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過去,東方泛出魚肚白,青璃和淳于諳已經把必用之物清減了一番,還是得了兩大包裹,那些必備的鍋碗瓢盆,青璃說什麼不肯放下,這要是在死亡谷露宿,總不能一直吃烤野雞野兔。
聽水零黎介紹,死亡谷裡十來個谷民人不錯,可過了這麼多年,事情總是有變數的,那些人是不是活着都難說。帶上小鐵鍋,可以燒水,煮粥,萬一感染上小病症,勉強能用來煎藥,總比笨重的石器好。
死亡谷四周的山脈雲霧繚繞,若沒有地圖,很容易迷失在其中,每座山都差不多,青璃靠着直覺來辨別方位,必要的時候和空間裡的小靈求助,淳于諳比她敏感,夫妻二人攜手,很快找到谷內的入口。
這裡有一灘清泉,汩汩地流淌,清泉上浮着落花,泉水清澈見底,偶爾有小魚在其中嬉戲,藏躲在落花之間,調皮地玩耍。泉水之中旁邊很多高大的喬木,和北邊的樹木不同,上面的樹皮流着汁液,散發着清新的味道。
“夫君,我們進谷吧。”
青璃事先已經派小靈飛進去巡查一圈,谷內基本和當年水零黎描述的大同小異,只是小靈說,在林子裡找到幾具森森白骨,根本沒看到一個活人。
人都死了?青璃閉上眼,短時間的沉默,她沒有時間糾結這些人因何而死,有可能被南疆女子殺害,也有可能吃到有毒的物種,或者被這裡面的食肉螞蟻,食人花吃掉……
“恩。”
淳于諳點點頭,大步走在前方,他臉皮緊繃着,早就聽說這裡極度危險,很可能進去之後出不來,他必須保護自己娘子,絕對不可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翻山越嶺,夫妻倆使用輕功,這山谷不但云山霧罩,而且相當陡峭,稍微不小心,就可能掉落山澗,不會武功的人終其一生也沒有辦法出谷,也難怪可以作爲南疆秘地。
清晨出發,一直到日頭偏西,二人才進入谷內。包袱的重擔全部落在淳于諳身上,那也把青璃累得夠嗆,期間多次用領泉水做補給,這才能堅持下來,精神力也耗了一半。
谷內的氣候明顯與外面不同,陰暗潮溼,有一種腐朽的味道,百年或者更久的時間,這裡沒人打理,一切都和原始森林相似,草木繁茂,蟲蛇遍地。
按照地圖的指示,青璃和淳于諳找到了水源,原本在水源不遠處,有幾間屋子,那是谷民所住的位置,位於山谷中的平原地帶,相對安全一些,不在林子裡,沒有大規模的野獸。
“夫君,你看,屋子還在。”
幾年的時間,屋子已經破舊不堪,這裡的房屋都是用木頭搭建而成,常年下雨,溼熱,木頭腐爛得很快,木頭的四周已經長出綠色的青苔來。
一共有幾間屋子,皆無人居住。房間內佈滿一層厚重的塵土,有些屋子的屋頂漏雨,屋內有濃重的水汽,還有腐敗的味道,也不知道到底多久沒人居住。
來死亡谷之前,青璃本來打算在谷民這裡寄宿一晚,到時候在送點實在的東西作爲見面禮,這些人不出谷,金銀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她從特地準備了這邊吃不到的幹蝦仁,乾貝,海蔘條和幹海帶,不佔分量,好攜帶。
山谷中的變化出乎意料,淳于諳見這些屋子根本沒有辦法住人,先一步退出,對着周圍的密林發呆,片刻之後他決定砍樹,搭建一個棚子,不然夜裡下雨,兩個人在森林裡也不安全。
“唉,這個時候要是能在空間裡多舒服,可這個秘密偏偏不能讓人知道。”
青璃無奈地嘆一口氣,點點頭,眼瞅着夕陽西斜,很快便下山,山谷中一片黑暗,若是晚上下雨,二人總得找個地方躲避纔好。從早上出門到現在,只吃了一頓飯,現在她已經飢腸轆轆,實在沒有什麼力氣。
“很快就好。”
淳于諳進入到一戶谷民家裡,找到一把能用來砍樹鋒利的石斧,他發現有些人家的存放的木板可以用,那麼就不用耽擱砍樹的時間,看情況,這裡廢棄良久,若是真不巧那些人歸來,到時候他在想辦法償還。
