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本川和等五名日寇被追的快跑斷了氣,其實,他們那位“以身作餌”的老大也沒好到哪兒去。
其實說起來,源義宏鋼可不像感動的眼淚嘩嘩的宮本川和想的那樣大公無私,他未嘗沒有將五名屬下拋出去做誘餌或者是分散兵力減小目標的心思。
只是,這種不可名狀的小心思,對於追求無上武道的源義宏鋼來說,自己也是決計不會承認的。
這,本身就是一種懦弱的行爲。是對立志於踏足武道之巔的帝國武士的侮辱。
雖然他撤退的路線已經將他這種心思展露無疑。
再怎麼選擇武道之路,他首先的第一要務還是得努力從這次危局中活下去不是?
他並沒有和自己命令屬下向北撤一樣向第20師團大本營方向跑,反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向西,猶如一隻撲火的飛蛾,向娘子關後方雲集着幾萬中國大軍的山區狂奔。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這個道理,可不是隻有中國人才懂。人越多的地方,矛盾就會越多,疏漏就會越多,他才能從中覓得一絲生機。在感應到巨大的危險之後,他雖然亦有接受最嚴苛磨礪的興奮,但實際上,他也有種淡淡的後悔。
後悔不該用三棱軍刺做戰書,觸怒那個可怕的敵人。那個人絕對是瘋了,丟開自己數千大軍不管,竟然孤身追殺進山。
不要問武功超絕的源義宏鋼爲什麼會感覺到巨大的危險。
自從他以超絕的毅力和體力在山中狂奔超過二十里,在黎明來臨的那一刻,拿着望遠鏡向遠山中搜索是否有追兵,在可看清一公里外的六倍鏡中不僅發現了在另一座山間穿行的追兵,還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老對手,更可怕的是,他的身前還有一條“大狗”。
一條體型遠超平常犬類的大狗。源義宏鋼敢保證他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大的一條狗,還是一條尾巴夾着,幾乎不用嗅探,就在山路上狂奔的大狗。
望遠鏡的視野中,以哪個白胖子爲首的七個人各人間的距離超過二十米,速度雖然不超過二十碼,但一直趴伏在灌木叢中默默觀潮的源義宏鋼卻知道,光從速率上來看,七個人,都很可怕。
超過五分鐘過去了,七個人的速率幾乎一致,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那說明,他們將還會以這個速度一直跑下去。
當然,這尚不足以讓直線距離一公里,實際距離超過最少七里路的武道高手感覺害怕,論耐力論毅力,他有自信,這個星球上沒有人能像他一樣每天劈出3000刀,而且堅持了十年。
遲早,包括那個可怕而瘋狂的對手在內,那些士兵們會疲憊,而他,還可以繼續奔跑,直至將他們甩得遠遠的。
可是,當那條大狗在山路拐彎處徑直停下,毫不遲疑地躥入山林並在200米之外再度返回之後,源義宏鋼卻是寒毛直豎。
因爲只有他自己知道,爲了混淆追兵視線,他正是在那個大石之下停頓數秒然後奔入山林,在山林中向山上狂奔400餘米再由一根藤蔓藉助樹枝穿行重新返回山路,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最終出現的位置,但那條“大狗”顯然沒被自己欺騙,超靈敏的嗅覺竟然完全根據他奔跑的路線追來。
等他將目光重新聚焦到那條大狗身上,源義宏鋼才恍然發覺,那,那裡是條狗,分明是頭狼。所有的疑問在這一刻全部被解開,爲什麼小野長人他們會失敗?是因爲狼嚎,這條該死的狼用狼嚎示警。爲什麼不久前這條狼繼續長嚎,那是和自己以軍刺下戰書一樣,狼,用狼嚎對他下了戰書。
這條野狼,竟然是那個可怕的白胖子豢養的。
他也終於知道,爲什麼他領先十幾里路,都能被老對手如此準確無誤的追上來。都是因爲那條該死的狼。軍中2年多的歷練,不僅是讓源義宏鋼多了許多在生死之間遊走的機會,更是融入塵世,多了幾分世事通達。
