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溧水城主街的青石板路上,周圍人來人往,不時地有車伕吆喝着讓人給車馬讓路,偶爾也有挑着沉重扁擔的貨郎路過,人們的臉上帶着祥和之色,沒有受到任何戰爭的影響。
兩邊的鋪子生意不錯,自從溧水城和大周進行了貿易往來之後,這裡隨處可見大周的商販,操着京都口音,青璃每每聽到,還有一種親近之感。
城東的古玩一條街,今兒是第一天開,一路上,青璃看到不少和她一個方向的商戶人家,也有乘坐馬車的。那邊有真貨也有假貨,若是慧眼識珠,倒個手就能大賺一筆,衆人可能都是抱着這樣的心態,所以去淘貨的人格外多。
時間還早,部分商家剛剛出攤就有大量的人圍攏上去,衆人對着一些古玩字畫品頭論足,關於是不是贗品,也是衆說紛紜。
“這位夫人,您需要請人介紹嗎?小的在古董鋪子裡面做過夥計,自認爲有鑑別的本領。”
青璃帶着於嬤嬤和麥芽剛剛到達街口,就有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圍上來。這人身上穿着破爛,還有幾個補丁,漿洗的倒也乾淨,眼神清亮,一副精明的模樣。
在城東基本都是富貴人居住的地方,來往之人非富即貴,至少也是小門小戶的殷實人家,在古玩一條街需要繳納每人五兩的入場銀子,就是防止人太多,發生搶劫盜竊等事件。
五兩銀子足夠普通百姓生活一年的,有些想看熱鬧卻掏不起銀錢的普通百姓,只能在入口處跳着腳觀望,臉上帶着豔羨的神色。
青璃用手拉了拉帷帽下的面紗,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我出銀錢請你?”
“小的叫李二,家在城西住,可以幫助您鑑別古玩的真僞,您也知道,小的雖然有本領,可卻沒有購買的銀錢,就是五兩銀子的入門費用也是花不起的。”
這個叫李二的用手蹭了蹭衣襟,說話不卑不亢,沒有因爲貧窮而顯得卑躬屈膝,這番做派,倒是讓青璃正視。
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這種職業,青璃以爲會有很多這樣的人,她特地在門口處停頓,發現只有李二一人正在拉客,而且一眼看中青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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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很會找人,一眼就瞄上我,莫非是看我一介女子,比較好說話?”
青璃微微一笑,用團扇搖了幾下,天氣太熱,這個地方正好是太陽直射,再站一會兒容易暈過去。
“夫人,您別誤會。”
李二施了一禮,指着青璃的頭簪道,“夫人,您這頭飾沒有個千把兩銀子買不下,這些都在明面上的,光您腳下這雙鞋子上鑲嵌的明珠也不是大周出產,是大周南邊烏雲國的東珠,色澤光亮,圓潤,這一對恐怕要百兩,還有您……”
青璃着裝向來比較低調,這次也是刻意如此,光是她身上一塊壓裙角的玉佩就價值不菲,件件精品,而且那塊玉佩是皇后娘娘阮冉冉所贈送,李二不僅估算價值,還點名青璃的身份。
“倒是有點意思,那麼就請了你吧。”
一共也才十兩銀子,就當請個導遊解悶,青璃也沒在意,帶着於嬤嬤,麥芽和李二向着門口走,門口收銀子的幾個大漢見到李二能輕鬆入場,差點驚呆了下巴,隨隨便便一個古玩,就算是仿製的贗品,和夠買幾個下人的了。
古玩一條街有衆多商家聯合,有些大商家不屑展示自己的珍玩,爲此搭建了一個小棚子,設置一個入口,客人想要鑑賞,還需要從入口處進去。
這樣神神秘秘的商家無人問津,衆人覺得藏頭藏尾定是贗品,不敢放到青天白日之下,讓衆人討論。一些小攤位倒是吸引很多客人。
