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蔬菜豆腐鋪,雲沫讓無心趕着馬車朝萬和堂而去。
今日,雲沫進城瞭解蔬菜豆腐鋪的情況,順便從仙源福境裡拔了株幾十年的人蔘帶着,準備上萬和堂探探行情。
馬車在萬和堂門前停下,雲沫下車,招呼無心在門口等着,自己揣着人蔘走了進去。
萬和堂的掌櫃秦五瞧雲沫走進來,有幾分意外,“喲,雲姑娘,這大冷的天,你咋出門了?”
雲沫狀告同仁堂掌櫃吳貴的事情,其餘四家藥鋪已經知道,先前,雲沫還擔心,這或多或少會對其他四家藥鋪造成影響,此刻瞧秦五笑容滿面,她稍微鬆了口氣。
“秦掌櫃,最近生意可好?”雲沫看向秦五,嘴角淡淡含笑。
秦五從櫃檯出來,親自倒了碗熱茶,遞到雲沫的手中,領她去坐,“託雲姑娘的福,萬和堂最近的生意很好,尤其在雲姑娘那裡買的木槿花賣得最好,木槿花不僅可以入藥,還可以煲成粥,做成糕點,臨近年關,買的人特別多。”
雲沫飲了口熱茶,“這便好。”
木槿花賣得好,她最樂於見到,等名聲傳得更開後,纔會有更多的訂單。
秦五將雲沫望着,等她飲了半盞熱茶,暖暖身子後,才問,“雲姑娘,不知你今日前來,有何事?”
天氣太冷,雲沫想早些回去,也不與他多閒聊,從袖子裡掏出那株人蔘遞到秦五的面前,“秦掌櫃,你看看,這株人蔘值多少錢?”
秦五接過人蔘,先拿在手裡看了看,再放到鼻子處聞了聞。
依他多年賣藥識藥的經驗,一眼看出雲沫帶來得人蔘是上等貨,“雲姑娘,咱們都是熟人了,我也不騙你,這株人蔘起碼能值一千兩銀子。”
雲沫眸子閃了閃,這株人蔘只是仙源福境裡最普通的人蔘,這樣普通的一株人蔘價值竟高達一千兩銀子,那,她光賣人蔘就發達了。
秦五的注意力全在那株人蔘上面,沒留意到雲沫眼神的變化。
“雲姑娘,你今日帶這株人蔘來,可是想賣予萬和堂?”他拿着手裡的人蔘看,眼力全是商人的計算之色,雖說,這只是一株幾十年的野參,但是,參味精純,絕對比得上過一株百年的老參,一千多兩銀子買過來,倒手賣出去,絕對能小賺一筆。
雲沫放下手裡的茶盞,淡笑道:“秦掌櫃,若我將這株人蔘賣給你,你能出多少錢?”
秦五琢磨了一下,回答:“雲姑娘,咱們熟人就不繞彎子了,一千二百兩,如果你願意,我就收了這株人蔘。”
“就依秦掌櫃的。”雲沫爽快的答應。
一則,秦五應該不會坑她,二則,這樣的小人蔘,仙源福境裡還有很多,並不心疼。
雲沫如此爽快的答應,秦五笑了笑,從櫃檯裡取出銀票。
“雲姑娘,這是一千二百兩銀子的銀票,你清點一下。”
兩人正交易着,突然,一個異域男子急火火的衝了進來。
“掌櫃的,誰是掌櫃的。”男子衝進萬和堂,一臉着急的找掌櫃的。
秦五聽他着急的語調,視線掃了過去,“這位小哥,我便是這家藥鋪的掌櫃,請問,你可是來抓藥的?”
