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卡慢慢站了起來,踱着步,揮手隱去了他們身處的小木屋。然後當他再次揮手時,熟悉的場景出現了。這裡正是安吉剛纔去過的地方,那個噬靈被封印的黑火森林,熊熊的火焰還在燃燒,濃煙繚繞。只是不同的是現在一切都靜止了,世界像是凝固一般定格在某個時刻,靜靜地矗立眼前,如同巨大而極致逼真的雕塑。
“‘樹之民’,‘樹之民’,你剛剛聽到了嗎?樹之民吶,封印了我們的祖神,偉大的祖神……”
西卡喃喃地擡起了手,像是撫摸世界一般,劃過一條弧線。此時的他們正懸浮於空中,如神明一般俯視大地,高不可攀。
“魔法陣圖,用幽境之火組成的。而在天空中,也有,是用毀滅之光組成的。”
西卡說着又指向了天空,那裡的一角正閃現光輝,正是安吉剛剛纔見過的光,清冷朦朧,幾乎將她撕裂。
“可惡啊……這種封印了祖神們的魔法陣我們居然不認識,也看不懂。看來這些隱沒者還真有一點本事,不可小覷了。不過……他們的本事也僅限於這樣的雕蟲小技而已,想要殺掉祖神,還是辦不到吧。”
“殺掉祖神?”安吉一愣,“隱沒者想殺了他們?”
“噢,噢……安吉,如果能殺得了祖神,隱沒者又何樂而不爲呢?這可比封印來得乾脆利落多了,呵呵呵……”
西卡低頭沉吟,搖頭輕笑着。然後,他轉而俯身下去,指着森林裡黑焰中的一些小光點,仔細地數了起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看見沒有,一共有八個容器,用來封印祖神們的。啊……你一定會問爲什麼是八個,而不是十一個?呵呵呵……那是因爲隱沒者無法獨立的封印祖神們,只能用這種卑鄙的小手段來完成封印:先將祖神們分困於魔法陣之中,然後將他們的元魂逼出,打得支離破碎,最後封印。那最中間最亮的一點光點是泰勒爾的法器,封印的是祖神們的身體。然後其餘的幾個光點是被他們抓去的古精靈,用以封印碎裂的元魂。因爲這個封印之法是一種血系咒語,所以必須要用具有血脈關聯的人做容器,而古精靈自然就是最好的選擇了。只可惜要抓住元魂也不容易呀,即使是被打碎了的,呵呵……所以,一共有五個古精靈被用來封印祖神了,其餘的兩個沒能用得上。祖神所創造的身體居然被用來封印祖神,這些隱沒者還真是可惡呀……”
西卡繼續半蹲在空中俯瞰大地,而一旁,安吉卻沉默不語,嘴脣發白。她茫然站立,半晌才動了動脣,發出幾個音節來。
“那麼……那些古精靈都死了嗎?那些容器……他們的身體裡封印着十一個魘獸的元魂碎片?”
聽着安吉那微弱的聲音,西卡連頭也沒擡,只是淡然地笑着回答了她。
“那是當然了。已經過了700年,怎麼着也該死了呀。不過……那些封印於容器中的元魂還在塵世間流轉着呢——通過宿主們傳承着的魘獸血脈——呵呵呵……祖神們的元魂無法被銷燬,700年來,我們已經成功召回了那些未被封印的、飄散的元魂碎片,至於容器中的元魂,我們也快要釋放完畢了。四個,有四個容器已被銷燬。而現在,第五個容器也誕生到世間了,帶着那些熟悉又可敬的印記。或許在這700年裡,我們已經錯過了她很多次的輪迴,很多次。不過這一回,既然發現了,就一定不能再讓她溜走,必須要完成使命,最後一步。你說對嗎,安吉?”
