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悶熱,青璃站在多寶閣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路過的馬車裡都會有人停下張望,一般出行的小姐們都有馬車和丫鬟,沒有誰站在門口徘徊,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雲家少主的愛慕者。
“嘖嘖,一定是來找雲家少主的。”
“真真是魔怔了,誰人不知道雲家少主沒在京城!”
過路的大娘們也會看着青璃搖頭嘆息,看這位小姐衣着打扮,說不定是哪個大官人家的,戴着帷帽看不清楚臉,想來看姿色也是不差的,只可惜雲家少主是什麼人,那可是京都第一美男,京城裡愛慕者們多的很呢,每天總有幾個圍堵打探消息的,都被掌櫃請了出去。
青璃搖搖頭,心底煩躁,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也能被米棟劫去馬車,她倒是不擔心沈冰雨安危,光天化日之下應該不會出大錯,這裡又是京都最主要的街道,衆目睽睽之下,還有多寶閣的夥計證明,她現在擔心的是怎麼回去,還要麻煩雲家少主派一輛馬車。
“小姐,接下來去哪裡?”
魯進不明所以,他開始沒了解情況,聽青璃問多寶閣的小廝,才知道自家的馬車沒了,心裡還合計,都說京都治安不錯,應該沒有打家劫舍的,很可能是兩輛馬車太相似,對方上錯車。
“接下來……”
青璃撩開帷帽上面的面紗,從袖兜裡面掏出手帕擦擦額角,這次出行沒帶丫鬟,現在只有她和魯進,在這邊傻站着也不是個辦法,快到午時,不如找一家茶樓休息下。
“青璃小姐。”
仙草一身淡黃色的丫鬟裝,頭上戴着一根梅花銀簪子,面帶微笑,從對面一家茶樓裡出走,對着青璃擺手,“青璃小姐,真是巧,奴婢剛纔還和石榴打賭,說一看這背影就是您。”
在京都能有如此凹凸有致完美身材的小姐,也只有自家少爺的未婚妻,那面貌若盛開的玉蘭,清雅中透露着靈氣,京都有第一美男,要說評選第一美人的話,她一定會投青璃小姐一票。
仙草和石榴都是陪着護國將軍夫人文氏出來採買的,前面不遠的轉角處就是萃華樓,最近剛有外海的船隻回來,裡面很多新奇玩意,前兩天下雨,趁着今天天氣還算不錯,文氏帶着兩個丫鬟出來走走,若是看上得用之物,也買來積攢下。以前家裡準備的聘禮多半都是老舊之物,按照將軍府的規制,一般要準備一百二十擡左右,文氏不願意委屈青璃,也不想拿那些老舊之物湊合,最近太后薨,京都鋪子生意清淡,這個時候出門採買也能得個折扣,省下點銀子。
“咦,仙草姐姐,真是巧,是出來辦差的嗎?”
青璃和仙草打了招呼,見她一臉清爽,一滴汗都沒有,就猜她這是剛出來不久,剛纔應該在這附近的某家店鋪採買東西。
“奴婢可當不得小姐一聲姐姐,以後奴婢還要改口叫一聲少夫人呢。”
仙草笑着打趣了兩句,這才指着對面的茶樓說道,“這次奴婢是陪着夫人出來採買的,這不,剛出來不久,夫人口渴,就去對面的茶樓歇歇腳,不過小姐,您怎麼是自己啊,身邊的丫鬟呢?”
