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之人,都曾練過輕功,像程坤這樣的高手,輕功也是不弱的。只見程坤向大樹底下猛跑幾步,一個鷂子翻身,用手已經抓住了大樹的枝條,巧借枝條拉引之力,一個慣性,衝向站在大樹橫丫處的騎驢人。
騎驢人看得真切,心說:“行呀,真不含糊,還真敢上樹呀!”騎驢人眼睛一轉,鬼主意已經在心中醞釀出來。只見騎驢人用雙腳勾住樹丫,身子懸空,蕩起了鞦韆,在程坤向他襲來的時候,趁程坤慣性衝力過大,身子還沒有在大樹上站穩的一瞬間,一招“猴子抓白菜”,抓住了程坤的衣襟,只聽“哧啦”一聲,程坤的上衣被撕成了兩截,程坤也沒有站住,摔下那棵大樹來。
好在程坤臨戰經驗豐富,再從樹上摔下來的時候,着地前及時做了一個前滾翻,纔算化險爲夷。但是,他踹在懷裡的那封庚元寫給封仁瑞的信,卻掉在了大樹下。
騎驢人一招得手,暗自慶幸,也從大樹上飄落下來,身子正好落在那封信旁。騎驢人眼尖,一看信封上收信人的名字,臉上立即現出驚異的神色,急忙將書信撿了起來。
程坤迴轉身來,看見騎驢人手裡拿着他掉在地上的信,就衝上來搶信:“還我書信!”說時遲那時快,程坤的一招“橫劈華山”就向騎驢人打來。
你道這程坤爲什麼這麼玩命地要奪回書信?因爲,青蛇幫的重建,需要秘密地進行,如果走漏了消息,一旦仇家找上門來,僅憑他和庚元兩個人是無法阻擋的。所以,庚元寫給封仁瑞的這封信,一定與青蛇幫的重建或庚元的身世有關。這兩件事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程坤發瘋似地向騎驢人打來,志在奪回那封信。
而騎驢人反倒鎮靜了,他使出一招“神猴奔月”,身子向後躍出丈餘,躲過程坤的“橫劈華山”,然後將手掌舉在空中,喊了一句:“停!老子有話要說。”
“不要羅嗦了,快快將信還給我,否則招打。”程坤用嘶啞的聲音嚷道。身爲護法,連幫主的一封信都保護不了,傳出去讓人笑話。
“招打什麼招打!你真是二五眼,你是不是要給封仁瑞封大爺送信去?你睜開你那老鼠眼好好瞅一瞅,老子就是這封信的收信人,江湖上人送綽號——風流狐是也!”封仁瑞說着,還造了一個醜陋的型。
“你,你,你就是封仁瑞封二爺?你老出行不是騎馬就是坐洋車嗎?怎麼今天騎着驢回來了?”程坤一看眼前這個人,渾身瀰漫着邪氣,笑容淫蕩,和傳說中的採花賊果然很相符,但他哥哥封仁蒿投靠日本人,已經富甲蒼門了,他封仁瑞怎麼也不能淪落到騎驢出行的份上,所以,程坤有那麼一問。
“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個土人,真你媽沒有江湖見識,誰出去辦事,玩玩小妞,搞搞破鞋,還要前呼後擁地擺譜呀!少他媽廢話了,這封信既然是給老子的,老子就看了。”說着,撕開信封的封口,扯出信來就看。
程坤對封仁瑞“老子”“老子”地叫着,心中很不爽,程坤的年齡和封仁瑞很相仿,應該是同齡人。程坤想:“我已經是上了歲數的人了,有人卻在我的面前稱老子,這個人實在是缺乏教養。唉,他封仁瑞是個採花賊,該有什麼教養?!哼!有教養他能幹出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嗎?幫主也是的,和什麼人交往不好,偏偏要與這個老惡棍交往。要不是爲了重振青蛇幫,我纔不要認識這個老淫棍呢!”程坤想着,心裡有氣,嘴也就撅起老高了。
“哈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哈哈,這是我侄子封小寶的來信,他約我到八音鎮會面。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爲我哥哥找到封小寶了,我們整整找了十八年呀!老哥,哈哈,不打不相識,你看,我們都是自己人,剛纔多有得罪,請你不要往心裡去呀!怎麼,老哥,嘴巴還撅的老高,還在生我的氣呀?”封仁瑞走到程坤的跟前,連拍帶抱,高興地不知用什麼動作好了。
封仁瑞唾沫四濺起來:“哈哈哈,老哥,一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你是生活中缺少女人的男人,老是好生氣嘛!老哥,我告訴你呀,沒事逛逛妓院,就什麼都放下了。不過呢,老夫我是從來不逛妓院的,因爲玩別人玩剩下的女人沒有味道。我,喜歡玩那些含苞待放的雛。哈哈哈,含苞待放的女子有味道,哈哈哈——”也是封仁瑞心裡高興,看着程坤又那麼可笑,所以說話對程坤也客氣多了,不再充“老子”了,改成自己爲“老夫”了,對程坤,也稱呼爲“老哥”了。
程坤也是老江湖了,要不怎麼隱忍這麼多年呢,涵養還是有的。特別是,眼前這個人,是幫主要約見的人,對於幫主來說,一定非常重要,幫主好了,一切才能轉好。所以,程坤雖然心裡看不上封仁瑞,但是還是附和着封仁瑞,假意陪着封仁瑞笑了起來。
“哈哈哈,封二爺說的也是。像我這樣沒有什麼道道的人,怎麼敢奢談陰陽之事,一天能混飽肚子就錯了,今後還要仰仗二爺多多提攜。”程坤不得不曲意逢迎地說。
“哈哈哈,說什麼外道話呢!封小寶,對,也就是庚元,是我的親侄子,你是他的護法,那這關係,還用說嗎?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有我封二爺吃的,就有你們吃的。再說了,我哥哥丟失小寶以後,鬱鬱寡歡了十八年,這回小寶平安回來了,我哥哥肯定高興,他一高興,還不好好地犒賞你。”封仁瑞拍着程坤的肩膀說。
“封二爺,你能確定我們幫主就是封小寶?封府的少爺?”程坤推測庚元是段洪德,所以有這麼一問。
“那還假的了!小寶一歲多丟的,他小時候,我經常抱着他玩,他的後背有個青蛇圖案,這個,我在碧源寺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錯不了,你家幫主,絕對是我們家的小寶,封家的大少爺。”封仁瑞說。
“哦,封二爺,既然我家幫主請你到八音鎮見面,我們現在就走吧。”程坤找到了封仁瑞,也算完成了幫主交給的任務,心裡輕鬆了不少。
“走着,接我家少爺去!”封仁瑞興奮不已。
“封二爺,你是騎驢來的,還是騎上驢吧,這樣你也輕快一些。”程坤將正在道旁啃草的那頭驢牽了過來。
“好嘞,騎驢走!回八音鎮。他媽的,老夫就是他媽的有福,這兩天盡遇到美事了。哈哈哈,做人呀,做到這個份上,也值了。”封仁瑞輕輕地摁了一下驢背,身子已然飄落到驢背上了。
程坤和封仁瑞,一個騎驢,一個步行,說着話,向八音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