有現成木板子,搭建棚子要迅速得多,夫妻二人找到一處空地,淳于諳敲敲打打,很快建造好一處木棚,二人帶着油氈布和毛毯,油氈布鋪在地面上,還可以當做門簾遮擋。
其中有一戶人家的屋子有油燈,小板凳等,青璃不客氣地搬來享用,結合小靈的消息,若沒有猜錯,那些人已經死了。
“夫君,我們還沒有在這種簡陋的地方露宿過呢。”
一個木頭搭建的棚子,角落有一處木板,上面鋪着油氈布和一層毛毯,作爲牀榻。谷民家的被褥倒是有,但是被雨水淋溼,根本不能鋪蓋。
牀榻旁邊有一個炭盆,一張方桌,兩個小凳子,方桌上有一盞昏暗的油燈,裡面的燈油不多了,二人要在這種地方過夜,還不曉得要停留幾天。
“比想象的好一些。”
淳于諳點頭,動手生火,讓棚子內乾燥一點,順便點燃了一根驅蚊的蠟燭,他開始煮粥,天黑,進到林子裡很容易迷路,夫妻二人決定晚膳湊合一頓,用隨身攜帶的乾菜,海鮮和肉乾煮一大鍋粥。
青璃撩起油氈布做的門簾,站在門口處向遠處眺望,滿眼的綠色,遠處霧氣環繞,這種地方若是不危險,真的可以作爲隱居之所,可她沒有忘記那些食人的螞蟻,現在想起還直起雞皮疙瘩。
死亡谷的名字聽着滲人,着實是個好地方,青璃只不過四周張望了下,就被她發現好幾種珍惜的草藥,連羽幽都在空間裡大呼小叫,要多多采摘充實藥園裡的種類。
“那你和小靈負責收集物種,主意安全。”
兩隻靈獸已經跟着她有十年的時間,彼此就和最親近的親人一般,有很深厚的感情,雖然是靈獸,青璃仍舊不放心,用意念對着空間裡的兩隻千叮嚀萬囑咐。
“主人,您就放心吧。”
小靈做了保證,它們出去也不單是爲收集物種,順便也要探路,看看死亡谷到底有什麼奧秘,以免主人走錯路,遇見危險。
得到消息,耶律楚仁很可能在死亡谷的某個角落貓着,這裡那麼大,找到一個人不容易,擊殺更難,此次夫妻二人來探險,順便調查一下情況,如果發現目標,需要送信給手下,聯合擊殺。
淳于諳的廚藝水平大增,很快,海鮮肉粥飄出又鮮又香的味道,青璃是真餓了,一個人喝了三大碗還意猶未盡,眼看小鍋見底,自家夫君還沒有吃多少,她假裝吃得很飽的拍了拍肚皮。
“夫君,我想沐浴。”
夜幕降臨,谷內空氣潮溼,四處流動着涼風。青璃一天出了不少汗,她又喜潔,不沐浴總覺得渾身上下不舒坦。前面不遠就是一條小溪,四處無人,可以直接下水洗澡。
“我陪你。”
淳于諳熄滅油燈,從包袱裡找到兩套乾淨的新衣,夫妻二人踩着月光,在草原上行走,周遭的林中,響起撲簌簌的聲音,還有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發出的悽慘的鳴叫。
“夫君,我的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和你去很多的地方,見識不同的景色。”
青璃如小姑娘一樣拉着淳于諳的手,在前面蹦蹦跳跳,彷彿回到了十年前,在莫家村的快樂日子,可以無憂無慮地玩耍,也沒有那麼多束縛和枷鎖。
“好。”
淳于諳深邃的黑眸凝視着遠方,心中僅存的那一塊堅硬再次變得柔軟,他緊扣着青璃的手,堅定道,“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會陪着你。”
夫妻二人相攜,來到小溪邊,月光把青璃的軀體披上了一層輕紗,前凸後翹,更顯得夢幻一般的美好,淳于諳的嚥了咽喉嚨,眼底深處流露出一抹慾火,讓他的聲音更加性感嘶啞。
“娘子,那我們再生兩個孩兒,這樣以後就可以去很多地方了。”
淳于諳寬衣解帶,很快下水。青璃一聽說又要生包子,怎麼能不明白自家夫君那點心思,故意往水裡退了幾步,遠離他,用雙手捧起水,揚着淳于諳,大喊,“看招!”
