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信知道,所以纔有山坡上的那次對話,他只是單純地想保護她,可沒想到張校長的一通電話卻打破了他的自以爲是的想法。原來如此,自己那一通勸阻豈不是庸人自擾?
這該叫天助我也嗎?可爲什麼心裡卻非常地不舒服。
蘇紫哪裡知道任之信的心思,自言自語道:“怪不得。”怪不得校長叫她黃總,怪不得學校領導都對她畢恭畢敬,原來如此。力信集團她當然聽過。做摩托配件起家,後來跟日本本田合作,倒成了內地摩托車企業的老大,後來轉作汽車,觸角延伸到房地產等諸多行業,名副其實的企業航母。C城是一座靠重工業爲本的城市,國有企業改制之後,對C城的衝擊最大,很多老字號的重工業企業紛紛改制倒閉,下崗職工的人數超過國內絕大多數城市,而像力信這樣經歷過若干次改革而浴火重生的企業實在屈指可數,想到黃昊這個紈絝子弟也有這麼一個能幹的母親,實在讓人唏噓啊。
“怪不得什麼?”任之信一點也沒發現自己的口氣變得很不耐,很煩躁,還很酸。
“哦,沒什麼。”蘇紫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壓根沒注意到任之信的口氣怪怪的。
“上次張校長給我打過電話。”忍了很久,終於沒忍住,壓在心裡的那團火找不到出路,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啊?”蘇紫不明所以,想了半天,才約莫猜測到難道跟上次來勢兇猛而又不了了之的處分事件有關?“你說處分的事情?”問得忐忑。
“你跟他在談戀愛嗎?”還是問了出來。話一出口,任之信才覺得自己好笑。干卿何事?
但蘇紫不懂。當任之信聽到張校長陳述事件始末時,自己越皺越緊的眉頭。都是青蔥少年,能起爭執,不外乎愛恨情仇。這樣的認知卻讓他莫名地難受。直到這個時候,任之信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他一直以來以蘇紫的保護者自居,自覺或者不自覺,他覺得他有義務保全這個跟他其實全然沒有干係的女子。因着這份保護欲,他覺得她應該仰望,感激,而她之與他,不過是一汪清潭,一眼見底。可校長的電話打破他長久以來的幻想,原來這女子也會如平常女生一般戀愛,吵架,可主角卻是另有其人。他的怒氣來得毫無原由,當然他也可以冠冕堂皇地質問:“爲何如此不自愛?”衣冠楚楚的理由,用一個長輩的身份,可那又如何?這分明不能緩解內心深處涌起的怒氣。
任之信,你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