菩提串,各式的翡翠,烏木等都有歲月的痕跡,看着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物件,被流傳下來。這些商販也不是一手,他們遊走各地,在當鋪或者民間的家裡用一個很低廉的價格收購。
於嬤嬤和麥芽二人跟在青璃身後,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在京都,世家大族最是講究底蘊,什麼是底蘊?就是傳承,一些文玩瓷器流傳了幾代還保存完好,那需要心血。普通暴發戶有銀子,嫁閨女也不會有幾樣珍玩,這是花銀子買不到的。
“夫人,您看想要購得什麼種類的珍玩?李二好方便探看。”
李二畢恭畢敬地跟在青璃身後,在這些穿着綾羅綢緞的人中穿梭,他顯得無比寒酸又非常搶眼。有些人甚至認爲他是故意爲之,這身破爛的衣衫或許也是流傳幾代的物品。
“隨便走走,你覺得好就介紹吧。”
青璃搖着小團扇,左顧右盼,她也就是人多湊熱鬧,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而已。目前看兩邊那些物品,還沒有什麼她看得上眼的。
兩邊有很多賣字畫的攤位,賣家能說得很清晰,某幅畫是在什麼時候收上來,具體地址以及畫中的故事。就好比這幅小雞啄米圖,就是一個窮酸秀才爲了考舉人湊足路費銀子不得已而發賣。
青璃捂着嘴輕笑,她對古玩鑑賞不算行家,但是這幅畫定然爲贗品,真品正在她空間裡的地下庫房。
“李二,那副小雞啄米圖是前朝國手所做,你怎麼看?”
也是爲考校一下李二,既然在古董鋪子當夥計,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寒酸?那個攤位前的賣家正在形容秀才賣了畫的悽慘表情,什麼對不起列祖列宗啊,什麼無顏面面對祖上,比戲班子的旦角還逼真。
李二沒有馬上給出答案,他上前幾步,圍着人過去,很多來鑑賞的人都說是真貨,至少也要幾百兩銀子以上,這幅畫保存並不算多好,在邊角處泛黃,可見真是有些年頭了。
“秀才家裡早就破落了。所以也沒有銀子去找人修補,就成了這幅模樣,所以我要價不高,五百兩銀子就拿去。”
賣家說得非常真誠,也是一臉心痛之色,那意思他沒有賺銀子,這個就收來的價格,加了一個路費云云。周圍已經有很多感興趣的人蠢蠢欲動。
“小姐,這是贗品,雖然仿得很真,可您看着上面的字體。”
李二用手指着上面落款,分析道,“前朝國手一生不得志,死後才聞名,所以他寫字有一個特點,正如他的爲人一樣,清高,線條極其硬朗,這低下的落款是個敗筆。”
還有幾處,李二也一一指出。
周圍的人全部豎着耳朵聽,果然沒有提早下手是正確的,不然用幾百兩買幅贗品回去,都不知道去哪哭!這次展覽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買賣,沒有退貨的可能。
“哪來的臭要飯的,砸我的買賣!”
賣家見煮熟的鴨子飛了,立刻大怒,擡頭看到李二這麼寒酸,定然是好欺負,他指着李二罵道,“你們都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就這穿衣打扮,怎麼可能進來!一定別的同行想要砸我的生意!”
記得商販中還有一人也在賣這幅畫作,就說明其中至少有一個贗品,那商販派人來攪局,攪黃了他的生意,沒準另有所圖!
賣家說着,身後站出來兩個人高馬大的夥計,就要上前捉住李二,場面一時間很是緊繃,周圍的幾個賣家冷眼看着,沒有一人出來仗義執言。
這種古玩一條街,本來就是真假混淆,全靠眼力,因此有人說是真品,有人說是贗品,實屬正常,不可能人人觀點向同一邊倒,除非是賣家請來的托兒。
兩個夥計凶神惡煞,帶着繩子,現在溧水城沒有知府衙門,一條街也沒城北大軍的人巡邏,誰也管不着他,店家一口咬定李二是來搗亂的。
“贗品就是贗品,還怕人說不成?”
