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禮!”
“哈衣!”
隨着前導士兵的呼喊,所有站崗執勤的警察和陸戰隊員,都立正站好,用標準的日式禮儀,對新到來的東條總監表達自己的尊敬。
徐強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東條英機的小車,如果有機會,他一定不會放棄的,哪怕是暴露自己,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只要能敲打掉東條這隻瘋狂的戰爭野獸,也值得了。他暗暗嚇定決心。
東條出來了,這是一個重要的警備節點,是道路的拐彎處,兩條大路交匯,車輛行人如織,繁華的街道上,給人和平興旺的幻覺。
東條的身材一般,面目清瘦,戴着近視眼鏡兒,那種豪華的金絲鏡兒,脣上的一撮兒黑鬚,顯得格外猙獰,僅僅從面貌上看,東條就是兇猛的性格。
向着軍警們頻頻揮舞着手臂,即使在炎熱的夏天,在炎熱的太陽底下,東條也戴着雪白的手套兒,警察總監的平頂帽,非常漂亮,胸前的綬帶和勳章,也顯示出他非凡的經歷。作爲帝國陸軍大學畢業的精英,他早年在關東軍裡擔任過參謀一職,而師從德制度的日本人都知道,日本軍隊的精華就是參謀團。
躊躇滿志地用手套遮掩了陽光,同時,向着衆人點頭,東條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的微笑。
這就是巡視了。
東條沒有發表講話,站在執勤的崗位上,他體會着天氣的炙烤,然後,向一名警察走去。
徐強的心裡,劇烈地活動起來。難道他要握手?但願如此啊。
徐強自己製作的炸彈,就在他本人的手裡,而且,是那種使用化肥等最簡易的東西就製造出來的高爆炸彈,這是現代知識和智慧的產物,在當時,各國的特工,還沒有這樣的先例。
東條和三名警察一一握手,然後,警察標準地敬禮,鞠躬,表示對長官的感謝。東條滿意地微笑着,充分地做秀。
在街道上,越來越多的行人朝着這裡觀望,甚至,很多車子也停了下來,司機和乘客都在車窗玻璃裡朝着東條的位置窺探。
東條太威風了,他自己帶着十餘輛汽車,每輛車上的警察,都端着步槍,筆直地站在車上,整個車龍,給人強烈的震撼和美感,如果這是一次單純的軍事示威和遊行的話,東條策劃的活動效果是相當不錯的。
“班哉!班哉!”許多行人對着這面搖手,吶喊。
東條的目的是什麼?肯定是渲染東京警察局的實力,讓每一個市民們都安心,對敵對勢力進行威懾。天皇的被炸,讓整個日本人陷入了嚴重的恐慌之中,東條的做法,應該是非常恰當的。
東條帶領警察,將車子讓在一邊,全部以標準的軍姿,泥塑木雕般地站着。
徐強也和整體的軍警一起站立,他的心裡,把韓國恨透了,如果這時候樸珍愛或者李知覺等人,隨便一個什麼人,帶着炸彈之類的東西,或者攜帶手槍等秘密武器,對東條進行狙擊的話,決定成功!
越是人煙密集的地方,越是都市繁華的地方,東條就越危險。襲擊者也可以利用混亂,有最大的逃脫機會。
可惜,韓國人臨陣脫逃了。
徐強暗暗地惋惜着,也在猶豫着。
自己出手嗎?還是眼睜睜地看着這個戰爭狂人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安然無恙地走掉?他可是日本法西斯中最狂熱的侵略者之一,自然,也是推動日本侵略中國的罪魁禍首之一,他擔任過關東軍的參謀,自然對中國人民,東北人民犯下過戰爭罪行。不能便宜這個傢伙。
可是,他又是個特殊的人,東條最爲出名的事情,不是在關東軍的活動,而是上來就對美國動武,作爲發動太平洋戰爭的首相,東條事實上將日本一手推上了不歸路,如果不是美國的被動參戰,中國人民的抗戰,將更艱苦,更慘痛。
幹掉他?還是等他去弄美國以後?
