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罰着沿着操場的的最外沿跑二十圈,這對於王進來說,的確是一件非常痛苦的體罰,高飛只跑了三圈就完成了任務,可是他卻要跑二十圈。雖然王進心裡頭有氣,但是卻也只能按照何立民的命令行事。翁覺民站在操場的邊上,說是讓他來監督,他卻也知道,這實際上是何立民的一個詭計,知道他與高飛和王進的關係,明擺着就是想叫他來放水。
高飛與王進一起跑了三圈,但是他卻並沒有停下來,依然陪着王進在操場上跑着。王進有些奇怪,當先地停了下來,一邊喘着氣,一邊對着高飛道:“飛哥,你已經跑夠圈了,還跟着我跑什麼?”
高飛笑了一下,答着:“呵呵,如果按照以前,我作爲你的教練,你犯了錯最少有我一半的原因,所以你跑二十圈,我也應該跑十圈的!我知道,這一次是何大隊長對我的照顧,他是怕我的傷還沒有好利落,所以減輕了處罰!”
聽到高飛這麼一說,王進越發得覺得愧疚起來,忙道:“飛哥呀,你別跑了,要是真得把你的身體累垮了,我會覺得自己更不是人了!”
高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一下,道:“沒事,我再陪你跑兩圈,我這身體也垮不了,跟鬼子在天上打都沒把我怎麼樣,多跑兩圈難道就會垮嗎?你也太小看我了!”他說着,當先地又跑了起來。
見到高飛跑到了前面,王進只好跟了上去,兩個人並肩跑着,他此時卻是覺得自己真得是太不對了,是自己的想當然,而無視了隊裡的紀律,還連帶着高飛受累。
“知道嗎?”邊跑,高飛一邊放慢了腳步,同時又對着王進說着:“你真得很聰明,當年我學飛行的時候,教練讓我一個人飛,我都有些害怕,哪象你呀?才學了兩天,就敢一個人飛了,而且還飛得這麼好!”
聽着高飛的誇獎,雖然令王進感到溫暖,但是還是有些委屈,對着高飛道:“可是我還是犯了錯誤,讓大隊長把你也罰了!”
“老何也是爲你好!”高飛聽得出來王進對何立民的不滿,在這個時候,他鄭重其事地對着自己帶着的這個小弟道:“如果一個飛行員沒有團隊、沒有集體觀念,做什麼都我行我素的話,那麼這個飛行員就算是能力再強、技術再高,也只能成爲敵人的標靶和炮灰,根本就無法和大家一起並肩戰鬥的!”
王進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我們航空隊是一個集體,作戰的時候也是互相掩護、互相配合的,一個人的力量再大,也會有失誤的時候,用我們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老虎再強也有打盹的時候;呵呵,你打籃球吧?要是沒有隊友爲你傳球,爲你掩護,就算是你投籃再準,拿不到球又有什麼用呢?”
王進一邊跑着,一邊琢磨着高飛的話,他明白高飛要向他傳達的是什麼樣的精神。
“何隊長就是要讓你記住,我們是部隊,是一個作戰集體,無論何時何地,作爲一個真正合格的隊員,都必須要服從命令,精誠團結,絕不能有絲毫的個人英雄主義,也不能存在任何一次的
僥倖!只有這樣,我們纔可能立於不敗之地!”
“我明白了!”到這個時候,王進終於應聲而道,在這一刻,他剛纔對何立民的怨言也隨着高飛的話語而煙消雲散了。
高飛雖然說是要陪着王進多跑了兩圈,但是纔多跑出了一圈,楊英華便跑過來告訴着他何大隊長叫他去有事商量,只好與王進叮囑了兩句之後,離開了,整個操場上此時只剩下了王進和站在邊的翁覺民兩個人。
一個人跑步,遠比兩個人一起跑要累得多,開始的時候,王進並不覺得怎麼樣,但是十多圈過後,便有些力不從心起來,腳步明顯得要慢了許多,氣息也加重,邊跑邊呼呼帶着喘,英俊的臉孔在此刻也滿頭大汗,並且痛苦得擰成了一堆。終於,在經過翁覺民的身邊時,翁覺民有些看不下去了,叫着他的名字:“王進,差不多了,再跑一圈就不要跑了!”
王進轉過頭來,卻道:“這才十五圈,還不到二十圈呢?”
翁覺民道:“這裡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又沒有別人看着,我說你跑夠了,難道還會有人說你沒跑夠不成嗎?”
