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徐強的苦肉計施展得相當出色,效果百分百地成功。在他住院治療的半個月裡,木戶隨時隨地和他保持着聯繫,和他商量特高課的具體事務,所以,徐強人在悠閒處,消息卻有雙重渠道,絕對靈便。
“山本君,你別再裝蒜了!該起來爲帝國效力了!”木戶又一次來探望徐強的時候,居然這樣開玩笑說。隨即,他認真地檢查了徐強胳膊上的傷痕,不錯,信子這一槍打得很準,只傷到了肌肉和皮膚,沒有傷到骨頭,否則,傷筋動骨的,怎麼也得幾個月休養。
“再有幾天就可以了!”徐強笑道。
“這樣吧,特高課的事情很忙,你趕快出來,醫院不是你久呆的地方!”木戶懇切地說。
徐強皺皺眉頭,猶豫不決了半天才說:“我也想啊。可是,內務大臣閣下,我,我覺得,自己還是改任其他的職位比較好一些。”
“爲什麼?”木戶愣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這情況。
“我,我覺得,特高課雖然可以接近政治中樞,有較好的升遷機會,爲帝國的貢獻也很大,可是,很得罪人啊,現在的間諜和叛亂勢力太過強大,我擔心,在某一個不爲人知的夜晚,會遭到可怕的毒手!”徐強顫慄着說。
“山本君也怕死?”木戶瞪大眼睛。
“是啊,誰不怕死!雖然爲帝國的利益,爲帝國臣民的安危,我可以隨時隨地地奉獻自己的生命,可是,我最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
“怎麼會?”
“大臣閣下,我想,做特高課的職位,在最近的一段時間裡,說不定還會挖掘出怎樣巨大的敵人勢力,如果他們都對我進行類似的刺殺事件,我恐怕自己很快就喪失了爲帝國服務的機會!”徐強懇求地說。
“嗯,有道理啊!”木戶幸一終於諒解了。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大臣閣下,您想,雖然我成功地破壞了一些深深隱藏的敵人,可是,我的功勳越大,遭遇的敵人就越強,這些敵人,就會集合起來,向我反撲倒算,如果我死於暗殺,還沒有太大關係,畢竟,我是爲帝國和天皇,爲您而死的,死得其所,可是,如果一些背景勢力強大的人在關鍵時刻運用上層關係,或者特殊的實力,迫使帝國大本營讓步的話,比如,現在正出徵的某些軍官,他們手握重兵,甚至可以和帝國本土相對抗,這些人的威脅利誘下,帝國會不會犧牲我們這些人?也許,我會因爲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而被懲處!那樣的話,就太委屈了!”徐強深思熟慮地說。
“嗯,你的顧慮很對!”木戶深表同情,這次謀刺事件他感同身受,所以,也覺得徐強的話很有道理。“不過,你放心吧,有我在,有天皇陛下,你就沒有問題!”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壓力太大了,要不,課長一職位還是您擔任,我來具體操作。”徐強謙讓着。
“這麼說,你是要我來承擔這個風險了?”木戶問。
“不不不,不是這個,我不是這意思!”
“那好,你就別推辭了,山本君,現在的情況,我告訴你,我誰也不再相信了,我只相信你,天皇陛下也是這樣,所以,特高課的事情,你絕對不能推辭!”
“那,我遵命,不過,我現在就提醒您,如果我們在今後的任務中,出現了什麼差錯的話,請您多多原諒!”
“什麼差錯?”
“比如說,我們捉錯了人,造成了冤假錯案。既然帝國的形勢危急,我們就要使用重刑,這期間,出現問題在所難免,”
“哦,我知道了!”木戶狡詐地露出了微笑:“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好了,你放心,我會爲你保護的。什麼事情,都有我在你的背後支持!你儘管放心大膽地幹吧,只要能夠保持帝國的穩定,將隱藏的敵人挖掘出來,我和天皇陛下都會支持你到底的!”
徐強苦笑着:“把我就勉爲其難了。”
故作姿態地推辭,這也是徐強精心策劃的程序之一,所謂欲擒故縱之策略,將可能出現冤假錯案的情況,事先說好,給木戶有個心理準備,畢竟,自己就是衝着製造大清洗的冤假錯案目標來的!
“特高課的事情,非常機密,許多連大本營也不知道,只有我和天皇陛下才清楚,”木戶說:“以後的特高課機構調整我已經擬定了方案,立刻從警察局系統裡獨立出來,不再受到警察總監的監督,哦,我已經向天皇稟報了你的意思,天皇陛下非常樂意,立刻就同意了,在最近的幾天裡,帝國大本營和御前會議就將召開秘密會議,商討這一事情,到時候,山本君,你肩膀上的擔子可更重了!”
