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可憐樓上月徘徊
我醒來的時候，太陽正高高的掛在頭頂，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飯菜香味兒，不知道是誰在下廚，反正清醒後的我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該去覓食了。
起身下牀才發現我昨晚睡覺連房門都沒關，難怪廚房裡的香味輕而易舉的就湊到我鼻子前面來。
昨天喝了那麼多酒，下牀連站都站不穩，感覺全世界都在晃悠，我扶着牆踉踉蹌蹌地走進客廳。
今天是週末，奚言沒去學校，抱着毛毯在沙發上看電視，怡然自得。
我走到她身旁坐下，扯了扯被她緊拽着的毛毯：“坐過去一點，給我蓋點。”
她見是我，驚喜之色溢於言表，淡定了一會兒，她朝廚房喊道：“南珞，柳瓔醒了。”
“醒了正好，吃飯了。”廚房裡傳來我最熟悉的聲音。話畢，就見他端着菜出現在我面前，我朝他笑笑，問：“你昨晚沒有回家？”
他看都沒看我，把菜一盤一盤精緻地擺好，邊擺邊迴應我：“你醉成那個樣子，我想回家都難！”
“你沒有趁機佔我便宜吧？”我拉過毛毯護住自己，開玩笑的問道。
“就你？”他擡眼看我，“你有什麼便宜能讓我佔的？”
“我……”
“以後少喝點酒，”他打斷我，“我不佔你便宜不代表其他人不佔，知道嗎？”
我像是被批評的小孩一樣，乖乖地衝他點頭。
“吃飯了吃飯了——”沙發上的奚言站起身，雙手交叉撫臂，一臉嫌棄地看着我：“這麼一大個電燈泡在這裡你們沒看到嗎？我吃完飯馬上就走了你們就忍耐一會兒吧，等我走了你們愛怎麼秀就怎麼秀。”
“就在你面前秀怎麼着啊？”我跑到南珞身邊緊緊帖住他的肩膀，擡頭看他：“對吧南珞？”
南珞在這一刻極其地配合我，伸手揉了揉我散着的頭髮，輕聲應道：“哎。”
奚言苦大仇深地瞪着我們，憤憤地吃完飯，起身就要走。
“幹嘛去啊你，外面這麼冷。”我叫住她。
“同學約我去他們家，說是有個論題要討論。”她一邊答我一邊穿鞋。
我擡着碗站到她身後：“男同學女同學啊？”
“男的，聽說他們家可有錢了，房子是一大棟別墅，在四環外面呢，我還得坐公車過去，估計得要一兩個小時才能到。”
“男的啊？還是個高富帥？”我頭腦風暴，“奚言他單獨約你是不是喜歡你啊？你都快十九歲了，該談戀愛了，要抓緊啊，別錯過了。聽姐姐的，遇到對的人就要好好珍惜，不然以後會後悔的！”
“知道啦，柳瓔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我和他才認識幾天啊。”她苦笑道，“再說他你也認識啊，就是遊樂場那個。誒，時間差不多了，我走了啊，拜拜——”話畢，她便踏着她那雙從不離腳的白色帆布鞋消失在樓道里。
不知怎的，看着此刻的奚言，我想起了夏梓，那個我一生中所遇見的最對的人。
夏梓是高中才到我們學校的。起初，我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畢竟她性格不喜歡張揚，我和她又不在一個班，她長得也算不上多漂亮，我不認識她其實是很正常的。
然而在我和王子皓混在一起之後，我就通過他認識了莫辰，後來又通過莫辰認識了夏梓。我還記得我第一次看見她，是高二的時候，她雙手伏在欄杆上，任憑盛夏的暖風吹着她披肩的長髮，與身旁的同學好友在談天說地。
王子皓領着我向她走去，她看見是我們，對着王子皓微微一笑：“你又來找莫辰啊？他剛出去上廁所了，你得等他一會兒。”
沒過幾分鐘，莫辰便回來了，他和夏梓站在走廊上有說有笑，看了看我，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尷尬，清了清嗓子便指着我對夏梓道：“喏，你們還不認識吧，她叫柳瓔，王子皓他馬子。”
一旁的王子皓紅了紅臉，伸手過去打他：“你小子別亂說話！”
夏梓沒有理會打鬧的那兩個大男孩，捋了捋耳邊的碎髮，莞爾一笑：“柳瓔，我是夏梓。”
後來我們四個就成了小團體，每天都不知疲憊地打鬧着嬉戲着，直到……直到高考後，我們各奔東西，直到現在，又在街道上相遇，互訴衷腸。
見我心不在焉，對面的南珞伸手敲了敲我的腦袋：“想什麼呢，柳瓔？”
我回過神來，對他笑笑：“你猜。”
“你在想爲什麼我做的菜那麼好吃而你做的卻讓人難以下嚥，對吧？”
我狠狠瞪着他：“滾！我做的雖比不上你，但也沒難吃到那個地步吧！”
“本來就是，我這個人從不撒謊。”他一臉嚴肅地看着我。
“我跟你講啊，南珞，如今會做菜而且做到我這個水平的人不多了，你得學會知足，知道嗎？”
“做到你那個水平的人不多，那做到我這個水平的人豈不是少之又少?”他噙着一絲笑悠悠地看着我，“所以說，該知足的人是你。”
我翻了個白眼，自知嘴皮子說不過他，於是妥協道：“好好好，南珞你做的飯菜世界第一，行了吧？”
“世界第一我纔不稀罕呢。”他一副自命清高的樣子。
“那你稀罕什麼？”我沒好氣地問他。
他杵着雙手看我：“稀罕你心裡的第一。”
“啊？”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嚇了一大跳，紅着臉說：“我心裡的第一……原來你稀罕這樣啊……”
“對啊。”他眼神寵溺，笑着看我，“怎麼樣，是你心裡的第一嗎？”
我笑得心花怒放，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