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仇人已被滅,在座的雲族人這才歇了怒火。
雲翳憶起往事,一臉哀傷,尤其,雲沫這張臉酷似當年的清長公主,他這般與女兒重逢,過往與長公主的點點滴滴,一遍一遍的浮現在腦海中。
“清兒,咱們的女兒與你當年一樣,絕世風華,你可以安歇了。”
雲曉童見他這般,微微擰動了一下眉頭,邁步走過去,“外公……?”
雲沫側頭一看,雲曉童站在自己的身邊,正眼巴巴的將雲翳盯着,“父親,這是我的孩子,大名雲子軒,小名雲曉童。”方纔,她只顧着與雲翳相認,倒是忘了給雲翳介紹自己的夫君與兩個孩子了。
“翎兒,到娘身邊來。”介紹了雲曉童,她又對着燕子翎招了招手。
燕子翎從她爹爹懷裡下來,走到雲翳的身邊,紫色的眸子閃啊閃的將雲翳望着,“外公,你長得真好看,我叫燕子翎,是孃親的女兒。”
雲曉童見她眼睛直溜溜的將雲翳盯着,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腦門上。
妹妹這花癡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燕璃,雲沫夫婦倆欲哭無淚,尤其是雲沫這個做孃的,女兒教不好,長輩多半以爲是她這個母親沒做好。
“啊哈哈,父親,翎兒年紀小,不懂事。”雲沫一陣尷尬,老臉漲紅,打着哈哈,笑了幾聲。
雲翳一點不介意,將燕子翎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膝蓋上,“翎兒說的沒錯,外公是很好看,外公年輕的時候,可是雲族的第一美男子。”
聽了這自誇的話,雲沫將雲翳盯着,一時愣怔住,她可算知道,小翎兒這性子遺傳誰了……
“孃親,翎兒沒說錯。”燕子翎揚了揚小臉,得意洋洋的看向她孃親。
雲沫竟無言以對,雲翳被小丫頭這麼一逗,心裡的憋悶,竟然一掃而空,樂呵呵的接過她的話,“翎兒這麼聰明,怎麼可能說錯呢。”
巫映雪在一旁坐着,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嘴角的肌肉抽動了兩下,道:“義兄,你都一把年紀了,怎的還如此……”
最後幾個字沒說出口,但是,衆人都聽得明白,雲沫偷偷抿笑了兩下。
雲翳這才一本正經起來,眼神掃向燕璃。
燕璃覺察到他的目光,知道他想說什麼,搶先一步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過去,對着雲翳一揖,“小婿燕璃,見過岳父大人。”
攝政王千歲此時作揖的姿勢,恭恭敬敬,身上的魔魅氣息也蕩然無存,委實像及了一個書生。
雲沫第一次見他這般與一個人客客氣氣說話,倒覺得好生奇怪,嘴角的笑容不禁加大加深。
“你是大燕的人?”雲翳挑眉問,視線緊鎖在燕璃的身上,眼神裡帶着探究。
“大燕”兩個字被提及,巫映雪,雲族的幾位長老,皆露出一臉的戒備。
由於,雲沫方纔說,當年侵入雲族的,乃是大燕的威武大將軍,是以,在座雲族的人難免不心生芥蒂。
“正是。”燕璃略一點頭,“請岳丈大人放心,我並非姬宏那樣的人。”
雲沫擔心雲族的人會因爲仇恨,排斥燕璃,趕緊幫着解釋,“父親,姬氏一門,權侵朝野,若不是憑藉夫君的能力,我根本無法替雲族,替母親報仇。”
雲翳擔心的是,燕璃娶雲沫,只不過是爲了地圖。
做父母的,想得多一些,實屬正常。
雲沫這般聰慧,怎麼不明白他心中所想,淡淡道:“父親,夫君娶我之時,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村姑,一無所有。”