仙草打量一下魯進,看着人高馬大,目光炯炯有神,帶着一派正氣,莫非是小姐新請來的家丁或者侍衛?她向四周張望,也沒見到香草和杜鵑的影子。
“剛好,我們去對面的茶樓,我也想討杯茶喝。”
青璃解釋,這次來多寶閣是有事情要處理,爲了低調就沒帶丫鬟,她是想等多寶閣這邊談妥之後,和沈冰雨一起去布莊覈對一下貨物,前幾天和萃華樓聯繫好請有經驗的船員,已經上門,白日裡沒有生意,就會給衆人講解一些出海的知識,掌櫃也跟着聽,大家對外海的人和事很好奇,順便也跟着學習幾句外海的語言,要是有外海人進了店鋪,至少也能打個招呼。
這間茶樓在多寶閣附近,傳聞雲家少主喜愛在此喝茶,所以平日生意火爆,最近趕上太后薨逝,停止飲宴,茶樓裡面的戲班子和說書人都不見蹤影,生意也清淡了很多。
青璃進了茶樓,把魯進丟給茶樓的夥計招待,讓他們上好茶和瓜果點心,這纔跟着仙草上了二樓雅間。
雅間裡,文氏正在和石榴閒聊,見到青璃進來,忙笑着道,“還是這兩個丫頭眼睛尖,在窗口處一瞥,看到你的背影就認出了人。”
青璃行禮之後,在文氏對面坐下,還是茶樓的雅間好,地上放着冰盆,還能喝點涼茶解解暑氣,平復內心的燥熱,“文姨母,您是出來逛街的嗎?”
“是啊,聽說萃華樓上了新貨就過來看看,這不府裡事多,才騰出工夫,小璃,今兒是書院開課的日子吧?”
文氏招呼石榴給青璃倒了一杯涼茶,見她脫下帷帽之後,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又讓仙草過去幫着打扇,眼裡帶着晶瑩地笑意,“怎麼沒去書院?”
“嘿嘿,文姨母。”
青璃摸摸鼻子,尷尬地笑了兩聲,這滋味有點像逃課的孩子,被家裡長輩抓包,但是她還是實話實說道,“文姨母,估計用不了多久我就回鳳陽了,書院那邊的課程也是跟不下來,再說這些年該學的一些禮數基本也學的差不多。”
青璃在文氏面前不想僞裝自己,不出意外,文氏將來就是她的婆婆,雖然該遵守的禮儀規矩她一定會遵守,可也不想和水府一樣,每天嚴謹地晨昏定省,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水零歡對水府老太君只有懼怕和敬重,缺少了祖孫之間那種親情。
“你這丫頭倒是和我年輕那會有點像,我也是最不喜歡去書院的,總覺得和那些官家小姐每日笑臉逢迎累的很。”
文氏溫婉一笑,想到曾經沒出嫁的日子,臉上帶着懷念,不過她也是當時姐妹裡面嫁的最好的,夫君位高權重,也疼愛於她,家裡沒有礙眼的小妾姨娘,整個將軍府她說的算,而且又爭氣,生出三個兒子,現在諳兒已經是少將軍,還有一對雙胞胎在潛心苦練武藝。
當然,看似花團錦簇,文氏也受過很多苦楚,夜夜獨守空閨,整日提心吊膽,就怕有什麼差錯,但是比起曾經出嫁的姐妹,整日要鬥公婆,鬥小妾,鬥姨娘,甚至還要鬥庶子庶女,她過的要自在多了。
“小璃,你說要回到鳳陽去,訂好什麼日子走?出行也要選擇一個黃道吉日。”
青璃想要回去,文氏雖然不捨,也沒有挽留,當姑娘的時候,就是應該多過一些自由的日子,等以後嫁人,青璃就是護國將軍府的當家主母,她可是要丟下攤子不管的,所以趁着現在她身體還硬朗,還沒有太不耐煩,就讓青璃自由個幾年。看現在局勢,大周和大秦之間必有一戰,諳兒也要趕往平陽,兩個人離得近,一天的路程而已。
“還沒選好日子,書院那邊已經申請過了。”
這次出行是跟着大伯二伯一家一起走,家裡人又出現點矛盾,主要是二伯和二伯孃之間糾結,來京都這麼久,家裡的鋪子還在營業,二伯孃以前是主廚,這麼多年培養了幾個下手,這次出門都要靠那些下手打理,就怕做的味道不對,砸了自家招牌,可是撿到的小娃莫子添還沒滿月,一路上顛簸折騰,怕小娃受不住,所以兩個人在商量中,沒做最後決定。
現在是五月中旬,青璃合計,最遲到五月底也會出發,大伯一家已經做好隨時出行的準備。青璃爹孃要在京都準備二姐青薔和葉洵的婚事,只有她帶着小弟子喜回去。
青璃抿了一口茶水,涼茶裡面沒有加冰塊,不算很涼,喝上一口很解渴,稍微有點甘甜的滋味,還算不錯,她給身後一直打扇的仙草做了一個手勢,讓仙草也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石榴,把剛纔在萃華樓買的那個綠色的匣子拿過來,我這記性容易忘,還要讓你跑一趟,費那二遍工夫。”