青璃抱着胳膊,打量店家,兩撇小鬍子,帶着一頂小帽子,眼睛賊溜溜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純屬坑蒙拐騙之流。
“哎呦呦,原來正主在這呢,管好你的狗,少來污衊!”
賣家擡起頭,審視了青璃一眼,他突然有點疑惑,莫非此人真不是來搗亂的?可主子穿的好,下人這麼這麼破舊,一看也不像個得寵的。
“李二,不用理會他,這攤子上還有幾樣瓷瓶,你看看,有沒有真品。”
青璃懶得理會這種人,覺得太低端,以她的身份也不屑和一個市井刁民耍嘴皮子。古玩一條街之所以有這麼高的入門費用,前提是保證每個攤子裡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真品,否則將會被驅逐出去。
剛纔青璃在這些古玩字畫中游走一遍,發現很多都和她空間收集的寶貝雷同,其中大部分都是當年在許家打劫,也不曉得眼前人和許家有沒有關聯。
“回夫人,一樣都沒有。”
有青璃撐腰,李二挺直了腰板,衆目睽睽之下,他挨個認真翻看,還不住地和周圍的人講解,花紋,形狀,釉彩工藝上等等出現的問題,非常專業,贗品仿製的再好也會在細枝末節上露出馬腳。
於嬤嬤和麥芽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聽着,二人很是認真,頻頻點頭,對着店家呲牙,做了一個“你死定了”的表情。
這邊的波動,圍攏上來不少人,有點研究的商人,對李二非常認可,衆人七嘴八舌,而店家面子掛不住,一個勁兒地喊着冤枉。
見識到李二的才學自後,沒有人敢輕視,聽說他是青璃十兩銀子僱來的夥計,立刻表示願意出一百兩銀子,給李二買過來,他們想下手買古玩,不差這點零頭,總比買到贗品好。
“抱歉各位,小的承蒙各位看中,可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已經答應這位夫人。”
李二抱歉地對衆人失禮,堅定地拒絕,讓青璃更加高看一眼。看他這情況就得知是急等着銀錢用,青璃給了他十兩銀子,李二小心地放在胸口,很珍視,如今又能對加倍的錢財不動心,很難得。
兩方爭執,引來的管理之人,最後請來一個頗有名望的大師,給出的結論和李二一模一樣,那個店家被趕出去,很快,又有新商戶補上。
圍觀的人羣散去,青璃一行人繼續向前走,這次她除了觀看周圍的古玩之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李二閒聊。
“夫人,小人已經離開了古董鋪子,因爲那邊離家裡太遠。”
李二辭工不做,他娶的娘子在產後身子不太好,常年臥病,如今小娃也有三四歲,他家裡只有老孃幫着做活兒,照顧她娘子和小娃,也是夠累的,他呢,平日打零工,只要能賺銀子,累點也不怕。
正縫溧水城要開設這個古玩大會,李二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可聽到入場費的銀子要五兩之後,又垂頭喪氣,誰願意相信他呢?五兩也不是個小數目。
“恩,是這樣啊,男娃還是女娃?”
走累了,青璃帶着衆人到中間的茶棚休息,於嬤嬤隨身自帶着茶葉,只要了一壺開水,見李二口乾舌燥,嘴脣已經幹得起皮,給他叫了一盤茶果。
“是男娃,都四歲了。”
提起自家的小娃,李二眼裡多了神采,他想以後多賺銀子,讓自家的小娃讀書識字,懂得道理,有機會做人上人,不要和他一般,因爲家裡貧窮而放棄讀書。
“這麼說,你也是有點墨水的。”
大秦這邊科舉制度和大周不同,大周重文輕武,而大秦偏偏相反,稍微有點地位的世家,都在培養子弟武學,李二在小時候家境還不錯,去武館學了幾年,後來他家爹這個頂樑柱過世之後就交不起銀錢了,又跟着教授識字的先生混了幾年。
不是誰都有青璃這樣的好命,這個世道貧苦人家太多,各人有各人的難處。
“這次夫人您給的銀子,足夠給我娘子抓藥的,也夠我們全家過一箇中秋。”
李二看着托盤裡的茶餅,只吃了一個,然後請示青璃可以不可以打包帶走,對於佔便宜這事他沒什麼經驗,一向精明的人,臉頰也有點泛紅。
“包起來吧,不然也是浪費。”
青璃點點頭,站起身,結賬之後,一行人繼續向前走。
這條長街很長,有越發多的人擠進來,多半還是外地做生意的客商,他們聽說有古玩一條街,跑來看熱鬧,青璃湊巧地看到京城一家鋪子的掌櫃,和自家布莊鄰居。
見到熟人,總要打個招呼,青璃出現嚇了老掌櫃一跳,他的臉激動得泛紅,“璃丫頭,不對,少夫人!”