男子聽到秦五說話,朝他走了過去,“掌櫃的,將你們鋪子裡最好的人蔘給我。”
說話時,他留意到雲沫手邊的人蔘。
“姑娘,這人蔘,我要了。”
“這……”秦五看向雲沫,生怕她將人蔘轉賣給別人。
只要這異域男子晚進來一分鐘,雲沫收了錢,這人蔘就是他的了。
雲沫一眼看出秦五在擔心什麼,勾了勾脣,看向異域男子,“這位公子,很抱歉,這株人蔘,我已經賣給秦掌櫃了,你若是想買,得問問秦掌櫃的意思。”
既然已經答應一千二百兩賣給秦五,她就不會中途反悔,這是作爲商人,最起碼的信用。
聽雲沫這麼說,秦五終於安心了。
異域男子將視線移到秦五的身上,眼神帶着幾分乞求之色,“掌櫃的,求你將這株人蔘賣給我。”
秦五有些猶豫,這株人蔘剛到手,他還想放在鋪子裡觀察一下行情,再賣不出。
異域男子看出秦五猶豫,伸手從懷裡掏了一枚雞蛋大的珠子出來,遞到秦五的面前,“掌櫃的,這是海域產的上等東珠,你只要將人蔘給我,這枚東珠就是你的了。”
秦五瞪大眼睛將異域男子手裡的東珠盯着,眼神放光,不止秦五眼神放光,雲沫也看得想流口水。
雖然她不知道海域是什麼地方,但是,這麼大顆的東珠,一定價值不菲。
“公子,這是你要的人蔘。”秦五毫不猶豫的將人蔘給了異域男子,異域男子接過人蔘,將手裡的東珠給他,風一般刮出了萬和堂。
秦五將那顆東珠握在手裡,簡直欣喜若狂。
海域的東珠,價值不菲,雞蛋大的海域東珠,不知價值多少。
雲沫瞧他一臉財迷樣,好奇的問,“秦掌櫃,這海域是什麼樣的地方?”
方纔,她梳理了一遍前身留下的記憶,卻沒找到一絲關於海域的信息。
雲沫的話在耳邊響起,秦五收了收心,看向她,心裡有些愧疚。
他只用了一千二百兩銀子從雲沫手裡買過人蔘,卻當着雲沫的面,轉手,就以這樣高的價錢,將人蔘賣給了別人,方纔,雲沫還沒收下錢,若是反悔,也是可以的,雲沫沒這麼做,所以,他更覺得愧疚。
“秦掌櫃,你不必覺得愧疚。”雲沫看出他在想什麼,“生意場上的事,本來就瞬息萬變,你能賺錢,那是你的機遇好。”
“多謝雲姑娘理解。”秦五高看了雲沫幾分,然後告訴她,有關海域的事情,“這海域盛產珍珠寶石,十分富饒,是一座既不屬於大燕,也不屬於大楚的城池,距離咱們秭歸縣有三天兩夜的車程。”
聽到海域盛產珍珠寶石,雲沫眸子亮了亮。
秦五繼續道:“但是,海域城守衛森嚴,一般情況,不輕易放外族人入城,除非,有城主府的通關文牒。”
雲沫聽後凝了凝眉。
從萬和堂出來,雲沫直接吩咐無心趕車回陽雀村,只是,一路上,她都在想海域的事情。
笠日中午,風雪稍停,一束和暖的陽光從雲層裡透出來,照在積雪之上,令陽雀村這個小山村白的耀眼。
一輛豪華的馬車進村,打聽了一番,朝雲宅而去。
“夫人,有位自稱是海域的男子找您。”雲沫盤腿坐在暖炕上查閱賬目,無心進屋稟道。
聽到“海域”兩個字,雲沫將視線從賬本里擡起來,挑眉,看向無心。
“無心,將人請去茶廳,好生招待着,我隨後到。”
“是。”無心應了一聲,離開。
雲沫披了件裘襖,儀態得體後,這才朝茶廳而去。
她走進茶廳,挑眉一看,只見一位身着華服,朗眉星目,面如冠玉,器宇軒昂的年輕男子坐在廳裡喝茶,昨日那位買參的男子正站在年輕男子的身旁。
“不知這位公子怎麼稱呼,找雲沫有何事?”雲沫含笑走到年輕男子身旁,看了他一眼,走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雲沫打量着年輕男子,同樣的,年輕男子也正審視着她。
瞧雲沫坐下後,年輕男子溫潤的笑了笑,對雲沫謙遜道:“在下複姓東明,單名一個鈺字,海域人士,久仰雲姑娘大名。”
“原來是東明公子,久仰。”雲沫淡淡回禮,“不知東明公子遠道而來,找雲沫有何事?”
