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鐘後,隨着3顆紅色從前線總指揮部方向升上天空。
“曙光”作戰進入最後總攻階段。
以步兵連爲單位,紅色部隊和獨立團的連通信兵們不約而同的舉起了有些雷同的衝鋒號,吹着差不多調子的“滴滴噠滴噠”。
火力覆蓋早在五分鐘前就又完成了一輪,藍色和灰色身影們幾乎是以相同的陣型端着已經裝上刺刀的步槍向山下的殘存日軍發起了最後一次雷霆衝鋒。
紅色部隊已經初步成型的三三制和獨立團基本成型的三三制足以讓衝下制高點的4000多步兵們互相掩護着對日軍最後的防線發動突擊。
雖然是衝鋒,是短兵相接,但其實發生白刃戰的機會並不多。
參與戰鬥的獨立團總兵力其實比386旅771團還要多一些,但因爲編制不同,在獨立團,機槍手和迫擊炮手以及彈藥手可是佔據了極大一部分比例。所以能參加衝鋒的步兵反而是771團更多,根據戰前的安排,衝鋒的時候,基本是一個獨立團步兵班伴隨一個或兩個紅色步兵班。
這可能也是紅色戰士們經歷過的最簡單的一次衝鋒,哪怕他們手心緊握着鋼槍都攥出了汗,但卻幾乎沒有多少機會能和日寇來次想象中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意志力頑強的讓他們都極爲驚訝的小鬼子壓根兒就沒有近身的機會。
獨立團每個步兵班都有一挺輕機槍和兩杆索米衝鋒槍隨行,火箭筒小組則緊隨衝鋒的步兵身後15米,如果遇到有日軍躲在掩體裡頑抗,少量的,以步兵投擲手榴彈解決,火力稍強一點兒的,基本就是一發火箭彈開路,然後再是幾顆手榴彈丟過去。
跟進的獨立團步兵們和紅色戰士大部分時間只需要衝過去補槍或者補刀即可。
假如遇到不依託掩體抵抗反而是紅着眼珠子端着明晃晃刺刀衝上來的日軍,那就更好辦了,半自動步槍裡裝填的足有十發子彈,兩杆衝鋒槍彈鼓裡更是高達70發,一個步兵班就算不用班用輕機槍火力支援,也能在十秒鐘的時間裡傾瀉出超過200發子彈。
別說已經被各高地切割早已失去統一指揮的殘存日寇最多也只能組織起小隊級別的反擊,就是中隊級,在任何戰場上,已經在兵力上三倍於他們的中國士兵們也能自動火器把他們打成渣。
鈴木謙二大佐自從三顆紅色信號彈升上天空的那一刻,絕望的眼神裡就蒙上了一層死灰色。
他知道,中國人在磨蹭了三個小時後,終於要發動最後的進攻了。
三個小時前,雖然帝國空軍被卑鄙的中國人伏擊損失殆盡,雖然上月良夫少將在更卑鄙的中國小炮手該死的迫擊炮下玉碎,但他依舊沒有失去信心。3000多步炮兵就是他最有力的依仗。
自七月份進入中國華北以來,他麾下的步兵聯隊連戰連捷從未有失敗之仗,就算是在雪花山乏驢嶺損失慘重,那也是面對中國一個滿編師據險而守的結果,他可是進攻方。
現在,他依舊還有3000多人,哪怕地形不利,但防守七八個小時等待援兵的到達,那還不是更玩兒似的?