原本,是不想告訴雲翳,前身所經歷的那些磨難,但是,此刻爲了幫燕璃說話,不得不說出來。
雲沫大致說了,前身在陽雀村度過的五年艱苦日子,雲翳,巫映雪,雲族的幾位老者,皆聽得一陣沉默,臉色壓抑。
“沫兒,父親對不起你……”摩天鏡中的場景,再次重現雲翳的腦中,雲翳心中一陣刀絞般的疼。
他是知道,雲沫對他有所隱瞞,卻如何也想不到,那幾年,她過得竟是這種日子。
雲沫淡淡一笑,“父親,都過去了。”
對雲沫的過往,不止雲翳心疼,燕璃心中亦是一陣心疼,他站在雲沫的身旁,伸手攬在雲沫的肩上,對雲翳道:“我既已娶了雲兒,這一生一世,便會護着她,再不讓她吃苦受累。”
“賢婿,我就將沫兒交給你了。”聽了雲沫剛纔的一番話,雲翳對燕璃是徹底的相信了。
也對,這個女婿可以跳進火海救他,又怎會是那等用心不純之人,他真是太多疑了。
“義兄,你受傷了,我幫你上些藥吧,別感染了。”巫映雪盯着他臉上,手上的傷,不禁皺了皺眉。
方纔,雲沫是讓他先去處理燒傷來着,他卻是一時激動,根本就不顧傷勢。
“父親,咱們父女已經相認了,以後相處的時間還長着呢,你先去處理傷勢。”
雲翳這才點了頭,隨巫映雪去內室處理燒傷之處,雲族的幾位老者見眼下風波平了,便與雲沫,燕璃夫婦二人打了招呼,離開了首領木屋,大長老離去時,不着痕跡地往雲沫身上掃了兩掃。
等廳裡只剩下一家四口時,燕子翎才走到她孃親身邊去,小小身子趴在她孃親的膝蓋上,嗲聲嗲氣道:“孃親,剛纔外公不高興,我誇外公長得好看,是爲了逗外公笑呢。”
雲沫正端了一碗茶水在飲,聽得小閨女的話,一時呆住,連茶水含在口中,都忘了吞嚥。
小閨女不過兩歲半的光景,心智竟然這般成熟了。
“我家翎兒真懂事。”燕璃笑得眉目飛揚,隨着小閨女一天一天的長大,他是越發的喜愛了。
他就說嘛,他燕璃的女兒,怎麼可能是花癡。
雲曉童心中甚是愧疚,愧疚得都不敢看自己妹妹的眼睛,原來翎兒誇外公好看,是爲了逗外公開心,這個做哥哥竟然還在心裡笑她花癡,真是太不應該了。
片刻後,巫映雪幫雲翳處理好了燙傷,出門來叫雲沫與燕璃,“沫兒,姑爺,首領喚你們進去。”
燕璃與雲沫對視了一眼,雲沫囑咐雲曉童照顧好妹妹,這才與燕璃隨巫映雪進去內室見雲翳。
“父親,你找我?”
“過來坐。”雲翳對夫婦倆招了招手,等兩人走過去坐下後,他才吩咐巫映雪將最後一塊地圖殘片交到雲沫的手中,“沫兒,賢婿,你們兩個此番找來雲族,可是爲了這最後一片地圖?”
雲沫剛纔取四塊地圖殘片出來時,他已經猜到他們此行的目的了。
“嗯。”雲沫點了下頭,從巫映雪的手上接過地圖,心中不禁一喜,“這最後一塊地圖,果真在父親的手上。”
這次雲族之行,是來對了。
雲翳眸色沉了沉,陷入回憶之中,“這塊地圖是雲族先祖傳下來的,當年,我遊歷大楚之時,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與你的母親相識,我對你的母親一見鍾情,幸得你母親也有意於我,最後,我向大楚提親,你的外祖母莫太后嫌棄雲族只是一個小小的部落,擔心我給不了你母親倖福,千般阻擾,你母親一氣之下,便與我私奔了,我們離開大楚前夕,我一劍將完整的地圖分成了兩塊,一塊留在了大楚皇宮,一則,當作娶你母親的聘禮,二則,將地圖一分爲二,就算有一天,地圖失竊,也無妨。”
這些事,雲沫是知道的,見雲翳陷入了紅塵舊事之中,並未出言打斷他。
