是真的有急事,但還是不免得生出一絲不悅。
孫良敏習慣性的乖順道:“皇上,這麼晚了太后娘娘肯定是有要緊事纔會派人來找您的。嬪妾與鳴兒在宮裡等着,等您回來之後,正好嘗一嘗嬪妾爲您做的益氣羹。鳴兒,你說好不好?”
溫鳴嘴裡還含着塊果脯,原本聽說父皇要離開的失望,全都轉變成了驚喜。他用力地點着自己的小腦袋瓜道:“好,我要等父皇回來,一起,吃點心。”
溫儒明心中雖熨帖不已,心情也好了不少,但還是說道:“你們先睡吧,若是耽誤的太晚了,鳴兒明日肯定會覺得困得。有事情的話就讓人給朕傳話,朕會讓侍衛好好在外把守的。”
“是,恭送皇上。”孫良敏也沒有犟,含着笑容並溫鳴一起將溫儒明送出神仙殿,站在門口等其身影越來越遠漸漸看不見之後,才拉着溫鳴的小手轉身進殿:“鳴兒,你父皇還有要事處理,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聽話,先隨着奶孃去偏殿睡着,若是你父皇回來的時候你還醒着,母妃再叫起你來一起玩兒好不好?”
溫鳴一直是極其聽話的,不然也未必就能夠憑着溫儒明對孫良敏的信重喜愛而被愛屋及烏。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將溫儒明在時隱藏着的疲憊表現了出來,他點了下頭含糊說道:“母妃,您可一定不能騙兒臣,兒臣還等着一會兒起牀跟父皇一起吃好吃的呢。母妃做的羹湯是最好喝的了......”
“好,母妃保證不騙你。來,將果脯吐出來吧,去洗漱一下。”孫良敏讓溫鳴將嘴裡的東西吐到了自己手上的帕子上,交給宮女之後,就目送着奶孃帶着溫鳴回了偏殿。
等人一走。孫良敏卻坐到了貴妃榻上,拿了之前給溫儒明還未繡好的寢衣,一針一線的很是認真。但外人看來情緒很是平靜的孫良敏,心中卻是正泛着波瀾——上次無慾一事,她爹算是立了大功,太后念在雲寧郡主被安然無恙找回來的份上,也就沒有找茬。可以說,現在孫家的地位在那些家族中有了很大的上升,至少比以前不得皇上格外重用,與只是一個偶爾要受到霍振德差遣的無能兵部尚書有了很大的差別。
對於這種情況。孫良敏自然樂見其成。她在宮中好幾年。地位不低自然培養了一些自己的人手。只是太后那裡卻是一直都不敢安插人,弄得現在太后將皇上給截胡走了,她卻不知道所爲何事,且是不是太后又要針對自己而弄出來的把戲。
不安感一直伴隨着孫良敏。從未離開。雖然溫儒明的寵愛足以讓她傲視整個後宮中的妃嬪們,但是那飄渺的寵愛卻只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壓力,以及患得患失的感覺。就因爲如此,她才如此想要登上皇后之位,只有成了皇后,哪怕太后看自己不順眼,那也是不可能說廢后就廢后的。而到時候多挺幾年,哪怕宮中又進了漂亮的新鮮美人將溫儒明的注意力完全都奪走,她也有着後位做底牌。她可以大度的笑面以對那些妃嬪們。只要皇上能給鳴兒太子之位,那是成爲新皇登基的最大助力......
再說另一邊,溫儒明隱帶着不悅的趕到了養性殿,但在走進去之前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顯得有些疲憊的神情。在看到太后不安擔心的神情之後,隱隱轉變成了疑惑。
“皇上!您來了!”太后一見到溫儒明就誇張的鬆了口氣,親自拉着溫儒明坐下,揮退無關外人之後,直奔主題道:“皇上,剛纔王琇屛入宮求見哀家,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哀家問你,今日與恆王一起白日喝酒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那些大家族裡面的?”