王進卻搖了搖頭,想也不想地道:“你可以欺騙別人,卻無法欺騙自己!我不會這麼做的,怎麼也要把這二十圈跑完!”他說着,再不顧翁覺民好意的勸阻,又接着跑了下去。
翁覺民愣了愣,到最後也只能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
雖然對王進進行了處罰,但是何立民卻有了信心,對於一個三天就學會開飛行的隊員,亦或說是天材,亦或是說是魔鬼,他相信他應該不用再擔心當初的謊言會被揭穿了。
在何立民的支持之下,高飛加強了對王進的訓練力度,其他的飛行員只能用此時在航空隊裡剩下來的九架戰鬥機進行訓練,因爲人多飛機少的緣故,這些飛行員的訓練也是分批次進行的,有的時候有的飛行員要兩到三天才能夠輪換一回。而由地對王進的特殊照顧,在通過了教練機的教學之後,高飛已經在教他用蘇制的伊爾十五型戰鬥機試駕了,何立民專門把翁覺民的那駕戰鬥機騰出來,讓王進進行練習。
教練機畢竟還是教練機,那種飛機的座艙裡有兩個座位,除了飛行員之外,還有一個是專門給教練準備的,教練所坐的位置上也可以通過聯動系統來控制學員的操作,糾正學員在駕機過程中不應有的錯誤,正是由於教練機有這種雙保險設置,所以其安全度相對來說,還是比較高的,尤其是對於向王進這樣原來從未接觸過飛面的新人,這等於就是手把手地在教。而真正的象伊爾十五、伊爾十六那樣的戰鬥機來說,卻只有一個座艙,一個座位,也只能坐進去一個飛行員,由於這些戰鬥機都是敞篷式的,所以在高空中飛行的時候,對於飛行員的生理要求以及身體要求都非常得高,有的時候對於空中的各種突然出現的氣流也好、情況也好,沒有一點兒的經驗,只要是哪一點處置不當,都有可能產生機毀人亡的危險。
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高飛在帶着王進爬進伊爾十五戰鬥機的座艙裡,
向他講了大半天,告訴他哪個錶盤是做什麼,哪個把手有什麼用等等,說到最後,爲了讓高飛記住他又讓高飛講了一遍,確認的確無誤之後,還是決定讓他試駕一下。
這一回,讓王進第一次真正地來駕駛作戰用的戰鬥機,高飛也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把何立民叫了來,當面考問了王進一番後,這才讓他準備試飛。
所有的人都懸着一顆心看着王進跳進了坐艙,看着他開着飛機在跑道上加速,一直看着這架戰鬥機終於在跑道的盡頭衝上了天空之時,都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歡呼來。在這一刻,對於何立民和高飛來講,真得不亞於當初他們第一次衝上天空的激動。
畢竟是頭一次駕駛戰鬥機,王進倒也有自知之明,並沒有敢飛出多遠,而是繞着白市驛的上空轉了一個圈子,然後又在衆目睽睽之下,終於將戰鬥機平穩地停到了跑道之上,在飛機停穩的那一刻,他緊張的心情豁然放下。他卻不知道在邊上觀望的何立民、高飛與翁覺民等人,比他還要緊張。當王進從座艙裡跳出來之時,高飛與翁覺民也跟着興奮地雙手舉起來,互相拍着巴掌,顯然是爲他們兩個這麼快培訓出了一名天才的飛行員而感到激動不已。倒是邊上的何立民什麼也沒有說,依然保持着他往常所有的嚴肅和矜持,但是當他的目光與走過來的王進的目光相遇,碰撞到一起的時候,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地向上翹了翹,那分明是一種喜悅的笑意,也是對王進的一種讚賞和認可。
在順利的完成第一次的飛行之後,按照何立民爲王進制定的計劃,下面的訓練還要按部就班地來進行,只能加強,不能鬆懈。但是在第二天一早,王風纔剛剛飛了一圈,還沒有落到地上,便看到場地的指揮人員不停地擺動着旗子,示意着他趕快降落,他只得連忙快速地降下來,當他的飛機一停穩,便見到航空隊裡的隊員們都穿着飛行服,迅速地跑向各自的戰機,翁覺民也正向他跑來,他跳出了座艙,有些詫異地問着:“覺民哥,發生什麼事了嗎?”
翁覺民點了點頭,告訴着他:“今天鬼子來轟炸了!”
“啊?”王進愣了一下,此時機場上的飛機轟鳴的聲音震耳欲聾,他沒有聽清楚翁覺民的話,又大聲地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翁覺民已然爬上了這架戰鬥機,還不忘記回過頭來,再一次重複着:“鬼子來了!”
這一次王進是聽到了,他不由得興奮起來,再看翁覺民,已然跳進了這架戰鬥機的座艙裡,飛機轟鳴着向油庫的方向快速地駛去。
王進回過了頭,便看到汪紀泉所駕駛的戰鬥機第一個衝上了天空,緊接着楊英華的戰鬥機也升上了天空,緊緊跟隨着前面的戰友,後面,第三架、第四架,陸續地在升空,這處機場內所有的飛機都在運動着,他不由得熱血沸騰起來:“他們一定是去阻擊鬼子對重慶的轟炸的!”他這麼理所當然地想着,轉身看到遠處何立民和高飛正站在停機坪邊,望着升上天空的飛機,說着什麼,他興奮異常,快步向那邊跑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