雲翳繼續道:“這塊地圖,據說是一張尋寶的地圖,這事兒,我是聽雲族的先輩說的,我與你母親離開大楚,便回了雲族,大婚後不久,便生下了你。”說到此處,他臉上的表情微微扭曲,神態十分痛苦,聲音變得極爲低沉,“我與你母親隱居在這榛莽山中,過着男耕女織的生活,我以爲,我們會一直這般活到老,豈不料,有一天,幾百名武功高強的黑衣蒙面人攻入了雲族,放火燒房,見人殺人,我當時猜到,這羣賊子定是爲了寶圖而來,擔心寶圖落入歹人之手,情急之下,便將已經殘缺的地圖,再一分爲四,同時吩咐雪兒用換顏術將伺候你母親的兩個婢女變成了你母親的模樣,雲族山寨,陷入滔天的火海之中,我逼不得已將其中兩塊地圖殘片交給了你母親的兩個婢女,另外的兩塊,一塊交給了你的母親,一塊我自己留着,你母親的兩名婢女帶着地圖,分頭離開雲族,我則帶着你們母女倆……”
多年前的那場惡夢,再次一點一點的浮現在眼前,雲翳倒吸了一口氣,有些說不下去了。
巫映雪看了他一眼,接過他的話,“義兄帶着嫂子離開雲族,在途中遇上了黑衣蒙面人。”她一邊敘事,一邊拿眼神看着雲沫,“沫兒,義兄爲了救嫂子與你,主動引開那些黑衣蒙面人,最後被那些黑衣蒙面人逼得跳下了懸崖,幸得義兄運氣好,被懸崖上的一棵樹給卡住了,這才保住了性命,只是沒想到,嫂子卻沒能躲過此劫。”
雲翳緩了緩,才勉強鎮定下來,挑起眉,再次看向雲沫,“沫兒,我帶你去見見你的母親吧。”
“好。”雲沫淡淡點頭,不過,她心裡在懷疑一件事,就是,父親已經將那些黑衣人引開了,那爲何,母親卻沒逃過此劫。
龍清的墓,就在首領木屋的旁邊,出門,拐一道彎就能看見。
曾經,雲翳說過,要陪着龍清生生世世,是以,她死後,他纔將她葬在了自己的木屋旁邊,朝朝暮暮陪伴。
一家四口換上素衣,這才隨雲翳到龍清的墓地。
雲翳走到高高的土堆前,傾身蹲下,略有些粗劣的大手,輕輕自墓碑上撫摸而過,“清兒,咱們的女兒來看你了,她長大了,與你當年酷似,不止女兒來看你,咱們的女婿,外孫,外孫女都來了,你看到他們了嗎?”
雲沫手裡持着木香,站在墓碑前,眼睛緊盯着墓碑上的幾個字,“愛妻龍清之墓,”盯着幾眼,心中陣陣酸澀襲來,眼眶不禁就溼潤了。
這就是這具身體的生母,雖然她們從未有過交接,但是她卻很想喚她一聲娘……
“母親,我回來了,我回來看你了,我和父親都很好,你可以安息了。”
“岳母大人,我會照顧好沫兒,你放心吧。”燕璃站在雲沫的身旁,側臉眼神溫暖的輕睨了她一眼,將手裡點燃的木香插在了墳頭上。
親眼目睹自己的岳父,岳母二十年生死永相隔,他覺得自己何其幸運,可以與雲兒相守到老。
雲沫將手裡的木香插上墳頭後,這才轉身,對着身後的兩個孩子招了招手,“童童,翎兒,過來給外祖母磕頭。”
雲曉童答應一聲,牽着燕子翎上前,兄妹倆跪在龍清的墳前,恭恭敬敬喊了聲外婆,磕了三個頭。
“外婆,我是你的外孫,雲子軒。”
“外婆,我是你的外孫女,燕子翎。”
祭奠完後,一家四口才隨雲翳回到了木屋。
沒有外人在,雲沫纔將自己心底的疑慮告訴雲翳,“父親,當年,你確定將追殺你們的黑衣蒙面人都引開了嗎?”
“嗯。”雲翳點頭,眼神篤定的將雲沫看着,“當時追殺我們的有二十幾個人,我確定將他們都引開了。”
如若不是他以一人之力,對付二十多名高手,又怎會被逼得跳下了懸崖。
燕璃聽後,劍眉往中間一擰,臉色深沉的想了會兒事情,“岳父,你既然已經將那些黑衣人引開了,如何岳母沒能逃過?”
“此處很可疑。”雲沫接過燕璃的話,“父親,你有沒有想過,雲族避世多年,你手中有寶圖之事,也不是盡人皆知的,如何姬家的人會知道,如何姬宏會帶人攻上榛莽山?”
“沫兒,賢婿,依你們的意思,是雲族內,出現了叛徒?”雲翳凝眉,一眼從燕璃,雲沫臉上掃過,“這個考慮,雪兒也曾與我提及多次。”
雲沫道:“父親,你身懷寶圖之事,雲族有多少人知道?巫醫懷疑的人,又是誰?”
“雲族的寶圖只傳首領,是以,我身懷寶圖之事,只有你母親,雪兒,雲族大長老,雲族的幾位老者知道。”話到此處,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至於雪兒懷疑的人,乃是雲族大長老雲烈?”