溫儒明聯想到什麼,當即端正了神色問:“沒錯,黃家的三公子黃倫書、據說一個是鉅富王家的侄子樑博堯,還有其他三個大家族的子弟......除了樑博堯之外,其他人所在的家族在朝廷上都有着很強的話語權。不過,朕曾暗地裡拿了他們身邊的奴才,就連恆王身邊的侍衛也被拿來問話,可除了恆王的人與樑博堯的人一提起黃倫書就有些厭煩之外,其他的人都只說他們與黃倫書只是普通的同僚關係。而且朕派人去了禮部調查,也沒什麼問題啊。”
“唉,恆王和樑博堯那孩子倒是好的,只是別人卻不一定了......”太后深深的看了溫儒明一眼,反問道:“你認爲現在恪守本分爲皇上效忠的恆王,爲什麼會突然胡鬧起來的呢?他們去了雲兒在的醉仙樓的時候,只比雲兒晚了兩刻鐘左右,還是喝得第二悠就,皇上您說豈不奇怪?而且啊,恆王這是被黃倫書纏了很長時間,實在受不了想要應約一次讓黃倫書再沒有機會攀關係的。王琇屛可是說了,她家侄子說都是黃倫書一直拉扯着他們往一起湊,黃倫書還總是饋贈他們一些格外貴重的禮物,偶爾還說一些逾矩的話呢。樑博堯家裡只是商人,即便現在算是皇商,但在他們面前也是擡不起頭來。又不敢說,結果弄到現在被王琇屛抽了一頓纔不得不說了出來。就這樣啊,還怕皇上誤解,立即就趕緊宮裡來請罪呢。”
太后說了半天,溫儒明一句也沒有插嘴,但是神情卻是越來越肅穆。對於太后每句都在爲樑博堯也就是王家開脫的話語,他並沒有時間多做計較。一開始他有些是懷疑恆王的,但一聽對方只是第一次跟黃家子弟出去喝酒,且還故意的讓雲兒幫忙將事情透露給自己,顯然是覺得黃家不好得罪,不方便生硬的拒絕。幾個人中被扒拉出去恆王和樑博堯,也就只剩下黃倫書與另外兩個大家子弟,懷疑自然就完全落在了他們的身上。往常這些家族雖然有表面上的往來,但是爲了不引起他的懷疑,都保持着一種若有似無的表面上的友好的關係。但是現在聽太后的描述,顯然是他們開始不安分的逾矩了。而身爲引頭人的黃家,就是那個起了不該有些心思的傢伙!
“朕得讓人重新細查一遍才行!”溫儒明鄭重的說。慚愧般的看了太后一眼道:“這麼大的事情,還多虧了母后告知,朕日後會更加警惕黃家的。”
太后正想着自己也算是在皇上心中扳回了點顏面,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溫儒明略顯低啞的聲音,只是微微頜首道:“雖然後宮不得干政,但是黃家看來的確是要自找死路,不能輕易放過啊。”
溫儒明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低聲道:“朕曉得,母后且放心。現在時辰不早,您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朕先告退。”
“那好。皇上要多多注意身體。別因爲某些人而太過耗費心神。”太后沒忍住的還是刺了一句。但是溫儒明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恭敬的離開了養性殿。太后側過頭問:“慧萍,你看皇上對於此事的態度如何,可是已經下了殺心?”
慧萍知道太后是在擔心什麼。畢竟黃家雖然在朝中根深蒂固子弟無數,但較比手中掌握着的實權來說,還是霍家的權傾朝野,更會讓皇上心中顧忌,恨不得除之爲快。她不敢多說,只能低頭道:“看皇上很冷靜,興許並不能動了整個黃家,畢竟黃家......”
“皇上越冷靜,哀家才越擔心啊!”冷光在太后眼中一閃而過。如果溫儒明會在自己面前暴躁的痛罵黃家懷有不軌之心,才能說明他還信任着自己,而且還太過不沉穩,無需警惕。但是出乎太后意料之外的是,皇上成長的太快。已經脫離了她能夠用言語或行動干預思想的那種幼稚。她的眼神變得有些陰翳,壓低嗓音道:“霍家的都是些蠢貨,哀家明明告訴他們要低調些,但只是在朝廷上少說幾句話有什麼用呢。如果皇上拿黃家開刀成功了,那下一個等着的就是霍家!”
