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灩灩隨波千萬裡
早上普利爾開着送我來到公司樓下,我跟他說了再見,然後他戀戀不捨地把車開走了。
回過頭來,我纔看見南珞正站在公司門口看我。我瞟了他一眼,從他身邊走了進去。他跟着我走了進來,我總感覺有些奇怪,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主動了?我想他是想吃我做的飯吧。“喂,柳瓔。”他叫我。“幹嘛?”我把頭髮攬到耳後,停住腳步,回頭看他。“那個外國男人是你男朋友麼?”他問。“男朋友?!哈哈——”我捂住嘴笑出來聲,怎麼可能,普利爾怎麼可能是我男朋友,我忽然發現南珞的想象力不是一般地豐富。
南珞聽到我的笑聲,臉色瞬間就黯淡了下來,面無表情地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我正思考着剛纔是不是笑得有些過分,走到工作崗位上,,就看見南珞杵着下顎看着電腦。我忽然覺得很愧疚,於是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幹什麼?”他回過頭來問我。
“對不起啊,剛纔笑得有些過分了。”我揹着手說。
“我沒有生氣啊。”他竟笑了。
“其實你不必掩飾的。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他嚥下一口普洱茶水,問我:“請我吃飯當然好,不過你自己做的就免了吧。”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他點燃了,於是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快要下班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震動,一看,韓璇。她打電話給我幹嘛?我忐忑不安地按了通話鍵,那頭又傳來她裝模作樣的娃娃音:“喂,是柳瓔嗎?”
我立即打了一個冷顫,說:“是我。韓璇,有事嗎?”
“呵呵呵——”她笑得我全身起雞皮疙瘩,她接着說:“柳瓔,我跟你說哦,我調職來廈門總部,也就是說,我快要和你成爲同事了。哇,我覺得我們好有緣哦,又可以成爲競爭對手了呢,你說是不是啊?”你妹,孽緣吧。
我顫抖着點點頭:“是、是、太好了。”
“呵呵,那麼我們明天見吧。”
她終於掛掉了電話,天,這真是個艱難的時刻。
韓璇,女,25歲,一個自以爲年輕漂亮的白領。愛好是穿超可愛的粉紅蓬蓬裙,說超可愛的娃娃音。這些都沒什麼,忍忍就算了,最讓人受不了的就是她老是拿自己和別人比,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遇到她這麼一個極品女。
“柳瓔,走了。”身邊穿着超短裙的Amy向我揮了揮手,示意我下班。我朝她虛弱地點點頭,說:“好,你先走吧。”
不知爲什麼,我忽然想再多做些工作,但是這畢竟已經是社會,不是中學,無聊時還可以解一解二元一次方程,背一背English,這不是簡簡單單的無聊的寂寞,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靜了下來。看着電腦屏幕發了一會兒的呆,然後,我好像想念親愛的周公了。
“起牀了——”我才趴下去不久,就聽見南珞的叫聲在我耳畔響起。“幹嘛啊。”我伸了一個懶腰,意識清醒了一點。
南珞面無表情地看着我,說:“柳瓔,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麼?”我朝他甩了甩手:“反悔了,不想請。”接着我又打算趴下去繼續睡。他最後看了我一眼,擡起手錶對我晃了晃,丟下一句話:“不請算,我也不在乎那一餐飯。不過我得提醒你,現在是2023年5月18日下午七點整,公司七點半關大門。”他走了。我又在桌子上賴了好久,才忽然反應過來他剛纔說的話。我慌忙收拾好東西,往外跑去。
這時恰好遇到南珞從車庫裡開着車出來,停在我身邊。我放下尊嚴趴在窗口求他:“南珞,載我一程吧……求你了,好人……”他一聽我這句話,臉色一變就立馬把車窗給關了起來,一句話也沒說就把車開走了。“喂!南珞,你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嗎?!我是女生啊,女生!”我向那車大喊,但他始終沒有停下。
早上八點,廈門這座美麗的古城已經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太陽如新生的嬰兒,賴在黑暗的懷裡久久不肯起牀。夏天的風輕輕地撫着翠綠的梧桐樹葉,剛從地上鑽出來的蟬就已開始“吱吱”地叫了,彷彿在抱怨命運的不公,又像是在爲自己做最後的送別。漸漸地,街上的人多了起來,揹着沉重的書包上學的學生們,連一秒鐘都不願放過,手裡還拿着一本毀了全國青少年的歷史課本。
我在公司裡看見了韓璇,就像看見了惡魔。
我看見她的時候,她正在和同事們打招呼,聽到同事叫我名字,她便轉過頭來,驚喜地握住我的手,笑得燦爛:“柳瓔,我們有三年沒有見面了吧,哎呀我真想你!”我冷汗直冒:親,你可以用正常一點的語氣和我說話麼,我心臟不好。
“嗯嗯,我也挺想你的……”我敷衍答道。
“聽說,我們部門轉來了一個新職員啊。”正在這時,南珞穿着一條淺色牛仔褲,一件白色上衣,兩手插在褲包裡,向我們走來。還好我很瞭解他,不然一定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不過韓璇就沒我那麼幸運了,她一見到他,就立即放下我的手,奔到他身邊:“嗨,我叫韓璇。”她向他伸出手。我見南珞愣了一會兒,然後同她握了握手:“我是南珞。”“南珞?”她聽到他的名字,有點驚訝,道:“是哪個珞?”他有些漠然:“王字旁。”韓璇看看我,又看看南珞,說:“柳瓔的瓔和南珞的珞,兩字合起來就是瓔珞了。”
我和他對視了一下,笑了笑,是啊,怎麼一直都沒發現呢?
※ 瓔珞:古代男女間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