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北宮駿左手執杯,右手執酒壺,喝得臉色微醺。
雲天嬌推門而進,他聽到開門聲,揚起醉意迷離的眼,視線掃來。
“嬌兒,過來。”他放下酒壺,對着雲天嬌招了招手。
雲天嬌踏進屋子,聞到一股子濃烈的酒味,兩條柳眉往中間擰動。
“說罷,你找我來,所謂何事?”她冷言冷語,走到北宮駿對面的位置坐下。
北宮駿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給雲天嬌倒了一杯,遞過去。
雲天嬌低眉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杯,“我不喝。”
北宮駿瞧她一臉鬱色,脣角勾起一絲冷笑,“以前,我叫你來的時候,你跑得比兔子還快。”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雲天嬌冷着臉回答他,“是你背棄我們的誓言,娶了那個半老徐娘,還怪我?”
提到徐氏,北宮駿心裡就犯惡心,揚起脖子,猛的一下,將整整一杯酒灌進喉嘍。
雲天嬌盯着他猩紅的眸子,心裡陣陣發虛,“別喝了,你找我來,到底所謂何事?”
“我想休了徐氏。”北宮駿將語氣放得柔和,眼神祈盼的望着雲天嬌,“嬌兒,你幫幫我,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快奔潰了,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麼過來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幫不了你。”雲天嬌毫不留情的拒絕。
擱在以前,北宮駿這樣的美男如此求她,她一定爲之動心,現在,不會了,自從見到了攝政王燕璃的絕世風采,她將兩人一對比,北宮駿簡直是一灘塗不上牆的爛泥,她看到,都覺得噁心。
“你別騙我了,你怎麼就不能幫我了?”北宮駿起身,邁着醉步走到她身邊,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你去求求你大姐,你大姐是未來的攝政王妃,由她出面替我求情,皇上一定會答應,讓我休了徐氏。”
北宮駿這樣靠過來,濃濃的酒氣鋪天蓋地的撲向雲天嬌。
雲天嬌被薰得頭暈,掙扎着,想要擺脫北宮駿的挾制,“北宮駿,你發什麼瘋,當年,是我們一起設計了雲沫那個賤人,現在,你讓我去替你求情,你不覺得,這樣做很可笑嗎?”
“我是瘋了,嬌兒,我天天對着徐氏那張老臉,我被逼瘋了。”北宮駿身子一傾,大手勾上雲天嬌的腰,含着濃濃酒意的脣就要壓像她,“嬌兒,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雲天嬌盯着北宮駿的脣壓向自己,就在北宮駿的脣快要貼上來是,她臉一側,北宮駿親在了臉上。
“你……你喝醉了。”
饒是以前,她很喜歡北宮駿熱烈的親吻,可是剛纔,北宮駿的脣貼上來的時候,她覺得胃裡噁心。
那是一張,親過老女人的脣啊,北宮駿竟然拿來親她。
北宮駿沒親着,自尊心受到傷害,加上半醺,與雲天嬌拉開一些距離,雙眸赤紅的將她盯着。
“你說,你爲什麼不讓我親。”
這個賤女人,以前在他懷裡可騷了,除了沒衝破最後的防線,他們什麼都做了。
雲天嬌差點被親,心裡也是火,北宮駿大吼,她也不相讓,“你憑什麼再親我,你還能娶我嗎?”