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日軍大佐的一顆心也在一點點往深淵裡滑落。中國人的近戰火力不光是強大,而且,他們太有耐心了。靠着機槍和迫擊炮方面的優勢,他們就像一個磨盤,一點點擠壓着他以及麾下的生存空間。
任何地方,只要響起反抗的槍聲,槍打不到的地方,他們就會用迫擊炮進行覆蓋。如果迫擊炮打不到的死角,他們就會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新式武器轟炸,那種一爆炸,方圓數十米乃至百米就是一片火海,只要是沾到身上怎麼也甩不脫的燃燒彈,絕對是鈴木謙二和所有麾下的噩夢。
隔着一百多米,重新換了指揮部位置躲在山洞掩體裡的鈴木謙二都能感覺到藤本秋男大尉的絕望。那個畢業於陸軍大學的年輕人,無論是勇氣還是步兵指揮才能,都是聯隊的翹楚,深得他的喜愛。可不是誰都有機會率領着步兵中隊擔當聯隊和旅團部警衛部隊的。
可是,那名優秀的陸軍大尉,卻沒有機會拔出他那把鋒利的指揮刀,像在華北戰場上一樣接連劈死五名中國士兵盡顯帝國陸軍的英勇,就在中國人的新式武器轟然炸開後,慘嚎着從掩體裡跑出來,渾身熊熊燃燒的大火,無論他怎麼在地上滾動,無論身邊的士兵怎樣拿脫下的軍服抽打,越燒越旺。
最終,變成一團漆黑。身高足有1.75米的陸軍大尉在烈火中蜷縮的身子竟然小的可憐。
冰寒徹骨,閒暇之餘鑽研中國文化的鈴木謙二終於明白了古中國人發明的這個四字成語的寒意。
在看到陸軍大尉明白自己身上的火再也無法撲滅時望向自己的那一眼的時刻,鈴木謙二感覺渾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當中國人殺起人來,一點兒也不比他們來得更“仁慈”。但那,只不過是展示中國人殘忍的序幕。
一名企圖換一處掩體卻在奔跑的途中被擊中腿部失去了行動能力的日軍少尉,或許再次被槍擊戰死就是他的宿命,但中國人卻彷彿吝嗇於自己的子彈,就那樣靜靜的看着他艱難的向掩體處爬行。
只是等到有人想去幫助他時,纔會射來子彈,將敢於幫助少尉的帝國勇士一個個射殺在悄然接近的路上,無一例外。
最終,無人敢救的少尉因爲流血過多,死在距離掩體不過十五米的山路上。而在他周圍一圈的日軍步兵,卻高達十三人。
他們,竟然以他爲餌。殘忍如斯。
在戰場上因爲中國人的強大而渾身冰寒徹骨並痛斥中國人殘忍的鈴木謙二似乎忘了,自7月進入中國華北,不說戰場上死於他手下的中國軍人,僅是平民,就足有十人。那是他酒後想取樂,於是和幾個步兵大隊長一起玩了一出“打獵”的遊戲,以兵圍困華北的一個大村莊,村民們驚惶的從村莊裡逃出,逃往青紗帳一般的高粱地裡,他和三名步兵大隊長,就拿着三八步槍,站在三百米外,像打兔子一樣對四散奔逃的中國村民進行射殺,一口氣打死十名中國村民的鈴木謙二獲得了那場酒後“打獵”的勝利。
未來的中國朦朧派詩人北島有句詩說得很好: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說的,可能就是鈴木謙二這種人吧!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高尚成爲高尚者的墓誌銘,而是卑劣成了卑劣者的墓誌銘。當然了,鈴木謙二自從看到三顆紅色信號彈升起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屬於他和步兵第40旅團的墳墓,已經挖好。
至於說墓誌銘,估計“殘忍”的中國人不會有那麼好心的。他這個大佐級的屍體最大的可能,是和上月良夫少將閣下一起放在照相機的鏡頭中被擺拍,然後呈現在千千萬萬中國人的眼前,成爲他們歡呼的理由。
“奉燒”這是鈴木謙二咬牙切齒的在衝鋒號響起的那一刻下達的第一道軍令。
第79步兵聯隊的軍旗已經在中國人卑鄙的峽谷爆破中化成飛灰,他步兵第80聯隊的軍旗也不能成爲中國人的戰利品。
不過,這次“奉燒”的可不止聯隊旗,還有上月良夫少將閣下的屍體,雖然此地盡是石頭連塊木頭都找不到,但中國人五分鐘前打出的燃燒彈的火苗還在熊熊燃燒,就算不能將上月良夫燒成渣渣,“烤熟”應該還是做得到的。
本來,第二道軍令已經下達令全軍突圍的鈴木謙二也想把自己給“烤”上一把的,可是,看着上月良夫少將滿是膏腴的身體在烈火中“吱吱”作響,“烤”出的人油就這麼在地上流淌,鈴木謙二腦門上的汗就沒停過。
他不想變成烤豬,真的。這輩子都不想。
日軍大佐或許真的是被自己的軍令給嚇着了,在喊殺聲越來越清晰,距離他越來越近的當口,脫下了軍裝只着白襯衣的日軍大佐倒轉着鋒利的武士刀,就是沒有勇氣一刀捅進肥呼呼的肚皮,然後再像傳說中那樣橫着拉上一刀,讓腸子流淌出來的方式向天皇陛下盡忠。
是不是天皇陛下喜歡吃“下水”這個典故不是他現在所考慮的,他就是覺得那肯定很疼。
千古艱難唯一死,在這位已經完全絕望甚至連玉碎電報都發不出的日軍大佐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在中國人急匆匆地腳步聲和槍聲在耳際響起的那一刻,鈴木謙二大佐甚至有了丟下刀讓中國人俘虜的想法。
雖然會受些侮辱,但至少可以活命,至少不用像上月良夫那樣被烤成“乳豬”吧!日軍大佐看着十米外已經被烤成黑乎乎一團絕對算是烤糊了的少將閣下,握着刀把的手都在顫抖。
天人交戰,絕對是。
但下一刻,他就沒這麼糾結了。
“如釋重負”的丟下了寒光閃閃的指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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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先更新一章,下一章才寫了一半臨時有急事出門,估計會稍微晚一點兒,爭取6點之前奉上,肯定還會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