他從獵戶屬下那裡知道,狼,這種生物,不僅嗅覺遠超它的近親-----犬,而且特別記仇,甚至能追蹤幾十裡去尋找傷害它族類或者幼崽的仇家。在山野中掙扎生存的野狼,各項能力均遠超人類庇護下的犬類。
無法再遲疑,悄悄將自己藏身地的所有痕跡抹除,趴伏着後退至密林的源義宏鋼發足狂奔,再也不顧荊棘是否會劃傷他的臉,所有的力量都運於足上和腿部,爆發出最強力量的日本武道第一人在生死一刻終於展露出他如今最強實力。
四五米高的大樹,他只是手臂一發力,就攀援而上,再借助住樹枝的力量躍向另一顆大樹,簡直如同一隻最靈活的猿猴在山林間穿梭。兩三米高的大石,僅是猛地一踏足,雄壯的身軀就猶如一隻大鳥從石上飛躍而過,三四米寬的山溝,甚至不會讓他遲疑,就是縱身一躍,就將能阻擋住百分之九十九人類甚至羚羊的深溝甩於身後。
因爲,日本年輕武道第一人知道,這會兒他再不發力,恐怕就沒有發力的機會了。那頭狼會一直嗅着他的氣味兒追蹤而來,一個白胖子已經和他的實力相差無幾,如果再加上另外實力絕對不弱的六人,他必死無疑。
那六人,最少是和他在中國東北的雪山上格斃的兩個中國高手是同一級別。
這,不是磨礪。而是取死。
可以說,發足狂奔一心想要逃命的源義宏鋼在山林中穿行的速度已經達到極致,就算是強如劉浪發現目標想去追趕,多半也是追之不上。畢竟,兩人實力相差不過半分之間,之間的距離也超過七里路。
日本武道第一人的武功和心智包括意志,不管是在日本還是在中國,都算是上上之選。但是,他終究還是忽略了一件事,他用潛伏的手段在這山林中或許沒人能發現他,可,這裡是中國軍隊的防區,爲了對付日寇氣勢洶洶趕來的第20師團雲集了十數萬大軍的戰區。
除了還未趕至的孫連仲第26路軍大部,鄧錫侯第22集團軍,其餘奉命而來的中國軍隊已經全部佈防完畢,娘子關地區除了娘子關正面戰場,兩翼包括後面數十里的防線已經部署了超過五萬大軍。
劉浪在進山追蹤之前,就已經發電諸位拿過他好處的大師長們,說要追擊日軍潛伏防區的精銳小分隊,請各軍加大巡邏力度予以協助。
“抓龜兒子”“錘子喲,還沒抓到。”劉浪隨口用四川話喊出來的和各軍巡邏隊之間碰面交接的口令差點兒沒把各位大師長笑翻一片。
不過,這個看似簡單的口令卻是保密至極。就算是小鬼子精通中國話,但他也是學不來這川味兒十足的簡單口令的,不是四川人,都不是那味兒,只要是中國人一聽都聽得出來。
中國各地方言,幾乎是所有潛伏入中國小鬼子最頭疼的問題。一省方言已經讓他們快撓破了頭皮。至於大部分中國人自己都聽不懂的粵語閩南語,那還是放棄吧!
各路巡邏隊收到的指令就是,不是四川人回答口令,一律開槍。
對於狂奔中的源義宏鋼來說,可就遭了,大大的遭了。
他一人再強悍,還能一口氣殺光以一個排爲單位最少40名中國士兵?如果有夜色的掩護,給他足夠的時間,或許他能,但在天色已經大亮的這一刻,他不能。
就算是能,他也耗不起那個時間,後面能置他於死地的恐怖追兵正在一頭狼的帶領下銜尾追來。
他只能躲,只能等,等待巡邏隊之間的空隙,好繼續逃亡。
而劉浪,透過熊二堅定的追蹤路線,已經知道,殺害老慎的兇手就在前方,他還在奪命狂奔。
山鷹那邊已經彙報,發現了日軍逃亡小隊,他們已經越來越接近目標。
劉浪微微的喘息中眼色愈發冷冽,雖然還未和兇手會面,但這條小魚已經跑不了太遠了,方圓數十里的大軍猶如一張巨大的網,將整個山脈都牢牢網住,他已經遇到過超過十撥巡邏隊。
而且,劉浪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那名從凌晨2時發動襲擊最終失敗開始逃竄,到現在爲止已經逃竄超過9小時至少在大山裡已經跑了超過50公里的強悍敵人。是位老熟人。
而能被他稱作強悍的,又是老熟人的。
恐怕,除了那位在北平伏擊他的日本武道高手源義宏鋼,再無別人了。
源義宏鋼,真的是你嗎?
日本大貴族的腦袋,可是向第20師團奉上的最好見面禮啊!
劉浪望向羣山的眼裡,殺意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