她可不相信,東明鈺跑來陽雀村,是來找她拉家常的。
“雲姑娘果然是耿直爽快之人。”東明鈺盯着雲沫,溫潤悅耳的笑聲在茶廳裡響起,“昨日家母病重,幸得雲姑娘的人蔘相救,所以,此次前來,是想好好感激雲姑娘一番。”說話,他對身旁的男子使了個眼神,“小四,將我帶來的禮物交給雲姑娘。”
“是。”小四點頭,將一隻錦盒遞雲沫的面前。
雲沫盯着桌上的錦盒看了一眼,動手打開,盒子被打開,裡面有光芒射出來,晃得人眼睛疼,“海域東珠。”
“沒錯。”東明鈺含笑點頭,“這是我們海域最好的東珠。”
雲沫盯着盒子裡的東珠,說不眼饞,那是假的,昨日,秦五收到的那顆東珠只有雞蛋大小,而,今日,東明鈺送來的這顆,足足有鴨蛋那麼大,色澤,質地明顯比秦五手中的那顆好上很多倍,這等東珠,在大燕,絕對是寶物。
“東明公子,昨日那株人蔘是我的沒錯,但是,我已經賣給了萬和堂的秦掌櫃,你們要感謝,應該是去萬和堂。”
她收回視線,一臉鎮定的瞟向東明鈺。
東明鈺送來的東珠雖好,但是,她還不至於被迷惑心智,在沒搞清楚他來意之前,她是不會輕易收下那枚東珠的。
東明鈺勾了勾脣角,“雲姑娘,在下今日前來,不止是感謝你,還想從你手中買幾株昨日那樣的人蔘。”
“東明公子,你如何得知,我手上還有人蔘?”雲沫淡笑着問。
人蔘這種東西,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上等的野參,瞧東明鈺的表情,就那麼篤定,她手中還有其他人蔘。
東明鈺道:“在秭歸縣,雲姑娘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雲沫清脆的輕笑了幾聲,“東明公子,我只是一介小小的農婦,你太擡舉我了。”
“那是雲姑娘太謙虛了。”東明鈺回。
簡單客套了幾句,雲沫不再與他多說廢話,直接切入正題,道:“東明公子,你想要買人蔘,可以,不過,這枚東珠,不是我想要的。”說話,她將桌上的錦盒推到了東明鈺的面前。
“哦?”東明鈺詫異了一下,緊盯着雲沫,完全沒想到,雲沫竟然沒看上他的東珠,“雲姑娘不想要東珠,那,想要什麼?”