文氏想要說什麼欲言又止,略微拍了一下頭,吩咐石榴打開剛纔購得的物件,裡面是一個鑲嵌寶石的小花冠,看着奢華精美,這是外海那邊運過來的,萃華樓只有這一個,文氏早就預定好送給青璃做禮物,她看這和丫頭的頭飾太簡單,就知道這丫頭是個懶人,不喜歡滿頭珠翠的富貴裝扮,那些玉石看着是好,也應該換換花樣纔是。
“喏,小璃,這是送你的,因爲只有這麼一個,所以也沒挑選的餘地。”
文氏把匣子推到青璃面前,眼底帶着期盼,她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這些嬌花水嫩的小丫頭喜歡什麼,每次送東西都要想好久,還讓丫鬟去打探一下京都流行款式。
倒是青璃這丫頭,每次送禮物都能送到她的心坎上,她獨愛牡丹,無論頭面首飾,衣裙,還是牀上的紗帳,屏風等物件,就是一把小扇,繡面也要有牡丹花。
青璃前幾天還送給文氏一架雙面繡的屏風,屏風底座用空間出產的紫檀木,請自家家居鋪子手藝最好的老匠人打造而成,屏風是雙面繡,好處就是,擺哪面都可以。
“文姨母,我很喜歡!”
青璃接過小花冠,拿在手裡細細欣賞,上面的寶石五顏六色,有點像現代流行的復古唯美的歐式首飾,看做工要比現代還要好,沒有那麼大的匠氣,而且拿在手裡不沉,這纔是她最看重的。
在大周,官家小姐們爲了顯示自己富貴,頭上最少也要戴着兩根朱釵,青璃比較討厭那種壓在頭上沉甸甸地感覺,平日裡多半都是隻戴一根,不過這一根通常都是精品,低調的奢華,免得被那些勢利眼的小姐看不起,又拿出身說事。
“喜歡就好,可惜就這麼一個,不然多買幾樣,還能換着戴。”
從萃華樓出品的首飾,沒有便宜的,文氏出手大方,也是因爲當年孃家給的嫁妝豐厚,也主要是靠鋪面,光是賃出去,每年也能收回來幾萬兩銀子。
“文姨母,您不能總是想着我,也要買上幾樣得用的頭面。”
青璃心裡有淡淡的感動,這一個花冠應該就要萬兩銀子,讓文氏這麼破費還是有點捨不得的,文氏自己也沒有戴這樣的首飾,能送給她,青璃感動的不是銀子多少,是這種被記掛的感覺。
二人休息了片刻,文氏邀請青璃去護國將軍府上做客,既然不用去書院,她會派人去莊上通知一聲,青璃想了一下,也有兩三日沒見到淳于魔頭,兩個人還要商議工匠的事,就點頭應允,晚上回忠武將軍府,還能看看大哥和李墨軒。
沒有馬車,出行太不方便,青璃和文氏一起上了馬車,讓魯進跟着一起坐在前面的趕車位,一路暢通地來到護國將軍府。
淳于諳正在書房裡面皺眉,剛剛得到消息,南邊戰火紛飛,南部小國佔領了沐陽之後還不滿足,最近兩天又有了新動作,向周圍的城池發動攻擊,大周百姓人心惶惶,因爲沐陽失守,影響軍中士氣,現在弘德帝也沒有任何聖旨下達,只靠着青璃運送的糧草,傷藥,苦苦支撐,士兵們也有些恐慌,生怕還像前幾天一樣,有餓肚子的危險。
這些年大周和大秦一直摩擦不斷,萃華樓在外海所賺得的銀兩全部投入進去,要養活北邊三十萬大軍,平陽城苦寒,光是每年採買棉衣的銀子就要按照十萬兩做預算,還有糧食,草藥,日常補給,戰馬,弘德帝在平陽這邊幾乎是不稅收,軍隊的供養只能是他和四皇子耶律楚陽全權負責,弘德帝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秦邊境已經有了異動,最近有偵查的士兵看到大秦正在準備渡橋用的木板,大周和大秦邊境主要隔着一條大河,只有在冬日裡,河水凍冰的時候,大秦的兵馬才能渡河,過到對岸騷擾大周,最近一段時間,大周已經關閉成門,隨時做好應戰準備,可此時是夏日,要是想要渡河,需要木板和一系列的工具,現在就開始準備,可見是等不到冬天。
青璃和文氏打了招呼之後,先到了淳于諳的院子,旺財和往常一樣,蹲在樹下,一臉沮喪,最近都沒看到紅鯉,自家少爺也是想讓他休息一天,過去看看,可惜最近都下雨,他擔心少爺的腿,還要他幫着上藥,就沒有去,現在天色好了,少爺又不提這這茬,旺財嘟囔着嘴,顯得很糾結。
“旺財,你還不下去準備準備?”