“爲什麼不能。”北宮駿回答得很沒有底氣。
雲天嬌脣角抽動,冷冷發笑,“皇上已經下了聖旨,這輩子,你都不能休掉徐氏,你娶我,哈哈,讓我做妾,還是,等到徐氏死了,我人老珠黃,你再來昌平侯府提親。”
這些話,直接戳到北宮駿的痛處。
北宮駿眉頭皺起,喝得微醺,也遮不住他一臉的黑氣。
“北宮駿,咱們好聚好散,你既然娶了徐氏,就好好的跟徐氏過日子,我今日來,就是爲了告訴你,以後,別往昌平侯府送信了,送了,我也不會再來見你。”雲天嬌使勁力氣,扒掉北宮駿攬在自己腰上的手。
這話落,北宮駿滿腔的怒火徹底被點燃。
“賤人,利用完我,就想甩掉我。”當初,若不是雲天嬌勾搭他在先,他又怎麼可能與她們聯手,設計雲沫,與雲沫解除婚約。
想到,兩次見雲沫的情景,腦中浮現雲沫風華絕代的臉龐,他心裡就懊悔得要死,現在看,雲沫比這賤人強多了,若不是這賤人,他早就娶了雲沫,又怎麼會落得被萬人恥笑的下場,所有的一切,都是這賤人害的。
“你……你想幹什麼。”鋪天蓋地的怒火,燃燒着屋裡的空氣,雲天嬌嚇得顫抖了一下,後退了幾步,想要奪門而出。
北宮駿怎麼可能放過她,大步追上去,抓起她的手,將她拉了回來,拽着往牀邊去,不顧她反抗,將她重重的摔在牀上。
“北宮駿,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別亂來。”雲天嬌後背重重的撞在牀沿上,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看見北宮駿一步一步的走來,她顧不上疼,抓起牀上的枕頭砸去。
北宮駿死死的盯着她,眼中寒意森森,枕頭飛來,他伸手接住,咻的一下,丟向了桌子。
“賤人,你以前怎麼給我說的,你說,你愛我,你說,你比你姐姐更愛我,你忘了,既然你忘了,我好好提醒你一下。”
一字一句陰冷的從他嘴裡吐出來,說話的功夫,走到牀前抓起雲天嬌,刺啦,雲天嬌那一身織繡羅裙在他手中化成碎片,一片一片的散落在遞上。
片刻功夫,雲天嬌已經衣不蔽體,北宮駿心裡的怒火瀕臨臨界點,刺啦,撤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席捲着重重的怒火壓向雲天嬌。
雲天嬌感覺自己快要被壓得窒息,北宮駿粗暴的吻,鋪天蓋地的落在她身上,每吻一下,都帶着重重的懲罰。
“北宮駿,你放開我,你這個瘋子,你放開我……”
啪,北宮駿一巴掌拍在雲天嬌的臉上,雲天嬌的臉立即腫起老高。
“放開你,賤人,你不是想要男人嗎,連自己姐姐的男人也搶,我成全你。”
刺啦,一聲裂響,雲天嬌最後的一件肚兜被撕碎,露出胸前的大片春光。
雲天嬌感覺胸口一涼,驚恐得身子顫抖了一下,雙眸瞪圓,在北宮駿的身下,拳打腳踢,“北宮駿,你別忘了,我是昌平侯府的三小姐。”
北宮駿氣得腦袋灼痛,又喝了這麼多酒,哪裡還顧得上雲天嬌的身份,欺身壓上,一遍一遍粗暴的掠奪她的身子。
“小姐……”秋琴在外面聽到動靜,一顆心猶如掛在懸崖上,急得六神無主。
三小姐若是出事,夫人肯定會扒了她的皮。
不行,她要去救三小姐,“小姐……”
秋琴想衝進屋,北宮駿隨行的小廝伸手攔下她,“秋琴姑娘,我家世子現在正在氣頭上,你進去,不但救不了雲三小姐,反而是去送死,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外面待着。”
一句話,秋琴雙腳似灌了鉛似的,再也邁不動。
是啊,她現在進去,救不了小姐,還會惹惱北宮世子。
房間裡,一地的殘衣碎片,大牀上亂七八糟,空氣裡瀰漫着淫糜的味道。