“進海域的通關文牒。”雲沫回。
既然海域那邊盛產珍珠寶石,那麼,珍珠寶石在海域應該不稀罕,所以,東明鈺才走到哪裡,送到哪裡,拿雞蛋鴨蛋大的東珠當銅板用,可是,這些珠子寶石在大燕值錢啊,她若是能進海域,弄那些一些珍珠貝回來,養在聖靈湖裡,豈不是發財了。
金子說,聖靈湖是養珍珠寶石的靈湖,想來,應該不會比海域那邊的水差。
東明鈺一眼看穿了雲沫的想法,這些年,想進海域撈寶的人很多,可是,能進海域的人卻沒幾個。
“雲姑娘,你太看得起在下了,通關文牒只有城主府纔有,在下不過是一介平民……”
東明鈺的話還沒說話,直接被雲沫截斷,“既然東明公子無心與我談生意,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心兒,幫我送東明公子出去。”
她吩咐了無心一聲,起身,準備出茶廳。
前世,她閱人無數,無論從穿着,氣質來講,東明鈺都不可能是海域的貧民,在她面前裝逼,而,她最不喜歡與裝逼的人打交道。
東明鈺盯着雲沫從椅子上站起來,爽朗的笑了幾聲。
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麼不給他面子,這個女人,算是第一個。
“雲姑娘,請留步。”
雲沫腳步微停,側頭,將東明鈺盯着,“東明公子,你拿到海域的通關文牒,再來與我談生意吧,我這個人比較忙,沒那麼多時間陪你閒聊,請見諒。”
她篤定東明鈺能弄到海城的通關文牒。
“小四,將雲姑娘想要的東西給她。”東明鈺瞟了身旁小四一眼。
小四立馬上前,從懷裡取出海域的通關文牒,遞到雲沫的面前。
東明鈺優雅的靠坐在椅子上,挑了挑眉,將雲沫望着,“雲姑娘,這便是你想要的海域的通關文牒。”
雲沫從小四的手裡接過來,打開來確定了一下,文牒上蓋有海域城主府的印章,確實是真的,“多謝。”她簡單道謝,衝東明鈺禮貌抱拳。
東明鈺道:“海域的通關文牒,我已經交到雲姑娘你的手上,請問雲姑娘何時將人蔘給在下。”
雲沫將通關文牒好生收起來,看着東明鈺,淡淡道:“請東明公子稍等片刻。”
“無心,好生替我招呼貴客。”
吩咐了無心一聲,她擡步走出了茶廳。
回到房間,雲沫將門關起來,念一遍口訣,進了仙源福境,然後快步朝紅靈地走去,拔了幾株與昨天差不多大小的人蔘,很快出了仙源福境,回到茶廳。
她將人生遞到東明鈺的面前,“東明公子,這是你要的人蔘。”
東明鈺遞了個眼神給小四,小四立馬走到雲沫面前,將人蔘接了過來。
“多謝雲姑娘。”東明鈺含笑,簡單道謝。
買到人蔘,東明鈺便領着小四出了雲宅,雲沫見他要走,也沒挽留他,親自將他送到門口。
馬車出了陽雀村,小四坐在車頭上,一邊趕車,一邊問東明鈺,“公子,你將通關文牒給那位雲姑娘,就不怕城主責怪嗎?”
“哼。”小四的話傳進車廂,東明鈺冷哼一聲,“有了通關文牒,那,也要她有本事通過海域前面的迷霧森林。”
這些年,海域之所以那麼安寧,正是因爲有迷霧森林這層天然的保護屏障。
雲宅,東明鈺離開後,無心才問雲沫,“夫人,您向東明鈺要海域的通關文牒,難道是想去海域撈寶?”
“沒錯。”雲沫點頭,“心兒,你去準備一下,咱們明日出發。”
無心猶豫了一下,“可是,夫人,即使有了海域的通關文牒,也很難進海域。”
“此話怎麼講?”雲沫疑惑不解的將無心望着。
她還以爲有了海域的通關文牒,就能輕輕鬆鬆的進海域呢,仔細一想,確實是她太傻,太天真了,海域盛產珍珠寶石,覬覦的人一定很多,若能這般輕鬆進入海域,這些年,海域不可能太平無事,難怪,東明鈺會如此爽快的給她海域的通關文牒。
無心道:“夫人,你可知道,海域城被迷霧森林包圍着,而,迷霧森林又稱魔鬼森林,這些年,想進海域撈寶德人,一批又一批,卻沒人能活着回來。”
雲沫聽得皺了皺眉。
無心瞧她皺眉,淡淡的問,“夫人,那,咱們還去嗎?”
