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膏藥塞給田七一個鏽着花紋的小布包說:“誰說老子要你回去的,這是我們田家祖傳幾代的秘方,上好的止血藥,你帶上它,用得着的!”
“爹,謝謝你了!”田七如獲至寶,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好看的牙齒,將布包藏進了懷裡。
“不用你謝老子,上了前線給我狠狠的打,多殺幾個鬼子,甭給我老田家丟人!”田中庸說完轉身就走。
“爹,我給你弄把日本戰刀……”田七衝着田中庸的背影喊道,可是田中庸頭也不回,很快消失在了送行的人羣中。
田七知道他爹是個硬脾氣,可是再硬的脾氣看着兒子上戰場也會心軟,田中庸之所以頭也不回的離去,就是怕兒子看到自己心軟的樣子。
李文哲帶頭唱起了新兵團自編的歌曲,戰士們也跟着齊聲唱了起來,歌聲高亢粗獷,帶着濃郁的西北風韻。
黃河水
西北漢
油潑辣子面
高粱酒
你一碗我一碗
陝西愣娃上前線
凍死迎風站
槍打一條漢
河兒女沒軟蛋
西北漢子上前線
九曲黃河水
萬里胡狼煙
血染山河在
保國衛家園
這首歌全是用陝西話唱出來的,粗獷豪邁極有氣勢,隨着整齊高亢的歌聲,熱血沸騰的新兵團邁着整齊威武的步伐開赴前線,走在最前面的是騎着戰馬的趙志軒,他一臉堅毅,向兩邊夾道相送的父老鄉親抱拳行禮,新兵團的後面跟着救護隊,輜重和物資運輸隊,浩浩蕩蕩的出了西安城,奉命向黃河防線趕去。
城裡的父老鄉親一直送出城外,眼含熱淚依依不捨,直到送了幾里路才停下腳步,趙志軒回頭向鄉親們揮了揮手,命令部隊加快步伐,全速前進,可是走着走着,忽然聽到一個新兵“哎呀”一聲坐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兒?”趙志軒一臉嚴肅的問道。
“腳……腳崴了。”那個新兵扭曲着臉,顯得十分痛苦。
武黑子黑着臉吼道:“你娃真不給老子長臉,部隊剛纔出發你就拉稀,給我站起來!”
那位新兵苦着臉說:“站……站不起來了長官。”
“你娃真是個慫包!”
武黑子正準備強行將他拉起來,卻被趙志軒擋住了:“算了,新兵沒怎麼訓練,體質差,休息一下就會好的!”說着跳下馬背,讓人把那個新兵扶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團長,這咋行呢,你的腿有傷!”武黑子關心的說。
趙志軒微微一笑說:“沒事兒,老子的骨頭硬着呢!”
誰知道就在倆人說話的時候,那匹戰馬忽然“嘶溜溜兒”一聲驚叫,撒開四蹄帶着那個新兵狂奔而去,大夥還沒回過神兒來,就連人帶馬跑的無隱無蹤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戰馬受驚了?”武黑子一臉疑惑,因爲事發突然,所有的人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
趙志軒的臉色非常難看,他思忖了一下說:“戰馬怎麼會輕易受驚,是那小子把我們耍了,他狗/日的當了逃兵!”
“他孃的,還沒有上戰場就當了逃兵,一班長,帶一個班的兄弟把那王八蛋給我追回來,老子要斃了他!”武黑子暴跳如雷。
“怎麼追?兩條腿的人能跑過四條腿的馬?”趙志軒瞪了武黑子一眼,怒不可遏的大吼道:“吳知了,你不是說這批新兵都是愛國青年嘛,怎麼會出現逃兵?”
吳知了也是一臉懵懂,努力挺直乾瘦的身板回答道:“報告長官,這批新兵的確都是愛國青年……不過有一個新兵好像是抽丁抽來的……”
趙志軒問道:“那個新兵叫啥名字?”
“他叫馮老二,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平時蔫不啦嘰的,沒想到他居然當了逃兵……卑下失職,我帶人去把他抓回來!”吳知了一臉內疚的說。
趙志軒擺了擺手說:“算了,既然是強抓的壯丁,逃了就逃了吧……再說軍情緊急,耽誤不起,由他去吧!”
“就這麼算了?”武黑子一臉不解。
作戰參謀口琴急了:“團座,逃兵不可寬恕啊,否則羣起效仿,那還了得!”
趙志軒搖了搖頭,然後對着新兵團大聲道:“兄弟們,你們都給我聽着,我們都是自願上前線打鬼子的,如果誰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還有誰不想上戰場的,就自動站出來,現在就可以回家,我絕不會難爲你們!”
新兵團的戰士面面相窺,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甚至對剛纔的逃兵事件露出了鄙夷和憤怒的情緒。
“我再說一遍,如果有誰不想上戰場的,現在就可以回家,我趙志軒說話算話,絕不爲難你們!有沒有?”趙志軒用凌厲的眼神掃視着新兵團的每一個士兵。
“沒有!”新兵團的士兵齊聲吼道。
“好,既然沒有,就繼續前進,誰要是上了戰場再當逃兵,老子就把他當鬼子打!”
趙志軒訓完話之後部隊繼續前進,走了大約一公里左右,忽然有兩架日軍飛機飛了過來,趙志軒大吃一驚,急忙大喊道:“快進樹林,隱蔽-小心炸彈!”
大家一聽,立即緊張了起來,因爲大家都是新兵蛋子,哪裡見過這種陣仗?慌里慌張的鑽進了旁邊的一片樹林,趴在了草叢裡。
日軍飛機沒有發現這支新兵團,而是徑直向前飛去,不大一會兒就聽到前面轟隆一聲巨響,大地猛然一晃,日軍飛機投下了一顆炸彈,在千米之外爆炸了。
“他奶奶的,好險啊!”猴子摸着腦袋心有餘悸的說。
田七撇着嘴滿不在乎地說:“有啥危險的?看把你嚇得那個慫樣!炸彈離我們那麼遠,毫毛都傷不着,我看鬼子是瞎子點炮仗,亂扔炸彈而已!”大家一聽放鬆了警惕,嬉笑着從草叢裡露出了腦袋。
“你娃懂個屁,千萬不要小看小鬼子下蛋,要是躲不及,一個炸彈下來,一個連的人馬就沒了!”吳知了狠狠的瞪了一眼田七。
田七正得意洋洋,被吳知了一訓斥,猶如三九天被潑了一盆涼水,渾身直冒寒氣。
確定飛機走遠了之後,新兵們從樹林裡鑽出來繼續前進。走着走着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了哭嚎聲,是個粗獷男人的聲音,哭得撕心裂肺,猶如狼嚎。
“報告長官,前面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