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的時候,蘇紫纔開始回想,他跟她,誰纔是最決絕的那一個?
如果時間回到原點,她想她還是會愛上任之信,沒有理由,沒有懷疑。但倘若他絲毫不迴應,她的痛會不會少點?蘇紫反反覆覆地想,會?還是不會?
說到底是自己畫地爲牢,與人無尤。想着想着,竟不覺得委屈了,反正委屈都是自找的。
第二天下午,蘇紫還是接到了任之信的電話。“你下來。”他的聲音沙啞,但口氣卻不容拒絕。
蘇紫再見到他的時候,心情已經很平靜了,甚至還能擠出點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上了車,任之信一言不發地開着車,蘇紫也不問,這是要去哪,你是要幹嘛。任着他一路沉默地開着,他的側臉沉靜陰鬱,嘴角緊抿。看着他這個樣子,蘇紫甚至有種錯覺,其實傷了心的那個人是他纔對。
等車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山上。任之信也沒下車,點了支菸,自顧自地抽起來。
“蘇紫,你要我放開你嗎?”很久很久以後,他終於開口。聲音啞得像沒有拋光的弦,澀得發苦。
“你抓緊過嗎?”蘇紫明明掩藏好的怨就這麼輕易地被點燃。
任之信的視線盯着蘇紫,一眨也不眨,眼神裡情緒變幻。
終於,他把身子轉過來,眼睛看着車窗外,“昨天,爺爺要宣佈的事情其實是讓你成爲他的幹孫女。”
蘇紫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轉念一想倒也能猜到八九分,任老爺子對她的熱情已經超出了平常。她很早就知道,卻不願意點破,而且還有一個心思,她甚至很鴕鳥地想,於自己又沒有任何損失。
“想知道爲什麼嗎?”
“爺爺喜歡我。”蘇紫隨口一說,並沒有沉下心來思考答案。真相是一個雲衫霧罩的謎,她沒有興趣。
任之信突然笑了,“你還是太天真。”
“那是爲什麼?”蘇紫坐直身子,認真聽了。
“不管現在還是以後,有一點你一定得記住,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對誰好。沒有誰。”
蘇紫想問,那你呢?但終究沒有開口。
“你有沒有聽過古代的和親?出於政治目的把自己家的女兒嫁給外番,在一些朝代,帝王家人丁稀少的時候,就會找一些大臣的孩子隨便封個什麼公主嫁出去和親。”
蘇紫當然聽過,甚至有些公主不願意嫁到疆外,只好找民間的女子頂替。
“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任姨的女兒早就結婚了,思薇是個例外。雖然過去了幾千年,但只有聯姻纔會讓彼此的政治利益和商業利益得到最牢靠的保證。我跟小娟便是這樣。”
蘇紫想問,關我什麼事?爲什麼又是我?但還是沉默着聽他一路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