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一面他們貪生怕死,有時爲了活下去,他們機關算盡,甚至無所不用之其極。就是爲了能多活幾天。而有時候人類又不懼怕生死,明知道是九死一生,明知道這樣做毫無活路,他們卻毫不在乎,慷慨赴難。
正是這種近乎完全矛盾的性格,在人類源遠流長的文明史中,留下了一篇,又一篇看似荒誕不經,卻又滿篇血淚的歷史。
望着盤旋在天空上的飛鳥,關營咬緊牙齒,電解的髓石一串串的套在馬大浩的身上,這一張最強的底牌,關營打算用在五色鳥的身上,即使最終瀘陽城被這幫鳥雀毀了,關營也要這隻五色鳥王的性命。
雙眼同樣血紅的關營,這一刻就好像是輸光賭本的賭徒,把一切都壓在最後一把上,不成功,就只能成仁。
憤怒的五色鳥,煽動翅膀懸停在天空之上,碩大的羽翼上面原本閃亮的羽毛,現在被火焰焚燒後,坑坑窪窪,凹凸不平。有些地方還被燒成焦炭,黑黑的好大一塊。
憤怒的五色鳥喙上閃着冷幽的華光,震動羽翼身軀慢慢懸空,兩個翅膀上風系異能開始匯聚,長達百米的翅膀震顫,五色鳥好似個旋風般旋轉往瀘陽城衝過去,他要把這一日所受的憤恨都發泄出來,他要毀掉整個瀘陽城。
翅膀捲動天地間的風元素,憤怒後超階的表現凝聚出一道純黑色的龍捲風,飛沙走石,天地震動,瀘陽城都隨之顫抖,這個飽經戰火的城市,在颶風的肆孽下屈服,一個個準備不及的倖存者被颶風捲到天空上。
龐然的步兵車,粉碎後的混泥土預製板,鋼鐵焊的梯子,還有粗大的天線。連着慘兮兮的倖存者。都被一股腦的捲到天上,大件的碰撞成小件,圓的撞成扁的。長的被撞成幾節,鮮活的生命被撞的血肉模糊,最終成爲飄揚在天空上靈魂。
瘋癲的關營目光爍爍,又往馬大浩的脖子上套了幾串髓石鏈,正要讓馬大浩出戰時。忽然冒出六個炮灰營的死士,這幫兇悍到骨子裡的男人,身上揹着炸藥包,懷裡帶着老式的航空炸彈,用布袋子固定住彼此的身形,邁着整齊的步子衝向了颶風。
關營望着黑壯而兇悍的漢子們。都是好樣的,都是好樣的!漢子們騰空而起,他們先拋開了手中的航空炸彈,猛烈的颶風裹帶着炸彈迅速往上升,六個漢子手拉着手,同時拉開了肩膀上的導火索。颶風中,天空上,六個肩膀燃燒火焰的漢子。這一刻如神邸般偉岸高大。如同聖徒般義無反顧的衝向罪惡。
天空的極限在哪裡?呼嘯的風聲又有多大的動力?這些問題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願意回答。一個個的男子們已經背上炸藥包,他們要守護自己的家園,一個個女人們竭力的往地下鑽,她們必須要活下去,哪怕毀容斷肢,也要活下去,因爲她要爲人類的延續,爲人類的傳承肩負自己的責任。
轟轟轟!黝黑的夜空中冒出兩團劇烈的火焰,震盪着龍旋風,也震盪着心存着的心靈,好似吹響反攻的號角,背滿炸藥包的漢子們用布帶束縛好自己,手拉着手一起往外衝,他們要用生命爲人類炸出一片天空。
越來越多的男人從房子裡衝出來,關營帶着馬大浩衝在最前面,冷鋒冷凌緊隨其後,最沒有戰鬥力,個子最小的武矬子也沒有拉下,邁着小短腿一直跟在後面。大家手拉着手,大家心連着心,如同長城般化爲血肉。
爆破之後颶風肆虐,但風力卻明顯的小許多,本該吹起汽車,吹起行人的颶風,現在只吹的衣衫獵獵作響。關營眯起眼睛遠遠的望向天空,昏天黑地的世界又化爲晴朗,一枚枚火箭彈帶着長長的尾煙,在天空上爆出一團團驚人的焰火。
轟轟轟!隆隆隆!原本還囂張的五色鳥,這一刻在天空上狼狽逃竄,原本還張揚的飛鳥們,現在被飛彈擊中,瞬息間在天空上化爲一隻只燃燒的火鴉,搖擺着往地面上墜去。
山泉谷獨有的飛艇,黝黑而粗狂,頂着正午的大太陽,不斷的往外噴吐火舌,越打越順手的飛行員們,已經可以雙操髓石飛彈,命中率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五。一隻只的飛鳥被打成了火鴉,凌空爆開,帶着煙火旋轉墜落到大地上。
風系異能者配合嫺熟,整艘飛艇好似游魚般在天空上迅捷飛行,划着詭異的弧度,如落葉般往地面上迅捷降落。