“那......”慧萍小心的覷了太后一眼,小聲道:“那需不需要老奴吩咐下去,別讓黃家都被......”
“不!黃家必須倒!”太后厲聲道:“黃家最近的手也伸得越來越長,若是讓他們度過了這個災難,日後豈不是要愈加得寸進尺嗎.......哀家想了,如果想要讓皇上對霍家深信不疑,一是要讓霍家收斂生息,二是要讓皇上將霍家當成是自己的人才行。看來,思琪丫頭的事情要提到明面上來談了。”
慧萍的眉頭跳了一跳,意圖勸阻:“您說的有道理,但問題是皇上對於與霍家聯姻表現的很是排斥。恐怕您一提起此事,反而要引起反彈的啊。”
太后不悅的皺了下眉毛,但還是思考了慧萍的話,沉吟了半晌後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道:“你放心,只要事情板上釘釘的話,哪怕是皇上也無法改變。今年思琪丫頭已經十三歲了吧?”
“是,思琪小姐今年已經十三歲.......要比一般的姑娘家長得快一些。”慧萍已經猜想到太后要做什麼,但卻不敢多想,只是沉悶的說道。
“呵呵。”太后奇怪一笑,眼中卻冰冷得彷彿沒有感情:“好好安排一下,至少不能讓事情成了之後,懷疑到咱們的頭上了。思琪丫頭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有那麼些心思,只不過是別人想要爬上枝頭當鳳凰,結果卻一不小心將她牽連進去了而已......”
慧萍埋下了頭,輕忽的說了一句:“老奴省的,保證不會讓皇上誤會到霍家與您的身上的。只是這事情得需要些時間好好計劃一下,不能太過輕率。”
“行,就交給你去辦了。”太后隨意的揮了揮手,打了哈欠就起身要洗漱上牀休息,彷彿剛纔下的覺得只不過是在說明日要穿什麼衣裳一樣簡單.......
喬珺雲一直注意着太后與溫儒明的動靜,自從白天去了醉仙樓遇到恆王回宮之後,她哪怕是待在偏殿,也儘量坐在與主殿相近的窗邊,豎起耳朵想要聽他們母子究竟是否懷疑了什麼。可是聽了一天到了晚上她都提早躺下歇息的時候,卻仍舊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兒。但是,就在她疲憊的昏昏欲睡的時候,卻藉着偏殿空寂的環境,隱約聽到了王琇屛與太后的對話。她頓時就來了精神。翻身下了牀,對守在牀邊被自己動作驚到的彩香幾近無聲的說道:“你別吵,你先上牀上替我躺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彩香不明白她要做什麼,擔心的拉住她小聲道:“郡主,您要去幹嘛?這大半夜的,有什麼事請您就吩咐給奴婢,奴婢去幫您做。”
“不用,我就在旁邊的牆壁聽會兒。你幫我躺着,省着等會兒慧芳她們進來查看的時候發現不對勁兒。你先去對外面喊一聲。說我就讓你上牀陪着我睡了。”喬珺雲吩咐道。
彩香雖然還是摸不着頭腦。但卻還是聽話的走出去說了一聲。慧芳沒有懷疑。也沒有當時就進來。等彩香走回到牀邊之後,就見喬珺雲只穿着足衣就下了地,對她比劃着說道:“將鞋放好,你上去躺着別出聲。把我躺的地方弄得拱起來就行。”說完。就躡手躡腳的向着對面的牆壁走去,恰好躲在帷帳後的椅子上,這裡聽得十分清楚,比在牀上時候只能隱約聽到細碎話語聲要好得多。
“嘶......”彩香看着喬珺雲一路小跑,想要跟上去,卻被喬珺雲用力地擺了擺手制止。但她卻沒有上牀好好的躺着,而是回身將牀上的被子裡塞好了東西,然後脫好了鞋子在腳榻上擺好,也穿着足衣就一溜煙的跑到了喬珺雲的身邊。
喬珺雲嚇了一跳。但嘴角卻是笑抿着的,拉着彩香跟自己一起擠在寬敞的椅子上後,指了指旁邊的牆壁,又比了比自己的耳朵,卻是不說話。
彩香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側着耳朵半天卻什麼都沒聽到。她有些心虛的靠在喬珺雲的身邊,見她一副單薄,想了想就輕手輕腳的去取了一件外衫,帶回來給聽牆角正極其認真的輕輕披上。
喬珺雲對着彩香淺淺一笑,看彩香的穿着還算厚實,就沒有多說話,隨即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隔壁的正殿傳來的談話聲......
