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來,因爲提前發了電報的緣故,更是因爲是紀雁雪頭次上門,劉府搞的那叫一個隆重。
不僅派出幾個護莊家丁從五天前就日夜守候在距離劉家二十里由成都通往崇州的必經路口,而且等劉浪二人在家丁的帶路下還沒走到村口,那一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
不僅聲音大,那鞭炮騰起的陣陣煙霧和濃烈的硝煙味兒竟然讓劉浪都下意識的以爲劉家村被炮擊了,還是榴彈炮那種。
巨大的聲響差點兒沒把熊四這貨嚇得躲到大黑肚皮底下去,能把天天在獨立團聽慣了槍聲炮聲的熊四嚇得都躲起來,可想而知老劉夫妻倆是購買了多少鞭炮又是請了多少鑼鼓手。
紀雁雪小臉激動的有些發紅,同時還有些小羞澀並且緊張的拽住了自己的衣角。激動自然是因爲未來婆家弄了這麼大動靜來歡迎自己,越隆重自然是對她這個未來兒媳越滿意。能得到未來公婆的喜歡,這就算是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新時代女性的紀雁雪也難以免俗。
但俗話說的好,醜媳婦兒終究要見公婆,第一次見未來公婆,就算是紀中校現在也稱得上巾幗英雄,也不免還是有些緊張和羞澀的。
劉浪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了紀雁雪的小手。這十天一路行來,雖然浪團座倒是想,但因爲某中校對浪團座某些不良企圖還是很警惕,一直嚴守着重要部位沒有被某單身兩世的胖子得逞。
當然了,這裡面自然也有熊四的功勞,每當浪團座還差一步就可以攻陷某山頭防禦陣地的時候,他總是會心虛的看看某戴“墨鏡”的傢伙會不會偷窺,但很不幸,某墨鏡熊總是很好奇的呆在一邊萌噠噠的歪着大腦袋瞅着,這讓某團座的心那,瞬間從火熱的赤道來到北極。
那絕對是一頭從未見過的厚顏無恥之熊,浪團座無數次想用拳頭給它那兩個大黑圈上再加重點兒顏色,如果不是因爲笑得渾身發軟的紀中校還依偎在他的懷中的情況下。
雖沒攻陷要地,但這小手浪團座卻是牽過無數次,幾乎是信手拈來。紀大中校的小手不僅滑膩還很軟乎,任誰也想不到就是這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曾至少親手結束過五個以上鬼子的性命。
紀雁雪的臉更紅了,兩個人在的時候被浪團座牽着手只會讓她感到甜蜜和幸福,但在這麼多鄉鄰衆目睽睽之下以及未來公婆的眼前被浪團座握着手,巾幗英雄如紀中校也是很難接受的。
可是,這一次劉浪卻是前所未有的堅持,紀大中校那點兒力氣如何能逃脫劉胖子的“魔掌”?
不過,在驚惶之中,紀雁雪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和甜蜜,彷彿,就是這一握,讓她一直深深藏在心底不曾表露半點兒的不滿和委屈全部煙消雲散。
是的,紀雁雪也不是神,既然是人,那自然是有情緒的。尤其是女人,心眼一直都不大的女人。女人或許有大氣的,但那絕對不在愛情上。
劉浪和勞拉一去大洋彼岸半年,如果說紀雁雪不吃醋,那可真是太高看紀中校了。紀中校只不過是將醋意和委屈都埋在心裡,哪怕這十天下來劉浪曲意逢迎讓她很幸福,但並不代表她就不介意某胖子和美麗的讓她都忍不住有些嫉妒的勞拉小姐比翼雙飛半年之久。
女人和女人能成爲朋友的最重要的一個前提是她們沒有愛上同一個男人,而且是那個傢伙還美滋滋的活着的情況下。如果完蛋了,當然又是另當別論。
但劉浪當着他所有親朋好友的面這麼一牽手,卻是明明白白的表露了他的心意。她,就是他即將明媒正娶的妻,誰也奪不去。否則,無論他日後地位再顯赫,如果他背情棄義另娶他人,那將是他一輩子都抹除不了的污點。
哪怕就是她戰死沙場,他再續娶,那也只能是續絃,她紀雁雪永遠都是劉家的少夫人,是要入家譜的。
既然心中那點兒小芥蒂全部消散,也知道自己掙脫不了某胖的“魔掌”,在軍中呆久了也沾染了軍人混不吝氣息的紀大中校乾脆豁出去了,主動和劉浪十指緊扣,在鑼鼓喧天中,在鞭炮炸響的巨大轟鳴聲中,在滿當當的站了兩排劉家村所有迎接出來的老少爺們驚訝至極而大姑娘小媳婦兒們卻是羨慕不已的眼神中,緩緩朝劉府大門行去。
“看,浪娃兒出息哦!”
“真是相配啊!”
“能娶到這樣的媳婦兒,劉老爺做夢都會笑醒的嘛!”