“方掌櫃,真是好久不見了!”
青璃撩開面紗,一臉笑意,沒想到能在溧水城碰到京都熟人,感到格外親切。言談間得知方掌櫃來了幾天,晚上離開溧水,臨行前來看看熱鬧,他得知青璃嫁給了淳于諳,認爲高攀不起,糾結一番,沒有打擾。
“您來了可不容易,以後可以去府上找我。”
方掌櫃以前對自家的生意多有照顧,爲人不像商戶那麼精,老實本分,生意做得一般,和自家布莊的雲掌櫃是老朋友,既然來一次也不好空手回去,青璃問了一下客棧的地址,等着派人打包一些禮品送人。
“杜鵑姐姐和紅豆現在都能獨當一面了,奴婢還一事無成。”
麥芽聽聞方掌櫃說了一些二人的情況,曾經都是在自家小姐身邊伺候的,尤其是杜鵑,從前就是個爽利性子,能獨當一面。
“麥芽,你也不看看,她們離小姐多遠。”
於嬤嬤得瑟地笑了笑,還是跟在自家小姐身邊更有體面,而且這差事少不了油水,逢年過節還有紅包。
主僕三人閒聊幾句,衆人向着前面繼續進發,一路上人山人海,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而設立小棚子不許衆人圍觀的商家,門庭冷落,沒有幾個人進門,偶爾出來一個客人,唉聲嘆氣。
“小姐,這些棚子裡莫不是有什麼寶貝?藏着掖着,神神秘秘的。”
於嬤嬤指着兩旁爲數不多幾個黑色的帳篷,眼裡帶着疑惑。本來她沒有注意,這些處理的客人都在嘆氣,莫非裡面有寶貝,太昂貴,他們買不起?
“想知道?想知道進去看看。”
五兩銀子的入門錢都花了,還有什麼不能看的地方。對於有些人來說,純屬是爲了過眼癮,第一目的絕非爲了購買。
前面有一個棚子,外面裝飾的不錯,門口的簾子用一排排小珍珠串成,一看就是個很有實力的賣家。青璃第一個走進去,麥芽,於嬤嬤和李二跟上。
這是一家非常有特色的店鋪。進來之後很開闊,外面用薄木材搭建的棚子,裡面有很多木架子鑲嵌的貨架,上面點燃着紅色的蠟燭,非常有情調。
對於購買者來說,不算有優勢,內室的光陰暗,想要看清楚,辨認瓷器等紋路,還有一定的障礙。
“這位夫人,麻煩您交出貼身的荷包。”
進門後,有一個妙齡女子接待,首先提出這樣一個要求。棚子裡面的珠寶很多,他們怕失竊,所以要壓上荷包,等到出門之前返還,不會有絲毫損失。
青璃大體打量一下,覺得這不算什麼,不花錢,就當着賞玩也不錯,她主動上交了荷包。
女子簡單對裡面的擺設做了一個介紹,這是前面的棚子,貨架上都是古玩,瓷器,在一旁有個小角門,裡面有珠寶首飾,全部都是正宗的古玩,沒有一件贗品,價格下面有標註,她強調,一個銅板也不能少。
“難怪沒人進來呢。”
於嬤嬤小聲地嘀咕,來古玩一條街的人,最主要就是圖個彩頭,鑑別購買,這樣十分有趣,有時候運氣好,花很少的銀子能買到古董,那是一份幸運,而這個賣家,自詡全部真品,這就沒意思了,剛纔她瞄了一眼標價,隨便一個花瓶就要幾百兩。
李二進門之後,頓時眼睛一亮,他有些激動,指着門口最高處一個花瓶,感嘆道,“夫人,這個花瓶是大秦前朝的宮廷匠師所做,小的有幸見過,一共是一對,這裡有一個。”
