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增援大白水的7連在王傑仁的帶領下,必需經過剛纔日軍飛機轟炸的樹林和水渠,此時,這片樹林成了他們前進的障礙。樹林裡一片狼藉,倒地的樹木佈滿整個河灘,平均有半米厚,每次下腳都十分費力。躲在此處的傷員有不少還在底下呻吟,包括執法隊的人。7連也顧不得他們,身後的團長劉明夏不斷催促着拼命趕路。
過了水渠後,就是一段開闊地,又被日軍的機槍封鎖。
“臥倒。”劉明夏大喊。
趁着日軍機槍射手換梭子之際,劉明夏率先躍起,大喊:“跑步前進。”
大多數弟兄們通過了這段危險路,只有七八個兄弟倒在前進的路上。
衝進大白水村後,兵分兩路,7連增援2營,團長劉明夏回團指揮部。
王傑仁率先跳進2營戰壕,身後的弟兄們一個個像下餃子一樣也跳進戰壕。
2營營長陳震一見援兵來了,高興地放下手裡的望遠鏡,站起來,揮臂高呼:“弟兄們,給我狠狠打,援軍已到……”話音未落,一顆子彈擊中頭部,當即犧牲。
2營在7連的支援下頑強地堅守着自己的陣地,雖然他們的營長陣亡了,但沒一個退卻的。7連的人更是親身領教了據魂閻王的厲害,誰也不敢動逃跑的心思。
陣地上到處是硝煙和死屍,營長陳震的屍體派人擡了下去。這時,戰壕裡的弟兄們忽然聽到一陣牛羊叫聲。王傑仁擡頭一看,隨即樂了,原來,膽小的鬼子竟然趕着一大羣不知從哪兒弄來的老百姓牛羊慢騰騰前來進攻。
“弟兄們,嘿嘿,原來鬼子也怕死啊。瞧,鬼子趕着一羣牛羊來了。”王傑仁大喊。
聽到話的人有些好奇,紛紛擡頭張望,果然,一百多個鬼子在牛羊後面,端着槍,趕着牛羊小心翼翼地前來。
待牛羊快到陣地前,指揮員大喊:“打!”
一陣槍彈,驚恐的牛羊被打得扭頭就跑,衝進鬼子隊伍裡,戰壕裡的弟兄們樂得不慌不忙地收割鬼子的性命。
彈雨中,誰也沒想到,一頭黑色的公牛突然衝進戰壕,踏傷了好幾個正在專心射擊的兄弟。
牛的嚎叫聲和被踏傷兄弟的慘叫聲擾亂得人心煩意亂,王傑仁舉起槍,一槍就打死了這頭瘋狂的黑牛。
趁着鬼子掉頭逃跑的機會,指揮員馬上下令司號員吹響了衝鋒號。“滴答滴答”激越的聲音在陣地上空響起。弟兄們隨即躍出戰壕,與鬼子廝殺在一起。就在這時,從日軍炮兵陣地上打來一頓炮彈。彈片和煙霧籠罩着雙方的士兵,雙方的倖存者趕緊退回各自的陣地。有人邊用手摳嘴裡的泥土,邊含混不清地大罵:“狗日的小鬼子,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下午,有一股日軍從大白水西北角竄入村子,情況十分危急,7連又奉命趕回村裡增援。
執法隊在村外救助了不少傷員後,總算穩定住了隊形,又開始行使其職責來。
到日軍突入村子後,閻百勝心裡非常焦急,生怕村裡的團部和旅部指揮部被鬼子包圍,就做出一副隨時支援的樣子。
耳聽得村子激烈的槍聲,中間夾着着坦克的轟鳴聲,閻百勝臉色大變,對一旁的張天翼說:“你趕快去弄些汽油來,等會兒對付鬼子的坦克,快!”
