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玻璃碎裂,暴雨,雷聲轟鳴。
脈衝步槍的硝煙瀰漫整個展場,綠色的子彈肆意橫飛,血液噴涌而出,又在雨幕的沖刷中匯聚到一起。
“跟我來!”
一聲厲喝,被淹沒在這場雨幕中,光落不知道那個女孩兒有沒有聽到,但是他知道,自己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她沒有抗拒,跟着光落在雨幕中跑動着。那些高大威武的展品在雷電的轟鳴下,就像是一尊尊矗立的惡魔。
那隻蝙蝠飛上了天空,他的翅膀上燃燒着綠色的矩陣,然後切斷了什麼東西。
震盪耳膜的巨響傳來,黑色的人影尖叫着墜落在雨水中,粉身碎骨——他們從那架巨型穿梭機中被扯了出來。
巨大的鋼鐵鯨魚發出嘎吱的悶響,宛若雷聲,哀嚎一般朝着下方墜落。
他感覺到身後的女孩兒停住了,他回頭,看到她黑色的眸子中閃爍着紅色的光芒,凝視着那條墜死的巨鯨。
“快走!”
慘叫聲漸漸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槍聲。那些帶着槍械的護衛開始反擊,各種顏色的脈衝子彈穿行在雨幕中。
兩人躲入那些惡魔的後面,來到了邊緣的側面。
巨大的鋼鐵鯨魚衝擊着雨幕,宛如隕石般墜落,狠狠砸入了地面中,更多的展品被碾碎了,地面像是迎接了最強烈的衝擊,在一聲撕裂耳膜般的巨響下,蜘蛛網般的超大裂痕佈滿了整個會展中心,整個建築宛如地震般瘋狂搖晃起來,光落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東英零看到一條扭曲的蛇竄到了他們身邊——那是擴散到邊緣的裂縫。
“該死的……我的監控探頭被毀掉了!”
光落看着終端機上的畫面,咒罵聲淹沒在雨幕中。
東英零也在操作着什麼,不過那是隻有她才能看到的視網膜成像屏。
在確定博士被番隊快速帶入了安全區域後,她好奇地打量着身邊的男子。
對於這個鄰居,東英零還沒有徹底明白他的身份。
溜進科技展,又悄悄安裝攝像頭。
可以看出,他不是敗血之眼的人。那麼這傢伙是誰?
“這羣屠夫!混蛋!這簡直就是恐怖分子的行徑!他們在屠殺那些平民!”
“硬要說,他們可算不上什麼平民。”東英零說。
光落還在擺弄他的終端機,似乎在呼叫着什麼人。
那些綠光閃爍的烏鴉落在了墜落的穿梭機旁邊,他們在同各個公司的護衛廝殺着,而那隻巨大的蝙蝠,宛如最頂尖的掠食者,他盤旋在天空中,能量光柱從手臂中噴發出來,狠狠轟擊在地面上。
屍體和人被蒸發在雨幕中。
少女的話讓光落愣了愣。
他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決定這個世界的已經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可那不是什麼偉人,只是有錢的資本家。我想你應該明白這些。”東英零說着,手指放在了左手後方的空氣上,似乎在撫摸着什麼,但光落沒有察覺到。
“你的見解……出人意料。”光落深深地看了東英零一眼,終端機發出一聲輕響,鏈接成功。
“BOSS!你現在在哪兒?!”
手下熟悉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光落終於鬆了口氣。
他現在身上什麼都沒有。
“我現在暫時安全,你們不要攻擊,儘量躲起來,我會先想辦法搞清楚他們的目的,這樣對我們來說更有利!”光落很冷靜,至少看起來很冷靜。
他是首領,無論是什麼首領,在這種時候都應該保持冷靜。
“我知道了,胖子現在和我們在一起。該死……有幾個兄弟被幹掉了。”
“我的東西呢?”
“我們放在A區的三號收容箱,一切小心!”
光落掛斷了通訊,回頭看到東英零好奇的眼神。
“活在這世界上都得有點秘密不是麼?”光落聳了聳肩,“你也瞞着我,現在我們兩清了。”
“你要去拿你的東西?”東英零眯了眯雙眼。
“是的,在這裡等我一下。”眼前的女孩兒完全沒有害怕的情緒,這讓光落有些吃驚,但他只能將這歸結於日升公司有所不同吧。
金屬摩擦着皮鞘的聲音,一個冰涼的物體被塞入了東英零的手中。
“保護好自己!別出聲!他們還在交戰,只要不被發現就沒事兒!”光落叮囑着,冒着腰沒入了黑暗中,他的腳步聲被槍聲和雨幕吞噬了。
揶揄的目光從消失的背影那收回,東英零看了看手中略顯眼熟的矩形手槍,輕輕比了個瞄準的姿勢。
BIU!
劣質彈膛衝擊着脈衝彈藥,橙色的火光螺旋穿梭雨幕,一隻烏鴉發出尖叫,黑色大氅在狂風雨幕中翻飛,他落在了東英零的眼前,一隻綠色的電子眼被打爆了。
東英零笑盈盈地看着這個突然出現在上空的敗血之眼成員,他冰冷地注視着東英零,五官好像被暴雨凍結在一起,手中緊捏的合金刀刃,徑直刺向了她。
黑暗中傳來一聲刺耳的噪音,像是千萬層鋼鐵被瞬間切割的聲音,重物落地。
少女將透明的刀刃插入了看不見的刀鞘中,被劈成兩半的屍體,刀刃撕裂成金黃的高溫在黑暗中逐漸熄滅,和它們融爲一體。
不過事情似乎有些出乎東英零的意料。
兩道黑影懸浮在了上空,他們聞訊趕來,看到黑暗中同伴的屍體,綠眸閃亮,兩柄粗獷的槍口對準了東英零。
嗤!
那是焰火的聲音。
就像是放在手中把玩的傳統煙花,同樣也是高能激變刀刃彈出來的聲音。
綠色光波的蒼蠅眼,傳統造型的防毒面具,一個男人鬼魅的穿過了半空,那兩人的身上瞬間多出了一道金黃的切口,然後重重地墜落在了地上,沒能扣下扳機。
東英零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長風衣,帶着綠眼罩的機械防毒面具,後面是黑色的中發。下襬破破爛爛,用機械零件封着口。
兩個皮鞘掛在風衣外的腰間,左邊插着一柄矩形手槍,另一邊空空地兜着暴雨。
但東英零認得他的刀。
白色的光刃在雨水中散發出激烈的電光波動,彷彿每一刻都在進行微分子炸裂。
刃爵。
這位飛賊踏着皮靴向她走來,步履輕快而不羈,外黑內紅的風衣下襬隨風飄蕩,像個神秘的雨衣客。
防毒面具被摘了下來,那張華夏人的臉上寫滿了另一種意義——他彎下腰,做了個鞠躬的禮儀,激變的能量刀刃在脊背彎下的一瞬間收入了改造部件中,伸出的手像是在邀舞,卻拿走了女孩兒手中的槍。
這一刻,他不再是光落,而是名爲刃爵的賤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