北宮駿挾制着雲天嬌,用最粗暴的方式掠奪她的身體,將心裡的怒火全撒在了她的身上。
雲天嬌最初還不斷的掙扎,可是,她那點薄弱的力氣,哪裡抵得過北宮駿,當身下傳來一陣刺痛感,她一顆心沉入谷底,兩滴含恨的淚水滑落至眼角,完全放棄了反抗,眼神空洞的望着屋頂。
北宮駿厭倦了徐氏的味道,半醺中嚐到雲天嬌少女的芳香,滿心迷醉,一遍又一遍的掠奪她的身體,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才吩咐小廝送了新的袍子進來,抽身離去。
秋琴在外面聽了一個時辰,北宮駿離開之後,纔敢進屋去找雲天嬌。
“小姐……”她開門進屋,看見雲天嬌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像死了一般,雙眸瞪大,眼神空洞的盯着屋頂,露在外面的身子,青紫一遍,全是吻痕,連牙齒印都有。
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淫麋味,就算秋琴尚未經歷男女之事,但是,也能想象得出,雲天嬌受了怎樣的折磨。
秋琴開門進來,雲天嬌沒有任何反應,眼神似定死在了屋頂上。
“三小姐,你別嚇我。”秋琴走到牀前,若不是看見她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還真以爲她死了。
“三小姐,奴婢扶你回府。”
雲天嬌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眼神呆滯,動作僵硬的順着秋琴的攙扶從牀上起來。
她坐起,被褥從身上滑了下來,露出胸前大片青紫。
“衣服,衣服,我的衣服。”胸前的吻痕暴露出來,她終於有了一點反應,胡亂抓起牀上的被褥,將自己的身子包裹好。
秋琴聽她不斷的嚷嚷着要衣服,趕緊抓起地上被撕壞的衣裳,披在她身上,只是衣裳太破,遮住這裡,遮不住那裡。
雲天嬌使勁將領口攏緊,抱着膝蓋,坐在牀上,全身發抖,嚶嚶哭泣。
“小姐……”秋琴見她這樣,不知如何安慰。
這樣的事情,落在任何女子的身上,都會生不如死。
啪。
雲天嬌哭了一陣,突然揚起臉,眸子充血狠狠的盯着秋琴,“賤婢,剛纔,你爲什麼不衝進來,爲什麼?”
秋琴嚇得撲通跪在地上,匍匐在雲天嬌的腳邊。
“小姐,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你是該死,你害得本小姐失了清白。”雲天嬌奔潰,從牀上下來,一把揪起她的髮髻,使勁拉扯着出氣。
秋琴的頭髮被她扯掉一地,腦袋上血淋淋的,連頭皮都掉在了地上。
雲天嬌抓累了,身子一軟,跌坐在牀上,目光依舊狠毒的盯着秋琴,“賤婢,今日發生的事,你若敢說出去半個字,本小姐要了你的賤命。”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秋琴不敢看雲天嬌的眼睛,砰砰砰往地上磕頭,“就算刀架在奴婢的脖子上,奴婢也不敢泄露半個字。”
雲天嬌沉默了片刻,眼神一冷,突然從牀上站起來,“死人的嘴巴,才最牢靠。”
陰冷的話在頭頂上響起,秋琴驚恐的擡起頭,“小姐……”
雲天嬌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拔下頭上的簪子,眼神冷到了極點,對着秋琴的脖子刺下,她動作流利,秋琴尚沒反應過來,脖子上就傳來了一陣痛感,頃刻間,鮮血四濺。
