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或許是急中出錯，小腿上捱了一記裂縫，且不幸切到動脈，出血量超大。好在這都在安全防範預案之內，城堡這邊毫無慌亂，黃霞親自給焦明包紮，蘿花帶人熟練的清理地面。
聽到動靜的艾米麗從隔壁過來，對這種血流滿地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見，確認焦明沒死之後嘆道：“有時候真羨慕你們這些魔法戰士的身體。”
“第一視角施法，不大習慣，傳送別人的時候，事故率已經降到一成！”焦明嘴上不服輸，同時與不甚熟悉的水系魔法媒介溝通，促進傷口癒合。但就彷彿右撇子用左手寫字一樣，彆扭得很，完全沒有氣系魔法媒介那般如臂使指。
其實城堡裡的人都知道事故率接近兩成，畢竟每次出事都要清潔打掃。艾米麗微微一笑，也不戳破，只是不無遺憾的說道：“本來還想去用你的法陣去鱷魚領逛逛，看來還不夠安全吶。”
對普通人體質的其他三系魔法師來說，剛剛的這種傷勢十分危險，即使有水系魔法師及時癒合傷口，大量失血也可能喪命。
“喝些魔癮藥劑，空間通道直徑還能再擴展一倍。您若想去，保您毫毛不少一根。”焦明拍胸脯打包票，惹得艾米麗一陣輕笑。不過都是內行，誰也唬不了誰，艾米麗明白這只是男人維護面子的吹噓之語。“空間通道直徑大就安全？下次考試的時候這麼寫，可是要扣分的。”
幾句閒話的功夫，包紮完畢，血跡也清理乾淨，閒人退下，實驗室裡只剩師徒二人。
“如何？”
“當然通過。”
因爲有了昨日的劇透，艾米麗對鱷魚領的決策並不驚訝，只是真心實意的道謝。
“不用這麼客氣，您是鱷魚領未來女公爵的丈夫的師傅，自己人！”
這七拐八繞的鐘國式攀親戚法讓艾米麗大感新鮮，但新奇過後神情轉爲複雜，嘆道：“‘自己人’這個單詞，可是我師兄的口頭禪。”
地球上這種人更多，焦明心生感慨之餘也沒忘了開解人，說道：“一場有驚無險的風波，換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這波不虧。而且對那種人生氣也沒用，敬而遠之最好。”
艾米麗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卻忽地眉毛一挑，佯怒道：“怎麼感覺你是師傅一樣。”
焦明嘿嘿賠笑，引得艾米麗也笑起來，然後二人都暢懷大笑。焦明知道，自家師傅的心結這纔算是解開，用時發現，發自內心而笑的女人真的好美。
笑過之後，艾米麗鄭重其事的道：“再次對你說一聲謝謝。”
“說過了，不用客氣。”焦明慌忙擺手。
“你聽我說。”頓了頓，似在整理思緒，艾米麗續道：“昨晚你走之後，我又想了一夜……”
“熬夜對身體不好。”
“安靜聽着，別說話！”艾米麗美目圓瞪，嘴角卻是上翹，聲音雖高卻氣勢全無。“這次風波能夠這樣過去，完全是巧合。畢竟最初空間囊泡的研究方向可不會引起薩蘇副會長的重視，更別說受其庇護。那麼再遇到類似的情況怎麼辦？盼望着再次因誤打誤撞的某項研究而被大人物重視到提供庇護？”
焦明撓了撓頭，建議道：“那就順着這個方向研究下去就好了，過個幾年，成爲九環強者，至少在婚姻這一項上便無人能強迫您了。”
艾米麗搖頭苦笑：“九環，豈是說進就進。氣系魔法可不像你們魔法戰士，重傷昏迷也能升環。”
這顯然是在嫉妒鰭刺女士，焦明只是微笑不接話茬。
“而且這個用磁力鐵片構建魔法陣以降低金屬用量的研究只是新奇，並不困難。薩蘇重視之下，包括基諾大師在內的好些人都開始加入進來，若是我們不能維持研究進度的領先……”說到這裡，艾米麗聲音低不可聞，陷入對未來的悲觀中。