“去。”雲沫考慮了片刻,還是決定去,不去試試,怎麼知道不能進去,她是商人,天生喜歡冒險,不過,迷霧森林這麼危險,得多帶幾個人,“心兒,你馬上派人上牛頭山通知高見虎三兄弟,讓他們明天下山來見我。”高氏三兄弟武功高強,此去迷霧森林,一定能幫上大忙,另外,無念也得跟着去,反正,作坊的生意已經穩定了,有孫氏,田小草幫忙看着,應該出不了岔子,只要過年前,從海域趕回來就行了。
“好,我馬上派人上牛頭山。”無心見雲沫心意已決,只好按雲沫說的照做,一方面派人去牛頭山通知高見虎兄弟三人,另一方面,發了一封飛鴿傳書到汴都。
“孃親,你要出遠門嗎?”方纔,雲沫與無心的對話,雲曉童在門外都聽見了。
雲沫瞧他邁着一雙小短腿走進廳來,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童童,到孃親身邊來。”
雲曉童點頭,走到雲沫的身邊,雲沫將他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
“童童,孃親要去海域。”
“孃親,我也要去。”雲曉童毫不猶豫的要跟着。
“迷霧森林很危險,你不怕嗎?”雲沫知道,她剛纔與無心商量時,小豆丁就在外面。
“怕。”雲曉童實誠的點頭,“但是,兒子更怕孃親遇到危險,所以,兒子要跟着去保護孃親。”
雲沫心裡一暖,“好,你帶上銀子,咱們明天一起出發。”
與燕璃那個腹黑男扯上了關係,小豆丁這一身註定不會平凡,此去海域,既然小豆丁想跟着,就讓他跟着,讓他出去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也好,也順便歷練一下,大不了,危急關頭,她將小豆丁送進仙源福境就行了。
得了雲沫的允諾,雲曉童高興得咧開了嘴角。
笠日一早,高見虎,高見熊,高見豹風塵僕僕的趕到雲宅。
雲沫讓林庚準備早飯,讓三人吃了燉熱乎乎的燙鍋,暖暖身子,才道:“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這次我是讓你們陪我去海域,你們可知道?”
“知道。”三人同時回答。
雲沫目光掃過三人,繼續道:“海域城外是迷霧森林,而,迷霧森林又稱魔鬼森林,這些年,入海域的人一批又一批,卻沒人活着回來,這些,你們可都知道?”
她說這些,是想試試高氏三兄弟的膽識,但凡三人有一點退縮,她就不能讓三人跟着去,因爲,只有意志堅定的人,才能跟迷霧森林較量。
“不就是迷霧森林嗎,有什麼好怕的。”雲沫話落,高見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臉無畏。
高見熊眉頭都沒皺一下,“雲姑娘,這些年,我們三兄弟三風大浪都見慣了,沒什麼好怕的。”
高見豹,高見熊都不害怕,高見虎就更不可能害怕了。
“雲姑娘,迷霧森林雖然恐怖,但是,我們三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雲沫對三人的表現很滿意,收拾一番,準備好衣服,銀兩,藥品等東西,一行人從陽雀村出發。
大燕,汴都。
燕璃剛回到攝政王府,就有飛鴿傳書從秭歸縣傳來。
“王,夫人跟小公子朝海域去了。”無邪將飛鴿傳書拿給燕璃看。
繞是燕璃看了飛鴿傳書,臉色都微微變了變,“馬上安排一隊隱衛,日夜兼程,追上夫人跟小公子。”
無邪瞧燕璃臉色有異,緊繃着神經,道:“王,要將夫人跟小公子攔下來嗎?”
