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慶隨同喬日成的副隊長喬吉趕往九股泉時,正趕上喬日成對喬吉不放心,準備派人去打探情況,以便做出決定。自從豎起招兵大旗後,附近各地的窮苦人紛紛投奔喬日成,使得喬日成的野心極具膨脹,隊伍人數由原來的三兩百人一下子擴大了近一倍。隊伍的擴大使得一些問題顯得突出,尤其是槍支問題,雖然與日軍打了一仗繳獲了些武器,但並不能做到人手一槍,沒辦法,只好在北樓口的聶大鐵鋪打造些大刀應應急,這次喬吉去繁峙砂河購買武器,原本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買了,最好;不成,拉倒,只要去的人安全就好,可喬吉已經去了三天了,音信全無,喬日成有些後悔沒派人暗中保護。正在喬日成心神不定,下定決心親自出馬時,放在溝口的一個暗哨急匆匆帶來一個消息,說副隊長喬吉帶着十幾名晉綏軍直奔九股泉而來。
“喬吉是被人綁着而來的嗎?”喬日成問。
“沒有,他們騎着馬,有說有笑的。”暗哨回答。
“那咱們的人看上去有什麼異常嗎?”喬日成實在不放心。
“看不出,離得遠,我怕晉綏軍對咱九股泉不利,就趕快跑來了。”
喬日成對智鳳仙說:“你看這是演的哪一齣?”
“我看,八成是喬吉的朋友派人來了。”智鳳仙也拿不準。
“來幹啥?咱窮得叮噹響,人家看上咱啥了?”喬日成實在不明所以。
“在這兒說有啥用,出去不就知道了?”智鳳仙對喬日成粗聲粗氣的。
喬日成一見智鳳仙發火,只好率手下人走出大廳。
這時,喬吉已帶着張寶慶連闖三關,已然到達九股泉村中間。
“大哥,這位是執法隊的張寶慶中隊長,奉閻會長指令邀請你去趟繁峙砂河。”喬吉見喬日成帶人出來,以爲是迎接他們。
喬日成一聽,有點迷糊,就問道:“啥?閻會長邀請我?”張寶慶怕喬日成誤會,就走上前解釋道:“是的,是第二戰區司令閻錫山會長要邀請您。”
“幹啥?”喬日成實在有點不放心。
喬吉見大哥有些擔心,就立馬向喬日成彙報了這三天來的行蹤和遇到的事,最後,肯定地說:“大哥,現如今咱們可吃香了,閻會長要給咱封官了,對,張長官?”
張寶慶見喬吉詢問自己,就回答道:“是的,喬隊長,你用不着懷疑。對了,我還到過下社呢。那一次,我跟隨閻百勝隊長在下社和日本人打了一仗,弟兄可是目睹了喬兄抗日的風采啊。”
“哈哈,原來是自己人。”喬日成一聽,勾起了對往事的回憶,聽張寶慶說起打鬼子的往事,也就消除了疑惑。
衆人走進了九股泉根據地,在大廳坐下,喬日成吩咐上茶。
等張寶慶和喬吉稍微休息一下,喬日成就心急火燎地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張寶慶把喬吉向趙普和購買迫擊炮遭執法隊扣押一事向喬日成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末了,對喬日成說:“喬兄,現如今抗日局勢不容樂觀,閻會長急需樹立一個民間抗日典型來提振士氣,而你就是那個讓閻會長看上的人。你知道嗎,爲了讓國民相信政府,閻會長決定殺一切膽敢破壞抗日統一戰線的人。”
喬日成一聽,乖乖,感情好事讓咱遇上了,但轉念一想,究竟是不是真的呀,就問:“幾天前晉綏軍426團的一個營長叫張有爲的派一個連圍攻九股泉,差點殺了咱,這事咋辦?”
“這事呀,你只要問425團的王斌王連長就知道了,閻會長怕冤枉了好人,專門派我們隊長閻百勝去王連長的駐地一趟,把王連長叫來砂河做證人,昨晚王連長還在喬吉的駐地住了一晚,不信,你問一下喬吉兄弟。”
喬吉一聽,忙說:“是的,昨晚我和王連長閒聊了半宿,今兒早上我倆還在執法隊竈上吃過飯呢。”
喬日成聽了喬吉的回答,有些相信了,說:“張隊長,你還沒說究竟會對那個狗日的張有爲咋樣呢?”