幹掉他!
徐強的目光,漸漸頑強起來。對待法西斯分子,中華民族絕對不能容忍,以德報怨雖然可以爭取右翼勢力的暫時感念,可是,那是國民政府出於團體利益的狹隘做法,因此,也使右翼分子,繼續頑固不化,敵視中國,哼,中國人,也不是善男信女,對待損害中國人民感情和利益的傢伙,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徐強的胸膛上,有陸戰部隊特有的步槍,還有腰間配備的手槍,軍刺,更有自己研製的簡易高爆炸彈,他觀察着東條的姿勢,所有軍警的動作,知道,在這一時刻,儘管日本的軍警數量多達幾乎一箇中隊,實際上纔是最渙散,最危險的時刻,沒有人會想象到,有人已經磨刀豁豁,準備動手了。
是使用步槍的子彈射擊還是軍刺?徐強的頭上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滴,炎熱的天氣,讓他周身都在發粘,手心裡也是溼呼呼的。
他準備用步槍射擊了!
使用步槍的話,三八式雖然是單發的,可是,子彈細長,洞穿力強大,如果瞄準部位,可以直接穿透東條的心臟位置,只要穿透,絕對沒有辦法救治。
但是,這樣做有一個問題,必須瞄準到百分百的精確。
因爲,東條這傢伙的身體,很古怪,他自己掏出手槍瞄準心臟打,都沒有打死,難道,他的心臟和別人的標準位置有偏頗?這是徐強最爲擔心的,一旦自己心情太激動,射擊走樣,槍聲將立刻就驚動了所有的人,那時,自己絕對沒有機會再裝第二發子彈,所有的軍警雖然和自己認識,也能立刻發現蹊蹺,最佳的結果,也是裝上第二發子彈,卻沒有可能等到發射,就會被其他軍警包圍繳械。那時,一切都完了。
使用軍刺?突然從側翼衝上去,用腰間的匕首捅死東條?冷兵器殺人的效果,能否保證百發百中?
徐強要的是東條必死,要不,自己暴露出來,白白送了命,而東條在醫院裡休息幾天就出來,自己不是死得太便宜了?
投炸彈?從距離上看,和軍刺襲擊一樣有困難,畢竟在東條的背後,和徐強之間,還有四個軍警站立着,如果要動手的話,必須自己走過去,以自己的身份,執勤點的負責人角色,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
徐強將牙一咬,準備出擊了。
他的步槍裡,已經秘密裝上了一發子彈,他要大搖大擺地走過去,裝出向東條彙報工作的樣子,一到了他的側翼,就舉槍射擊,然後,拔出軍刺再次衝殺,兩種手段結合起來,保證襲擊的成功率。
突然,徐強的腰間,有一個輕微的蠕動!
正在高度緊張思考的徐強,立刻敏感到了這一點兒,迅速地將手向着腰間一摸。
唰,一個人的手從那裡閃了過去。
徐強唰的一個轉身,看到了一個普通人打扮的青年,從自己的身邊閃過去,向着後面的道路衝去。
一瞬間,徐強的大腦一片空白,但是,他立刻就衝了過去:“抓住他!小偷!”
絕對是小偷,以徐強導遊身份,周遊世界的閱歷,哪還不知道?
徐強拼命追趕,一面大呼。
他怎麼不着急?在發現了第三隻手的瞬間,他往兜裡一摸,那個西紅柿般大小的簡易炸彈已經不見了!天,是這個該死的小偷把它偷走了!
徐強一面奮力追趕,一面高聲呼喊,但是,只喊兩聲,就清醒地發現,自己情急之下,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怎麼能喊?就是小偷把炸彈偷走,頂多就是使用子彈和軍刺行動,襲擊東條,絕對不再使用炸彈而已,可是,自己這喊,問題就大了,一旦追逐起來,將小偷逮捕,這炸彈搜出來,自己不是白白暴露了?
