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終究還是成功接手了張途的工作成爲尹路堯最親密的助手, 追根究底,尹路堯不忍去懷疑也不想去懷疑,他相信的始終是自己的心, 只是必要的保留他也心裡有數, 張途不曾知曉的秘密江城也沒有這個殊榮可以分一杯羹, 有資格掌控“天齊”所有經濟命脈和秘密的人只有他。
同樣, 繼“順義”被“天齊”成功吞併之後, 尹路堯和江城又把目光對準了一直喜歡和他們作對的香港另一大幫派“其同”。
惡意搶佔“其同”的地盤,在海上攔截“其同”的集裝箱,以最低交易價挖“其同”合作多年的毒品客戶跳槽……無所不用其極, 僅僅一個半月“其同”的氣焰就再也囂張不起來了,和兩隻瘋狗打仗除非你比他們更不怕死, 否則一點勝算都沒有, 可惜的是這兩個男人都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 輸,成爲必然。
又清除了一大障礙, 可是這麼值得高興的時刻尹路堯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地盤不斷擴張,勢力範圍不斷延展,在香港甚至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了,但尹路堯就是高興不起來。
他堅定地選擇相信自己的心, 不過這一次他好像錯得比較離譜, 如果到最後真的一敗塗地, 那就是他自己親手造成的, 怨不得任何人。
唯一值得慶幸的恐怕就只有他始終堅守着自己的最後防線不讓任何人踏足, 否則真是會死不瞑目。
“天齊”慶功宴上尹路堯端坐主位,一言不發, 一杯一杯灌着自己的悶酒,手下的弟兄們都有些莫名其妙,當然,他們不可能猜得到尹路堯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一致地認爲老大不高興是因爲只消滅了兩大幫派,還剩最後一個大幫派是心腹之患。
江城的境界就比小弟們高一些,他坐在尹路堯身邊,不着痕跡地奪過了尹路堯的酒杯放在自己面前。
“烈酒傷身。”江城柔聲勸道,“只是應酬兄弟們隨隨便便喝一點就好了。”
尹路堯斜睨了江城一眼,心裡針扎一樣難受之極,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老盧的那一通電話不要來得這麼及時,在他即將跌下萬丈懸崖之前伸手拉住了他,或許死了纔是一種解脫,他這輩子僅僅才走過了短暫的二十九年,可他活得太累,身心疲憊。
“你知道我並不是爲了這個。”尹路堯自顧自取過另一隻酒杯,開始爲自己倒酒。
江城立馬伸手按住尹路堯的手,貼近了小聲說:“‘東勝’的地盤遲早都是我們的,就算現在我們吃了點悶虧,可……”
尹路堯揮手打斷江城未說完的話,笑得有些讓人毛骨悚然:“在你看來事情就是這樣簡單?你當‘東勝’的人都是傻子?”
“……”江城被噎得無話可說。
尹路堯繼續笑道:“你這麼聰明的人又怎麼可能猜不到事情的原委,換做是你在這種力量懸殊的局勢下會選擇做加速死亡的事?江城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沒有人會嫌命長,你和我只是其中兩個異類而已。”
江城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仍舊不發一言。
尹路堯停了笑,逼近了問:“想不想看好戲?”
江城的心一緊,已經有些預料到尹路堯所謂的“好戲”絕對不是什麼值得期待的戲碼。
果不其然,下一秒,大廳的木質大門就被人從外面狠狠一腳踢開,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大廳裡的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數百道目光齊齊射向大廳的大門口。
大門口,張途一手拎着一個人,另一隻手裡還握着一把通體漆黑的槍,滿身殺氣。
饒是再鎮定,江城放在膝蓋上的右手也禁不住一顫,尹路堯眼尖地捕捉到了江城的這個小反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張途拖着手裡的人一步一步朝尹路堯靠近,所有人的目光都隨張途移動,太簡單不過了,張途攥在手裡只剩一口氣的人他們都很熟悉。
“怎麼樣,這齣戲好不好看?”尹路堯伸手攬過江城的腰,貼着江城的耳朵用極其溫柔的語氣問道,“嗯?江警官?”
江城驀地睜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盯着尹路堯看,尹路堯還是笑,只是帶了些許微不可見的苦澀。
“阿堯,內奸已經抓到了,你想怎麼處置?”張途放下手裡的人,換腳死死踩在那人的胸口上。
江城想說點什麼但又什麼都沒說,事到如今,他的確無話可說。
尹路堯鬆開了江城,從椅子裡起身朝張途走過來,他對剛纔江城全身瞬間僵硬的反應非常滿意。
“既然是出賣‘天齊’的內奸當然要按家法處置了。”尹路堯輕鬆地說着,時不時回頭瞄江城一眼,“而且,這一次由我親自來執行。”
張途知情識趣地退開,順便遞上了手裡的槍,尹路堯擺擺手表示不用,於是張途收好槍就近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看好戲。
躺在地上的人呼吸已經很微弱了,身上刀傷、槍傷不下十處,胸口的起伏幅度也小到幾乎看不見。
尹路堯紆尊降貴般蹲下來一把拎起地上的人,黑子悶哼一聲,虛弱地睜開了眼睛,一看見眼前的人他就嚇得差點屁滾尿流,忙不迭求饒道:“老大,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冤枉?”尹路堯覺得好笑,猛地把黑子又重重扔回了地上,擦得鋥亮的皮鞋在黑子臉上狠狠地碾,“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幫江城傳遞出去的都是‘天齊’最高的機密?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愚蠢‘天齊’損失了多少錢?你又知不知道江城真正的身份是警方派來的臥底?”
2013—05—24
第七十一章
最有震撼力的還是尹路堯最後那句話,在座的人除了尹路堯和張途之外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包括江城本人。
衆人關注的焦點瞬間就從傷痕累累的黑子身上轉移到了江城身上,感受着身上數百道恨不能把自己剝皮拆骨的目光江城依舊端坐如山,沒了剛開始的侷促,此時的他尤其坦然,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