西卡突然轉過了頭來,微笑地看着安吉。此刻,安吉正僵硬地站在那裡,神情愕然。
“啊……其實要釋放元魂很簡單的。只要用鑲有黑水晶的純金利器掏出她的心臟,元魂自然就出來了。所以,黑特爾已經下了命令,要求所有宿主都隨身攜帶黑水晶金器,一旦遇到了她,格殺勿論——呵呵,實際上哪還需要他來吩咐,我們自己也會這麼做的——我想,對於追殺令這一點,你已經利用噬靈的能力在夢裡窺探過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並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東西,是一件精緻的小巧匕首。當他抽開刀鞘時,金燦燦的黃金刀刃上赫然鑲有黑水晶,甚是華麗,但卻讓安吉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呵……呵……那麼你還在等什麼呢?還不趕快對着這最後一個容器動手,掏出她的心臟。”
她試圖笑對西卡,可是那張美麗的臉卻像凍僵了一樣,只能微微拉出一個笑來,乾癟而勉強。
“噢,不,不……可惜啊,我是想做卻做不到呢。現在站在這裡的你只是一個虛像,而人卻在伊哥斯帕裡。我得先進了伊哥斯帕,找到你本人,然後才能將這把匕首插進你的胸膛呀,安吉小姐……”
西卡說着收回了匕首,慢慢靠近了她。他凝視安吉的臉,目光深邃而悠遠。然後,他突然又重重把住了安吉的肩膀,跟着哈哈兩聲,放聲大肆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的……我不是說過不殺你的嘛,哈哈哈……我要幫你,安吉。而且,我也需要你的幫助呀,哈哈……哈哈哈……”
終於,他笑得累了,慢慢放鬆了手裡的力度,溫和地拍了拍安吉的肩膀,說:“放心,小姑娘,我西卡說過不殺你就一定不會動手的。而且,我都已經揹着黑特爾來了,自然也說明了我的誠意,呵呵……你應該明白,背叛‘血腥黑特爾’是一件多麼可怕而又危險的事情。那個小王子,比起國王陛下來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真是一個妖孽……”
他跟着又將眼前森林隱去,重新變回了簡樸的小屋,坐回椅子裡慢慢說了起來。
“所以,安吉,從現在開始我要你老老實實地呆在伊哥斯帕,哪裡都不能去,誰也不能信。直到我們找到那件東西,同黑特爾交涉成功時,你,才能自由。”
“那件東西?你是說……花妖之淚?”
安吉緊鎖眉頭,望着西卡疑惑地問道。然後,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迷茫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詫,身體也戒備了往後退了幾步。
“西卡,我不明白。你之前不是說你要自由嗎?因爲自由,你纔會背叛黑特爾,背叛其他宿主,獨自一人找到我來幫你尋找花妖之淚。可是……釋放祖神纔是最好的辦法吧?釋放祖神,你們所有人就能自由,就能重新變爲古精靈,恢復往日的強盛,正如你剛纔所說……可你,爲什麼在這個時候選擇背叛?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我,釋放祖神?反到要去找什麼花妖之淚來和黑特爾談判。我不明白,也無法明白,你到底……想幹什麼。”
安吉靜靜地注視着他,注視這個沉穩默然的男子,希望能從他的眼神裡抓住點什麼。可是,西卡只是淡淡地望着前方,像是沉浸在一段哀愁的往事裡一般,目光憂鬱,慢慢地離散開了……
“因爲……復仇者們並不想要我們自由,因爲他們只是在利用我們而已,因爲我們被騙了,祖神根本就回不來,永遠也無法回來……”
“什麼?!這……”
安吉一驚,跟着想要問什麼。可是西卡緩緩揚了揚手,示意她安靜,聽自己慢慢說下去。
“你知道,奧拉夫皇室一直很滿意我們這種妖奴,這種強大到足以媲美甚至於超越魔法師的妖奴。他們一直把我們當作秘密武器,深藏於黑暗之中,用以完成一些皇室裡隱秘、危險、又不可告人的任務。所以直到今天,外界有關於宿主的信息仍然很少,甚至於有很多人並不知道我們的存在。即使是在琉璃島,也只有少一部分人見過我們,知道我們的事……”
他苦笑了兩下,然後稍作停頓,繼續說下去。
“只不過……宿主可不是那些軟弱的螢,不會那樣死心塌地的爲任何人賣命。也只有爲了祖神,爲了族羣的復興,我們才能夠這樣忍辱負重的苟且而活。所以奧拉夫就抓住了這一點,始終利用釋放祖神來作爲籌碼,逼迫我們效命,以至於……當泰勒爾的法器、那個封印着祖神們身體的囚籠墜入黑暗世界消失時,他們沒有、也不敢告訴我們,因爲那將意味着宿主們的徹底背離。”
“消失?”安吉大吃一驚,“那件法器消失了?!”