張天翼帶着幾個弟兄趕緊走了。
此時,小小的大白水村裡已經打成了一鍋粥,連57團指揮部的人也全部出來於敵作戰,包括團副魏巍、參謀、衛士、伙伕、馬伕、勤雜兵等人……
劉明夏站在一截殘垣上,大喊:“我們57團是14軍的近衛團,死也不能後退……”
戰鬥越發激烈,突入村子的日軍好不容易進了村,又見幾個當官的也在村裡,十分兇悍,至死不退,而57團又受到日軍的直接威脅,也是死不後退,兩家打得天昏地暗。
由於大白水圍牆堅固,大批坦克無法進入,只有三輛坦克順着交通壕突入村裡,但就是這三輛坦克,弟兄們一直無法打掉,甚至,三輛坦克衝向了村東28旅旅部所在地。旅長陳牧農慌忙讓衛隊頂上去,可沒過一會兒,衛隊也被坦克打死大半,旅部的人慌作一團。
左翼兵團指揮部所在地沙窪村距離大白水並不遠,激烈的槍聲清晰可聞,李默庵正在關注着大白水的戰況,突然接到了陳牧農的電話。
“軍長,我是28旅旅長陳牧農,我部被日軍三輛坦克圍攻,情況十分危急,請求撤到二線陣地。”
“不行,眼下你們只有堅守陣地,無命令任何人不準後退。”李默庵氣得一把摔下電話。
就在這時,張天翼帶着幾個人來到沙窪村,請求見李默庵。
李默庵也聽說了執法隊正法了他手下的一個連長,本已對執法隊沒好感,仗又打到了最艱苦的時候,以爲是執法隊向他請示正法中央軍的人,就沒好氣地對衛兵說:“不見。”
張天翼一聽李默庵不見,知道在這附近根本沒有汽油,只有司令部有,當下,就顧不得什麼,對着司令部站崗的衛兵大聲喊:“執法隊找李軍長只不過是要點汽油打鬼子,再不閃開,耽誤軍情,小心軍服從事。”說完,舉起手中的湯姆遜衝鋒槍來。
沒辦法,衛兵只好再次進去。
代理參謀長符昭騫只好走出去,接見了張天翼一夥。當聽說是要汽油幫助大白水的守軍時,這才明白人家沒惡意,感動地趕緊讓作戰科長吳宗泰領着張天翼找到了3小塑料桶汽油。
張天翼等人回到執法隊所在的地方時,正值戰鬥最激烈的時候。57團團副魏巍負傷被人擡下去了。
當魏巍的擔架路過執法隊時,閻百勝問擔架上的魏巍:“魏團長,前面情況咋樣?”
“唉,相當激烈,83師兩個步兵連趕來支援,局勢倒時控制住了,可弟兄們對坦克實在沒辦法,死傷不少啊。”
“保重。”閻百勝握着魏巍的手說。
“謝謝閻隊長掛念。”魏巍看着軍容整齊,渾身散發着震懾力的執法隊,生怕多呆一分鐘會被執法了似的,趕緊讓擔架兵擡着自己走。
由於日軍炮火厲害,28旅旅部與總指揮李默庵的電話聯繫中斷。李默庵心急如焚,對一旁的代理參謀長符昭騫說:“不行就讓他們撤向2線陣地吧。”
“不行,白天撤退後果更壞,要撤也是晚上。再等等,執法隊的人已經拿走了汽油,這個閻百勝打過小鬼子,又主動來要汽油,應該有辦法對付鬼子的坦克。”
“但願如此。”李默庵嘆了口氣。
閻百勝見張天翼帶着汽油來了,大喜,就讓張天翼堅守路口,自己帶領30人親自前去燒鬼子的坦克。
30人的隊伍一路前行,繞過被日軍炸燬的樹林,進入村裡。此時,戰鬥最激烈的地方是旅部所在地。三輛坦克的聲音也是從那裡傳來的。
一路上,躺着不少弟兄們的屍體。
旅長陳牧農在地下指揮部里正在發愁時,聽得掩體口觀望的作戰參謀大聲喊:“旅長,執法隊來了。”
“什麼?執法隊來了。”陳牧農心裡一哆嗦。
“是的,奇怪,他們不在後面督戰,來這裡幹嗎?”陳牧農疑惑地說。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
閻百勝見其中一輛坦克正對着旅部方向發射炮彈,當即對周圍的中央軍說:“你們後退,等我火燒鬼子的坦克。”
團長劉明夏一聽,忙對弟兄們說:“後撤。”
待大家撤到一定距離時,閻百勝手提着一小桶汽油,猛地扔向坦克,那個塑料桶便落在坦克後面。
閻百勝大喊:“扔手榴彈。”
執法隊的人紛紛掏出手榴彈來,扔向塑料桶。“轟轟”的聲音不絕於耳,當即,就有幾顆手榴彈引爆了塑料桶裡的汽油。火勢立馬就直燒向坦克。
着火的坦克驚慌失措,開動着滿街跑。剩餘的兩輛坦克見狀,再也不敢在大白水村裡,掉頭順着原路退出村子。
火勢漸大,坦克上的駕駛員打開蓋子,企圖逃跑,哪知,迎來的卻是一陣彈雨。
大白水總算保住了。
這時,28旅與李默庵的電話接通了。
“陳旅長,前線情況咋樣?”
“報告總指揮,鬼子的一輛坦克被執法隊的人給燒燬了,剩餘的兩輛坦克也退出了村子。”陳牧農彙報戰事。
“好樣的,執法隊的閻百勝不愧是上過前線的軍人。喂,你們以後就照這樣,鬼子的坦克來了就用汽油燒他一傢伙。”李默庵高興異常。
這天,左翼兵團各部與日軍大規模接戰,傷亡達3千人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