“……小姐。”她臨死掙扎着想抓雲天嬌的衣服,卻沒抓住,身子一軟,倒在了雲天嬌的腳下,死不瞑目。
雲天嬌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腳將她踢開,扒了她身上的外衣,裹在自己身上,匆匆離開宅子,往昌平侯府方向跑。
“小姐,您這是……”回到翠華苑,被值夜的婆子撞見。
雖然她掩蓋得很好了,但是,臉上腫起的地方,還是被值夜的婆子瞧見,值夜的婆子瞧她臉腫着,隨口問了一句,被她一記冷眼瞪住。
值夜的婆子嚇得身子哆嗦,當即啞聲。
“本小姐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她冷冷回了值夜的婆子一句,進屋,哐噹一聲將門緊緊的關起。
值夜的婆子心裡疑慮,怎麼不見秋琴那丫頭,但是,被雲天嬌的怒火燒到,哪裡還敢問一個字。
晃眼間,一個月過去。
這段時間,凌蘭閣的名氣越來越大,京裡幾乎所有的貴婦貴女都會上那買口香糖丸,一時間,口香糖丸成了香餑餑,每日,雲沫除了交待生意上的事情,就是在蒹葭閣裡吃吃睡睡,日子過得舒心,銀子賺得滿懷,雲逸凡的身體日漸康復,隨着春日的來臨,冬雪漸漸融化,外面沒前段時間那麼冷了,雲沫請無心,無念在閒暇的時候,傳授他武功,一則,可以強身健體,二則,讓他有能力保護自己。
不過,這段時間,有一個人一直悶悶不樂,那就是無情。
自從藥園子被雲沫幾個挖得亂起八糟後,他見着雲沫都沒什麼笑臉,公式化的替雲逸凡複診,公式化的給雲沫檢查孕脈,對雲曉童,無心,無念也是愛理不理的,尤其對無心,無念兩人。
雲沫見他這樣,心裡老過意不去了。
爲了自己賺錢,她就去挖別人的藥園子,她怎麼會這麼做呢?現在想想,她真覺得自己做錯了,太自私了,想想後,歸結於,腦袋一時短路,才做了那樣的決定。
“無情……”雲沫叩門進屋,走到無情的面前。
屋裡,無情坐在一把椅子上,手裡拿了本醫書在看,聽到腳步聲靠近,連眉頭都沒擡一下,“夫人,有事嗎?”
“那個,對不起哈,我不該挖你的藥園子。”雲沫拉下老臉道歉,誰讓她做錯事在先。
無情聽出雲沫是真心向自己道歉,將手裡的醫書擱在膝蓋上,稍稍擡起眉頭,視線落在雲沫的臉上,動了動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其實,他心裡早就不怪雲沫幾個了,只是,想到自己的藥園子被挖得亂七八糟,他的心就痛一時還高興不起來。
“沒事了,都過去了。”
無情這麼說,雲沫心裡更是愧疚。
瞧,多麼陽光善良的一個美男子,被她傷成這樣。
她靜站了半分鐘,從身後拿了一個布包出來,尷尬的遞到無情的面前。
無情垂下長密的睫毛,往那布包上掃了一眼,“這是?”
雲沫回答:“冰魄銀針,金烏草的種子,還有幾株冰魄果的苗子。”
冰魄銀針是她拿了一枚七色珍珠給秦老換的。
“無情,我不是毀壞了你的藥園子嗎,你看看這些東西,能不能讓你心裡好受一點,我當時也是鬼迷心竅了,纔想要去挖你的藥園子。”
無情愣住,聽雲沫絮絮叨叨說,他硬是半天沒緩過來。
先不說,金烏草,冰魄果都是世間罕見的靈草,靈果,就那冰魄銀針,世間也只有三副而已,雲沫拿這些補償他,這簡直……
雲沫瞧他半天沒反應,以爲他心裡還在計較,擰了擰眉,道:“要知道,你真將那藥園子當成了老婆,我就不去挖了。”
“夫人,這些東西,真的全給我?”雲沫正惆悵着,無情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嗯。”雲沫點頭,這才發現,無情眼神正放光的將布包盯着,“你這麼問,我當你是原諒我了?”
