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鈞遠到公司的時候,Kevin也被逼着躲進了耀威大廈。恰好碰上要去十九樓的賀鈞遠,賀鈞遠就把人給拎進了電梯。
Kevin坦白了自己的“罪行”,並把他從保安公司瞭解到的情況都告知了賀鈞遠。
才知道,原來他聘請來照顧葉真真安全的兩個保鏢中,其中有一位是不久前纔回過的。加拿大剛回國,在加國的住處那麼巧臨近白一峰的住處。並且,Kevin最後拿出一張照片,是他在白一峰微博上找到,白一峰跟那名混血保安的合照。雖然是在酒吧裡照的,風險不夠充足,照片上也僅僅只是個側臉,但是很顯然,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
“還有,今天下午四點到五點之間,白薇聯繫過許佩。她想要用重金收買許佩,讓許佩把《終生爲期》的女一號角色賣給她。”
電梯的門正好打開,賀鈞遠擡頭看着他,對到了樓層這件事毫無察覺一般。他如墨的眼眸盯着Kevin,讓Kevin不禁流了一把冷汗。
“我沒想到出了上一次的事情,白氏兄妹居然還死心不改。這一次是我的疏忽。”
賀鈞遠在電梯門要關上之前走出去,冷哼:“你的疏忽不少。”
Kevin如被澆了一盆帶冰渣的冷水,忙跟上,點頭哈腰的稱“是”。
兩人進了賀鈞遠的辦公室,Steven已經在裡面等。賀鈞遠一進去,Steven就送上一個牛皮文件袋:“這是白一峰在加國的所有資料。”
賀鈞遠點了點頭,推開椅子坐下來,繞開了文件袋。
Kevin和Steven都立在一側,Kevin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楚一點,卻見那紙袋裡一倒出來都是照片,還有一個記憶棒。
Kevin皺了皺眉頭,從照片看來,這些應該都是白一峰在加國的生活狀況,他奇怪起來,賀鈞遠難道一直以來都在讓人盯着白一峰?這麼說的話,白薇豈不也在他眼皮底下?那麼這一次的事情……
賀鈞遠看了看那一疊照片,微點了點頭,他轉手把記憶棒給了Steven:“你去處理。”
Steven猶豫:“老闆的意思是……”
賀鈞遠看了他一眼,Steven沒敢再多說什麼,拿着記憶棒出去了。
Kevin待辦公室裡只剩下他跟賀鈞遠兩人才開口說:“老闆已經想到辦法應付媒體了?”
賀鈞遠從口袋裡拿出了煙盒,他神情不太好,站起來轉身望着十九樓之下的世界。此時已是燈起雨落,一片迷濛。Kevin看他光抽菸也不說話,樣子沉悶得很,也就不敢再追問,站在一旁陪着。
大約半支菸下去,賀鈞遠才說:“你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你可猜到的她的心思?”
Kevin深知他口中的“她”是誰,搖了搖頭,有意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不說她的心思,我連自己有時候想不明白。”
賀鈞遠側頭看了他一眼。Kevin嚴肅下來:“真真那個人簡單得很,她的複雜都是因爲她姓了葉的緣故。只要不觸碰這個底線,她是個很容易相處的人。”
賀鈞遠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
Kevin摸了摸鼻子。在老闆面前說老闆娘的壞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死路。他們兩個是夫妻,牀頭打架牀位和,他沒有那麼傻在這樣微妙的時刻去評論誰好誰不好。
Kevin在賀鈞遠跟前站了沒多會,他那支掉在地上重新組裝居然還能運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要好的幾家媒體就此次事件追過來詢問。尤其是《魅》雜誌社的主編,上一次葉真真接受他們雜誌社爲她出道多年的第一次全面專訪,效果很好。自然在這一次的事件中也受傷最深,幾乎是在一夕之間,《魅》雜誌成爲了其他媒體雜誌攻擊的主要目標。他們的主編很着急,正所謂同一條船上的螞蚱,他們此刻也急於尋求解決之路。賀鈞遠擺手讓Kevin去跟見那急得團團轉的雜誌社主編,他自己在辦公室裡繼續坐着。
沒有開空調,他倒是開了一點點窗戶。於是那混夾着雨絲的風就涌了進來,地板上很快就鋪上了一層水漬。
門被敲響的時候,賀鈞遠手指間的煙都快燒到指節上,他瞥了一眼,不緊不慢的摁滅了菸蒂。眼底如大雨黑夜的眼睛微微收入了些許昏黃的燈光,明亮了一點。
他出聲說:“進來。”
就看到方沁帶着滿身的水汽走進來。很顯然,她剛剛從外面趕到公司。
她走到賀鈞遠跟前,頭髮上沾了雨水,微溼,黏在她精緻的眉毛上方。賀鈞遠擡眼看了看他,眸中沒有風雨。他在辦公桌後面的旋轉椅上坐下,從煙盒裡又抽了一支菸出來,起火點上。
方沁眼裡有一簇小火苗,隨着他手裡打火機的火苗生起而生起,熄滅而熄滅。她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你以前在我面前不抽菸的。”
賀鈞遠手肘撐在桌面上,指間的煙那樣散漫的閃爍着紅光。他左邊長眉一挑:“介意?”
方沁拂了下耳畔的發,微微笑道:“是不是我介意,你就不抽了?”
賀鈞遠沒有說話,而是將煙湊到脣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菸圈:“你要是介意,可以出去坐會,等我抽完再進來。”
方沁心裡不是不難受的。她面上維持得很好,三分憂傷七分淡然的笑着:“和你開玩笑呢!那些製片商贊助商,酒桌飯局上哪一個少得了抽幾口的?我要真這麼矯情,這一行也不要做了,還是回美國去算了。”
賀鈞遠不冷不淡的笑笑。他眼睛都不看她,視線一直定在他那臺未開的電腦屏幕上。如此冷淡的樣子,方沁放在膝蓋上的兩隻手早就攢在了一塊。
頓了頓,她嘆了一聲:“我看到新聞了,剛去見過一部電影的製作人,看到十九樓的燈還亮着,知道你在公司,繞道就過來看看你。”
她問,情真意切的:“我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夠幫你?”
賀鈞遠這才擡眼看向她。他的眼睛是即便沒有一點波瀾也叫人心潮澎湃的。都說人的五官裡就屬眼睛最能引得人心,果然是這樣的。方沁無來由的心裡亂了一點點,她暗暗的吸了口氣,仍舊真誠微笑的望着賀鈞遠。
“喝了酒早點回去休息。”
賀鈞遠沒有說別的,他把菸蒂摁滅在菸灰缸裡,目光沉沉的望着對面的方沁。陣木貞亡。
當他這樣的望着她,方沁就覺得,外面再大的風雨,周遭再多的喧囂,在這一刻都是禁止的。她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自己的血管裡,血液瘋狂流動叫囂的聲音。
她眼眶有一點點溼了:“你這是在關心我?”
“你是我公司旗下的藝人。”
其意味很明確,他只是以一個上級的身份關心下屬而已。
方沁澀澀的笑了一下:“也算是關心的。Jason,我很高興,真的。”
賀鈞遠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他站起來:“不早了,讓司機送你回去。”
他繞過辦公桌,他要往外走。方沁先是沉默的坐着,忽然她站了起來,在他從她身旁走過時飛快的站了起來,那椅子被推得與地面激烈摩擦,發出刺耳難聽的響聲。方沁往前一傾,兩手就抱住賀鈞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