焦明點頭認同，這也正是鍊金師一脈不可能以肉體消滅的方式阻礙事情發展的原因。研究方向一但確定，政策支持下便會有大量研究者涌入，殺了艾米麗根本毫無作用。
良久之後艾米麗繼續道：“我之所以再次道謝，就是因爲鱷魚領願意公開庇護我並承擔風險。薩蘇那個老頭雖然給了我不少研究材料，但在藍蟒王國一事上從未挑明態度，所以我猜，當我的研究不如預期的時候他就會默許藍蟒王國皇室對我採取行動。進入九環還太遙遠，我家族多半反而還會逼我就範，若沒有你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面對彷彿陷入產前憂鬱症而絮叨不停的美麗女人，焦明實在沒有應對經驗。且艾米麗假想的情況合情合理，大人物的‘無情’毋庸置疑，便只能拿出信心滿滿的樣子，鼓勵道：“要對自己有信心，我們一定是進度最快的研究組並抱緊薩蘇的大腿。”
“抱大腿？”艾米麗一愣，接着臉色微紅，顯然是想歪了。
在解釋清楚此詞彙含義的同時，焦明的思路漸漸清晰，明白艾米麗只是暫時信心不足而已。即使是學霸，心中偶爾也會擔心下次考試滿分與否，更何況艾米麗剛剛受到打擊，且本身距離學霸還有些許距離。
“基諾只是個幸運的色胚，雖然偶然發現了磁力對法陣的影響，並用在成名作上，但顯然，他那顆塞滿名利美色的腦袋已經沒能力繼續研究下去。至於其他人，同樣不足爲慮，魔法研究與魔法應用可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魔法研究需要足夠的基礎知識和經驗，思維敏銳且精力旺盛，也就是二十五歲至四十歲的壯年階段……”東拉西扯些自己也不知真假的東西，卻見艾米麗的眼神越來越迷，顯然沒聽明白太多，焦明及時打住，並將雙手放在艾米麗的肩膀上，用最誠懇的語氣強調道：“總之就是，相信我你行的！”
爲了避免艾米麗繼續瞎想下去，焦明拉着她，一瘸一拐的回到實驗室開始工作。
其實關於研究進度與出成果這一點，與冰蓮商量的時候便有考慮，也納入說服鱷魚領決策層的方案中，只是那羣沒見過世面的傢伙根本沒懷疑太多，也便沒提及。而二人對此的判斷是，近期出成果佔九成，遠期出成果約一成，至於沒有研究成果則完全不可能。一是艾米麗卓越的天分，三十歲之前氣系八環，史上罕有。二是焦明的地球科學在火系魔法上的促進作用，冰蓮相信地球科學在氣系魔法上同樣可以創造奇蹟。
工作起來時間過得飛快，直到眼皮發重，焦明再次勸艾米麗好好休息，接着回房間躺下。在入睡前短暫的清醒時間裡，忽地想起初遇艾米麗時候牀頭桌子上被送來的那張紙條，似乎已經找到最大嫌疑人了，然後便將這種小破事徹底忘卻，陷入沉眠。
……
接下來的日子，相比於地球上班族兩點一線的生活，焦明則只有實驗室和教室兩點，而中間的‘線’則是被艾米麗的傳送取代，理由是抓緊一切時間研究魔法。外人看來相當枯燥乏味。但不喜交際，善於鑽研的焦明卻是樂在其中，加上共歷風雨而關係更加親密的艾米麗時不時發一些福利，頗有樂不思蜀之感。
學院方面，兩色袍服之間的比鬥仍在繼續，有學生會背景的幾隻隊伍全部獲勝，最後八支勝利隊伍中，灰袍學員佔據其六。且從幾場比斗的過程分析，兩支貴族隊伍晉級決賽的希望渺茫。面對這種出人預料結果，貴族學員皆感面上無光，課間閒談之中有意無意的避開此事。打臉計劃初步成功，焦明看着這羣鬥敗公雞似的傢伙相當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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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對戰敗者來說也是好事。因爲薩蘇副會長的強硬態度，兩色袍服之間的比鬥顯然還會持續下去，而戰敗者做二十天‘俘虜’的懲罰也沒有取消的傾向。在不能保證自己永遠是勝利者的情況下，善待失敗者就成了一種共識。