上面的標價是兩千兩,在古玩裡面這個價格就算是合理。花瓶是典型的大肚瓶,兩邊有耳朵,花紋繁複。青璃對這種造型沒有多大的興趣,而且只有一個,入手後,還要時刻關注另一個花瓶流落到哪裡。
牆上有幾幅山水花鳥畫,比較平常,吸引青璃的,是另一幅幾乎佔了一面牆壁的畫卷。
這幅畫是在描述戰場戰鬥時候的景象,斷壁殘垣,夕陽如血,前面是一個將軍,胸口插着箭,汩汩地流血,可他挺直着站着,脊背沒有一絲彎曲,面帶堅毅之色。周圍,大片死傷的士兵,有人躺下,又人跪着,有人還在堅持。
青璃的心裡起了一絲波動,通過這幅畫,好像看到破城的場面,她心裡竟然替這位將軍感到難過。
“夫人,這幅畫不超過五十年。”
李二的意思,這並不算古董,只是因爲畫風趨近於白描,顯得格外真實,但上面的標價竟然要五百兩銀子。
“或許這個人現在不是國手,但是以後一定是,因爲值得。”
青璃感嘆了一句,一幅畫,能勾起一個人所有的傷感情緒。她突然有了一個想法,買下這幅畫。以後,等着天下大定之後,在京都修建一所紀念亡故士兵的紀念館,裡面要展出戰爭時候的畫卷,士兵們的遺物等等。
佛祖從來不缺香火,總是有人供奉,而那些在戰場上獻身的士兵,卻什麼都沒有得到。若天下大定,那是無數白骨堆積而成,百姓們應當知曉他們平靜生活有多麼不易。
這是青璃第一確定要買的東西,她找到妙齡女子,要求其卷好,避免破損,這才安心繼續逛。
瓷瓶大擺件完全吸引不起來她的興趣,那邊,李二,於嬤嬤和麥芽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手摸着瓷器小心翼翼地,三人不時地交頭接耳,讚歎出聲。在盡頭處有一個小門,只得一人通過,青璃彎下腰進入其中,立刻被裡面珠光寶氣吸引。
“天啊,竟然還有外海的金剛石!”
這個棚子的東家定是實力雄厚,光是這一顆鑽石的胸針就要萬兩銀子,聽麗莎說,外海的女子很喜歡在胸前戴胸針,目前大周和大秦這邊還沒這個習俗。
其餘的首飾有古董,有前朝宮廷的貨物還有最近的款式,五花八門,青璃空間裡的首飾太多,對這些沒有什麼感覺,她正想出去,突然被角落裡一個做工古樸的鳳鐲吸引。
“五萬兩,這個價格真是逆天了!”
青璃眨眨眼,再次揉揉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的確是五萬兩銀子。
“夫人好眼光,這是有人委託東家寄賣在此,是家傳之寶。”
不知何時,那個女子已經走了進來,指着那個鳳鐲說道,“五萬兩也不算多,這明顯是宮廷的手藝,據說是哪個朝代皇后之物。”
“皇后?”
青璃腦海中頓時有光亮一閃,剛纔她就覺得這個鐲子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見到五萬兩銀子的高價,就沒了興趣。妙齡女子這麼一說,她突然想起,這是空間裡的插圖!