喬吉附耳在喬日成耳邊說了一遍。
喬日成一摸自己的麻臉,說:“好好,閻會長夠意思。”
張寶慶見時間不早了,對喬日成說:“喬兄,兄弟今天的任務是接你去砂河見閻會長,其餘的事等見了會長再說。”
喬日成見該問的也問了,該知道的也知道了,如果再得寸進尺就不識好歹,也未免架子大了,也就順坡下驢,帶領智鳳仙和幾個心腹,騎馬去了繁峙砂河見閻錫山。再說,眼百勝帶着執法隊到了大石口,見到了426團團長高朝棟。
當閻百勝把逮捕張有爲和尤宏偉的來意說明後,好半天,高朝棟也無話可說。
眼百勝怕時間長了走漏了風聲就麻煩了,對高朝棟說:“高團長,走時,閻會長再三吩咐我,一定要把兩名破壞抗日的軍人給捉拿回來,否則,要拿你我問話。”
幾句話,把高朝棟啞口無言,沒辦法,高朝棟只好親自陪同閻百勝去小石口村。
就這樣,426團一營營長張有爲和他的連長被執法隊抓回了砂河。
砂河閻錫山辦公室。
當喬日成走進這間代表着第二戰區最高權力的房間時,一直還以爲是一個夢。當年大鬧太原府,一度讓閻錫山都頭疼的人,現在居然搖身一變,成了閻錫山的座上賓,真是世事難料。
閻錫山打量着這個曾經的土匪,不高的個子,臉上星星點點的麻子,幹練的身材,怎麼都看不出這是一個讓人膽戰心驚的土匪,可事實就是這樣。喬日成憑着過人的膽識在應縣打出了一片天地,打出了民間抗日的信心,要不是日本人來了,還不是被剿滅的對象。
“你就是那個當年大鬧太原府的喬日成?”閻錫山沉着臉問。
“回會長的話,學生當年曾經上過北方軍校,是會長的學生,那時不懂事,給會長添麻煩了。”喬日成見閻錫山直接點破,原先上過北方軍校,就馬上自稱學生。
果然,閻錫山一聽,笑了一下,說:“們現在不是追究你過去的事,們是聽說你在應縣打出了抗日的旗號,與執法隊的閻百勝和鬼子打了一仗?”
“回會長的話,那是學生僥倖勝了,再說,如果沒有人家執法隊幫忙,學生那點人還不夠鬼子墊牙縫呢。”喬日成知道凡當官的都喜歡奉承話。
“現在你有多少人,們想知道實情。”“七八百人,這幾天還有不少窮人投奔學生,估計會到一千多人。”
“夠格,喬日成呀,們的第二戰區有你這支抗日隊伍存在,說明們的第二戰區連老百姓都奮起抗戰,好啊。你給們說說,你現在最大的困難是甚?”
喬日成路上就聽張寶慶說閻錫山要給他個官,給給養,官倒無所謂,給養卻是最大的誘惑,此時聽閻錫山提出來,就狠狠心,說:“會長,打日本最大的困難就是學生的隊伍了缺少武器,總不能讓學生的人都拿着大刀片子打日本人。”
閻錫山看着喬日成說:“們想知道,你要多少武器?要些甚武器?”
喬日成此時膽大起來,心裡一盤算,說:“會長,學生至少要一千杆長槍,二十挺輕機槍,五挺重機槍,還有十名迫擊炮。”
說完,就連喬日成也覺得是獅子大張口,以爲這和買東西一樣會搞價,豈止,閻錫山早從各種渠道知道了喬日成的情況,這些武器要裝備一個團都綽綽有餘,但閻錫山的心裡是想要他裝備一個旅,在以後的歲月裡,當晉綏軍撤出雁北後,留一支抗日的隊伍存在,最合適的就數喬日成了,區區幾把槍當然不放在閻錫山的眼裡,他要的是抗日這個效果。
“好說,只要你聽從們的話,要多少有多少。侍從長,宣讀們的命令。”
侍從長拿出一張紙來,對着喬日成大聲念道:“茲任命應縣喬日成爲雁北挺進軍少校旅長,即日覆命,一切事宜皆由其節制。第二戰區司令閻錫山於民國26年9月23日。”
唸完後,侍從長對喬日成說:“喬日成,閻會長特撥給你一個團的裝備,希望你不要辜負閻會長的厚愛,在抗日上不要有二心,否則,即使你有啥靠山,閻會長也會有辦法制裁你,明白嗎?”
喬日成聽完侍從長的話後,激動得對閻錫山敬了一個軍禮,說:“感謝會長的厚愛,學生一定赴湯蹈火,爲抗日做出貢獻。”
閻錫山見喬日成又是敬禮又是表白,難得一笑,說:“好,不愧是們的學生,好好幹,要是幹得好,官還會升,武器還會給。”
一句話說得喬日成眉開眼笑,沒想到這日本人來了,不僅沒給自己帶來痛苦,反而帶來了官銜和武器。
等喬日成退出閻錫山辦公室後,侍從長對喬日成神秘地說:“等會兒有場好戲。”喬日成也不知有啥好戲,就滿腦子的疑問,等到了砂河鎮街道中間時,見街上人山人海的,都在傳說要槍斃人。
喬日成與正智鳳仙匯合後,站在一處臺階上,不多一會兒,就見閻百勝率執法隊在前面開路,在一輛汽車上站着三個人,喬日成一見,嚇了一跳,見赫然是與他作對的426團的張尤爲營長和手下的連長尤宏偉,還有一人,看樣子是喬吉的同學。原來,閻錫山這幾天因爲天鎮戰役潰退被搞得心煩意亂,全國輿論把矛頭對準了閻錫山,心裡本有一肚子邪火,恰好張尤爲擅自動用軍隊公報私仇,加之喬日成打出了抗日的旗號,就決定殺一儆百,表示第二戰區是真心抗日的,任何人膽敢做對抗日不利的事,一律嚴懲。閻百勝宣讀完張尤爲和尤宏偉的罪狀後,大聲宣佈判處兩人死刑,立即執行,而對喬吉的同學,則處以革職查辦處分。
喬日成聽得心驚肉跳,閻百勝的話似乎還在耳畔迴響:“第二戰區嚴格執行南京政府的指示,搞全民動員,一切膽敢阻撓抗日之事,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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