“接招!”
淳于諳不甘落後,夫妻二人在水中打水仗,潑水玩,山谷中,迴盪着青璃清脆的笑聲和淳于諳隱忍的呼聲。
“啊!”
突然,青璃一個站立不穩,整個人跌倒在水裡,就好像水下有什麼東西一般,慢慢地,頭浸入到水下,河面上,只剩下一層飄起的烏髮。
畫面定格,淳于諳心跳就好比停止了,他快速從水面衝出,使用輕功飛掠,就在他準備下水之際,青璃突然從水裡鑽出,口中的水一噴,吐了淳于諳一臉。
“哈哈哈!”
青璃一手叉腰,指着自家夫君,做了一個鬼臉,哈哈大笑。
淳于魔頭呆愣地站在水裡,露出上半身赤裸的肌肉,肌理分明,小麥色的皮膚在月光下多了一抹誘惑,他的身上傷痕累累,訴說着一個鐵血將軍的傲人功績。
“讓你調皮!”
淳于諳絕對不承認剛纔的心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腦海中都是悔恨的情緒,明知道死亡谷危險,他應該寸步不離左右纔對,夫妻二人有幾米遠,若是有突然情況,根本來不及幫襯。
“夫君,我錯了!”
青璃求饒,這淳于魔頭不知道犯了什麼病,把她牢牢地固定在懷裡,打了好幾下屁股,雖說在水裡能阻擋一部分力氣,可也疼,估摸發紅了。
“以後不允許用這樣的事開玩笑!”
自家娘子掙扎,正好碰到淳于諳的關鍵部位,立刻昂首擡頭,他忍住慾望,開始苦口婆心地教育自家娘子,他甚至沒有發現,在不知不覺之中,他的話比原來多了不少。
與此同時,京都到北地的路上,莫子歸正在月下品茶。耶律楚陽的旨意一下,他頓時感到輕鬆,京都是一個讓人壓抑的地方,天子腳下,處處小心行事,作爲京都的父母官,有多少眼睛盯着。
如今小妹青璃嫁人,過的順風順水,淳于老將軍和文氏待她如己出,淳于諳愛她如命,青璃的鋪子開遍了京都,生意火爆,兩兒一女,幾乎是京都千金小姐們最羨慕的人。
一切走上了正軌,鬼羅剎被重新整合,莫子歸覺得該到他離開的時候,皇上的聖旨正合他意,回到北地,或許是個不錯的決定。
這麼多年,虧欠爹孃太多,或許他應該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不爲別的,只爲給爹孃一個交代,那麼那人是誰,又有什麼關係?
白可心對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曉,一來,他天生就是個清冷性子,這麼多年作爲鬼羅剎的首領,絕對不可以因爲感情影響自己的判斷,二來,白可心的身份註定二人不能在一起。
那晚,白可心找到她,她離開的時候,滿臉淚痕,卻是微笑的,或許,他對她只是欣賞吧,覺得她應該找一個更好的人。
“子歸,我可以這麼叫你麼?”
