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老跪拜不下,只好躬身對秦風解釋說:“小老鄧家祖輩在百年前的一次突然山洪爆發中,得到路過的赤家家主等人幫忙,鄧家莊五百餘人才得以有驚無險,全部脫離險境,此大恩一直被我子孫後輩謹記於心,每年必去赤峰腳下給當家家主賀壽。就在昨天下午,赤家少主,不,現在是家主了。他忽然前來,希望小老一家能幫他這個忙,留住小姑娘,並說服小姑娘饒恕他赤家上下。”
“小姑娘,雖然小老兒不知他們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以致遭此劫難。但看姑娘也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冤家宜解不宜結! 有什麼不能說出來大家心平氣和地談談呢?二百餘條人命,非同小可啊!如果不是少主叮囑,現在求姑娘的就不止小老一人了啊!赤家真不是壞人!”
鄧老苦苦勸解道。
“是呀!秦施主既有祥瑞加身,何苦爲一時之氣給自己清淨的靈魂染上殺戮的罪孽?而且,據老衲看,施主不久將會遭遇一場血光之災,此乃施主自尋的天劫!極需深厚功德加身護持。秦施主,還望三思啊!”老和尚也出言勸道。
自尋的天劫?塔羅的暗示,高僧的提點,難道真的無法避免嗎?秦風神色微黯。
這時,空中一陣輕微波動,一道亮光閃過,一個跪地的男人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個雙目無神面容憔悴的男人,正是赤焰。
他以前的狂妄囂張氣焰早已不復存在,往日的霸氣也早已被抽空,判若兩人的神態與蕭索身影,讓人看了心酸不已。
“哼!”一見到他,秦風頓時又來氣了,冷冷地問。“你是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的?”
萎靡的赤焰垂着頭說:“依附赤家的家族與赤家留在外面的情報人員,不但有各種奇人異士,也有許多平凡的人,你坐的那節車廂恰好有一個。”
原來如此!難怪她感覺不到異樣。不愧是個名門望族,手段心計全了。
秦風抱着毛球,撫着它身上柔軟的皮毛,這樣能讓她的心情得到緩和。
“想我就這樣放了他們是不可能的!不過看在老伯與大師求情的份上,我就讓他們提前一百年融化好了!你該感恩的,那些冰塊即便全融了,他們的容貌也不會有絲毫變化小仙有主!”她淡淡地說。
赤焰不再言語。只一下一下地向她磕着頭。他跪的地方全是棱角不規則的硬石塊,這用力的一磕,很快就頭破血流。染紅了地上的石頭。但他像沒感覺似的,繼續用力磕着,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
此情此景,看得鄧老頭與元明和尚心生不忍。
“阿彌陀佛!”老和尚站了起來,對着秦風躬了躬身說。“秦施主,老衲願毀去百年功德,換取赤家族人的重生!請秦施主成全!”
“姑娘,小老也求您了!赤家族人真是好人!可能是一時糊塗犯了錯,得罪貴人!還請看在他家救人無數的份上,饒恕他們吧!”鄧老苦於無法下跪。只好向她哭求道。
“大妹子,老哥也懇求您了!”忽然從旁竄出那個農家漢子和一個青年男子,可能是父子倆吧。兩人直楞楞地就要跪下。自然也被秦風攔住了。
“阿爸!阿哥,等,等等俺,俺也求……”隨後是氣喘吁吁的鄧英。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到父親的懇求聲。又見心念的少主跪着,自己爺爺和那個德高望重的高僧也在旁邊苦求。再不懂事的人也知道事情的輕重。她趕緊拖着步子朝懸浮在半空的秦風倒頭便拜。
在她單純的心裡,人是不會飛的,會飛的絕對不是人!那是神靈!給神靈跪拜是很正常的事。何況少主也在跪呢。
自然,秦風翻了個白眼,又分出一些靈力阻止她。
她可不是這個世界的神靈,受之有愧!折壽~!
赤焰那種卑鄙小人例外,被他跪,她不怕折壽,折壽也得讓他跪。再說,她的壽元長着呢!即使打五折,她也能活到吐!
還沒等她作出反應,然後從林中又走出一人,是個步履蹣跚的婦人,也就是鄧英她媽。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追上了,一見家人苦苦哀求的神態,便立即上前加入。
秦風見狀,不禁皺了皺眉。
她冷眼看了赤焰良久,方開口說道:“既然赤家祖上積德,讓鄧氏一家爲他們求情,那好,我可以放過他們!”
此話一出,仍在麻木磕頭的赤焰動作一凝,低伏朝下的臉微微鬆動,眼裡緩緩涌入一點生氣。
他擡起頭直視秦風,額上的血水已爬滿他的臉。
鄧英一聲驚呼,撲上前想爲他拭擦,卻被他推開了,直楞楞地望着秦風。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女人不可能這樣輕易放過他。
果然,秦風對他臉上的血視而不見,輕笑道:“我之所以爲難赤家人,是因爲你辜負了我的妹妹。她在家裡被衆人視若珍寶,爲你更是甘願捨棄親情。可去到你家卻受盡侮辱,還被你淺薄無知的家人輕賤似塵土!如果這次落敗的是我們,現在失去家人任你處置的的將會是我們!而不是你這卑鄙無恥的賤人!”
