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很親。
劉浪的老爹雖然只是個鄉下土財主,但他的爺爺卻是現今四川省主席劉文輝的堂兄,嫡親的那種。
若只是這樣的關係,當然是不值得爺爺輩的劉文輝特意迎出門外,可若你要知道劉文輝的發跡除了離不開他的堂侄劉湘和另一位名人他的親哥哥劉文彩另外還要加上劉浪老爹劉順和的助力,恐怕就認爲理所當然了。
說白了,要想在軍閥稱霸的四川當草頭王,手裡得有人有槍,若是手裡沒錢,別說槍了,就連煙槍都沒有。
後世《收租院》裡描述的超級大地主劉文彩就是劉文輝最重要的錢袋子,只不過要是光靠種地收租可弄不了可以支持十萬大軍開銷的錢財,被劉文輝任命爲船捐局局長兼四川菸酒公賣第20分局局長的劉文彩從銀號到商號、從信用放貸到變相高利貸、從辦加工作坊到近代工業企業、從田賦預徵到統稅雜捐,都能駕輕就熟,大獲成功。爲了弄錢,只要有賺頭的劉文彩都幹。
可以說,劉文彩就是那個時代的四川首富,還是那種自己能給自己制定規則的首富,也怨不得共和國成立之後把他樹立成最大的反面典型搞了個藝術加工版的《收租院》出來。不過他的錢幾乎都貢獻給了自己的小弟劉文輝擴展勢力之用。
而劉浪的老爹卻也是個神人,雖說只是靠種田收租,但卻不料在自家的荒山裡刨出一個上好的鐵礦,讀過書的劉順和藉助鐵礦之利開了一家小型鍊鋼廠和一家機械加工廠,在這個工業剛剛起步的年代,走如此“高精尖”技術流的劉順和自然是財源滾滾,更別提他的加工廠不知從哪兒挖了個德國工程師,這兩年還能仿造點兒槍械和子彈啥的,不管是從錢到軍火,那都是劉文輝所需要的。
當然,這也是相輔相成,沒劉文輝的罩着,光憑劉浪家的財力,恐怕早就被各路軍閥吞的連渣都不剩了。
不過,劉浪老爹很聰明,劉文輝是親戚不錯,但四川另一位大佬劉湘同樣也是未出五福的親戚,在“二劉”關係親密之際,這些年來也支援了不少槍械錢糧。否則,稱霸川東的劉湘那裡會下那麼大力氣幫劉浪的忙?
反正,劉浪老爹左右逢源混的不錯,連帶着他的獨子劉浪也很受重視。
“哈哈,你這個娃兒,總算想到來看老子囉,中央軍上校團長架子大的很撒。”劉文輝大笑着用家鄉話說道。
“那幺公你可冤枉我了撒,新到駐地事務繁忙,我這一忙完就跑來給您老彙報來了,連家都還沒回呢。”劉浪做一臉無辜狀。
“哈哈,幾日未見,浪娃兒會說話了,走,屋裡頭講。”劉文輝哈哈一笑,領先進了會客廳。
劉文輝的心情很不錯。因爲,劉浪到的還算及時。
其實,從劉浪踏足廣元地界的那一刻,劉文輝就在等待劉浪的到來。
劉浪肯定會來,但什麼時候來卻是個很微妙的事情。因劉文輝一直對蔣校長領導下的中央政府沒什麼好感,南京那邊一直沒什麼聯繫,直到後來才知道自家的這個族孫能當上一團之長還是因爲一直和蔣氏政府保持密切關係的堂侄劉湘使力的緣故。
這關係自然就變得更微妙了,若劉浪來得晚一點兒,是不是就代表他的家族已經傾向於位於川東的劉湘那邊?尤其是在自己和劉湘已經快接近撕破臉皮的節骨眼上,有錢還又能造槍彈的劉浪家族的傾向變得異常重要。
這個原因,劉浪自然清楚。根據歷史記載,曾經的時空中,在這一年,幾乎可以主宰整個四川的劉氏大家族兩位最傑出的國軍上將徹底撕破了臉。
1931年,劉文輝以200萬元巨資,從英、日等國購進武器和飛機散件,從上海起航經萬縣港被劉湘扣留。多次協商無果。劉文輝赴重慶交涉,劉湘拒絕發還。1932年5月,劉文輝以弔唁劉湘母喪名義赴渝,以30萬元和15萬元收買劉湘屬下師長範紹增、陳蘭亭。範紹增將實情告劉湘,賄款被劉湘當場發回當做獎勵。密受不宣的陳蘭亭被劉湘撤職查辦,淪爲階下囚。
白扔45萬塊錢的劉文輝不動神色,命其大哥劉文彩派了一個叫胡文鵬,可能也是史上最倒黴刺客到重慶行刺劉湘。胡文鵬潛入劉湘的宅第,在樹上躲了三天三夜,始終沒有找到機會下手,第四天餓昏了,從樹上掉了下來被活捉。
事情敗露後,劉文輝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命令駐防江津的部隊截斷重慶糧源。二劉的矛盾激化到不可調和的地步,到了惟付諸武力方可解決的邊緣。同是大邑劉氏子弟的劉文輝與劉湘開始爲了爭奪對四川的全面統治,發動四川歷史上的最後一場軍閥內戰。
這也是劉浪星夜趕往成都的主要原因。
來自後世的劉浪之所以對自己這兩位爲了自己利益就發動大戰的舊軍閥的惡感不大,主要源自於當日寇全面入侵之時,一位抱病誓師出軍,最重壯志未酬病死於漢口,一位就算落魄居於西康一隅仍不忘父母官之本份,在康定康巴等地興建教育,甚至五十年後當地的教室都還在使用。
四川現在的局勢已經危若累卵,二劉的爭端一觸即發,如果歷史的車輪沒有偏差的情況下,今年的十月,二劉之戰將會徹底爆發。劉浪深知自己沒能力改變歷史,就算他說服了劉文輝,幾百裡外重慶坐鎮的劉湘也絕不會放棄這次一統四川成爲真正四川王的機會。
他要做的,只是要讓劉文輝放棄廣元,將廣元置於他的麾下。這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曾經的時空中劉浪可能已喪生於淞滬抗戰的炮火中,但現在劉浪不僅活了,而且還帶着上千名精銳兵士,更重要的是還有中央政府駐軍廣元的委任狀。
二劉之爭,加上自己這支異軍突起貼有正統標籤的中央軍,非有大智慧之人才能看出其中之微妙。劉浪相信自己這位被稱之爲“多寶道人”的族爺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否則他也不會掛着舊軍閥的稱號還能坐到共和國林業部長之位,並以82歲高齡善終。
果然,雙方坐定,笑容滿面的劉文輝第一句話就讓劉浪知道,他這趟沒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