無情將布包打開,裡面確實是他夢寐以求的冰魄銀針,金烏草的種子有一小包,還有三株冰魄果的苗子,那苗子上還沾着水珠。
“夫人,我先回攝政王府一趟。”無情笑了笑,快速將布包拉攏,提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冰魄果的苗子不能離開土太久,我得馬上回趟攝政王府,種在藥園裡。”
雲沫只感覺一陣風從自己身邊颳了出去,再看,哪裡還有無情的半點影子。
這個藥癡……
不過,剛纔,無情嘴角浮起的笑容,她瞧得清清楚楚的。
好在是笑了,不然,她真是得內疚死。
翠華苑這邊。
“嘔,嘔……”大早上,一陣陣乾嘔聲從雲天嬌的屋子裡傳出來。
屋子裡,雲天嬌趴在牀頭上,吐得苦水都出來了,全身是汗,連頭髮林都溼了,乏軟無力的躺在牀上,她不僅乾嘔,身子還發熱。
伺候的丫鬟,婆子,一個個急得團團賺,痰盂換了一隻又一隻,端進屋的參茶,雲天嬌也喝不下,勉強喝了幾口,又全給吐了。
“怎麼辦,怎麼辦……”一個小丫鬟在屋外急得拍手跺腳。
“秋喜,你趕緊去迎春苑那邊知會夫人一聲。”一個婆子急道,“小姐這裡,我伺候着就行了。”
“是是是。”叫秋喜的小丫鬟慌亂點頭,“小姐病成這樣,是要稟告夫人。”說罷,急匆匆跑出翠華苑、
她原先是二等丫鬟,在翠華苑做些端水送茶的事,突然有一天,雲天嬌將她提到身邊貼身伺候,這才晉升一等丫鬟沒多久,遇到這等突發的事,難免慌亂。
一刻多鐘,柳氏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之下,急急趕到翠華苑,雲清荷也在。
“三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昨兒個,還好好的。”雲清荷站在牀前,低眉將雲天嬌望着。
柳氏使了個眼神,丫鬟將痰盂端開,她這才傾身坐在了雲天嬌的身旁,見雲天嬌面色發紅,她伸手往雲天嬌額頭上一探,頓時,將手縮了回來。
“這麼這麼燙,來人……”
“母親,別請郎中,不能請郎中。”雲天嬌知道柳氏是想打發下人去請郎中,心裡一急,趕緊制止她。
雲清荷疑慮,“三妹妹,你都病成這樣了,爲何不請郎中。”
要是能請郎中,她早打發秋喜去請了。
“你們都下去。”柳氏覺察出雲天嬌不對,揮了揮手,讓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然後才凝眉緊盯着雲天嬌,“天嬌,你老實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嘔吐,發熱,這不是懷孕初期纔有的症狀嗎?
雲天嬌知道瞞不過柳氏,咬了咬脣,只好如實說出來,“母親,我可能是懷孕了。”
這句話,猶如驚雷,在柳氏,雲清荷心裡乍響。
柳氏臉色鉅變,抓着雲天嬌的一條胳膊,嚴肅的問,“孩子是誰的?”
雲天嬌胳膊吃疼,但是,瞧柳氏臉色難看,也沒敢喊冷,“母親……”
柳氏氣得腦袋發矇,氣血上涌,若不是坐着,估計已經站不穩。
她辛辛苦苦培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就這樣沒了清白。
“說,孩子是誰的。”
“是,是寧國侯府世子北宮駿的。”雲天嬌咬牙回答,提到北宮駿,她雙眼含恨,恨不得一刀一刀將那個男人給凌遲了去。
柳氏身子晃了晃,險些坐不穩。
“寧國侯府世子北宮駿娶了皇上的乳孃徐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皇上還下了一道聖旨,不準北宮駿納妾,你懷了北宮駿的孩子,你讓我怎麼說你……”
柳氏痛心疾首,用雙手捂住胸口。
雲天嬌伸手抓住柳氏的衣服,一臉哀求,“母親,這個孩子,我不能要,我絕對不能要,我不想像雲沫那賤人那樣,被萬人唾罵,母親,你幫幫我。”
柳氏壓了壓心裡的怒火,靜下心來,視線緊盯在雲天嬌的臉上,“這件事,可還有第二個人知道。”
“沒有。”雲天嬌猛搖頭。
知道她被強暴的人只有秋琴,而,秋琴已經死了,至於北宮駿那邊,他是萬不敢說出來的,否則,就忤逆了聖旨,徐氏也不會放過他。
柳氏想了想,沉聲道:“爲今之計,只能將這個孩子打掉。”
“母親,三妹妹,我們可以留下這個孩子。”雲清荷突然開口,聽到她的話,柳氏,雲天嬌都是一愣,不解的將她望着。
“二姐姐,你說什麼?”雲天嬌瞪着眸子,不敢置信,“這孩子要是出世,我的名聲就全毀了。”
“三妹妹,你先別激動,先聽我把話說完。”雲清荷一臉鎮定,“你不說,我們不說,誰知道,這孩子的爹是北宮駿。”
雲天嬌腦子不如雲清荷,聽她這麼說,有些雲裡霧裡。
倒是柳氏精明,聽出些門道,視線從雲天嬌身上移開,瞟向雲清荷,“清荷,你的意思是,重新給這孩子找個爹?”