“啊……沒錯。在羣山之戰結束後不久就被大祭士扔進黑暗世界了,再也找不回來,以絕後患嘛,呵呵呵……可是對此,琉璃島卻是隻字未提,從一開始結盟就騙了我們,一直讓我們盲目地賣命,變成了宿主,過了700年……”
他輕輕地笑着,已經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不過安吉卻能感覺到,那種絕望的、冰冷的失望。
“所以,即使現在殺了你也沒用。就算殺了你,元魂也回不到身體裡面去,我們的祖神們始終是無法再回來了,很遺憾吶……”
西卡說着又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但是很可惜,對於這一點其他人都不信吶。所有人都不願意相信希望是破滅的,他們更願意相信這個夢,這個殺了你就能自由的夢。而且……我的信息還是從另一個王子口裡得知的——澤金殿下,那個失勢的皇子——大家都認爲這只是皇室內部爭鬥中最常見的計謀而已,根本不足爲信。所以,當那天那個新來的小傢伙發現你時,所有的宿主都樂壞了。況且,現在也得到了皇室的批覆,大家都在蓄勢待發地等你出現,等着向你進攻呢。”
西卡淺淺地笑了,那雙深黑色的眼眸裡微光閃閃,流露着一種複雜卻又惋惜的眼神。安吉怔怔的望着他,半晌不曾說話。然後,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垂下眼簾,凝視自己妖奴印記下若隱若現的另一個青色印記,穹龍的印記……
“那麼……我們現在的唯一辦法就是找到花妖之淚,迫使黑特爾接受你的條件,釋放所有宿主,並且……說出泰勒爾法器的真相,以使我脫離危險?”
“沒錯,完全正確。”
“可你怎麼能肯定,那個花妖之淚就能迫使復仇者釋放所有的宿主,它……有那麼大的價值嗎?”
“有,絕對有。現在能找來花妖之淚的話,即使讓他們奉送半個世界也會願意吧,呵呵呵……”
他輕輕地笑着,若有所思。
“這……怎麼會?”
“所以我們現在必須快一點了,利用噬靈的能力讓花妖的記憶在這個夢境裡重現,找出花妖之淚的下落。好了,現在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沒有什麼顧慮了吧?我知道,對你有所隱瞞是不好的,說不定你還在懷疑我是另有所圖呢,呵呵呵……不過,安吉,你知道了也就意味着他們知道,並且……他們會想辦法突破禁錮,獲得自由的。”
“他們?”安吉有些茫然,“他們……指的是……”
“祖神,魘獸,十一個元魂的碎片,就在你的身體裡。”
西卡一字一頓地說着,眼中閃現了異樣的光。
什麼?!
他們!!