燕璃想了想,微微擺手,“不必,讓隱衛在暗中好生保護就行了,重要的情況,及時通知本王。”
雲沫的脾氣,他知道,一旦決定要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既然她想闖,她想鬧,他就支持她,讓她闖夠,鬧夠。
……
雲沫這邊,一行人趕了一天的路,到達了玉城。
玉城是大燕邊陲的一個小縣城,與秭歸縣差不多大,這座小縣城之所以名喚玉城,乃是因爲此地賭石之風盛行,聚集了來自各國各地的賭徒,玉城也是一個盛產寶玉的地方,盛產寶石的數量僅次於海域。
趕了一天的路,到達玉城後,雲沫吩咐無念去找了一家客棧下榻,準備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再繼續趕路。
在客棧裡用過晚飯,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雲沫透過客房的窗戶往外看,街道上已經華燈初上,一片繁華之相,雖然玉城只有秭歸縣那麼大,卻遠比秭歸縣繁華。
她正站在窗前出神,雲曉童抱着銀子走了進來,“孃親,我想出去玩。”說話,小傢伙揚着頭,一臉祈盼的將雲沫望着。
雲沫從窗外收回視線,轉過身來,正好看見他祈盼的小臉,知道,小豆丁在馬車裡待了一天,有些憋悶,正好,剛吃過晚飯,她也想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母子倆牽手走出房間,叫上無心,無念就朝客棧外走,至於高見虎三兄弟就留在客棧裡看行李。
玉縣的夜市很發達,雖然是晚上,但是街道上亮堂堂一片,小攤販很多,雲沫帶着雲曉童逛了逛,幫他買了些當地的小玩意,走着走着,幾人就走到了賭石大街。
雲曉童站在一家賭石的鋪子外,看見一羣人正圍着一塊石頭看,心裡很是好奇。
“孃親,我們也去看看。”說話,他拉着雲沫的手就往那間鋪子走去。
雲沫被他牽着,只好跟着他往前走,無心,無念緊隨跟上,街道上人很多,兩個小妞生怕雲沫母子遇上危險,全身神經緊繃,片刻不敢懈怠。
尤其是,賭石人羣里人龍混雜,她們更得萬分小心。
這間鋪子是玉縣最大的賭石行——明記賭石行。
此時,一塊海碗大小的青色石頭正被擱在明記賭石行的展臺上,展臺四周都圍了人,那些人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將展臺上的青色石頭盯着。
明記賭石行的老闆姓明,單名一個峰字,此時,他正站在展臺的前面,周圍人聲鼎沸,他擡起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衆人禁聲,“諸位,請稍安勿躁。”
周圍人看見他的手勢,都閉上了嘴巴。
明記賭石行是玉縣最大的賭石行,有權有勢,所有來這裡賭石的賭徒,都會賣明峰幾分薄面。
明峰見周圍安靜後,才娓娓道:“諸位,這塊石頭是才從明家玉山上挖來的,起拍價一千兩銀子,各位看準了,就儘快出手,明家玉山上出來的石頭,出綠機率是很高的,前陣子,有顧客拍了明家玉山上出來的石頭,割出了碗口那麼大一塊的冰種翡翠。”
“沒錯,這事兒,我也聽說了。”
“明家玉山出綠的機率確實大,幾乎是十石九有,而且,割出來的翡翠品級都很高。”
……
明峰話落,周圍的賭徒議論紛紛。
明峰站在展臺前,細細聽了聽這些議論聲,片刻之後,又大聲吆喝:“起拍價一千兩啊,有看準的,儘快下手,錯過了好機會,可是會哭的。”
“周兄,這石頭表面的裂紋如此少,裡面一定藏着好貨。”
“趙兄,你看得準嗎?”