“謝謝閣下,爲帝國利益而生,而死,沒有遺憾!”徐強將頭一昂,慷慨地說。
“要西,很好!山本君,我提前向你打個招呼,在未來的新特高課的設置中,廣田君就推出,只有你我,我在幕後爲顧問,你是課長,鑑於機構的改組和提升,課長至少應該是少將軍銜,所以,在新特高課成立當天起,你就將晉升少將軍銜,並且,是由天皇陛下親自頒發的!”
“是嗎?”徐強激動地跳起來:“我真不敢相信,實在是太好了!”
徐強的先前擔憂,現在的受寵若驚態度,都讓木戶感到滿意,這完全符合常理,所以,他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告辭了:“好好休息,爭取三天後出醫院!”
“哈衣!”
聽着木戶輕柔的腳步聲,以及外面衛隊官兵的軍禮聲音,徐強慢悠悠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實在是太好了!”
從另外一間房屋裡出來的信子,對着徐強一鞠躬:“山本君,祝賀你!”
“哈哈,這也全是你`的功勞,哦,最起碼,有我的一半,你的一半嘛。”
“不不,你的頭腦機智,思維敏銳之力,我實在是佩服!”信子由衷地說。
三天後,皇宮,日本御前會議,高級大臣和軍官們,正襟危坐,那坐,是日本經典的樣式,其實就是跪坐,在天皇的面前,能夠得這樣機會,也是莫大的面子了。近衛領銜的內閣大臣以及西園寺公望領銜的元老重臣,載仁領銜的軍部參謀本部主官甚至各課課長,一次擴大的會議。天皇公佈了鬆井石根的情況。
“這是帝國的恥辱,最大的恥辱!維新以來第一大恥辱!”天皇的激動,超乎尋常,幾乎是沙啞了聲音,“作爲帝國的大將,居然和敵國通謀,朕真不知道這是何等居心!”
會議上,大家面面相覷,木戶奉命將一些情況做了通報,還有鬆井的簽字供狀,但沒有宣佈此前的暗殺事件。
“諸位,帝國的內部,正蘊藏着深刻的危機,那就是潛伏的敵人,特高課的創造性行動,已經重創了敵人,但是,敵人還有很多!我們必須採取果斷行動,就象我們在支那問題上的果斷行動一樣!”
“這是真的嗎?”小磯國昭大將首先表示懷疑。
“是啊,鬆井大將居然是帝國的敵人?實在是匪異所思啊。”杉山元大將也持異議:“我認識大將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啊?”
接着,幾個大將中將的,包括參謀本部的幾個大佐級精英軍官,都一邊倒地不贊同,可是,有的只是懷疑,有的是質疑,而少有幾個說出來,當木戶證明似的將鬆井的簽字給大家看時,他們很快就閉了嘴。
“哼,我起先也不相信!”木戶循循善誘地解釋道:“當帝國的情報官員中西功被逮捕時,我不相信,當政府的高級顧問尾崎秀實被捕時,我還不相信,當著名的媒體記者西里龍夫被逮捕時,我起先也是不敢相信的,但是,事實證明,他們確實是間諜,是叛徒,供認不諱,甚至,在我和審訊的法官去詢問他們的時候,他們還洋洋得意。他們的身上,基本上沒有刑罰的痕跡,不存在刑訊問題,所以,我希望諸位大臣,軍官,能夠審時度勢,結合最近帝國內部的嚴重危機和混亂,偷襲皇宮事件,皇宮血案事件,東京大火事件!這些,都不是偶爾發生的自然現象!我們的帝國內部,有一個可怕的陰謀集團,他們正在顛覆着帝國的根基!”
估計是事先做過通報,廣田弘毅居然站起來,標誌理解和支持:“我想,之所以,帝國最精銳的大軍在支那作戰兩年半,死傷十萬以上,卻不能夠結束戰事,我就覺得蹊蹺,所以,我相信,木戶先生的話很有道理,我們帝國很有必要展開一場大規模的清查行動,將帝國內部的寄生蟲統統地挖掘出來,消滅乾淨!敵人很狡猾,他們潛伏在我們的新聞社,顧問集團,情報機構,甚至是部隊的軍官系統,這絕對可能。”
天皇對情況很不滿意,立刻做了補充說明,並且,義憤填膺地拉起衣袖,給大家看他在皇宮偷襲轟炸案中受到的傷害:“諸位大臣,軍官,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陰謀集團隨時隨地要消滅帝國,我們要是對他們再有任何的仁慈的話,都是愚蠢!”
看着天皇那鐵青的臉色,所有心裡還嘀咕的高官,都習慣性的鞠躬贊同:“哈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