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着大門的凌風,順着鈴木善信的目光,朝那個中年男人看去,那個中年男人的臉,剛好轉向了這邊。
那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陰沉中略帶幾分殺氣。
凌風未作他想,在這個時候穿這身進來的,一定就是那個與吳周水的接頭者。
他被捕與否,與凌風的安全無關。
但凌風卻不想他落入虎口,雖然不知道他究竟代表着什麼組織,也清楚即使他轉身離開也不一定就能逃走,但凌風還是決定向他報警。
不管怎麼說,他所代表的,一定是一個抗日的組織。
凌風忽然躬下身子,從桌子下面伸手摸到英子的大腿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夠向那人報警而又不暴露自己的辦法。
他想:自己使勁捏的這一把,完全沒有思想準備的英子,一定會痛的跳起來,特工出身的那個中年人,肯定會因爲這個突然事情警覺,或者轉身逃跑,或者提高警覺,至少不會稀裡糊塗地成爲鬼子的甕中捉鱉。
而凌風這麼做最壞的結果,充其量只會讓鈴木善信認定,他只是在調戲自己的妻子,而不會懷疑到凌風軍統特工的身份。
沒想到的是,當凌風的手撫摸在英子的大腿上時,她的內心已經掀起一片波瀾,等凌風狠狠地捏下一把的時候,儘管很痛,但她卻咬緊牙關忍住了。
更出乎凌風意外的事,那個中年男人居然大步流星地朝他們這個桌子走來。
凌風瞪大一雙眼睛看着那人,那人卻目不斜視地朝鈴木善信走來,英子雙手拖動着椅子往前挪了一下,看似給那人讓一條更加寬敞的通道,其實是把身體往桌子下藏的更深。
接着,她伸手抓住凌風的手,把他的手往自己的大腿之間輕輕一拽。
大概英子也覺得當着丈夫的面,與凌風調晴蠻刺激的,既然凌風已經動手,她就讓凌風摸個痛快。
凌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個中年男人身上,對自己的手被英子拽着按在她身體的什麼部位上渾然不覺,看到那個中年男人低頭在鈴木善信耳邊說着什麼,他才明白,原來這人是鈴木善信的手下。
冷汗“唰”地一下從他脊背上冒了出來。
這時,凌風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觸摸到英子最隱秘的部位,立即抽了回來,然後端起咖啡輕輕呡了一口,心想:好險!
鈴木善信一直聽着那人說着,最後點了點頭。
那人立即轉身離開,而且咖啡廳裡至少有三、四桌人同時起身離開。凌風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他知道咖啡廳裡有鬼子的特務,卻沒想到有這麼多,而且這些人根本就看不出來是特務。
凌風不住地在心裡提醒自己:以後在上海灘,一定不能太大意。
其他人走了,鈴木善信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端起咖啡呡了一口,微笑着問凌風:“凌先生,我正有件事要找巖井副總領事,不知道你是否能夠代爲引薦一下?”
他要看看凌風說的是真話假話。
“可以呀!”凌風說道:“這樣吧,回頭我們約個時間......”
“就現在。”
“這......”
看到凌風有些猶豫,鈴木善信朝椅子背上一靠,伸手握住了口袋裡的****。
只要凌風不敢前往總領事館,就證明昨天晚上襲擊總領館警衛的人一定是他。
“嘿嘿,”凌風尷尬地笑了笑:“不瞞鈴木先生,我也有幾年沒見到過巖井先生了,現在就去未免有些唐突。”
鈴木善信搖頭道:“如果你僅僅是一個騙子的話,我可以不計較,問題是我怕你是重慶的特工,並且在昨天晚上襲擊了總領館的警衛。”
凌風眨巴着眼睛看着鈴木善信,問道:“你......們不是日僑?”
鈴木善信掏出證件給凌風一看:“凌先生,象你這麼體面的人,應該不會讓我用槍指着你才走吧?”
凌風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一直猶豫不決是不是去見巖井先生,既然......好吧,我跟你去見他就是了。”
凌風跟着鈴木善信和英子走進停在門口的一輛轎車,剛纔走進咖啡廳的那個中年男人,坐在駕駛的位置上,凌風現在看着他,渾身上下都流露出那種日本鬼子所特有的暴戾之氣,心想:我剛纔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他被安排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鈴木善信和英子坐在後面,一路上鈴木善信心裡想着等會到了總領館,凌風將會是怎樣的一種表情,而英子卻忐忑不安地琢磨着:他到底認不認識巖井英一呀?
按照茅處長的意思,凌風最好是要等巖井英一找上門來,但爲了擺脫鈴木善信的懷疑,凌風只能將計就計,而且他覺得這也不算是自己主動去找巖井英一的。
車子在日本總領館門口剛剛停下,巖井夫人剛好從裡面出來。
巖井英一下午在總領館裡,會見了德國駐滬領事,因爲他帶了夫人前來,所以巖井英一也讓自己的夫人作陪,德國領事夫婦離開後,巖井夫人也準備回家。
凌風跟着鈴木善信和英子剛剛下車,巖井夫人一眼就認出他來:“是凌君嗎?”
鈴木善信和英子同時一怔,心想:他真的認識巖井英一呀?
凌風畢恭畢敬地朝巖井夫人一鞠躬:“夫人好。”
巖井夫人快步走下臺階,雙手牽起凌風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嗯,瘦多了,也黑多了,但還是那麼英俊,而且成熟多了。”
凌風微笑道:“謝謝夫人......”
“哎,你怎麼......是來找巖井先生的嗎?”
凌風看了鈴木善信一眼,有點不自然地笑道:“我......”
巖井夫人明白,一定是鈴木善信把他當成犯人什麼的抓起來了,剛剛還一臉慈祥的她,立即沉下臉來,冷冷地對鈴木善信說道:“他是副總領事的忘年之交,也是我們全家的朋友,以後再上海,你要多多關照他。”
巖井夫人的話,讓鈴木善信堅信凌風和巖井英一一家的關係,真的很不一般,基本上已經肯定,凌風在總領館門口轉悠,就是爲了見到巖井英一,而與昨天晚上襲擊警衛的事情無關。
“是,夫人,鈴木一定牢記於心!”鈴木善信畢恭畢敬地朝她深深一鞠躬。
“凌君,”巖井夫人轉而對凌風說道:“巖井先生正在開會,你先上我們家吧,有什麼事等他回去後再說。”
“謝謝夫人。”
巖井夫人始終牽着凌風的手,等巖井英一的專車停在身邊後,又牽着他走了車。
兩人坐在後排座上,巖井夫人一直握着凌風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問寒問暖,雖然凌風和她兒子是同學,但卻發現她對自己的那種熱乎勁,似乎超越了長輩對晚輩的愛,多少帶有男女之間的那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凌風在心裡啐了自己一口:別胡思亂想,巖井夫人其實就是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孩子一樣。
看着凌風坐着巖井英一的專車離開後,鈴木善信上車送英子回家,剛剛走進家門,鈴木善信突然一腳把英子踢倒在地,又騎在她身上,“噼裡啪啦”地左右開弓,狂煽了英子一通。
被煽的眼冒金星的英子問道:“善信,怎麼了,你......瘋了嗎?”
“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桌子底下幹了些什麼嗎?”
“我......我只是想幫你抓住他而已......”
“我看你是看中了那個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