青璃站在門口,喊了一聲,旺財這才蔫蔫地站起身子,行禮道,“少夫人,您來了,旺財這就去給您端涼茶,您要茉莉花口味的還是薄荷口味的?”
“不用你端茶,你收拾東西,替我去莊子上說一聲,我晚上不回去,會回府。”
爲了照顧旺財,青璃給了他一件好差使,也是想着一會兒和淳于諳說話,旺財別總礙着不走,這些商業機密不想讓外人聽到,就算知道他不會說出去。
“少夫人,您是說真的?派我去莊子上送口信?”
旺財立刻挺直了腰板,賊溜溜的小眼睛冒着喜悅地光,他搓了搓手,有些不信,再次確認道,“這是說真的?”
“不是,騙你的。”
青璃擺擺手,不再理會呆若木雞的旺財,快步走進的偏廳,見淳于諳不在,直接往裡面走。
淳于諳聽到腳步聲,心中狂跳了兩下,他站起身來,最近兩天下雨,得知她在京都北郊的漁村,就沒有打擾,而且自從被青璃大哥莫子歸警告過之後,心裡總覺彆扭,若不是他受傷,怎麼可能躲不過飛鏢,讓他丟了這麼大的臉面,所以最近上藥他一直很積極,就想等全部恢復之後,一定找莫子歸好好比試一下。
“臉怎麼這麼紅,是天太熱的關係嗎?”
淳于諳拉着青璃的手,把一隻手掌放到她的臉頰上摸摸,滾燙的熱度,讓青璃看着多了一份嬌羞之感,長長的捲翹地睫毛眨眨,眼中泛着水光,明亮澄淨,每次看到她這種表情,他都想把她壓在身下,早早地吞入腹中。
“恩,外面大太陽。”
青璃找了靠在冰盆的位置坐下,淳于諳親手倒了一杯涼茶給她,開口問道,“今兒又沒去書院嗎?剛纔有婆子來稟告過,說你和我娘一起回來的。”
“多虧碰見文姨母。”
說起這個,青璃就生氣,她放下茶杯,激動地道,“你確定要給那個米公子做媒?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青璃把今天去多寶閣找雲隆豐談事,回來自家馬車被劫走的事說了一遍,末了,有些擔憂地道,“你確定小雨姐沒事嗎?”
