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從戎嗚嗚哭,許赫把兒子裹在軍大衣裡,護得嚴嚴實實的。
“不是,我沒有。”彭蔓不住搖頭,眼淚長流。
許赫兩眼紅得嚇人,抱着兒子的手穩穩的,像是紮根冰天雪地的一棵蒼松。
“彭蔓,八年了,天天一個鍋裡吃飯,一個炕上睡覺,你連點起碼的信任都不給我。”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不願意拆穿,是可憐你的一片慈母之心,是自作多情地以爲你太過在乎我,怕我會忘了你,兒子會忘記你,纔會患得患失,成天胡思亂想。”
“頭一回,你跟我耍心眼,試探着問我,你要是死了,我給兒子找個什麼樣的後媽。”
“我說,我不找。可你不信。”
許赫聲音沉沉,壓得人心裡沉甸甸的。
“我心裡挺不高興的。我覺得我許赫是個挺有追求的人,不是隨便的貓貓狗狗,時不時地就發個情。”
“可你病着,心裡不好受,我心疼你,怕給你加負擔,半句重話不跟你說。”
“我想着,你不信就不信吧,走着看就是了,我自己說過的話,自己會做到,不用別人監督。”
“咱是軍人,當了個不大不小的官兒,管着這麼些個人,以身作則不是空話,你哪怕不信我,總得信羣衆這麼多雙雪亮的眼睛,他們會時刻監督我。”
風呼地刮過,捲來一波雪花,迷得人睜不開眼。
“彭蔓,我不知道你把婚姻當做什麼。我許赫一直記着發過的誓言,就像入黨入伍一樣,忠誠一生,哪怕是死,也不會叛國,不會背叛我發誓要守護的一切。”
“你有誤會可以提,有任何不滿不舒服都可以發脾氣,但你不能,污衊我的戰友,毀我的兒子。”
“營長,我……”蘇海棠抹把眼淚,再也無法袖手旁觀。
許赫猛地一擺手,制止她的插話,仍舊目光沉沉地盯着風雪中身形單薄瑟瑟發抖的妻子。
“彭蔓,我本來可以再退一步,忍了這次。難得糊塗嘛,我忍這些年也習慣了。”
“說難聽點,你身體不好,我再忍一忍,拖到你撐不下去走了,我還能留下個好丈夫的形象,也更能給孩子一個交代,大家好聚好散,何樂不爲?”
“可我不願意,我不願意算計我的家人,更不願意由着你胡亂算計。”
“彭蔓我太瞭解你了。八年時間,你不信任我,我卻看清你。”
“你天天跟你妹妹慫恿的什麼?她是你親妹妹!她有喜歡的同學!你總叫她往我和兒子身邊湊,想幹什麼?”
“還有蘇海棠!”
許赫一指頭直直指過去!
“你總攀扯她幹什麼?”
“你以爲她是農村來的就低人一等?你以爲弄臭她的名聲,她就會矮你一頭,所有人都會記着你的好?”
“你憑什麼以爲,你死了,她會嫁給我一個帶着兒子的鰥夫?!”
“她是我兄弟的媳婦兒!我兄弟不在了,我關照她我問心無愧!”
許赫怒吼出聲,震耳欲聾!
“你讓我噁心!”
竭盡全力的一句怒吼,嚇得風雪都匿了聲響。
許從戎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老許,老許你冷靜點,消消氣,不至於的,不至於的啊。”年望春着急地勸,不住衝陸兆文跟張玉清使眼色。
蘇海棠嘆口氣,上前用力攙扶起癱軟在地的彭蔓,心平氣和地開口。
“假如我說,你跟其他男人有一腿,你會不會想打我?”
啪!
蘇海棠甩甩手,指尖一點溼意被寒風吹得更涼。
扇一巴掌,又喂她一絲靈泉水吊命,蘇海棠不心疼也不後悔。
彭蔓要是當場死了,纔是後患無窮。
“反正我挺想揍你的。算計到我頭上,你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