“嗯。”雲清荷點頭,“母親,派誰去給三妹妹買墮胎藥,都不妥當。”
這點,柳氏認同,誰都不能保證,派去抓墮胎藥的人,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最重要的一點,她覺得雲清荷有更好的注意。
雲清荷轉了轉眸子,視線瞟向雲天嬌,“三妹妹,你不是想嫁進攝政王府嗎?”
雲天嬌心猛跳了一拍,光她想,有什麼用,攝政王每次來昌平候府,連正眼都沒瞧過她。
柳氏也覺得雲清荷的想法太過大膽,“清荷,你是想,讓攝政王千歲誤認爲天嬌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一個搞不好,這可是混淆皇室血統的大罪。
“有什麼不可以。”雲清荷揚了揚脣角,“母親,咱們只要設計,讓攝政王千歲與三妹妹春風一度,反正,三妹妹現在懷孕了,只要三妹妹一口咬定,孩子是攝政王的就行,攝政王就算不想娶三妹妹,但是,總不能讓三妹妹打掉皇室的血脈吧。”
“三妹妹,嫁進攝政王府做妾,比嫁到一般的世家做妻強,你覺得呢?”
其實,雲清荷心裡也是傾慕於燕璃的,只是,她心裡很清楚,像燕璃這樣的男人,不容易掌控,加之,燕璃心裡滿滿都是雲沫,嫁進攝政王府,註定只能爲妾,所以,她傾慕歸傾慕,卻從來沒動過嫁進攝政王府爲妾的心思,不過,她也不想雲沫好過,若能助雲天嬌嫁進去,她很樂意,而,雲天嬌有這份心思,她很清楚。
雲清荷話落,雲天嬌腦中浮現燕璃絕代風華的臉,心裡小鹿亂撞,若能嫁進攝政王府爲妾,她願意留下腹中的孩子。
“二姐姐,你有什麼主意?”
雲清荷知道,她這是同意了,對她招了招手,兩人圍着柳氏,壓低嗓音說了半天。
“母親,三妹妹,你們覺得這樣做,可行嗎?”
