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重慶警察局,李新和王風領着玄通徑直得前往停屍房查看玄空的屍體。雖然此時是冬天,但是這間停屍體房裡還是散發着一股並不濃厚的腐臭之味,玄空的屍體用一塊白布蓋着,他們來到了這具屍體的旁邊,李新套着手套,緩緩地拉開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了玄空一張慘白如紙的臉。
當看到玄空臉的時候,玄通渾身不由得一顫,馬上點了點頭,對着王風和李新肯定地道:“是他!就是他!”
“你確認這個人就是玄空嗎?”王風再一次問着他。
玄通想也未想地點着頭,同時也肯定地道:“可以確認!”
王風和李新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倒是李新提示着道:“既然你能夠肯定他就是你們老君洞的玄空道長,那麼我這裡就需要你填寫一份表格!”他說着,又看了看王風,對着玄通道:“不過,這具屍體暫時你還不能領走!”
玄通怔了怔,有些不解地問着:“這是爲什麼?”
王風笑了一下,接過了話頭來,反問着他:“既然你確定這個人就是玄空,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一下,他是怎麼死的嗎?”
玄通這才明白過來,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反問着:“怎麼?他不是溺水死的嗎?”
李新沒有回答,而是用眼睛看着王風。王風點了一下頭,卻用電一樣的目光直視着玄通的臉,問着他:“玄空不會游泳嗎?”
玄通被王風的問話問得一時無言起來,他並不知道這只是王風隨口的一句問話,對於在水邊長大的人來說,不會游泳的人那纔是一個另類。當下,玄通想了一下,只得點着頭,道:“是,他會游泳,而且水性還不錯!”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又強調着道:“不過,貧道想,也或許是他的年紀大了,入水後體力有些不支吧!”
王風皺起了眉頭來,他可以看出來,這個玄通定然是知道玄空底細的人,也許玄空的死就跟他有關,他的這番解釋根本就是強詞奪理。
“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自己最清楚!”王風悠悠地道:“就算是玄空真得下了水,也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分量!”說到這裡的時候,他一字一板地告訴着面前的這位道長:“他不是淹死的!”
聽到王風這樣一說,玄通不由得呆了呆,然後問着王風:“他是怎麼死的?”
“謀殺!”李新緩緩地告訴着他。
“謀殺?”玄通又是一呆,隨即問道:“是誰害死的他?”
王風和李新同時把目光投到了玄通的身上,可以看出來,玄通的表情並不是那麼得驚訝,而且還顯得有些輕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話!”李新對着玄通道。
玄通看了看躺在停板子上的玄空的屍體,只得點了點頭。
在李新帶領之下,王風和玄通一起來到了位於刑偵處的李新辦公室內,關上了門之後,玄通在李新的招呼之下,坐在了沙發之上,王風也坐到了他的對面,李新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出了一個公文夾,又拿着一支笑,坐到了王風
的旁邊,與玄通也正對着面。
玄通卻有些不自在了起來,面對着李新和王風,他可能覺得自己成了被審問的對象。
在大家都坐好之後,王風這纔開門見山地問道:“道長,今天你正好過來,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玄通考慮了一下,對着王風道:“是不是關於玄空的事呢?”
王風道:“就算是吧!”
玄通道:“他是怎麼死的,貧道真得不清楚,而且貧道也與他有二十多天沒有見過面了!”
王風笑了一下,道:“但是,道長,你卻在我的面前撒了謊!”
“撒謊?”玄通不由得一驚,臉上裝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來,問道:“王處長,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件事?”
王風道:“我問你那張太極宮的地契證,你告訴我說還不知道去哪裡找?可是我卻知道,那張地契證已經回到了老君洞!”
玄通愣了愣,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
王風接着道:“玄空知道那張地契證在哪裡,而且他還偷了你所珍藏的董其昌的扇面,我真得不知道你又是用什麼把那張地契換回來的呢?”
這樣的責問,讓玄通已然虛汗淋漓了起來,他還在沉默着,沒有回答王風的問話,也許心裡面在做着一番掙扎。
李新一句話也沒有插言,而是充當着一個筆錄官,打開公文夾,在那張白紙上飛快地寫着什麼。
見到玄通還是不答言,王風想了一下,接着又道:“方文清已經死了,沒有人知道他當初要到老君洞來做什麼?但是,你要是不知道的話,那麼玄空就一定知道!”他說着,稍作停頓,又道:“方文清是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漢奸,道長也算是重慶的名人,而且又是一個出家人,卻與這些漢奸敗類攪和在一起,我實實得爲道長心寒呀!”