宇文紫幽圍着披肩,落落大方,越往北邊越冷,剛過了汝陽城不久,氣候明顯下降,早晚要在外面加一件披風。看着一身白衣,穿着單薄的莫子歸,她總想問一句冷不冷。
莫子歸沒有回頭,也沒回答,擡頭望着天上的月亮,這個時候,小妹青璃在哪裡?是否到了死亡谷?他派了鬼羅剎成員跟隨,一旦發現耶律楚仁的蹤跡,提前解決掉,他只是希望小妹和淳于諳,可以多停留幾天,散散心。
“我又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莫子歸沉默,宇文紫幽已經習慣了,她當初和青璃的家人說過,自己會一直等下去,等到他有歸宿,如果那個站在他身邊的是人她,有多好。
現在,也算進步了吧。他是高高在上的主上,從前,她只能遠遠地觀望,如今她能有勇氣站到他的背後,即便是他把她當成空氣,不理會,宇文紫幽覺得自己已經很開心了。
“你跟着我,必然是有所求,你想求什麼?”
莫子歸的聲音清冷,卻多了一絲感情,他想不明白,身後這個跟屁蟲從北地跟到了京都,現在又要從京都跟回去,到底爲什麼。
“想嫁給你。”
宇文紫幽從不隱瞞自己的感情,喜歡就是喜歡,愛便愛了,哪有那麼多爲什麼?二人在很久很久之前相識,只是那麼一眼,她就銘記在心底。
女子,總是那麼傻,用盡所有的心血,傾注在一個不可能的人身上,從此陷入永無止境的等待之中,求名分還是求陪伴,她也不知道,或許,只想求他回眸時的那一抹微笑而已。
“嫁給我能改變什麼?”
成親,對莫子歸來說太久遠,如果沒有爹孃,他想到四處去遊歷,或者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自己一個人同樣可以過得很好,看書,品茶,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對弈,不需要任何人陪伴。
可他放不下爹孃,放不下小妹,放不下家人,於是,他註定被世俗羈絆,此生也只能做俗人。
“改變……”
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宇文紫幽,她沒有親人,除了嫁給莫子歸之外,還有什麼追求?女子的一生,無非就是尋覓良人,誕下孩兒。“你想想吧,若是打動了我,我便娶你。”
莫子歸回頭,淡漠的眸子裡沒有絲毫的感情,他看了宇文紫幽一眼,冷淡道,“別忘記,你現在還是鬼羅剎的一員,剛纔的稱呼……”
“是,主上。”
宇文紫幽低下頭,心裡突然有一抹狂喜,她彷彿不相信是真的,主上真的答應娶她?她沒聽錯吧,可是要打動他的答案,那是什麼呢?
苦思冥想很久,宇文紫幽依然沒有頭緒,她突然想到了青璃,或許向青璃求助,有一絲希望,聽說兄妹感情不錯,那麼作爲妹妹應該能瞭解哥哥的內心吧?放眼望去,那一抹白影早已不見,天空中,只剩下被雲彩遮住的月影,散發着迷茫的光芒。冷風吹着,宇文紫幽打了一個寒顫,她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她想高聲尖叫,內心中的狂喜,急需發泄出來。
嫁給莫子歸能改變什麼?至少能改變她的一生,或許生來就是執着的性子,若是沒有他,她會一直等下去,孤獨終老。沒錯,女子並非爲了男子而存在,也並非爲了所謂的愛,可是人活着,爲什麼不能追求幸福呢?
她宇文紫幽前半生經歷那麼多的磨難,從今往後,她不想做一個弱者,會勇敢,堅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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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有點像當年上學的時候,一個差生在學霸面前,一堆學霸在討論數學題,而作爲學渣的我,永遠都是隻能沉默那個,抹淚,求親人們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