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夜八點五十五分, 喝得醉醺醺的周浩被幾個小弟攙扶着從酒店裡出來,車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周浩一邊罵娘一邊跌跌撞撞地爬進車裡, 車門關好, 車子緩緩開走。
夜九點十分, 陳驗喝得連站穩都很困難, 幾個手下小心翼翼地架着他, 打電話招呼了車子到酒店門口來接人。
夜九點二十五分,尹路堯挨桌敬酒敬完一輪,終於光榮倒下, 倒下前還死死抓住阿飛的胳膊不放,阿飛無奈, 只能提前離席送尹路堯回家。
夜十一點四十五分, 西貢海, 陳驗負手站在海邊吹着風,額前的碎髮亂七八糟地隨風舞動。
“還有將近半個小時, 陳老大過去休息一下吧,這裡風大。”身後小弟體貼地爲陳驗加了一件外套,然後垂手站到一邊。
陳驗看了看時間,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不用了,你過去叫兄弟們都警醒一點, 這次的任務絕對不容有失。”
“是。”小弟應了一聲去了。
距離交易時間還有不到半個小時, 說不緊張又怎麼可能, 這畢竟是陳驗第一次代替尹路堯來和對方碰頭, 不管出於什麼心, 陳驗都不希望這次交易出現任何紕漏,他從很早開始就幻想着有一天能夠像張途那樣爲尹路堯獨當一面。
這次的任務來得很突然, 直到昨天晚上尹路堯才通知陳驗今天由他負責和哈桑的人接頭,尹路堯只是簡單地和陳驗交代了交易的時間地點以及軍火的數量,陳驗也不敢多問,只是默默地把尹路堯說的每一個字都牢牢記在心底,他等這一天等得實在太久太久了。
分針和時針慢慢地重合在一起,零點了,陳驗看了一眼表,小聲地祝自己二十四歲生日快樂。
再有十分鐘,就沒人敢再說他陳驗只是依靠尹路堯的寵愛上位的花瓶了,心裡,莫名地激動了起來。
“船來了。”剛纔給陳驗披衣服的小弟小聲地在陳驗耳邊提醒道。
陳驗擡眼望去,黑漆漆的海面上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在向他們不斷靠近。
“你叫什麼名字?”陳驗側頭問小弟,因爲眼前的人讓他想起了阿飛,同樣對他畢恭畢敬但又十分關心。
“我叫阿才。”小弟說,“以前在老大身邊做事。”
路堯?難怪,阿飛以前也在路堯身邊做事。
陳驗無聲地點點頭,收拾了心情從岩石上跳了下去,阿才緊跟着也跳了下來,一直護在陳驗身邊。
在周圍休息的七八個小弟也都朝岸邊聚攏了過來,圍成一個半圓,陳驗站在圓心的位置上。
大船一點一點靠近,陳驗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他既緊張又興奮,藏在大衣口袋裡的手微微顫抖着。
零點十分,一艘快艇載着三個人靠岸了,大船停在距離岸邊七八十米遠的海面上浮浮沉沉,陳驗挺直腰板站得穩穩的,等待帶頭那人下來交易。
帶頭的是個三十幾歲的黑人,又是黑燈瞎火的,即使湊近了陳驗也幾乎看不清楚這人長什麼樣子,只能壯着膽子伸出右手去和黑人握手。
“我是‘天齊’老大尹路堯派來交易的代表,陳驗。”陳驗自我介紹道,“希望我們這次合作愉快。”
“%¥……&*#@%……&¥……**&”黑人也伸出右手和陳驗握了握。
“???!!!”陳驗滿頭黑線加問號,他沒聽懂黑人在說什麼。
一旁的阿才立馬向前一步,湊陳驗耳邊說:“他說他叫圖巴,是代表哈桑來交易的,另外他也希望這次合作愉快。”
陳驗詫異地望着阿才,心說阿才真是高手,這個黑人說的絕對不是英語,這麼奇葩的小語種他居然也能聽懂,果然不愧是在路堯身邊混過的人,厲害厲害!
短暫的吃驚之後,陳驗清咳兩聲以掩飾剛纔的尷尬,又對圖巴說:“我可以先驗驗貨嗎?”
這次阿才自覺地當起了翻譯,嘰裡呱啦地和圖巴說了一通,圖巴聽完點點頭,招手叫身後的手下擡了一個箱子過來。
所有人都往後退了一步好方便陳驗開箱驗貨,阿才遞上來一根鐵鍬,陳驗接過來握在手裡,他沒有急着撬開箱子,而是學着電影裡的情節繞着箱子高深莫測地轉了兩圈,然後停下來露出詭異的一笑。
阿纔在一邊把陳驗所有的動作和表情都看了個遍,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阿才,還是你來開箱。”
陳驗又把鐵鍬遞迴給阿才,阿才一愣,馬上反應了過來,接過鐵鍬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地把箱子撬開了,扔掉鐵鍬,阿才取了箱子裡的一把衝|鋒|槍過來給陳驗看。
陳驗掃了一眼阿才手裡的槍,覺得沒怎麼看清楚又想把槍接過手來仔細研究。
“有點重,小心。”阿纔好心提醒。
陳驗瞥了阿才一眼,阿才立馬閉嘴不說話了。
陳驗把槍端在手裡裝模作樣地做了一個瞄準獵物的動作,嘴角的肌肉不停抽搐着,肱二頭肌也在叫囂着受不了,果然是很重很重!幸好是晚上,要不然丟人就丟到姥姥家了。
“手感不錯,射程也沒得說。”陳驗把槍遞給身邊的手下,還想再去箱子裡選一把槍出來看看,遠處突然有人大叫道:“小驗,有警察,快跑!”
2013—09—04
第一百零六章
變數就發生在這一瞬間,隨着潘粵一聲大吼,不遠處的灌木叢裡很快就跳出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帶頭的儼然就是對“天齊”恨得咬牙切齒的女強人樑督察。
圖巴反應很快,見有警察追過來了立馬就想跳上快艇逃跑,不過樑督察沒給圖巴逃跑的機會,隔着三四十米遠也能一槍打爆快艇的油箱,“砰”的一聲巨響,快艇爆炸了,頓時掀起一股熱浪,熊熊大火一瞬間就燒了起來,映紅了半邊天,圖巴和兩個手下幾乎被炸得粉身碎骨。
陳驗被突發狀況嚇了一跳,連這種情況下應該逃跑都不記得了,直到跑近的潘粵一把拖着他的手不要命似的狂奔他才逐漸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