“周兄,我在賭石界混了這麼多年,難道連這點眼力都沒有,要不是我缺少本錢,纔不與你合夥。”
“好吧,我相信你一次。”
人羣裡,有兩個人低聲議論。
“我出一千二百兩。”
“我出一千五百兩。”一千二百兩一出,馬上有賭徒往上加價。
“我出二千兩。”
“我出二千五百兩。”明家玉山的翡翠原料很被這些賭徒看好,一刻鐘不到,就加到了一萬兩紋銀。
雲沫在一旁聽得咋舌,難怪,前世時,她曾聽說,有的人賭石,一夜爆富,有的人賭石,一夜之間輸得傾家蕩產。
價碼加到一萬,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這時候,一個賭徒突然扯開嗓子對明峰道:“明老闆,你去打盆水來,將這塊玉石原料放在水裡,讓我們大家瞧瞧。”
明峰照着做,揮了揮手,很快有小廝打了盆清水上來,將展臺上的青石放進了水盆裡。
青石被放入盆中,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瞪大了雙眼,眼睛一眨不眨的將水盆盯着,雲沫雖不懂賭石的技巧,但,心裡好奇,也如那些賭徒一般,視線落在水盆中的石頭上。
只見那石頭吸水很慢,入水半天后,纔有水色浸入石頭之中。
“周兄,這原料吸水很慢,我有九成把握,裡面藏着好貨。”
“趙兄,你就這麼肯定?”
“嗯,周兄,你我兄弟情誼這麼深,我不會害你。”
方纔低聲議論的那兩個賭徒,看過石頭入水後,又開始竊竊私語。
片刻後,那個姓周的賭徒一咬牙,直接舉手報價,“老闆,我出十萬兩銀子。”
十萬兩銀子一出,全場譁然,雲沫也驚得微微張了張嘴,這是何等的財大氣粗啊。
明記賭石行的老闆明峰微微笑了笑,他等了片刻,見沒人往上加價,敲了敲展臺上的木錘,道:“十萬兩銀子一次。”
還是沒人加價,他再敲了敲木錘,“十萬兩銀子,第二次,若是沒人加價,這塊翡翠原料就歸這位周公子了。”
他直接點出了叫價者的姓氏,想來,姓周的賭徒經常光顧明記賭石坊。
再等了片刻,最後一錘落下,“十萬兩銀子,第三次。”
“成交。”他放下手中木錘,笑眯眯的看向姓周的賭徒,“周公子,請那邊去交錢,然後,再到這邊來切割石頭。”
明峰話落,立馬有小廝過來,領着那姓周的賭徒去櫃檯那邊結賬。
雲沫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意思,準備離開,這時候,雲曉童拉了拉她的衣角。
“乖兒子,怎麼了?”雲沫垂下眸子問。
“孃親,你將頭低一些。”雲曉童踮起腳尖兒,也只及雲沫腰部以上。
雲沫瞧他神神秘秘的模樣,溫和的笑了笑,按他的話做,彎着身子,將耳朵湊到他的嘴邊,“說吧。”
雲曉童輕輕道:“孃親,那石頭裡面什麼也沒有,黑漆漆的一片。”
“……”雲沫這才反應過來,自家的小寶貝有天眼,可憐的周公子,馬上就要輸得連內褲都不剩了。
姓周的公子交了錢走過來,林峰馬上吩咐小廝給他切割石頭。
明記賭石坊切割原料的小廝很專業,若,裡面真的有寶石,絕對不會切壞一點,第一刀切下薄薄一片石皮,露出來的還是一片青色。
姓周的公子站在展臺最前面,瞪大一雙眼睛看着那小廝切割原料,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周兄,你別急,一般情況下,出綠都在中間位置。”那位姓趙的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姓趙的話落,姓周的稍微鬆了鬆神經。
一刀未出綠,小廝將刀往前挪了幾分,第二刀切下,只是,第二刀切下去,仍然是一片青色。
隨着小廝一刀一刀的切開,圍觀的人都緊張得忘了呼吸。
接連切下三刀,已經靠近石心的位置,仍然沒出綠,鋪子裡的氣氛有些令人感到壓抑。
姓趙的公子也急出了一頭冷汗,“周兄,你先別急,興許,還沒切到。”
姓周的公子眼睛盯死在了石料上,緊張得已經聽不見自己好友說話了。
沒出綠,小廝繼續往下切,一刀接一刀,只是,整塊石頭都被切成了碎片,還是沒發現一點翡翠的蹤跡。
“哎呀,沒出綠啊。”衆人感嘆,有失望的,有幸災樂禍的。
雲沫則感嘆,自家寶貝兒子的天眼真神了。
姓周的公子半天沒緩過勁兒來,等緩過來之後,一把揪住自己好友的領子口,雙目赤紅,“趙兄,你不是說,這塊石頭一定能出綠嗎?”