空間的前主人是一個皇后,但是朝代太久遠了,青璃翻看史書,也沒弄明白此人到底是什麼國家,後來皇后在死後,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故,她在空間裡留着手札,在臨死之前,唸叨着自己的手鐲。
上面的圖樣和此首飾相似度極其高,是當年她當然皇后,所擁有的第一件首飾,後面也留下感言,作爲女子,若是有夫君的寵愛和高位,幾乎不可能,如果重活一世,定只要高位,不要男子的寵愛。
青璃幾乎沒有多做考慮就買下了這個手鐲,不是銀子的問題,而是她作爲接管空間的人,無償用了很多皇后留下來的東西,總要做出點什麼貢獻纔好。
一行人逛到午時,天頭太熱,青璃決定回去,她在走之前交代李二,明日到小院來找她,並且留下一個地址。
“小姐,您是不是覺得這個李二不錯?”
回到小院,麥芽趕緊沏好涼茶,淳于諳不在,城北大軍的士兵們還會送來冰盆,內室有涼氣,與院子外面簡直是兩個世界。
“性子不錯,是個人才。”
青璃摩挲着下巴,簡單做了評價。目前她手底下的能人不多,富順在北地獨當一面,將來她要在溧水城,沛水城開鋪子,總不能讓人來來回回折騰,是時候培養人手了。
“於嬤嬤,下晌你抽個時間帶上點藥材,去李二家踩踩點。”
光是憑藉第一印象也不行,青璃不是個草率的人,她靠在沙發上,啃咬着果子,吩咐道,“家裡的零嘴也帶過去點。”
或許是青璃眼光真的很準,李二也沒有讓她失望,本本分分勤勤懇懇,既精明又厚道,爲人不錯,只用半個月的工夫,她在溧水城開了一個玉器鋪子,生意就超過了平陽。
最近幾日都是大晴天,新糧種的收割完畢,一顆顆晶瑩的神仙米入庫,一部分運送到京都成爲貢品,剩下被這些大戶人家高價採買。
青璃最喜歡坑大戶的銀子,做了把奸商,一個勁兒地哄擡價格,這些有錢人也喜歡跟風,越貴越買,他們覺得自家不吃,打腫臉充胖子,招待客人非常有面子。
大把的銀子進賬,青璃留下一部分,剩下的作爲軍需,填補了軍需,又擴大了養殖場和釀酒作坊的規格,讓城北大營的將士們每隔一段時間就能吃上新鮮的豬肉。
地裡空下來,青璃讓人多種菜,尤其是豆角,葫蘆等,曬開成豆角幹,葫蘆條,冬日裡燉土豆或者肉塊吃,就當個新鮮菜,她的需求量很大,爲此請了不少人上工。
沛水城納入大周版圖,經過半個月的時間,越發穩定,城內反抗也漸漸地平息,大秦百姓從內心接受這個現實,人家隔壁溧水城和泗水城也過得不錯。
以前沛水城的百姓們靠着耕地生存,青璃覺得靠海不吃海,真是浪費,她買了幾條漁船,讓當地的漁民做指導,整日出海打漁,得出來的魚肉,就給城北大軍們加餐吃。
海產豐富,不只有魚,還有蝦蟹,魷魚,海蔘,海白菜,紫菜等等,都能補充體力,而且味道極好,青璃重點強調了海蔘,這東西打撈上來,吃不完可以晾乾,做湯等,長期食用改善體質,強身健體。
忙忙碌碌幾天過後,迎來了又一個八月十五中秋佳節,細數這一年的時光,匆匆而過,彷彿就在轉眼之間。
沛水城不算很穩定,淳于諳離不開,青璃只好出發趕往沛水,這次不是她一個人,一共跟着好幾輛馬車。
公公淳于老將軍,婆婆文氏,還有雙胞胎兄弟淳于越,淳于恭,從京都而來的水零黎,白可心,還有跟屁蟲米棟,衆人都在一起過節。
淳于越和淳于恭兄弟這次接到調令,二人去沛水,未來繼續攻打大秦的下一個城池,二人就要衝鋒陷陣了。
淳于老將軍非常喜歡在莫家村生活,他一臉感嘆,對着青璃道,“小璃,你是不知道啊,我從村裡出來,幾乎整個莫家的族人都來送別,一臉不捨。”“是啊,你一走,他們玩麻將都少了一個點炮的。”
文氏孩子氣地翻了一個白眼,立刻揭穿,拉着青璃道,“玩牌腦子跟不上,總是不記牌,下棋就喜歡悔棋。”
“別聽你娘亂講,這都是沒有的事。”
淳于老將軍氣得吹鬍子瞪眼,堅決不承認,又拿出在軍營裡那副表情嚇唬人。淳于越和淳于恭兩兄弟嘿嘿一笑,絲毫不理會,以前他們還是很怕爹爹,覺得他無所不能,自從聽娘文氏說了在莫家村事之後,他們立刻就改觀了。
“爹,您就承認了吧,要不是娘,您得輸多少銀子?”