書房的光太刺眼,青璃覺得有些熱,和淳于諳走進內室。內室裡,因爲裝飾都是陰暗的顏色,顯得陰涼了很多,見青璃來到府上,有小廝端了冰盆進門,片刻之後,一片清爽,她的目光盯着桌上的乾花,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了,淳于魔頭也不知道換一下,插花是想讓內室多些生機。
“別急,一定是有事趕巧。”
淳于諳摸摸下巴,思考片刻,拿出一個叮噹搖了兩下,不過短暫的工夫,內室裡面多了一個黑衣人,黑衣人單膝跪地,面露恭謹之色,等待淳于諳吩咐。
“去查查米棟在哪裡。”
黑衣人點頭應聲,快速消失在原地,室內又只剩下青璃和淳于諳兩個人,青璃揉揉額角,不明白爲什麼這些組織的人都喜歡穿黑衣,在夜裡,穿着黑衣可以理解,可是白天出現,實在太顯眼。
旺財站在門口處,手裡拿着一個托盤,裡面是各色的新鮮水果和點心,他捧着托盤,小心翼翼地走進門,把托盤放在桌子上,眼裡帶着期盼,“少夫人,剛纔您說的是真的嗎?”
“恩是,你收拾一下去吧。”
說話的是淳于諳,雖然旺財這個小廝關鍵時刻總掉鏈子,不過還是有一點好處,有時候很懂察言觀色,那一聲“少夫人”取悅了他,雖然二人還沒有成親,不過青璃在他眼裡已經是他娘子,除了沒有吃幹抹淨有點遺憾之外,他很滿足。
“謝謝少爺。”
聽說能去莊上,旺財心中簡直是狂喜,他在想,這次上門也不能空手,需要帶什麼去,上次去和夫人文氏稟告少爺的消息,夫人曾經賞賜給他一根鏤空的金簪,說是讓他以後作爲娶媳婦的聘禮,不如就把那根金簪帶去。
旺財心裡喜悅,話嘮的本質又出來了,這次畢竟是青璃小姐體諒他,纔給他好差使,自家少爺根本不會反對,估計將來也是青璃小姐說一不二,他已經認識到未來的路,寧可得罪少爺,也不能得罪少夫人。
“少夫人,您大哥看上去如清風飄雪,那氣質出塵,真是沒的說。”
旺財話一多,就想着拍馬屁,按照套路,多誇家人總是沒有錯,所以他喜滋滋地道,“不愧是少夫人的大哥,看着就有讓人仰望之感。”
旺財咂咂嘴,還拽了幾句臺詞,這些都是哪齣戲裡的臺詞,他也記不得了,總之這麼夸人沒有錯。
“恩,旺財,你見過我大哥?”
青璃抓住重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端午那天,淳于諳上門沒有帶旺財,難道是最近又去了府上?淳于諳不能趁着下雨出去了吧?把她的話當耳旁風?
“少夫人,您誤會了。我們少爺這兩天下雨可沒有出去。”
旺財一見青璃面色不對,趕緊搖頭晃腦地解釋,無視了身後不遠處淳于諳越來越黑的臉色,和這室內突然降低的溫度,他抱了抱胳膊,這才解釋道,“是您大哥在前天過來了一趟,而且武功高強,在這下雨的夜,衣衫都沒有溼潤一個小角,簡直就和會仙法的仙人一般,他只不過隨便甩了一手,少爺的褲子就掉在地上,是因爲腰帶被打開了,您是不知道,當時那場面……”
旺財越說越快,越說越激動,這麼多年還沒有見到過能讓自家少爺吃癟的人,他手舞足蹈,其實莫子歸出手他也沒看到,因爲讓他去看紅鯉激動,所以就自動腦補,還做了幾個戲臺時常看到的武打架勢,學的有模有樣。
“哈哈,旺財你真是個活寶。”
青璃揉揉肚子,剛纔在茶樓茶水喝的有點多,她笑的喘不過來氣,這小廝膽子真大,根本無視淳于諳的黑臉,看來他說的是真的,自家大哥那幾招暗器就是瞬發,看淳于魔頭的臉都能滴出濃墨,多虧大哥打的準,打到腰帶的位置,要是在往下幾寸的話,就麻煩大了。
“少夫人不用這麼誇我,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旺財用手捂臉,面帶興奮之色,一會就可以出發,到時候去莊上還能來得及用晚膳,要是未來岳父岳母忙的話,沒準小紅鯉還能親自給他做兩道小菜。