等溫儒明從養性殿離開,喬珺雲耐心地又等着太后將那段想要讓霍思琪與溫儒明生米做成熟飯的話全都收入了耳中。她嘴角噙着一抹淺笑,拉着彩香的手就走回了牀上,脫下髒了底的足衣就爬上了寬敞的大牀。彩香跟着照做,等剛一躺下,就奈不住性子的低聲問道:“郡主,您是不是真的聽到了什麼啊?”
“沒錯。”喬珺雲似乎很開心的深深笑着,但眼中卻帶着嘲諷之意,附在彩香的耳邊說:“皇祖母想要讓霍思琪跟皇舅成就好事,而且還想要栽贓嫁禍給其他人,咱們這段時間可得小心點兒了。我約莫再過幾日,霍思琪就要被放出來了,看來我又得忍着她那副昂着頭只有自己高貴的樣子才行了。”
“撲哧。”彩香被喬珺雲那副嫌棄的表情逗笑,反應過來後連忙捂住了嘴,悶着聲音道:“郡主,您說太后娘娘會讓誰做替罪羊啊?而且,如果霍思琪真的與皇上那個了,也不一定就代表着皇上要立霍思琪爲後啊......”
“嘖,這就是我要笑的。”喬珺雲想起上輩子霍思琪入宮後受孫良玉壓了一頭不說,還有自己在上面壓着她時那種憋屈的神情。上輩子霍思琪可是光明正大的進宮,可這輩子霍思琪還沒及笄呢,就要被太后上杆子的給塞到溫儒明的懷裡。憑霍思琪心高氣傲的樣子,怎麼可能忍受呢。
喬珺雲不經意的碰到了彩香的手發現有些涼,就自然而然的握住爲她暖手,極小聲的說道:“恐怕太后是因爲黃家的事情而太過着急,只想着要綁住皇上,但卻忘了適得其反。即便她做出是別人想要爬龍牀結果卻害了霍思琪又能怎麼樣呢,現在溫儒明對霍家很是警惕厭煩,即便是真的讓她入宮,那也不會是正宮皇后。”
彩香聽得連連點頭,正想要附和卻忽然聽到腳步聲漸漸向內殿走來,連忙抓住了喬珺雲的手,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裝睡。
喬珺雲偷笑了一下,倚在彩香的身邊躺好,緩緩閉上了眼睛,臨裝睡之前還瞥了一眼被彩香給塞在鞋子裡的足衣。足衣的底部雖然有些髒。但到底並沒有顯得太黑,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看到。
“郡主?”慧芳剛走到牀前,視線就落在了被塞在了鞋子裡的兩團白布,她蹲下身子拿出來一看,才發現是髒了的足衣。雖然不解底部爲何那麼髒,但她卻並沒有想下去,將放在喬珺雲些內的足衣拿走,彩香的那雙卻是管也沒管。然後,轉身去櫃子裡拿出來一雙乾淨的,搭在了喬珺雲的鞋子上......
難得一夜好眠。翌日喬珺雲精神奕奕的起了牀。洗漱打扮好之後。就直奔着正殿。一進門,竟是發現溫儒明在這裡,按理來說這個時辰溫儒明應該已經上朝,所以她不免的露出驚訝的神情。走了進去請過安纔好奇道:“皇舅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啊?”而且,爲什麼你的臉色那麼難看,她不免的有些懊悔來之前沒有細細聽一下她們母子說了什麼話。
太后見到喬珺雲就是眼前一亮,將她招到身邊之後,仍舊美貌的臉上卻違和的露出太過慈愛的笑容,“雲兒,哀家看你這幾日沒人陪着玩很悶吧?哀家打算讓思琪丫頭進來陪你,好不好?”