柳氏微微點頭,沒有反駁雲清荷的提議,雲天嬌也什麼都沒說。
一晃,又是五天。
已是二月底,冬雪融化得差不多,只有山坳裡的積雪尚未融化,汴都城內,柳枝抽出新芽,春意盎然。
這日,春風和煦,晴空朗照,攝政王燕璃大張旗鼓的上昌平侯府下聘,聘禮排了一條街,引得百姓圍觀。
“天啦,這麼多聘禮。”
“下聘都這麼隆重,到迎娶的時候,豈不是更隆重。”
“攝政王千歲得有多愛安平縣主啊。”
……
百姓們的議論聲,像乍起的波紋一樣,一圈一圈的散開,傳入燕璃的耳中。
燕璃一襲鎏金黑袍,坐在那輛充滿了魔氣的馬車內,微微勾起脣角,笑得比這春日的陽光還燦爛。
他的女人,他就是要這樣寵着,寵得無法無天,寵得讓世人羨慕。
在百姓的矚目之下,馬車停在了昌平侯府門前,萬千聘禮直接擁堵住了昌平侯府門前的街道。
雲瀚城攜一家子候在大門處。
當看見堆積如山的聘禮時,雲瀚城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柳氏,雲天嬌,雲清荷心裡羨慕嫉妒,娶一個聲名狼藉的賤女人罷了,竟然搞出這麼大的排場,尤其是雲天嬌,嫉妒得眼睛都紅了,恨不得,今日的主角是她。
雲沫與雲瀚城一樣,眼睛瞪得老大,這麼多聘禮,是想將她的蒹葭閣堆滿嗎?等等,雲瀚城,柳氏會不會吞掉這些聘禮,想到有這種可能,雲沫皺了皺眉頭,肉疼。
這個敗家男人……
片刻的功夫,她腦中千轉百回,不過,想的都是,如何在出嫁的時候,將這些聘禮一併帶走,省得便宜了雲瀚城跟柳氏。
燕璃從下車上下來,揮了揮手,攝政王府的侍衛會意,搬起一箱一箱的聘禮,往昌平侯府裡面走。
“見過千歲。”場面隆重,不僅給足了雲沫面子,也給足了雲瀚城面子,雲瀚城見燕璃下車,趕緊笑意融融的迎上來,對着燕璃拱了拱手。
燕璃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本王今日來,是向安平縣主下聘的。”
“知道,我一定儘快打發人將沫兒的庚帖送到攝政王府去。”雲瀚城笑答。
“這樣,最好。”攝政王千歲劍眉飛揚,心情不錯,對着雲瀚城淡淡的笑了笑,旋即,從他身邊繞過,直接忽視柳氏,雲清荷,雲天嬌三人,大步流星走到雲沫母子倆的身邊。
“燕璃,下個聘而已,你搞得這麼隆重,萬一,東西要不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雲沫靠到燕璃的身邊,瞪了他一眼,壓低嗓子,用兩人方能聽到的聲音道。
雖說是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但是,還是給雲曉童聽了去。
雲曉童拽了拽燕璃的袖子,揚起一張小臉,小聲提醒:“爹爹,孃親最愛錢了,這些東西要是要不回去,你就慘了,到時候,我也幫不了你,你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燕璃嘴角的肌肉抖動了幾下,對上雲沫的眸子,“放心,雲瀚城不敢吞爲夫的東西,爲夫也是個愛財的,怎麼可能將這麼多東西,白白送給雲瀚城。”
他之所以搞得這麼隆重,一則,是爲了向全京城的人宣告,他寵雲沫,可以寵到無法無天,二則,就是爲了讓雲瀚城,柳氏嚐嚐那種,眼熱,又吃不到的感覺。
誰讓這兩個人欺負了他的妻兒五年,他睚眥必報,他小肚雞腸,就是要報復,狠狠的報復。
因爲天氣好,進了昌平侯府,雲沫吩咐丫鬟準備了糕點茶水,陪着燕璃在昌平侯府的後花園裡賞花。
“哎喲。”兩人正坐在亭子裡聊天,突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雲沫聽着聲音很熟悉,循聲望去,只見雲天嬌提着只花籃,坐在地上,花朵撒落了一地,兩道柳眉輕輕向中間擰着,模樣痛苦,像是扭到了腳。
這個女人,又想玩什麼花樣。
雲沫與燕璃打了聲招呼,起身,走過去,居高臨下的將雲天嬌望着,“三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雲天嬌揉了揉自己的腳踝,擰着秀眉,看了雲沫一眼,痛苦的開口,“大姐姐,我瞧着天氣好,園子裡的玫瑰開得豔,就琢磨着摘幾朵花回去做玫瑰酥,沒想到,不小心扭到了腳。”
雲沫往她腳踝上掃了一眼,不知是有意爲之,還是無意的,她的腳踝正露在了外面,紅腫一片,確實是扭到了。
“三妹妹,你出門摘花,怎麼不帶丫鬟。”
雲沫直覺,這個女人,一定想搞什麼幺蛾子。
雲天嬌拉了拉裙子,將自己的腳踝蓋住,嬌弱回答:“翠華苑離後花園不遠,妹妹想着摘了花就回去,便沒帶丫鬟在身邊。”
雲沫仔細盯着她的臉,想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什麼陰謀來,可是,雲天嬌眼睛裡除了痛苦之色,還是痛苦之色。
倒是掩藏得極好……
雲天嬌感覺到雲沫探究的目光,咬了咬脣,眸子裡波光流轉,“大姐姐,妹妹有個不情之請。”
“既然是不情之請,三妹妹就別說了。”雲沫淡淡道,說完,準備轉身。
雲天嬌磨牙,心裡惱恨。
該死的賤女人。
“是妹妹說錯話了。”雲天嬌忍下心裡的怒氣,“大姐姐,你能不能送妹妹回翠華苑?”