“旺財,看來你也不是那麼急切,先去整理書房,再洗刷了恭桶,然後你再去。”
淳于諳揹着手,嗓音低沉,卻有着不可抗拒的威嚴,讓還在得瑟的旺財立刻住嘴,想起剛纔自己說了什麼之後,頓時一身冷汗,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巴掌,破嘴沒把門的,亂說實話,這回好了,少爺發威,拾掇書房要兩個時辰,少爺那些書必須重新排位,這整理完天都快黑了,刷恭桶,要是讓他的衣衫沾染了臭氣怎麼辦,紅鯉會不會嫌棄他啊,嗚嗚。
“少夫人……”
旺財把目光放在青璃身上,他在做垂死掙扎,只要少夫人發話,自家少爺肯定會聽的,他的眼神裡帶着懇求之色,在淳于諳看不到的方向,不停擠眉弄眼。
“旺財,你眼睛抽筋了?這可怎生是好,不如就派了別人去吧。”
青璃清清嗓子,咳嗽了幾聲,剛纔腦補了一下旺財說的畫面,笑的肚子抽着疼,特別是旺財說,誤會大哥是個採花賊的時候,她實在是忍不住,自家玉樹臨風的大哥一定更無奈吧。
“少夫人,嗚嗚。”
旺財做了一個笑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他是明白了,人家纔是夫妻,怎麼可能向着他這個外人,還是努力去收拾書房吧,這樣早點完事還能儘早趕到莊上,只是這次一定要長記性,以後再也不能亂說實話。
“得到消息,大秦最近怕是有動作了。”
淳于諳靠在窗邊,見到旺財出去,這才關上門,爲防止自家小丫頭問起那天的囧事,趕忙轉移話題,“大戰在即,應該等不到冬天。”
“這麼快!”
青璃確實被轉移了注意力,最近她要準備回到鳳陽,若是那邊馬上開戰,就怕一路上遇見流民,按照她的預想,怎麼也要等到八九月份,地裡的出產全部收乾淨之後,這個時候大秦發動進攻,主要也是爲了掠奪資源。
南邊沐陽城淪陷,現在盧叔在回程的路上,青璃託人寫信給他,這次運糧草,比原來的預想提前幾天,因爲自家的運糧隊伍走了小路,還得益於盧叔盜匪朋友,得知那是軍隊所需的救命糧草,甚至派人去保護。
青璃在盧叔那裡得知那些山匪的艱難,殺了強迫自己娘子官員,絕對有情可原,而且那人還曾經陷害與他,這麼做一點沒錯,後來被通緝,沒法子才落草爲寇,但是從不打劫百姓,還救濟山下的窮人,青璃對他很欣賞。
之前趕時間,青璃也沒和盧叔說這個事,現在馬上天下大亂,這絕對是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披着盜匪那層皮,也不好看不是,所以青璃給盧叔送信,讓他在回程的路上再去拜訪,說服那些人跟着她幹,當然待遇只會更好,不用靠打劫商隊也能過上好日子,將來有機會,還會解除那些所謂的通緝令。
“恩,大秦已經開始做大戰之前的準備,現在平陽和大秦邊境的城門已經關閉,百姓們憂心忡忡,似乎也知道又要開戰了。”
淳于諳給青璃介紹了一下平陽的地勢,和大秦邊境那條洶涌的大河,兩國多年來一直摩擦不斷,可以說是老對手,大秦城門的佈局圖,淳于諳這邊也有一份,上面有詳細的數據。
青璃知道,鳳陽城門沒有平陽牢固,畢竟是邊防地帶,駐紮三十萬大軍,弘德帝也會重視,萬一平陽破城,大秦軍隊會長驅直入,鳳陽危矣。
“對了,這次我找好了造船的地點,現在就等着工匠進入。”
青璃先提出自己這邊的準備,淳于諳給他解決了很大的問題,關於工匠,還有很多傷兵,現在她選好的地方,就等着這些人先去那裡,搭造一些可以住的茅草房子,至少能遮風擋雨,建造庫房來不及,就找一間能用的空房屋裝糧食和蔬菜,一些細節都又沈冰雨完成,她現在是把一個大框架構造出來。
青璃找來筆墨紙硯,按照腦海裡的印象,給淳于諳模仿了一張圖紙出來,這是雲家少主畫出來的,對地形地勢做了分析,淳于諳覺得這造船的地點可行,兩人又商議一番具體的細節。
“皇上現在得知大秦動向了沒有,你是不是最近也要出發趕往平陽?”
