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飛奔回了專屬於自己的辦公室, 反鎖上門,下一秒陳驗整個人就順着門癱軟在地上,文件散落了一地, 太困難了, 實在是太困難了。
他可以抵擋住任何一個人的誘惑, 但他始終抵擋不了尹路堯, 或許那樣平常的觸碰甚至連誘惑都算不上, 可陳驗沉淪了,再不離開會議室他就會在尹路堯面前原形畢露。
自尊,驕傲, 統統都被撕裂了,碎得不成樣子。
在遇到尹路堯之前陳驗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這麼深愛尹路堯, 以前的他只是把尹路堯當成一個偶像來膜拜, 偶爾把尹路堯當成性幻想對象來YY, 那樣就足夠的。
可是爲什麼那晚好好的會發瘋到去“天齊”的賭場?明明最平淡的生活纔是最適合自己的,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 一套可以遮風擋雨的破舊公寓,一個時時刻刻都爲自己着想的好朋友,或許運氣好一點還能遇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男人,那個男人會把一門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不會見異思遷, 沒有豐富而複雜的情史, 彼此都是對方的第一次。
多少人希望時間可以倒流, 但終究也只能想想就算, 時間不可能倒流, 就算倒流又有誰可以拍着胸脯保證不會按着原路再重新走一次?
人,本就是感性動物, 絕對理性的也許只有上帝。
不如不見,真的,見了還不如不見,不見至少不會這麼難受,心臟像被惡魔的手狠狠擠壓一樣,透不過氣,窒息的感覺盤桓在整間辦公室。
既然不愛,爲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既然不愛,爲什麼當初要爲我切掉手指?既然不愛,爲什麼你叫住我的語氣裡還會流露出熟悉的溫柔?既然不愛,爲什麼剛纔我會感受到你捏住我的手在微微顫抖?爲什麼?
太多太多的爲什麼。
褲子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好多次陳驗都沒有反應,直到背後的門被人粗魯地拍打陳驗纔回過神來。
是阿飛。
陳驗胡亂抹了一把臉才站起來,顧不上收拾滿地殘骸直接開了門,要不然他不敢肯定這扇門會不會被阿飛拍破。
門打開的一剎那,陳驗毫不意外地在阿飛臉上看到了焦急的神色,阿飛對他總是如此上心,只要他有一點點的不對勁阿飛都能着急上天。
“這門是公司的,拍壞了要賠的。”陳驗儘量輕鬆地說道,“還有,你怎麼上來了?”
阿飛的右手還舉在半空中沒來得及放下來,臉上的表情也沒來得及收斂,鼻子眼睛嘴巴全部皺成一團,異常猙獰。
愣了兩秒鐘阿飛才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副造型有多滑稽,忙不迭推了陳驗進辦公室然後“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隔絕外面那些人詭異的眼光。
只要遇上阿飛陳驗的心情就很少會持續低靡,他也學會了怎樣調節自己,低氣壓的時候不是沒有,但會盡力控制。
“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陳驗笑得很誇張,一點不給阿飛面子。
阿飛尷尬地撓撓頭:“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打你電話那麼多次你也不接,正好我開車路過索性就上來看看你,他們說你開完會出來之後就進了辦公室沒再出去過,所以我……”視線不自覺地掃視到了地上亂七八糟的文件,阿飛自覺地閉了嘴。
陳驗也注意到了阿飛的視線,沒想着掩飾什麼似的,他蹲下來一邊撿文件一邊說:“今天路堯來公司了,我們之間鬧得有些不太愉快。”
阿飛見狀也蹲下來幫忙一起收拾文件,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陳驗的側臉上平淡得不像話。
假裝得辛苦吧?
強撐得難受吧?
“潘粵說想吃火鍋了,正好我有空就去菜場買了些新鮮的食材,今晚去你家煮火鍋吃吧。”阿飛把手中整理好的文件遞給陳驗,試探性地問道。
陳驗接過文件,和自己手中的那一沓疊在一起,慢悠悠地站起來朝辦公桌走過去,他想了想才道:“好。”
身後的阿飛一臉的期待終究是沒有失望,死皮賴臉地貼了上來,阿飛痞痞地笑道:“可我和潘粵都不會煮,你有類似的工作經驗,所以今晚就拜託你了。”
陳驗簡直想就着手中這厚厚一疊文件狠狠拍阿飛面門一下,憋住笑,陳驗轉過身來對上阿飛眯成兩條縫的眼睛嘲道:“當然,如果你們不怕我把火鍋煮出快餐的味道的話。”
阿飛的笑一下子就僵在臉上了,略厚的嘴脣癟着:“這樣的話那車上的一大堆材料不就浪費了?”
陳驗假裝無奈地聳肩:“我就這水平,吃不吃隨你們的便。”
阿飛差點當場陣亡,捂住胸口可憐兮兮地乞求道:“能稍微煮得好吃一點嗎?”
“我儘量吧。”陳驗憋笑快憋岔氣了,“應該是吃不死人的。”
“嘖嘖嘖,一點賢妻良母的風範都沒有。”阿飛好像意識到陳驗在開他的玩笑了,也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既然這樣,那我和潘粵就吃吃虧好了。”
“說得好像很難爲你們一樣。”陳驗笑着捶了阿飛的胸口一拳,撅起嘴朝門的方向努努,“你先下樓去等我,我收拾收拾就差不多可以下班了。”
“那就樓下不見不散咯!”阿飛會意地點點頭,然後轉身朝辦公室的大門走去,手上也不閒着,一路上還揮着手。
陳驗微笑着看阿飛離開,躁動的心也終於又開始恢復平靜了。
尹路堯,我曾對自己說過,我不會輕易放棄你,你儘管等着好了,我的五指山雖不及佛祖厲害,但我也不可能放過你,從你出現在我視線裡的第一刻起你就逃不掉了。
2013—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