喬珺雲神情一怔,雖然沒想到太后竟然如此等不及。但還是猶豫了一下才點頭道:“那好吧,就讓思琪妹妹進宮來與我一起陪着皇祖母吧。”
太后有些不滿意喬珺雲的反應,搶在溫儒明的前面追問道:“雲兒你怎麼像是不高興似地?哀家想要將思琪接進宮來,可也都是爲了你好,不像你一個人覺得在宮中無趣。”
“沒有啊。能夠在宮中陪着皇祖母,雲兒就覺得十分開心了。”喬珺雲似乎以爲太后誤會了,抓着太后的手臂搖了搖,撒嬌道:“能有人陪着玩當然好,只是無論是誰都好,我卻是不希望是思琪妹妹進宮來的。”在太后母子臉色微變之後,才慢吞吞的撅着嘴說道:“皇祖母比喜歡我還多的喜歡思琪妹妹,她如果入宮了的話,豈不是要將您對我的寵愛都給搶走了嗎。”
太后神色微微和緩,但溫儒明卻不知道因爲她的話想起了什麼,臉色難看的說道:“怎麼會呢,母后最是疼愛你。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就不要讓思琪丫頭入宮好了。反正她當初被下令禁足,到現在也沒傳來知錯的消息,還是讓她繼續閉門思過的好。”
“啊?不好吧......”喬珺雲在太后焦急凌厲的視線之下,略微猶豫了一些才說道:“其實思琪妹妹也挺有意思的,只要她不總在我面前炫耀皇祖母和皇舅有多疼愛她就好。雲兒可不喜歡跟人比還是落得下乘的那個......”
太后暗自鬆了口氣,再次搶了溫儒明的話頭,“思琪早就給哀家傳信,說是知道錯了卻不知道如何才能讓皇上息怒呢。這次讓思琪丫頭入宮,就得讓雲兒你多多關照一下她,幫哀家看着她可千萬別讓她又年紀小不懂事的說錯話做錯事啊!”
喬珺雲靠在了太后的肩膀上,放輕了聲音道:“雲兒一定會聽您的話好好照顧思琪妹妹的,只是您可千萬不要不喜歡雲兒了,那樣雲兒會很難過的。”
“哀家不知道多疼愛你,又怎麼會不喜歡你呢,你想得太多了。”太后溫和地說着,隨即看向溫儒明含笑道:“皇上,您覺得如何?”
溫儒明只覺得這是太后在硬逼着自己做決定,喜怒不定的看着揹着太后側對着自己露出不高興神情的喬珺雲,眼睛微微眯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既然母后決定,那朕自然毫無異議。朕馬上就要上朝就先行離開,等下朝之後朕再來陪您一起用早膳。”
“好,還請皇上放心,哀家一定將這件事情幫您辦得妥妥當當的。”太后是非要給霍思琪按個皇上準允的名頭,溫儒明心中氣惱得不行,但面上卻不顯的微笑着點點頭,拱手告辭。
喬珺雲看着溫儒明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些,被太后拉起來之後,仍舊還微微嘟着嘴,拉着太后就是不放手,表現得有些不安......