淳于諳現在的傷勢,最多恢復五成左右,謝天謝地,表面上的傷口都結了痂,不過內地裡總是有耗損,就這麼出征,一路長途跋涉,身子還未必能受得住。
“不會超過十天,我就要走了。”
淳于諳悵然地嘆了一口氣,他走上前兩步,把青璃抱在懷裡,嗅着她發間淡淡的香味,幽深的眼眸之中多了一絲堅定,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等幾天天下安定,他不用在邊關苦寒之地駐守,可以每天都有時間陪着她,兩個人可以一起去遊山玩水,看看大周的名山大川。
“十天?”
青璃從淳于諳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她想到他最近要出征,但是沒想到這麼快,若是十天之內,現在就要做好準備,南邊的糧草還沒解決,平陽城那邊是大難題,現在北邊剛剛種植不久,糧食還沒下來,青璃揉揉額角,看來還要運用她的空間,到時候在平陽找到糧庫,把空間那些存糧放出去一部分。
“恩。也只有十天了。”
淳于諳撫摸着青璃柔順的頭髮,心裡突然多出有一種不捨來,在京都的時候不能相見,每天都在想念之中度過,即將離別,這種不捨就會變得更加濃重,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變得如此重要。
“你現在不能騎馬,最好一路上坐馬車,陰天下雨也能保存體力。”
青璃瞬間做了一個決定,上次她幫助四叔打理出徵所用的衣物,還是淳于諳指點的。這次她有了經驗,也想幫助他準備一些得用的,那些傷藥,滋補的人蔘,藥酒等都是必備的,還要有可以存放的肉乾,衣物,她提醒自己,也只有十天的時間。
青璃沒有在忠武將軍府久留,走之前換走了幹薔薇,又採摘了鮮花,這次她帶回了於嬤嬤,今日在多寶閣吃的酸梅不錯,她買了一些,準備讓家裡的下人送到莊上,而她直奔傢俱鋪子。
得知淳于諳要出征的消息,青璃從開始的驚詫慢慢變得平靜,她空間有最好最堅固的木材金絲楠木,這次就是找鋪子上最好的手藝人,打造一輛雙駕馬車,做好減震設備,內置寬大,務必要舒適馬車的坐等要可以平鋪,上面放着厚厚的軟墊,竹蓆,底線是一個儲物的拉門,可以裝一些平日出行帶的小玩意兒。
自從上次在皇家狩獵場上,她的坐騎紅棗被何雲下了迷迭香之後,青璃對此很重視,最近一段時間也派人收購了不少從大秦販賣過來的馬匹,每一匹都是膘肥體壯,難得的千里馬,她養到了空間裡,也多了一些靈性,現在就找出兩匹最好的給淳于諳拉車。
除此之外,還要準備一些衣物,淳于諳的衣衫不講究華麗,主要是穿着舒適,細棉布最好,吸汗,她還要在這幾天趕工,跑到空間裡面去趕時差,做幾身衣衫,還有厚底耐磨的鞋。
最讓青璃頭疼的就是吃食,雖然他可以坐馬車,不過這一路上也難避免風餐露宿,軍隊都在平陽城,他隨身只會帶着幾個侍衛,要是總不按時吃飯,對身體恢復也不利,青璃敲了敲頭,心裡琢磨,除了牛肉乾,和鍋盔一樣的硬餅子,在這種天氣還能帶什麼不容易放壞,想了半天也沒頭緒,就怪現在沒有防腐劑那種化學制劑,還是把做烤魚片和手撕魷魚提上日程,能補充點能量也好,咖啡也帶着吧,雖然不好喝,但是萬一要熬夜的時候,好歹可以提神。
青璃揉揉額角,定親就是這點不好,淳于諳成了她的人,現在歸她管,這次出征,她比他還緊張,總覺得有操不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