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夜了,伊哥斯帕山下巨大的露臺上仍然燈火通明。三四十個魔法師喧鬧着,正急迫的拉着各自的坐騎,準備馬上趕往離島。
菲利克斯騎上一頭長有雙翼的天馬,對身邊的隨從交代了幾句話後,率先衝進了夜空。
沒想到竟會出了這麼大的岔子。
纔剛睡下的他就被吵起來了,一名馴場的使者跑過來通知他們,馴場裡有魔物跑到試煉所來了。
“……大約一個月前,看守一不小心讓幾個洛洛塔跑出來了,我們費了很大的勁找了四個回來,還有三個沒找到。”
使者長着濃密的絡腮鬍,一副肥頭大耳的樣子,坐在紅木沙發裡慢條斯理地說着,好像是在對菲利克斯講述某件東方的奇聞異事,而不是馴場裡逃出了危險的魔物。
菲利克斯剛想發問,但使者又接着慢吞吞地說出更令人震驚的事來。
“根據我們的判斷,應該有洛洛塔逃到了試煉所附近——我們這次判斷得很準確啊。這試煉所又是你們的地方,所以特來請求准許我們進入,同時也請配合我們把它們抓回去。看情形……應該躲在離島吧。”
聽到最後一句話,菲利克斯的血液都要倒流了!
離島?現在有多少未成年的術士在那裡啊!那不是讓那麼多孩子等死嗎!
他甚至來不及罵那個一臉死相的使者,就徑直往外衝了出去,睡袍還穿在身上。
出了這麼大的事,本應該找試煉所的主持者的,但這些馴場的人擔心被責罵,故意找到資歷尚淺的菲利克斯,藉口洛洛塔在離島,是在他的管轄範圍內。
一個月,都已經一個月了!他們竟然不在布諾雷斯發出警告!雖然對魔法師不構成威脅,但是那些年幼的術士是會致命的!
一定是想私下解決了,免得遭到責罰。沒想到的是洛洛塔居然跑到這麼遠的試煉所來了,而且還在離島!到了這麼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纔不得不公開吧。
爲什麼,爲什麼我到現在都沒察覺到!
他的內心在狠狠地自責着。
你們一定要平安啊……要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今生都無法安寧了……
他們開始向更內陸的地方飛行,尋找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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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島的另一邊,三隻骨甲獸正趴在地上賣力地嗅着。
最近島上的動物幾乎都絕跡了,外面也沒了小術士們的蹤影,骨甲獸早已餓得飢腸轆轆。今夜,就算洛洛塔不召喚,它們也會不顧一切地全部衝向石樓,衝向那個散發着甜美血肉香氣的地方。
而這三隻骨甲獸在趕去的途中,居然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它們欣喜若狂,跟着地上留下的血跡跟了過來。
但一直跟到這片樹林,血跡卻突然斷了去路。
它們自然是不願放棄,繼續在四周嗅着氣味,想找出一兩個人來。不過找了大半天了,始終沒有獵物的影子。
三隻骨甲獸懊惱不已,時間不多,不能再浪費在這個地方。它們相互低吼了幾聲,便一起往石樓的方向趕去。
而就在剛剛離它們不遠的樹叢後,阿卡魯斯等人正大汗淋漓地隱藏在一個地洞裡。
一行人在遭遇骨甲獸攻擊之後加緊了趕路。正如他們所料,打鬥的巨大聲響和留下的血腥味引來了其他的骨甲獸。雖然他們已經火速離開了現場,但重傷同伴的血卻一路爲骨甲獸留下了線索。
阿曼的左腿被骨甲獸抓出了四條大口子,一路上只得靠他們攙扶着走。佩洛普的右肩受了傷,皮開肉綻。而最慘的就是奧科多捷,胸口不停地流血,他很虛弱,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儘管如此,一路上奧科多捷還是不忘咒罵費伊娜。
“……該死的……你……不光害了我,還害了……大家……還有石樓裡的所有人!……你……咳咳咳……”
雖然這並不全是費伊娜的錯,但的確由她而起。這時她也只是一聲不吭的緊咬着嘴脣,一路上不敢再喊累了。
像這樣的追擊已經是第二次了,大大影響了衆人前進的速度。他們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
“驪,你還有什麼辦法嗎?”阿卡魯斯很焦急。他的樣子頗爲憔悴,眼眶下都有了深深的黑眼圈。
但是驪也只能緩緩的搖搖頭,無奈的說:“即使是氣御術也無法阻止血液的滴落啊……再想其他辦法防止留下痕跡吧……”
“但他們的血都止不住,尤其是奧科多捷……有了!”
阿卡魯斯靈光一現,將自己那德魯伊的短褂脫了下來,然後從上面撕下兩根長長的布條來。他把短褂疊了疊,覆蓋在奧科多捷胸口的傷口上,再用那兩根布條牢牢實實地將衣服綁在了奧科多捷的胸口。
“這樣血就會浸在衣服上,不那麼容易滴下來了。”現在阿卡魯斯光着上身,被冷得有些發抖。
大家都效仿着處理了佩洛普和阿曼的傷口。奧科多捷的傷很厲害,很快就浸透了阿卡魯斯的衣服。其他男孩不得不也脫下自己的衣服,輪流繼續爲他擋着傷口的血。
爲了不讓骨甲獸追蹤到,被血浸透的衣服他們也不敢扔,只得一路上抱着走。
天就快亮了,他們很擔心石樓裡的威德和舍農撐不住,加緊往目的地趕去。
終於,在翻過一個大山坡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個湖泊旁。
“看到沒有,那棵只剩樹枝的最大的枯樹?就掉在那下面了。”
順着阿卡魯斯的手,大家看到了湖的對面,有一棵枯死的老樹。很高,葉子都掉光了,只有一些乾枯的樹枝伸張着,像一個張牙舞爪的女鬼。
終於看到希望了!
所有人的臉上又重現出光彩來。長期的緊張和壓力已經使這羣年輕人疲憊不堪,要是再繼續下去,恐怕都要吃不住了。
“我們過去吧。”
湖泊不大,他們圍着岸邊繞了過去。終於快要拿到信號球了,大家相互攙扶着,興奮地加快了速度,而阿卡魯斯則帶頭向着那棵樹跑去。
突然,兩聲悶響響起!
大地在輕微地顫動。
不知從哪裡跳出來兩隻骨甲獸,重重地落在了他們前方,擋住了通往枯樹的路。
大家驚愕的表情還來不及完全展現,後面又傳來三聲悶響。只見三隻骨甲獸伏在地上,正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將退路也完全堵住了。
震驚!
爲什麼?我們都逃到這裡來了,逃了這麼遠了,爲什麼!
奧科多捷喘着氣,虛弱地張開嘴,用盡全身力氣指着阿卡魯斯怒吼着:“洛洛塔……他……他果然就是洛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