溫儒明下朝陪太后吃過早膳之後,就以還有政務要處理爲由離開。臨走之前。他腳步遲疑了一瞬,回頭說道:“敏夫人昨個還跟朕說敏兒想要找你玩,如果雲兒一會兒沒事情的話就過去看看吧。”
喬珺雲擦嘴角的動作頓了一下,看了眼太后,見太后無所謂的點頭,纔出聲應答道:“等一會兒無事的時候,雲兒就會過去的,還請皇舅放心。”
“嗯。”溫儒明心中稍定,付之一笑就快步走了出去。
等人一走,太后就正色道:“等會兒去的時候別坐太長時間。你也知道敏夫人跟哀家不和。哀家擔心她會爲難你。”
“雲兒省的。您放心吧。”喬珺雲見太后並沒有吃飽,就起身爲她又盛了一些粥,討好的笑道:“不知道皇祖母打算什麼時候接思琪妹妹回宮啊,好長沒見到她。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跟我生疏了呢。”
“你這孩子,怎麼總擔心思琪丫頭爲難你呢?”太后似乎有些頭疼,對於喬珺雲總是明指暗指跟霍思琪不和的事情很不高興。畢竟這次她跟皇上提起讓霍思琪入宮,就已經是冒着極大的危險。如果是其他妃嬪乃至於皇上對霍思琪排斥的話,她都不需要管,但如果是身邊的喬珺雲給自己拆臺的話,情況可就不妙了。
喬珺雲委屈的噘着嘴說道:“不是雲兒總擔心,而是思琪妹妹總是看我不順眼啊。之前皇舅在的時候,雲兒知道您希望她能入宮。所以纔會說她有意思的。可事實上她從不跟我玩兒,當初她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是我每天跑來跑去的悉心照顧她,可是她不也沒有任何感恩,跟我好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又跟我針鋒相對搶奪您的寵愛了嗎。您也知道雲兒是什麼性子,我就是不喜歡弄虛作假的跟別人裝成好姐妹......”
“唉。”太后也是喜歡喬珺雲有時候真性情的話語,但這個時候卻覺得有些無力,“算了,你要是實在跟她相處不來的話,平日裡就跟齊嬪她們一起吧,哀家讓思琪進宮是有正事的,你可一定不要跟她犟嘴知道嗎?”
“好吧,雲兒知道了......”喬珺雲勉強的笑了笑,見殿內沒什麼外人,就湊過去問道:“皇祖母,您是不是想要讓思琪她......可是她今年才十三歲,您這樣不等於爲她提早樹敵嗎?”
太后見喬珺雲能夠摒去跟霍思琪的那些不愉快,貼心的跟自己說這些話,就欣慰不已的說道:“這個不必你多慮,雖然思琪丫頭還未及笄,但十三歲已經不小了。”見喬珺雲還是有些憂心忡忡,就坦然一笑道:“你瞧瞧哀家跟你說這個做什麼,好了,吃飽了的話就去找鳴兒玩吧。”
喬珺雲又跟太后膩歪了幾句,見其沒有生氣,這才放心般的離開轉去神仙殿陪溫鳴玩兒。
太后一向是講究着食不言寢不語的,但是今天卻幾番破例,一邊抿着粥一邊道:“慧萍慧文慧心,你們看雲兒會不會阻礙到哀家的事情啊?”
慧萍三人視線交錯了一下,低下頭異口同聲的說道:“不會。”三人話音一頓,慧萍續道:“光看雲寧郡主會爲了讓您開心,而違心的跟皇上說想要讓霍思琪進宮就能看出來,她真的是很看重您的寵愛。更何況思琪小姐的事情又不礙着她,她又一向只與您的人交好,所以您但可以放心。”
太后輕輕勾起嘴角笑道:“哀家自然是相信雲兒的,只是......”她凌厲的掃視了一眼兩旁站着的宮女,她們立刻明白的退了下去,等殿門被關上,她才冷淡的說道:“哀家不相信的是皇上啊。雖然雲兒與敏夫人面子上過得去,且對孩子們都挺好的,但敏夫人現在正是防着哀家的時候,怎麼可能會對皇上說出這種話呢。”
殿內的氣氛忽然沉重了起來,太后卻兀自在說道:“皇上現在已經將霍家視爲眼中釘了,將雲兒叫過去肯定也是爲了藉着她對思琪的不喜,意圖離間她與霍家的關係。你們也知道哀家有多信重雲兒,若是雲兒真的在其中搗亂的話,恐怕哀家就真的要兩頭爲難,沒心思幫霍家打點跟皇上之間的關係了。”
“郡主怎麼會被皇上勸說動呢,您也知道郡主最是聽您的話。”慧文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乾巴巴的安慰着。
太后無聲的嘆息了一聲,只是道:“等雲兒回來就知道了。如果她將事情如實告訴了哀家,那哀家一定會護着她一輩子的。”至於隱瞞的後果,在場的人都明白,只是沒人願意點出來罷了。而太后還想着自己多麼憋屈,與親生兒子的關係因爲霍家那些破事而產生了裂痕,現在就連唯一能真正討得自己歡心,讓自己感覺到放鬆的喬珺雲,興許以後都不能寵着了......