一陣陣讚歎聲從身邊傳來,劉團座笑得齜牙咧嘴的享受着皇帝新裝式的吹捧,無恥至極的嘴臉讓紀大中校想笑卻得憋着,忍得好辛苦。
光從着裝上來說,恐怕除了最後一句還有點兒真心實意以外,其餘絕對全是赤果果的吹捧。
“那是浪少爺?咋鍋混得這麼慘嘛!爸爸,他穿得還不如你哦!”一個流着鼻涕的娃兒終於忍不住大人們的虛情假意而吸溜着鼻涕說了句大實話。
人羣的滔滔不絕的吹捧聲頓時爲之一寂。
“哈哈,個龜兒子的,老子這是怕露富被人搶了,你懂個球。”劉浪卻是哈哈大笑笑罵。一邊笑一邊掏出一塊大洋丟給說真話的小娃兒,“趕緊的,拍浪少爺的馬屁,老子還有賞。”
“大洋。”還在流鼻涕的小娃兒接過大洋差點兒沒樂壞了。咧着正在換門牙的豁嘴兒按照財神爺浪大少的要求恭維道:“浪少爺,你的婆娘好看的很,比我媽還漂亮些。”
這絕對是吹捧,在孩子眼中,自己的母親絕對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哈哈”全場被這突如其來的小插曲逗得全部哈哈大笑,也沖淡了剛纔的小尷尬。
雖然劉府早就宣傳過浪大少如今已經是國軍的團長,還是抗日英雄,報紙上也登過的,但劉浪穿成這個模樣回來,的確讓人有些不好想。但現在,先不管別的,浪少爺還是以前那個樂善好施並且平和的劉府少爺,衝着劉府對這方圓數十里百姓的照顧,他也值這些恭維話。
除了攜手而行的劉浪和紀雁雪這一對組合吸引人眼球,跟在他們後面的大黑和熊四也是吸睛組合。看着紀中校不騎驢了,已經適應了嘈雜巨響的熊四這個懶貨忙不迭的爬上大黑的背,骨碌碌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很好奇的四處瞅着。
大黑則悠哉悠哉的邁着小步跟在主人的身後,顯得很淡定。
幾千公斤炸藥的巨大爆炸它都經歷過,這點兒小聲響,現在已經嚇不住“見多識廣”的大叫驢了。
站在劉府門口笑容滿面的劉順和夫婦遙遙的看着兒子和未來兒媳婦兒手牽手過來,臉上的笑容更濃烈了。這說明小兩口感情好,這樣的話,說不定明年就能給他們整個大胖孫子回來。
只是等劉浪走近,身材依舊比兒子還豐腴幾分的郎蒹葭臉色變了一下,只不過很快就掩飾過去了。
劉浪攜未婚妻歸家省親這種大事兒劉府自然得辦得隆重,對於如今的劉府來說,擺上流水席請方圓數十里的鄉鄰吃個三天,那都不是事兒。甚至,今天出來幫着迎接兩位準新人的鄉親,劉府也準備了不少禮儀,無論大人小孩兒男人女人,凡是來的,每人兩塊銀洋,而且還不是川版銀洋,是袁大頭。
在衆人山呼海嘯的祝福聲中,劉浪和紅着臉的紀雁雪在一衆親友的簇擁下進了大門。
等劉浪老爹帶着親友們去了客堂。當着未來媳婦兒的面,臉色憤然的郎蒹葭一把就揪住了無論遇見誰都是威風八面很少吃癟的某團座的耳朵,在紀雁雪目瞪口呆兼不知所措的眼神中,厲聲吼道:“人家都說衣錦還鄉,你個瓜娃子倒好,給老孃整的像個腳伕,你是要把你老漢兒和老孃的臉都丟光是不是?”
“不是啊!媽,我這是要微服私訪,要是穿着軍裝,誰都知道我來了不是?”劉浪齜牙咧嘴的給自己找理由。
“莫騙老孃,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一個小破團不過駐守廣元一地,出了廣元你還微服私訪個屁?你逗是來丟爸媽的臉的。”知子莫若母,郎蒹葭纔不會被自己兒子所矇騙。可能是發現把未來媳婦兒嚇到了,忙臉上又堆出微笑:“雁雪啊!以後他不聽話,你就這樣對付這個小混蛋,知道他耳朵爲啥子這麼大不?”
“啊!爲什麼!”紀雁雪一愣。
“從小到大我揪大的,我跟你說,耳朵大有福氣,抓起來還順手。”丟開兒子的“招風大耳”,郎蒹葭牽起未來兒媳的手,如此解釋道。
紀雁雪抿嘴而樂,雖然劉浪知道她這會兒很想大笑,完全露齒的那種。
“這是我親孃嗎?”浪團座看着瞬間將自己丟腦後很乖巧扶着傳授馴夫技巧未來婆婆離開的紀中校,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