但是,儘管王風說了這麼多的話,玄通還是一言不發,他默默地坐在那裡,低着頭,手裡一直在擺弄着他的拂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呵呵,拂塵!”王風等了他一會兒,見他還是不說話,再開口說道:“按道理說,出家人就是身在世事之外,心裡應該毫無塵埃,這樣的潔淨又哪裡需要拂塵來掃掉塵埃呢?看來,道長還是心繫紅塵,無法超脫呀!”
王風的話的確是說到了玄通的心坎之上,他擡起頭看了王風一眼,只得緩緩地點了點頭。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玄空的死與道長是脫不了干係的!”王風十分肯定地道:“玄空到底還是把那張地契找了回來,但是他卻要求你做一些有違你心願的事情,對於這個一直令你恨之入骨的師弟,爲了不讓他再對你、又或者對老君洞造成傷害,所以你最終決定將他除掉!”說到這裡的時候,王風故意地放慢了聲音,緩緩地道:“你就是殺害玄空的兇手!”
“不!他不是我勒死的!”玄通幾乎是叫出了聲來,在這一時刻,平日裡裝得十分矜持的態度也轉變成了與普通人一樣,那個一口一個“貧道”的自稱在這一時
也自然而然地變成了“我”!
聽到玄通如此喊出口來,王風和李新都不由自主地對視着相望,同時點了點頭。這兩個人都是偵案的高手,他們自然知道在此之前,關於玄空的死法,誰也沒有向玄通提起過,只是告訴玄通,玄空是被謀殺而非是溺水,但是這個時候玄通卻在情急之下,竟然就喊出了玄空的死因:勒死的!不用多想了,玄空在死的時候,玄通一定是在場的。
看到王風和李新都在目不轉睛地盯視着自己,玄通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那句話,實際上是已經暴露了自己假裝毫不知情的底。
“玄空到底是怎麼死的?”到這個時候,已經不用王風再提示,李新沉着臉直接地逼問着玄通。
玄通知道今天他來到了警察局,如果話不說清楚的話是根本不可能離開的,他還是有些遲疑,但是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象是終於作出了決定來一樣,對着他們無可奈何地道:“好吧,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只好將有些事情交待清楚了!”
王風和李新同時點了點頭,李新握緊了筆,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這要怎麼說呢?”玄通的臉上露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來,彷彿是在回憶着什麼,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還是擡起了頭來,才繼續地道:“我和玄空是同一個村裡的鄉親,因爲自幼家貧,所以就都出了家,我出家要上清寺,他出家在老君洞。後來上清寺遭了兵災,所以我就去投靠他,他向師父推薦我,所以我纔會被師父收留。因爲我出家的時間比他長,而且又比他大,所以我就成了師兄!”
王風點着頭,玄通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雖然在很多宮觀寺廟裡,師兄弟之間並不是以年齡的大小來排序,而是以入師的早晚來排的,但是還是有玄通所說的這種排法。
“玄空這個人怎麼樣,我想兩位應該早就清楚了,在這裡我就不過多地說了!”玄通道。
王風又點着頭,道:“好,你還是說我們不知道的吧!”
玄通道:“那一次王處長從老君洞離開之後,我就派人尋找玄空,的確是在龍門浩找到了他,但是他說還有事情未了,不願意回來,他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一定會把那個地契找回來,否則他死也不回來!”
“後來他真得找回來了?”王風問道。
“是!”玄通點了點頭,道:“那天晚上,他帶着一個人來到了老君洞,那張契證就在那個人的手上!”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王風連忙問道。
“袁忠!”玄通告訴着他。
“果然又是他!”王風的臉已然崩緊了來。
“王處長也認識這個人?”玄通忍不住地問道。
王風點了下頭,哼一聲,告訴着他:“你知道嗎?你那個師弟險些害了我的命!”
玄通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王風,也許是在驚訝着王風也會被玄空暗算,他很想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卻也知道此時並不是他問王風的時候,而是王風要他說清楚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