被打蒙的飛鳥羣一時措手不及,自顧不暇的五色鳥自然不能傳達命令。飛艇迅捷的落到地上,飛艇上的工程兵們立刻忙碌起來,精確而高效的把發射架拉出去,一枚枚的髓石飛彈被壓在起落架上校對電子識別碼。
餘下的九十個飛行艙,在飛艇上全都打開,一個個的飛行員進入其中,開始連接地面上的電子識別碼,等着一切識別過之後,一枚枚的飛彈騰空而去,對着天空上的飛鳥進行擊打。
要知道髓石飛彈的射擊半徑可是兩千三百公里,也就是說瀘陽城的飛彈已經能夠打到山泉谷,一枚枚的飛彈直接騰空而起對着天空上的飛鳥轟擊,碩大的飛彈轟鳴在天空上,擊落了一隻又一隻的飛鳥。
無力扭曲戰局的五色鳥,震動自己修長的羽翼,發出一聲低沉的鳴叫,顫動翅膀,直接帶着漫天飛舞的飛鳥繼續逃竄。
地面上的飛彈依然往天空上騰飛,對着山泉谷的方向,追着上面的飛鳥打。兩千三百公里的半徑,四千六百華里的距離,瀘陽城的防空足以保護山泉谷。
華揚冷着臉從飛艇裡走下來,望着人羣中的關營,直接說:“帶我去瀘陽城內的倉庫,我需要裡面曬制好的喪屍腦漿。”
關營直接把華揚帶進了倉庫,五個地下倉庫裡堆滿了腦漿,這段時間黑潮肆虐,山泉谷收集的髓石與腦漿都被集中在瀘陽城,原本是要送到成市,卻因爲突然出現的飛鳥打亂計劃。
華揚把大卡車召喚出來,按照奧普的吩咐,打開早就幹扁的油箱,關營派人往油箱裡加腦漿,同時帶着華揚來到另一個房間內,這裡是關營的實驗室,房間內堆滿的堅固的金屬,關營來到一個紅色的幕布前,伸手拉開幕布,指着下面金光閃閃的一堆金屬說:“看看,厲害嗎?”
明亮色的槽鋼被打磨成圓弧形,一個大約兩米七高,身形有四米三長,長着六條機械足,和一個碩大腹艙的機器蟲出現在華揚的瞳孔裡。
“這個是!這是機械蟑螂!”華揚詫異,圍着機械蟑螂轉了兩圈,很後現代主義的,充斥着鋒利的金屬感。
關營打開機械蟑螂的腹艙,爲華揚介紹說:“這是我發明的機械蟑螂,它沒有遠程火力,只有三對鑲嵌有髓石的腿,可以裝載十個機甲戰士,而且他的動能系統不是能量匣,而是這個東西!”說着打開動力艙,從裡面拿出一把電解後的髓石。
“這個可以做動力系統?”華揚愕然,繼而接受。自己的大卡車就是以髓石,或者說以變異生物腦漿爲動能的。
“只要含有能量的物體,都可以作爲能源系統使用。”關營對着華揚說:“我需要龐大的生產線,而後好把這個東西量產。”
華揚拍了拍機械蟑螂對着關營說:“有些東西不能操之過急,而且我覺得這隻大蟑螂設計上還有缺陷,他至少要有一樣遠程火控系統,這樣才能形成遠近火力打擊,不會因爲移動不夠迅捷,而造成戰機延誤。”
關營的眼中閃過一絲亮色,華揚的考慮是比自己周全的多。吞嚥下一口唾沫。關營微微眯起眼睛,而後對着華揚說:“前些日子,我對你還有些不服氣,覺得你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甚至我做的會比你還好。”說罷不顧華揚眼中的異色,自顧的往下說:“但是經過今天守衛瀘陽城,我明白了我和你之間的差距,每個人只會擅長一個領域,我適合做研究,不適合做領導。”
華揚摸了摸鼻子,並沒有言語,每個人都會經歷心比天高,但卻命比紙薄的過程。雖然這個過程很血腥,很殘忍,很鮮血淋漓,只要能夠認清現實,卻也是極好的。多大的頭帶多大的帽子,若是帶大了會遮住眼睛。多高的人邁多大的步子,若是步子邁大了會扯到蛋。
華揚沉默後伸出手掌來,重重的與關營相握:“山泉谷歡迎你。”原本還對關營的提防,對關營的殺心在頃刻間都消散於無形。
耳畔傳來奧普的呼喊,華揚撿重派小說的說:“我要去支援鄒小強,山泉谷和瀘陽城都指望你了。這次給你帶來六千枚飛彈,只要這些鳥雀威脅我們,那就把它們都弄死。”
“支援鄒小強?”關營詫異,繼續追問:“就你一個人?”
“我先走一步,飛艇上的異能者休息後,趁着夜色走。”說完把兩噸金塊扔到車廂裡,擡腳跳上了卡車,義無反顧的往前衝去。
望着華揚駕着卡車離去,關營心悅誠服說:“我終究還是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