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我是男人,我說我喜歡你。”一個字一個字,把蘇紫拉回現實。
她應該是欣喜的吧?卻還是冷靜無比地問了一句:“爲什麼是我?”
任之信皺着眉頭,似乎真的在思考着答案。是啊,爲什麼是她?
他的這一生充滿了理所當然,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爲什麼,旁人不會問,自己漸漸也遺忘了原來還有爲什麼。
他似乎沒有好奇心,對一切旁枝錯節的事情。他的人生早早地被設定被規劃,當任老爺子當着全家人的面跟他說:“小幺就跟着我吧。”他的命運就此決定,而那個時候他竟然不知道會問爲什麼。漸漸地,他將自己的父親作爲榜樣,亦步亦趨,緊緊跟隨,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也學會了翻雲覆雨手?倚天劍,屠龍刀,原來自己玩起來也不比前輩遜色。
世人知道的是他得父輩庇廕,根基深厚,一路走來順風順水,龍潭虎穴他安然度過,政壇險惡,不可否認,他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後面還奉送四個大字--前途無量。他覺得理所應當,旁人看得理所應當,當然,沒有人會這麼問他:爲什麼?
包括感情。大學的時候他念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氛圍如此,由不得自己男歡女愛,或許這一路也有入眼的,可硬生生地斷了念頭,他太堅定了,堅定到眼睛裡揉不得一點沙子,堅定得走得筆直,容不得半點差池。
他的女朋友,是任家世交的孫女,周曼娟。周家在中央佔有一席之地,他的這步棋還是在地方的時候就已經擺下,分明是鴻鵠之志。
他從來不問爲什麼,爲什麼是她,甚至不問爲什麼喜歡或者爲什麼不喜歡?談不上,感情在利益面前顯得很愚蠢,很奢侈。之所以遲遲沒有結婚,不過是沒有到關鍵的時候,而這個時刻他覺得遲早都會來,他對自己的人生勝券在握,一目瞭然。
直到遇到蘇紫。以前讀書的時候,老師說爲什麼蛋糕摔到地上,是盤子朝天,而不是蛋糕朝天?爲什麼硬幣掉到地上,有字的那一面總比有花的那一面機率高出很多?
後來他知道這是小概率事件,必然之中的偶然。如同蘇紫的出現,她是他生命中的小概率事件。
不合常規,不合常理,不同常情,爲什麼?我們都可以說這是小概率事件。
當然,他也可以這麼回答:“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但喜歡不是沒有理由的嗎?”濫到俗氣的臺詞,是言情劇的橋段。他知道理由,一直都知道,卻不肯深究。
“因爲你年輕,你漂亮,因爲你屢次讓我吃驚。”還是說出了口,是,也不是。
我們常常不明白爲什麼他會看上她,她又爲什麼喜歡上他,其實都有理可循。
我們愛的是與自己相似的另一半,癡迷的是自己缺失的另一半。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