徐強氣得腦袋冒煙,這該死的小偷,八輩子沒有娶過媳婦的小偷兒,爹死娘嫁人的小偷,你什麼東西不能偷,爲什麼偏偏偷老子的炸彈?
徐強在事後,還有一個後悔,如果他大喊一聲,讓大家的注意力都轉向小偷的話,自己不是可以忽視輕而易舉地將東掉刺殺了麼?
一件小事就連犯兩次錯誤,讓徐強後來深深地明白,自己的特工水平,真的很業餘。
但是,業餘的人,往往辦成很專業的事情。
這一面的路邊,雖然有許多行人,比較混亂,可是,得手了的小偷卻沒有繼續幸運,在他的前面,雖然有許多老弱婦女們聽到喊聲,發覺小偷的動作不對,急忙逃竄和哭喊,前面卻終於站出了三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哈衣!”
三個人很可能是軍事學校裡的學生,或者是空手道柔道之類學校裡的人才,雙腿一屈,雙臂一攔,白出了很標準的相撲架勢!
小偷多麼狡猾,一見形勢不對,扭頭就溜。
不料,前面恰好有兩名軍警,一聽徐強驚天動地的呼喊,就轉身過來,哦,還是陸戰隊的傢伙,自然比普通警察要強十倍,“哈衣,站住!”
手裡三八大蓋,將那邊的道路堵截了。
小偷沒有辦法,轉身再逃。
徐強終於明白,這是個膽子奇大,腦袋奇差的小偷!
敢在人羣中去摸軍警的腰包,算你狠,可是,在逃跑之前,你就沒有預先構思退路?
很快,這面的軍警和行人,都發現了小偷。要知道,現在的東京,那可是特殊時期,剛剛經歷了一系列的謀殺大案件,又有皇宮遭受襲擊的空前恐怖活動,軍警和行人誰不是支着耳朵?所以,大家立刻包圍起來,將小偷圈在中間。軍警們端着槍瞄準前面,行人也露出胳膊袖子,作出了絕對強悍,絕對人民戰爭的架勢。
“哈衣!”
“哈衣!”
“抓住他!”
“你的,跪下!”
“還不投降?”
在衆人的恐嚇聲中,那小偷已經傻了。
天羅地網,無路可逃。
這時候,在徐強的身邊,多了一個人,他的身上,散發出高級香水沁人心脾的氣息,隨即,徐強一側身,看見了一身勳章綬帶的軍官!啊,他就是東條英機!
因爲追逐小偷,徐強急得將步槍都倒拿了,根本亂了章法,所以,當東條到了他跟前時,他竟然怎麼都想不起來去行動!
東條繼續向前走,還揮舞着手臂,讓那些軍警們走開,給他騰出了一條道路,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你的,立刻投降!”
儘管那麼多的軍警都用武器指着他,目光威逼着他,那空前有眼緣的小毛賊,還是不肯投降!只見他將一隻手放在兜裡邊,渾真顫慄着。其實是不知所措。
東條的眼睛,不會看不到這一點,所以,在衆人讓開道路以後,就向那小偷走去,他要幹什麼?肯定是抖威風吧,也許是親手將小偷左右開弓地賞幾巴掌。
不料,那小偷忽然將手從兜裡掏出來,向着東條甩過去:“給你,我投降!”
那枚簡易炸彈,圓形的,很象西紅柿的奇怪東西,就在小偷的地方,向着東條扔去,東條站得很穩,信手一撈,在自己的小腹位置上,就撈到了炸彈。徐強的頭轟地一聲,立刻將步槍端起來,不用書,只要小偷說出來是從他徐強的腰間偷出的,那事情就徹底地暴露了!
他要刺殺東條,進行最後的鬥爭。
可是,就在他開始動手的時候,他發現,東條好奇地把玩着那枚炸彈,用拇指將那根脆弱的拉環挑開了!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