越說越氣,秦風怒火難抑地指着赤焰罵道,恨不得立即讓毛球生吃了他!幸得旁邊的老和尚又唸了句佛號,才稍微讓她清醒冷靜下來。
閉眼撫了撫懷中溫暖的毛球,好半晌後,秦風才睜眼對赤焰淡淡地說:“我可以放你家人,前提是你必須先得到我妹妹的原諒,由她開口向我求情。否則,你就算找再多的人來也沒用!”
說完,她已有了去意。今天這一鬧,她完全沒了玩的心思。
赤焰一見大驚,連聲追問:“小雨在哪兒?你家在哪兒?”從以前到現在,他連秦家大概在哪個方位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找到秦雨並求得她的原諒?
“在雪山之巔……超級丹神!”影去留音,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哪座雪山?哪裡的雪山?!”赤焰繼續狂吼,深怕對方聽不見似的。
可是,這次卻再也沒人給他迴應,可能是走遠了沒聽見,也可能是故意不說的。
鄧老頭見赤焰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上前對他說:“少主,您別灰心!雖然不知是哪座雪山,但有目標就好辦多了。這樣吧,我帶領全村的鄧家子弟負責國內的雪山。少主,您和其他手下就去國外的查找吧?總能找到的!”
赤焰一聽。憔悴的面孔上閃過一絲感動,不過他拒絕了鄧老的好意:“鄧伯,這個就不麻煩您老了。她們不是凡人。自然不會只住在雪山上那麼簡單,肯定會在周圍佈下結界,你們去了也是徒勞無功,還可能枉送性命。”
說罷,他站起來。面向鄧老頭與元明和尚跪下,任兩人阻擋也擋不住,說:“今天多虧兩位及衆人爲赤家求情,大恩不言謝!他日赤家重生,定必結草銜環相報!”說完,硬是拜了三拜才肯起來。
“阿彌陀佛!”元明唸了聲佛號。然後對鄧老頭說:“赤施主說得對,鄧家乃平常人,就不必去尋找雪山了。老衲會吩咐一些行腳的弟子前去查探。略盡綿力。不過,赤施主,要想尋到雪山,光用眼力能力是不行的。”
赤焰恭敬地向他作了個揖:“還請大師指點!”
“秦施主身受神佛眷顧庇佑,她的神通之力無人能及。雖性格偏激執拗。但心是善良的。要想前去雪山見人,恐得用心眼去尋找!開啓善心。多造功德,一旦功德圓滿,必能互爲感應,自然而然便能心想事成!一定謹記,切勿妄用武力尋找,那隻會徒勞無功,嚴重的可能會雪上加霜!”元明緩緩地說。
“多謝大師,赤焰必定謹記大師之言,用心尋找!”赤焰說完,又向在場的鄧家衆人作了個揖,無視鄧英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迷戀目光,閃身而去。
鄧家婦人默默地走到女兒身邊,安慰地攬着她的肩膀。鄧英望向母親,眼裡淚珠不斷滑落。
這時,元明對鄧老頭說:“既然事情已經完結,老衲也該動身告辭了!”
鄧老頭愕然:“大師也要走?不等過完佛誕了嗎?”
元明笑道:“往日無事,故能在此多作停留。但如今心中有事,卻是一刻也呆不住了啊!”
鄧老頭問:“什麼事讓大師如此緊張?說不定小老能幫上忙!”他是個熱心的老頭兒,全家都是,可能是受赤家人多年前的影響。如果當年沒有赤家人的一時熱心,就沒有今天的他們。
“呵呵,鄧施主真是宅心仁厚,想人所想。其實今天見到秦施主的面相,發現她過些時候會遇上大劫,老衲想盡快找到她受劫的地方,看能不能阻止此劫的降臨。”
“大劫?連那小姑娘自己都擺不平嗎?那可真是非同小可!可是大師,小老曾聽說,受劫是一個修行人必經的一道劫難。若他人插手,反對受劫人不利。大師何必多此一舉,壞人好事?”鄧老頭疑惑不解地問。
“唉,施主有所不知,此女身懷祥瑞之氣,又無貪婪之心。本應無波無浪地生活,或能惠及衆生。可由於世人的貪婪,她心中的執着,將牽動天劫降臨。於她本身是好是壞尚且難說,雖能爲民除一大害,但此天劫亦將給附近無辜百姓帶來滅頂之災!是過大於功的劫數啊!”老和尚長嘆道。
鄧老一家聽罷,不禁全都目瞪口呆。
“怎,怎麼會?大師不是說她是心善之人嗎?怎麼跑到人多的地方去渡劫?”鄧老頭急了,看那小姑娘不像那麼沒譜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