安吉聽完不覺渾身一震,心中的某個地方也開始緊縮了起來。她忽然感覺身體冰涼,一種深深的壓抑感猛地攝住了她,就如深水中溺水一般,令人無法呼吸。
你知道的事他們也知道,他們會想辦法突破禁錮,獲得自由的……
難道……難道說……
“所以……這就是我一開始不想告訴你的原因,也是你爲什麼沒有那些祖神們記憶的原因。安吉,你並不是沒有那些記憶,你只是……被抑制了。那些封印魔法會自然地抑制一些記憶,因爲它們會喚起祖神們的意識。越是重要的事就越危險,越關鍵的事就越能喚起他們的活力。我想這一點你其實已經體會到了——你不是說手臂上受的傷一直沒有痊癒嗎?偶爾會有麻痹感,不能自已。而實際上,不是那是傷口的原因,而是你已經激活十一個印記,你身體裡的那十一個元魂碎片正在嘗試着……掙脫。”
掙……脫?
安吉的心又抖了一下,之前手臂上受的傷也似乎痛了起來,不過不是真的痛,而是一種近似於恐懼產生的抽搐……
“其實,並不只有你是這樣,所有的容器都是如此,而這也是我們很難找到他們的原因之一——因爲那些元魂的盲目掙扎,容器們總會置身於危險之中,導致生命的過早逝去,甚至於連宿主來不及找到他們,掏出心臟,釋放元魂啊,呵呵呵……啊,你也別太擔心了,小姑娘,我不是給了你一副藥方嗎?有沒有配出來啊?”
“藥方?”安吉一愣,緩緩動了動發乾的嘴,“你是說……那副配出來很像生血凝的藥劑嗎?”
“嗯,沒錯,就是它。我可是爲你刻意去找的哦,花了不少時間呢,呵呵……”
他微笑着走近了安吉,然後扶着她的肩膀,好像是怕她太過於害怕一般的輕輕拍了兩下。
“那是可以抑制古老魔力的藥方,以防萬一,呵呵……如果有一天,我們可敬的祖神們在你的體內太過於煩躁了,讓你活動不自由,我想你可以試着喝一些的。通過抑制魔力來抑制他們的躁動,這樣你就會好受很多的,安吉。”
西卡儘量輕快地說着話,想要調劑一下驟然緊張的氣氛,寬慰安吉。然後他又溫和地笑着,將安吉扶到了座椅旁坐下,輕聲低頭說着話。
“嗯,壞消息都講完了,來點好消息吧。雖然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但是你擁有十一個祖神的印記,十一個哦!會很強大的,安吉。這在容器的歷史上也很罕見呀,曾經死去的那四個容器也只有一部分而已,從未有人顯示出所有的印記來,而這便表明,在你身體內的元魂碎片足夠強大,強大到每一個都能顯出痕跡了。所以,那一天瑟文看見你時驚異萬分呀。那個小傢伙,興沖沖地跑回來說看見怪物了——他纔剛來不久,很多事還不懂呢——而莫妮卡聽了之後很高興,馬上就報告黑特爾了。她是冥貓族的首領,精明又難纏的女人,當即就認定你是容器了。不過對此,澤阿刻倒是堅決不信的——而這,也就是我們的第二個好消息了,呵呵呵……因爲最近琉璃島同隱都的戰事激烈,有人發現我們的存在,打算想辦法抓住一些宿主呢。澤阿刻就因此斷定你只是隱都的一個誘餌,用來抓捕我們的。唔……那個毛利毛躁的傢伙疑心挺重,也很喜歡跟黑特爾作對。正好,我們可以從他身上下手了,拖延其他人的進度。畢竟……他是目蝶首領啊,可以指揮整個目蝶族呢,鬧起事來還是夠讓黑特爾頭疼的了,呵呵呵……嗯?安吉,你還好吧,很不舒服嗎?”
