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五十四顆寇仇的頭顱依次擺放在每一名被吊在樹上的村民腳下。
七名正當妙齡的村女卻沒有嚎啕大哭,哪怕是臉上的淚水肆意縱橫,但她們再也沒有哭出聲過。
跪伏於地良久之後,她們做出的舉動再次讓劉浪三人驚訝。
她們,竟然只收斂腳下襬放過寇仇頭顱祭奠村民的遺體進行安葬,而其他人,卻不動。
要知道,在中國,無論南北,可都講究一個“死者爲大入土爲安”那,她們這麼做,實在是有悖常理。
“我不能放他們下來,如果沒有鬼子的腦袋當祭品,他們,就算進了閻王殿也不會安心轉生的。”米芝很堅決的拒絕了自己新任教官的建議。
“我們米家村七人對天發誓,哪怕耗上我們這一輩子,也要把剩下的日本人的頭湊齊,讓米家村所有父老鄉親入土爲安,除非我們七個死絕了。”七個女人跪在沒有被放下來還陰慘慘掛在那裡的百姓遺體面前發誓。
面對這七個已經完全被怒火點着的中國女人,劉浪三人也不再勸。這也算是心理髮泄渠道,如果不給她們一個目標的話,這種至親在一夜之前全部被如此殘忍的方式殺光的慘痛,實在是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能選擇活着的人,那都需要無比強大的堅強。
有些時候,選擇生,要遠比死亡更艱難。
在路上,劉浪三人從幾名村女的口中,也知道了爲何日寇不用更簡單的機槍,而是選擇哪種相對來說比較複雜的絞殺。
原因很簡單,但哪種殘忍的簡單,卻聽得讓人心顫,讓人覺得,僅僅只是剁了他們的腦袋,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如果時間能再倒回,劉浪很有種將中國十大酷刑用於那幫畜生們身上的衝動。
按照代替被閒漢殺死的步兵小隊長行使指揮權的日軍軍曹現場的說法,他不想流血,那太殘忍。
多麼諷刺的“太殘忍”,所以他們用了更殘忍的方式。
當然,那種粉飾,在他們還在進行殘忍的中途,就已經被他們自己揭穿。
他們之所以那麼做,只是因爲,他們想節約子彈。
是的,日軍軍曹只是覺得將寶貴的子彈用到愚昧的中國農民身上實在太不划算,從而選擇了這樣一種超越人類心理底線的事。
饒是劉浪三人已經算是這個星球上最強的戰士,但要幫着安葬五十四人,卻也不容易。而且時間不能拖太晚,日軍小隊已經出來大半天了,等到喜峰口日軍察覺情況有異,派出步兵中隊朝這邊搜索可就麻煩了。劉浪三人就算不怕,但這七名村女可就危險了。
看着柔柔弱弱的米芝卻很果斷,直接用自家屋後的一口基本已經乾涸的小水塘做墳,草草將五十四名村民安葬了。
“小弟,不知道你現在還疼不疼,對不起,姐姐沒保護好你,等姐姐殺了足夠的日本人,就回來陪你和爹孃。”臨走之前,米芝終於露出了柔弱的一面,抱着自己幼弟柔弱的身軀淚涌如泉,喃喃自語。
最後帶着餘下的六名村女朝還密密麻麻吊着的親人們又磕了三個響頭,頭也不回的朝村口走。
走到小曬場邊上時,眼尖的莫小貓發現,那邊小溝裡竟然還躺着一個人。
一個胸口中了兩槍,留了兩個酒杯大窟窿,甚至都沒怎麼流血的人。
更爲神奇的是,當莫小貓下意識地檢查時,竟然發現這個唯一一箇中了槍傷的村民,沒死。
米芝等七女一下圍攏過來,把那位除了她們七個以外唯一活着的傢伙當成了寶。
劉浪略一檢查,發現這名膽子不小親手格斃一名日軍少尉的名叫米老五的閒漢之所以如此幸運,是因爲他的心室和大部分人正好相反,長在了右側,所以左胸部被打穿,也只不過是流血,並不算擊中要害。
“這真是個瘋狂而幸運的傢伙。”劉浪只能給這位下了個定義了。
雖然在場的沒醫生,但帶着急救包的三人還是能盡力幫米老五包紮傷口止住血,雖然看他的模樣也沒多少血好流了,能不能最終活下來也得看老天是不是給他開後門到底。
但劉浪有種直覺,這樣都能不死的傢伙,恐怕他的命,真的很硬。
七個女人七手八腳的用從還未完全燒光的房子裡搶出的一塊牀板當成擔架,擡着這個命硬的傢伙隨着劉浪三人上路,往青龍山長城團臨時基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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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里山路,三名最強單兵本只需要四個小時,但是帶着米芝等七女連帶擔架上躺着卻始終保持微弱呼吸的米老五,十一個人足足走了八個小時,直到深夜纔回到駐地。
至此,長城團整整四天的特種作戰全部結束。
出擊的包括劉浪在內的十一人全部安全返回,除兩人被負隅頑抗的日軍擊中胳膊而身負輕傷外,其餘九人毫髮無損。
而他們卻擊殺了超過一個步兵中隊的日寇尖兵。
劉浪用優中選優精中選精以最好的裝備和最刻苦的訓練出來的特種兵在整個長城戰役的尾聲綻放出了最奪目的光彩。
與之對應的,日寇卻是痛徹心扉。
喜峰口守軍最高指揮官中川寧清更是砸爛了自己指揮部的辦公桌,若不是大佐聯隊長級別着實不夠高,他甚至都有心活劈了那個派自己最疼愛的侄兒出關口“籌措軍糧”的步兵大隊少佐大隊長。
他那個從本土陸軍大學畢業剛剛半年才擔任步兵小隊長兩天的高材生侄兒,第一次出戰,不,第一次執行任務,就被人砍去了頭顱。
整整一個步兵小隊的無頭屍體,就那樣橫七豎八的擺放在陰冷的山谷中。
更確切的說,一般的士兵沒了腦袋也算了,可他可憐的侄兒,沒了腦袋不說,恨不得連身軀都沒了。
巴嘎雅路的中國人,竟然將七八顆手雷放在他那個已經沒了腦袋的侄兒身下,終於找到同僚的日軍在看到無頭屍體肩上金燦燦的肩章七手八腳去搬動屍身的時候,七八顆手雷的轟然爆炸雖然只帶走了六名帝國士兵的性命,卻把他那位高材生侄兒的無頭屍體炸成了十七八塊,帶隊去的日軍大尉命令所有人打着火把找了半天,也才找到其中的十塊,拼到半夜也沒完全拼成個人形。
更可氣的是,五十四人的頭到現在也沒找到,唯一有線索的中國村莊除了那些被吊死的中國人其餘的都燒得一乾二淨。
中川寧清大佐並不知道,大晚上的,就算是兇殘的日軍也不敢在那個陰慘慘的中國村莊裡呆,沒搜索幾分鐘就集體撤出了。如果他們再細緻一點兒,去中國北方被稱做茅坑的地方找找,或許,就能找到了。
而且中川寧清大佐的噩夢遠不止這些,雖然他一晚上就沒怎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