淳于恭在另一側搖着文氏的胳膊,對着淳于老將軍努努嘴,小聲地嘀咕,“敢做不敢當。”
“你這個不孝子!小心我用皮鞭抽你!”
淳于老將軍頓時覺得下不來臺,眼神閃爍帶着一抹疑惑,以前的招數都沒差,現在怎麼越來越不好使了呢?難道他長的越發慈祥了?
“您一定要當着大哥的面抽兒子。”
淳于恭縮了縮脖子,做了一個鬼臉,淳于老將軍想要上前打人,無奈馬車裡太窄小在,他尷尬地咳嗽兩聲,閉口不言。
青璃捂嘴偷笑,一家人終於有溫暖的感覺,以前總是不愛說話,彼此之間只有敬畏,還是現在的氣氛好。青璃親手給公婆倒茶喝。
“大嫂,你給咱們兄弟做的衣衫輕薄透氣,穿着真舒服。”
淳于越擡起胳膊,在淳于老將軍和文氏的面前晃悠一圈,當時收到之後,軍營裡的兄弟們就沒有不羨慕他們的,不僅僅有個將軍哥哥,還有如此貌美心善和仙女一樣的嫂子。
“你們兩個皮小子啊,穿衣衫浪費着呢。”
文氏又想到以前的事,她每次都要做很多套,等着兒子下山回家,發現二人長身體太快,剛剛做的沒幾天,又短了一截。
青璃最怕文氏提起過去,趕緊轉移話題。後面的馬車上有水零黎白可心和米棟,米棟失去記憶之後,臉皮也厚了不少,現在做了水零黎的跟班。
“這次在莫家村看到了你大哥,又被催着成親。”
莫如湖和劉氏不知道怎麼得到了消息,那個京都對自家有意思的姑娘到了北地,二人輪流審問莫子歸,問他有沒有見過人,聽說是京城四美,長相上肯定不差。
“那我大哥怎麼說?”
青璃轉過頭,一臉緊張地追問,“大哥說什麼?”
“說是沒有見過。”
莫子歸當時很冷淡,反應平平,把一臉欣喜的莫如湖和劉氏迎頭澆了冷水。文氏就幫着說幾句好話,就好比淳于諳,以前家裡也爲他的親事操碎心,可是淳于諳對女子很反感,文氏一直以爲兒子有什麼怪病。
人啊,緣分都是天註定,該有的幸福跑不了,若真是有緣分,不用強求,兩個人也能走到一起。再說白可心是白家的嫡女,皇太后的親侄女,肯定要多加看顧,萬一看中莫子歸,皇上賜婚,也沒有餘地。
青璃眨眨眼,大哥的性子還真是,這不是睜着眼說瞎話嗎?若說二人沒有交集,她怎麼都不信。那天在城外廝殺,白可心幫助大哥包紮的時候,他沒有反對,這就很不正常了。
馬車一路直奔沛水,今年的中秋節,全家人準備了食材,難得團圓,大家決定一起做月餅吃,賞月,青璃期待中秋的晚上有個好天氣,這樣她可以陪着婆婆文氏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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