他忽然發現安吉的臉色很不好,就像一張白紙一樣,絲毫沒有血色。聽到他的話,安吉連忙搖了搖頭,在嘴角輕輕拉出一道笑容,說:“我很好,沒事……”
西卡靜靜地看着她,看着那張精緻的臉龐上寫滿了“茫然”,“無助”,而不是“沒事”。他輕輕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地對安吉抱歉道:“噢……對不起,我剛剛爲你展現了一個巨大而可憎的噩夢。你還只是一個孩子,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能更簡單的解決此事……”
“不,西卡,我不是孩子。從我擁有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開始,我就再沒有資格去扮演一個孩子了。”
她突然轉過了頭,用一種複雜深沉的眼神望着西卡。那嗓音,低沉得不像是她的聲音,堅定卻令人感傷……
西卡定定地看了她一陣子,然後一垂首,啞然失笑起來。他低低地笑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走到安吉的對面站定了。
“好的,那麼從現在起,我就要和偉大的祖神合作了——一些破碎的,但卻很強大的祖神元魂,呵呵呵——噢,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提升你對噬靈能力的運用呢,你現在還只能看到上一個容器的記憶,太慢了。噬靈是善於駕馭夢境和靈魂的魘獸,可以利用夢境喚醒過去的記憶,也可以利用它去殺人,呵呵……不過現在不需要你去殺誰,只要好好地復現夢境就行,花妖本尊的記憶都在你體內呢,呵呵……而至於其他祖神的能力嘛……順其自然就好了。不要用得過多,喚醒他們的意識就不麻煩了。好了,從現在起你要更認真地練習,必須儘快在這個夢境裡重現花妖的記憶,那些已被封存的記憶……不過小心點,我們只需要找到花妖之淚而已,儘量少碰羣山之戰時的記憶,尤其是那些憤怒的記憶,記住了嗎?”
“啊,當然,沒問題!”
她莞爾一笑,露着陽光般的笑容,一掃剛纔的陰沉和低迷。
“沒問題?呵呵……還是我先帶你幾天好啦。要是被困在這個世界裡,想要出來就不容易了。”
西卡說着開始慢慢走了起來,然後又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看着安吉嚴肅地說了起來。
“安吉,還記得我第一次叮囑你的話嗎?”
“啊?噢,記得……不要進入臆空間,不能給任何人看到身上的印記,小心其他呼喊我的噬靈宿主。”
“很好……會通過夢境召喚的可不是我一個人,要是讓他們突破了你的夢境,你的位置很可能會被暴露的,明白了嗎?”
“嗯,明白。”
“那麼,今天要先休息嗎?已經在這裡呆很久了吧……”
“不,不用,我還不累呢。”
不等西卡說完,安吉已經輕快地打斷了。她露着精神的笑顏,眼睛微彎,衝着西卡輕輕一點頭,說:
“讓我們開始今天的旅行吧。那麼……往前2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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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吉從深沉的夢裡醒來時,天都已經快黑了。
枕頭旁,小E小小的身子正無力地趴在那裡,微閃紫光。看它那副樣子,應該是等安吉等得睡着了。安吉會心一笑,微微地動了動身子,長時間的浸於那個世界裡讓她有點虛脫了。她輕輕碰了碰小E,然後那個活潑的精靈便“咦”了一聲,慢慢醒了過來,跟着歡快地飛動了。
“咦咦咦——!!”
“哈哈哈……我很好,死不了的,別擔心。”
“咦……咦咦……”
“噢,如果我能帶你去,一定會的,呵呵……小E,我剛剛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很奇妙呢。那裡……現在應該已經變樣了吧?唔……一定是的。那個人,讓我跟着他的線索走,尋找目標呢……”
“咦?咦咦!!咦——!”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保護自己的,隨時注意,隨時提防。只是現在,我只能相信他了呢。沒有別的選擇,情況挺糟糕的。好了小E,陪我出去走一會吧。現在全身痠痛,都快散架了呀,呵呵呵……那麼我們走吧,今天晚上應該有月亮吧?”
她說着慢慢起身,忍着一身不適的痠痛感。然後,就在她習慣性的用右手撐起身子時,一陣無力感有讓她重重地跌了回去。她苦笑一聲,茫然地看向右手,那條修長的胳膊如玉雕般光滑潔白,只是它裡面卻充滿了麻木感,讓安吉操控乏力。
“噢,或許我應該提前準備些‘生血凝’了。又得去打擾布伯呀,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