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驗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噩夢,他夢到尹路堯被警察追殺,結果因爲敵我力量懸殊太大被警察射成了馬蜂窩,倒在血泊之中,一命嗚呼了。
驚醒之後陳驗渾身都溼透了,他從來沒做過這麼恐怖的夢,親眼看着自己心愛的人死於非命對他來說是相當大的刺激,雖然這只是夢而已。
摸摸身邊發現尹路堯不在,這纔想起尹路堯根本沒睡覺直接去甲板上欣賞日出去了,心裡的不安定因子有些躁動不安,陳驗只想立馬就飛奔到尹路堯身邊,他要看看自己的愛人還是完整無缺的才能安心。
於是乎,陳驗從牀上翻身爬起來,胡亂抓過兩件衣服套上就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間往甲板上去了。
其實陳驗什麼都沒聽見,他只是心急着想要快點見到尹路堯,可是等他走到甲板卻發現七八個身強體壯的男人正背對着他負手而立,尹路堯就被這些人堵在後面,陳驗雖然心思單純,但是他並不傻,他清楚地感受到了這幾個壯漢身上都散發出了一種來者不善的氣息,更何況這幾個人是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本來這一趟海上之旅就是尹路堯送給他的獎勵,照理說是不會再有其他人蔘與進來的(張途和顏雅茹這兩隻電燈泡不算),所以他下意識地就認爲有人要對尹路堯不利,他可沒忘記尹路堯走的是□□,雖然現在“天齊”在道上的勢力很大,但是毫無疑問尹路堯也因此而結下了不少仇家。
所以,心裡一着急,陳驗就大叫了出來:“路堯!”
於是就發生了老盧及其手下的槍全部都對準了陳驗的情形,反應過來的陳驗嚇了一大跳,他從來沒見過真槍,可是現在對準他的這幾桿槍毋庸置疑都是貨真價實的真槍。
看起來像是這一夥人的頭頭兒的醜陋男人舉着槍危險地對尹路堯說:“路堯,你不準備解釋解釋?這個人聽到了我們的談話,該一槍斃了他還是把他扔下海喂鯊魚由你決定。”
陳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不只是因爲面目猙獰的男人輕輕鬆鬆地就說出了他可能遭受的下場,更是因爲尹路堯死灰一樣難看的臉色。
“不好好睡覺你跑出來幹什麼?”尹路堯猛地一拍桌子,大聲朝已經被嚇傻的陳驗厲聲吼道,“這裡是你隨隨便便就該來的地方嗎?”
尹路堯不是在嚇唬陳驗,他是真的很生氣,老盧的手段他知道,心狠手辣完全不輸他,要是這次老盧鐵了心要殺陳驗滅口他也沒立場反對,因爲這是道上的規矩。
“我……我……我……”陳驗完全被尹路堯的怒吼給嚇到說不出話,雙手絞在一起已經泛白,尹路堯從來沒這麼大聲地吼過他,在他的印象中除了第一次見面尹路堯凶神惡煞地要砍他的手之外這個男人對他簡直比水還要溫柔,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況且現在還有好多把槍對準他。
“阿堯,我想陳驗他不是故意的。”張途適時地開腔,“要不先問問他到底聽到了些什麼?”
“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老盧笑着收回了槍放在桌子上,語氣平淡到不像話,“張途,你也混了這麼多年□□了,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老盧的眼睛若有若無地瞟了張途兩眼,張途的心一緊,他知道老盧這次是真的下了殺心,陳驗不死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可是……
“我什麼都沒聽到,真的!”陳驗一聽自己必死無疑不由立馬爲自己辯解道,“我發誓,真的什麼都沒有聽到!”眼神飄向尹路堯求救,可惜尹路堯的視線根本不在他身上,尹路堯把臉偏向了一邊看向海面,擺明了不想插手,頓時,心如死灰。
“有些人爲了保命是比較喜歡說謊話的。”老盧摸摸下巴,眼睛眯成一條線,“你說呢,路堯?”