“周兄,人有失誤馬有失蹄,我也不想這樣啊。”姓趙的解釋。
旋即,兩人就吵了起來,在明記賭石鋪外大打出手,衆人轉過身,紛紛將視線移到兩人的身上。
衆人都在瞧好戲,突然,雲曉童鬆開雲沫的手,走到一座盆景前,那盆景被高高的擱在木几上面,青花色的花盆裡壓着一塊鵝蛋大小的黑石,那石頭看上去其貌不揚。
“叔叔,你能將這塊石頭賣給我嗎?”他踮起腳尖兒看了看花盆裡的黑石,再將視線移到明峰的身上。
林峰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一個屁大點的小孩進了鋪子。
“喂,這是誰家的孩子,好好看着,別走丟了。”他只當雲曉童是說好玩的,並沒有在意。
雲沫見自家寶貝兒子突然關注起花盆裡的黑石,知道他定是看出了什麼名堂,擡步走了進去,“老闆,這孩子是我家的。”
“小娘子,這大晚上的,人又多,趕緊將你家孩子看好,別走丟了。”明峰隨意瞥了雲沫一臉,好心提醒一番。
“多謝老闆提醒。”雲沫淡淡道,“老闆,不知,你花盆裡的那塊石頭賣不賣?”
明峰愣了一下,沒想到,孩子胡鬧,孩子娘也跟着胡鬧。
“小娘子,那黑石是我擱花盆裡養花的。”
雲曉童走了過來,“叔叔,我就想買那塊石頭。”
“老闆,我兒子就想要你花盆裡的那塊石頭,你賣嗎?”雲沫問。
明峰一眼掃過雲沫母子,覺得,兩人腦袋有問題。
“若小娘子執意要買,就隨便給一兩銀子吧。”他實在不想與雲沫母子糾纏。
“多謝。”雲沫朝無念使了個眼色,讓她取了一兩碎銀子遞給明峰。
明峰一臉嫌棄的收下銀子,朝身旁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會意,立馬從花盆裡取了那塊黑石出來,交給雲曉童。
雲曉童笑眯眯的接過黑石,走到剛纔切割石料的小廝面前,很有禮貌道:“這位哥哥,麻煩你幫我切割一下這塊石頭。”
明峰有些不耐煩了,“小娘子,趕緊將你家小孩帶回去,別在這裡搗亂。”
雲沫瞧明峰一臉不耐煩,臉色微沉,道:“老闆,我兒子買你的石頭,也叫賭石,雖然買的是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但是,按照行規,你也應該給切開。”
雲沫鏗鏘有力的話音落下,明峰才仔細看了她一眼,這才發現,一介小小的女子,竟然有這麼凌厲逼人的眼神。
“罷了,索性切一下石頭,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揮了揮手,吩咐小廝幫雲曉童將石頭切開。
那小廝也以爲雲曉童是在鬧着玩,拿起刀,就準備將石頭從中間斷開。
“慢着。”雲曉童在他刀口落下前,趕緊阻止。
他年紀雖小,但是說話的聲音卻很有氣勢,小廝不由得停手。
“這位哥哥,我說往哪裡切,你就往哪裡切。”說話,他用手在石頭上畫了幾下,“嗯,就這樣切開,動作慢點。”
那小廝依他說的,將石頭切下一塊。
石皮落下,衆人譁然,“出綠了,竟然出綠了。”
------題外話------
哈哈,小豆丁發達了。
哎呀,不要養文啊,星兒那麼辛苦更新,白天陪娃玩,半夜三點起來碼字,不要養文啊,會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