喬珺雲不傻,所以在溫儒明提出要她去神仙殿一趟的時候,就明白自己很快要陷入兩難的境地。但說是兩難。當她回到養性殿。被太后噓寒問暖了一番之後。頓時‘感動’的流出了淚水,緩緩的跪在太后身前,低着頭不住的啜泣着。
見此,太后提得高高的心頓時落地。示意慧萍帶着所有的奴才都退下去之後。才親密的拉着喬珺雲的手說道:“怎麼了?是不是誰讓你受到委屈了?跟哀家說,哀家給你做主!”
一聽這話,喬珺雲就失控的嚎啕大哭了起來,抱着太后難過地說道:“皇祖母,您還是不要讓思琪妹妹入宮了好不好?雲兒不想違背皇舅的意思,但是更不想傷害到您啊......”
聞言,太后愈加溫柔的說道:“雲兒不怕,你知道不能違背皇上金口玉言,但卻心裡惦念着哀家。這一點讓哀家很感動。”
喬珺雲的眼神變得晦暗,嘴中卻在動人的說道:“皇祖母撫養了雲兒這麼多年,對我簡直比對公主還好。我明白這些榮華都是您帶來的,但即便不是爲了這些虛榮的東西,只說您對雲兒的貼心關愛與關照。就讓雲兒無論如何也不能作出傷害您的事情......皇祖母,雲兒實在是沒辦法了,皇舅也對我那麼好......實在不行,您還是讓雲兒出宮吧,或者回到王家村過日子,哪怕是孤單一輩子,也總比要做出讓您傷心的事情好......”
喬珺雲隱秘的對比與意指不敢違背溫儒明的旨意,太后既是覺得微微失望又是對溫儒明升起了一絲危機感。她不禁開始懷疑溫儒明究竟跟喬珺雲說了什麼話,如果只是讓雲兒幫忙破壞她與霍家的關係的話,怎麼會引起雲兒這麼激烈的反應呢?該不會是......
太后心臟狂跳起來,不安的把着喬珺雲的雙肩直視着她道:“來,你跟哀家說,讓哀家知道皇上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喬珺雲閃避着太后的雙眼,似乎很是慌亂的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能說。我不能壞了您跟皇舅的母子之情啊......皇祖母,您就饒了我,讓我離開這個後宮吧。這裡太多事情讓我接受不了,您就讓我遠離這裡吧!”
太后試了半天,卻讓喬珺雲越來越驚慌失措。無奈亦或者是心涼的情況下,她再次將喬珺雲摟緊了自己的懷裡,低聲喃喃道:“別怕,別怕,哀家會自己去將事情查清楚的,哀家不會逼你了。聽話,好好呆在哀家身邊.......”
“皇祖母,您就讓我走吧!”喬珺雲卻故意繼續掙扎着,就在太后快要摟不住她的時候,才做出了脫離的跡象,漸漸的停止了掙扎的動作,慢慢的平復了下來,粗喘着氣......
慧芳的懷裡揣着一樣東西,一身冷汗的進了正殿內殿,緊張地將東西掏出來顫抖的放在了太后身前的桌子上,嚥了一口唾沫才緊張兮兮的說道:“太后娘娘容稟,您讓老奴多多注意郡主。結果老奴發現郡主不安的在偏殿裡來回轉悠着,將人都趕出去之後,老奴偷覷到郡主將窗子打開了一條縫,將這包粉末打開趁着有風的時候都倒了出去。老奴這還是緊趕慢趕,趁着粉末沒有刮飛之前,跑出去用郡主丟的紙劃拉起來的。剩的不多,您看看!”
太后莫測的看着皺皺巴巴的紙包,深呼一口氣,猛的撇過頭閉上眼睛道:“慧萍,你看看認不認識裡面裝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