“阿堯,你要想清楚,也許陳驗真的什麼都沒聽到。”從張途的角度恰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尹路堯臉上的表情,這一刻,他也有些不忍,因爲尹路堯臉上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殘忍表情。
尹路堯橫了張途一眼,示意他閉嘴,張途有些喪氣,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回瞪了尹路堯一眼,然後把臉轉向一邊,他也沒有辦法,規矩就是規矩,有些規矩生來就不能被破壞,否則秩序一定會大亂,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所有身處其中的人都有自身無奈的地方。
尹路堯把臉轉向老盧的方向,皮笑肉不笑地說:“這些我當然知道,但是他是我的人,所以即使要殺他也不需要老盧你動手。”
老盧聳肩:“當然,你們把槍都放下,尹老大要親自動手。”
所有手下果然聽話地把槍收了回來,但視線依然定在孤立無援的陳驗身上,陳驗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他不敢相信尹路堯會對他說出那麼狠心絕情的話,明明前不久他們纔在一起滾牀單,就算變臉也不能變得這麼快啊。
尹路堯從椅子裡起身,朝陳驗走去,陳驗的腳卻像是被灌了鉛一樣再也挪不動分毫,或許是心已經死了,至於這具軀體死不死已經無所謂了,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尹路堯朝他一步一步靠近。
張途早已不忍再看,雙手緊握成了拳頭,只要尹路堯滅了陳驗的口他就決定衝上去狠狠揍尹路堯幾拳以解心頭之恨。
老盧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還悠閒地又點燃了一支菸含在嘴裡,親眼目睹鮮活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是他的惡趣味。
尹路堯已經走到陳驗身前,高大的身形將陳驗全部遮擋,他面無表情地盯着陳驗的臉看,沒有說話。
陳驗也仰着頭看尹路堯,到現在他都還不能接受尹路堯要殺他的事實,所以他仍是倔強地問:“堯堯,你要殺我?”聲音里居然一點顫音都沒有,他已經不怕死了,他只是想得到一個答案而已,這樣纔會死得瞑目。
尹路堯仍是面無表情,漂亮的脣瓣間只吐出了一個字:“是。”
“那你殺吧。”陳驗坦然地吐出這四個字,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他不想看着尹路堯面無表情的臉死去,他要把尹路堯最美好的微笑帶走。
“好。”尹路堯擡起右手輕柔地摸了摸陳驗的臉,這張臉他摸了無數次,但他想不到今天會是最後一次。
感受着尹路堯同往日無異的撫摸,陳驗差點沒忍住流淚,但他強行把眼淚憋了回去,他不能哭,他要堅強一點,他要尹路堯永遠都記得他堅強面對死亡的樣子。
在陳驗臉上游走的手下一秒就卡住了陳驗的咽喉,尹路堯一用力就將陳驗推到欄杆上,然而致命的地方正在一點一點加重力道。
突然的窒息讓陳驗悶哼了一聲,尹路堯的力氣很大很大,他馬上就要不能呼吸了,連吞嚥口水這樣的動作他都不能再做,肺也已經開始炸痛,這預示着他不久之後就要去閻羅王那裡報到了。
二十二歲的生命即將戛然而止,陳驗選擇不做反抗。
不是不悲涼的,陳驗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死在最愛的人手上,還是以這樣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他真的是什麼都沒有聽到,爲什麼就是沒有人願意相信自己呢?
陳驗的半個身子都已經掉在了欄杆外面,尹路堯卻仍在加重手上的力度,他親眼看見陳驗的臉由白轉紅再轉青,只要再多使一點力氣他就可以結束眼前這位倔強青年的性命。
“沒想到路堯對自己的牀伴也能下得了這樣的手,真是讓我佩服佩服。”老盧抽完一支菸,故意靠近一直不想看尹路堯親手殺死陳驗的張途,調笑地說,“張途,這些地方我覺得你很有必要向路堯學習學習。”
“不勞你費心。”張途冷哼一聲,把臉轉得更過去了一些。
“你說過不會怪我。”尹路堯把臉逼近陳驗,近乎瘋狂地說。
“我……沒有……後悔……”陳驗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已經是氣若游絲。
2013—0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