與雲天嬌對視,雲沫越發覺得,這個女人心裡有鬼。
她現在倒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想玩什麼花樣,直接搞清楚,省得再給她背後捅刀子。
“三妹妹,你稍等片刻,我去與攝政王千歲打聲招呼。”
“有勞姐姐了。”
雲沫回到涼亭,與燕璃說了兩句,重新折回到雲天嬌的身邊,伸手將她扶起,送她回翠華苑。
從後花園到翠華苑,大約是一盞茶的功夫,過了大約兩盞茶的時間,一個小丫鬟走到涼亭,對燕璃恭敬道:“千歲,大小姐說不過來了,讓您去魚池那邊的廊亭找她。”
“嗯。”燕璃想起雲沫的叮囑,淡淡點頭。
小丫鬟前面帶路,他步子不緊不慢的跟上。
到了魚池附近,小丫鬟對着前方不遠的廊亭指了指,“千歲,大小姐就在廊亭裡面。”
燕璃輕睨了那丫鬟一眼,邁步朝那廊亭走去。
那廊亭是木質結構的,四周花窗,外面還飄着一層青紗,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到裡面是何情況。
小丫鬟盯着燕璃進了廊亭,這才悄悄離開。
燕璃走進廊亭,聞到一陣是有若無的香風,立即屏住呼吸,那香風很淡,幾乎是聞不出來。
香風入鼻,他臉色立即沉了沉,眸子有殺意閃現。
竟然算計到了他的頭上。
他將計就計趴在桌上,片刻後,一個小丫鬟入內。
小丫鬟進來,膽怯的往他臉上瞧了一眼,見他臉色潮紅,這才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攝政王千歲,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送您去大小姐的蒹葭閣歇息。”
燕璃像醉酒一樣,沒有迴應那丫鬟,一動不動的趴在桌上。
那丫鬟琢磨了一下,壯着膽子,硬着頭皮,朝燕璃走去,膽怯的伸手,將燕璃扶了起來。
燕璃在那丫鬟視線不及的角度,微微皺眉,順着她的攙扶起身。
那丫鬟扶起燕璃往廊亭外走,只是,去的方向,不是雲沫的蒹葭閣,而是,雲天嬌的翠華苑。
燕璃眯了眯眸子,眼中殺意更甚。
那丫鬟雖沒看見燕璃眼中的殺意,但是,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覺得後背發涼,毛髮豎直。
燕璃被那丫鬟攙扶進翠華苑的一間廂房,他閉起雙眸,將計就計,靜靜的躺在牀上,俊臉潮紅,依舊如醉酒一般。
那丫鬟掃了燕璃一眼,絲毫沒懷疑,退了出去。
片刻後,廂房的門被打開,雲天嬌走了進來。
雲天嬌站在牀前,盯着牀上靜靜躺着的男子,微微勾起脣角。
這麼優秀的男人,雲沫那賤人也配。
想到雲沫,她眸子裡閃過一絲陰冷,走上前一步,伸手,準備解下燕璃的腰帶,就在這時,燕璃突然睜開雙眼,一雙深邃充滿寒意的眸子盯着她。
“你,你沒暈。”雲天嬌手顫抖了一下,向後跌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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