這種互相妥協的默契當然會降低求勝欲，進而讓薩蘇不爽。不過從埃文的情報來看，因爲金屬依賴降低的消息引起的金屬價格下跌讓薩蘇最近的心情不錯，無意深究此事。
順帶一提，埃文身爲鍊金師一脈的子弟，說起金屬價格下跌的時候仍舊滿臉輕鬆，面對焦明的疑問，也只是笑而不答。這讓焦明更加心生戒備，甚至猶豫要不要建議冰蓮將之攆出城堡，雖然這貨平時真的相當低調，在城堡內存在感極低。
另一方面，浮空托盤現在已經成爲學員比鬥練習賽中的基礎配置，沒有浮空飛盤的一方甚至有直接放棄比賽的情況。同時從前線傳來消息，浮空飛盤已經部分列裝，不過因爲地形複雜戰果有限，沒過幾天，替代方案出臺，鱷魚領的魔法戰士開始兼任‘車伕’。不過浮空飛盤仍舊無法適應密林這樣的複雜地形，而不幸的是，交戰區緯度上比鱷魚領還高，大部分地貌正是茫茫無盡的闊葉林地。
大約三十多天之後，已經從焦明這裡將電磁學的一些基礎知識壓榨出來，並完成驗證試驗之後，艾米麗終於在理論上取得一定突破，對原有二成用料的浮空法陣再次改進，將用料降低至一成半，且運行效率還略有提升。
這樣的成績無疑在一羣研究者中鶴立雞羣，薩蘇大概是出於千金馬骨的考慮直接重賞。第二日便按照艾米麗的要求，在鱷魚領城堡旁邊開始建設法師塔，當然是最小的那種。焦明本以爲這就與地球鄰居家裝修差不多，叮叮噹噹非得鬧騰十多天，卻萬萬沒想，這座三層的小型法師塔只用了一下午便完工。
按照全程看熱鬧的鰭刺女士描述，一位氣系九環大師直接將做好的鐵骨架傳送過來，然後讓十幾立方米的混凝土浮空，並依附在骨架上，最後另一位火系大師讓混凝土凝固成型，如此三次。總體來說與鱷魚領當初的施工方法差不多，但更爲迅速且質量更好。
焦明忽然覺得若是此方世界發展起來，某大國基建狂魔的稱號恐將不保。
法師塔落成第二日，調撥過來的十幾名下僕與三名助手到位，開始進行內部裝飾與日常運營，不過實驗室雖然搬了過去，艾米麗仍舊選擇住在城堡，也算是親近鱷魚領的一種表態。
這樣的帶頭示範作用也許真的有效，只是十日之後，薩蘇手下的另一個研究者小團隊獲得突破，將磁性材料用在最常見的遠距離空間傳送盒上，也就是當初瑟蜜兒在鱷魚領用的那種。在用料更省的同時，還實現了降低使用標準的效果，三環的氣系魔法師便可以超遠距離傳送大約幾百克重量的物質。
而引起焦明關注的，並非是他們的成績，而是其理念。這個研究小團隊自稱降環社，這當然不是自廢武功的意思，而是想降低高環的法術的門檻，讓低環魔法師能夠也能夠施展，從而提高整體的戰鬥力。
爲此焦明再次委託埃文調查，然後拿着這份情報資料找到冰蓮，表示這個小團隊值得接觸一下，可以列入‘獵頭計劃’的名單。
“這個名字不行，‘偷人計劃’你聽着不舒服，我們可以改，但真不能改成這個。”冰蓮一臉嚴肅的拒絕。
“用漢語拼音怎麼樣？”焦明不死心。
“那樣一來完全莫名其妙，毫無意義。”冰蓮搖頭，想了想，終於給出一個比較靠譜的名字：鱷魚牙計劃。
在原本的計劃中，剛剛更名的‘偷人計劃’目標只在於幼童與其家庭，以及少量中環魔法師。畢竟鱷魚領現在內部空虛，全是老弱病殘，外來勢力太強怕是會引起麻煩。但在鰭刺女士步入九環之後，一切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