“雲烈?”燕璃對雲烈有些印象。
“岳父,我覺得此人野心勃勃,必是包藏禍心之人。”
在今日之事前,雲翳是未曾懷疑過雲烈的,但是此刻他卻很相信燕璃的說法,“雲烈是爲父同父異母的弟弟,他乃是妾室所生,爲父繼任雲族首領,他心中是有些不快,原先,爲父只當他是嫉妒,並未放在心上。”
雲沫看得出,自己的父親已經開始懷疑雲族大長老雲烈了,淡淡道:“父親,我有一個主意,或許能揭穿大長老的假面目。”
“什麼主意?”雲翳將視線定在雲沫的臉上。
若雲烈真是二十年前,出賣雲族的叛徒,他必是不會放過的。
雲沫將自己的打算,細細告知了雲翳聽,“父親,對此計,我並無百分之百的把握,若是失敗,可能會打草驚蛇。”
雲翳琢磨了一下,未能想出更好的辦法,最後終是決定用雲沫的計策。
大長老雲烈若真是二十年前出賣雲族的叛徒,那真是心機歹毒,隱藏太深,現在寶圖已經拼湊齊全,若不證實此事,怕再生變故。
天色漸漸暗下來,一家四口陪雲翳在首領木屋用了晚膳,末了,燕璃陪雲翳殺幾局,雲沫給兩個孩子講故事,直到夜深,一家四口方纔歇息。
深山裡的夜晚,只有零星一點聲音,加之,雲族在榛莽山上佈置了幻夢迷境,尋常走獸根本無法接近雲族,原本就寧靜的寨子裡,就更加寧靜了,燕璃,雲沫夫婦倆躺在牀上,聽着窗外颯颯的風吹樹葉聲,不知不覺就睡去了。
夜半三更,一彎鐮月高懸於空,刷刷一聲風動,一名黑衣蒙面男子潛行到了燕璃,雲沫夫婦倆所住的房間。
一支迷香穿過木格子窗戶,伸入屋內,寥寥青煙隨風擴散在屋子裡,屋子裡的人呼吸均勻,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
過了片刻,黑衣人撤掉迷香,視線透過木格子窗,小心翼翼的往屋內窺探了一二,見牀上之人,並未發覺,這才撬開窗戶,一個躍起動作,進到了屋子裡。
牀上之人,依舊一動不動的躺着,睡得深沉。
黑衣蒙面人動作敏捷的在屋子裡東翻西找,瞧他的動作,分明對首領木屋的情況,極是瞭解,翻找了片刻,他終於在一個報復裡,找到了五塊地圖碎片,拿了地圖,又往牀上掃了一眼,見牀上之人未醒,咻的一下,一個閃身出了房間。
“抓賊啊,有人偷東西,抓賊啊。”他一個閃身出屋,正好碰上巡夜的人。
那巡夜的人看見面前之人一身黑衣,鬼鬼祟祟的站在窗前,扯開嗓子就喊,喊聲很快驚動了雲族首領雲翳,燕璃,雲沫夫婦二人。
“雲兒,你照顧兩個孩子,我去追人。”燕璃叮囑了雲沫一身,飛快下牀,一個利落的轉身,將牀邊屏風上掛着的袍子披在了身上,閃身出去。
巫映雪的居所,緊鄰着首領木屋,這邊一喊,她在那邊旋即聽到,猛地睜開雙眼,翻身下牀,御風奔了過來。
“義兄,發生何事了?”她趕到首領木屋,迎面撞上雲翳與燕璃。
雲翳往黑人蒙面人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有賊。”
“是衝着地圖來的。”燕璃瞟了她一眼,黑袍隨風攢動,御風而起,朝黑衣蒙面人逃離的方向追了出去。
雲翳,巫映雪交換了一個眼神,也趕緊追上去。
“大哥,那黑衣人朝那邊去了。”三人追了一段,在路途上碰上雲烈。
雲翳眼神帶着點探究之色,不着痕跡的掃了他一眼,“二弟,這麼晚了,你怎麼在此處。”
“我起夜,正好聽到首領木屋那邊喊捉賊,緊接着,一道黑影從我眼前一閃而過,我便追了出來。”雲烈此刻身着褻衣褻褲,他說是起夜,偶然碰見了黑衣蒙面人,倒是沒有一絲破綻。
“岳父,地圖已經落入了那賊人手中,咱們趕緊追。”燕璃簡單說了一句,三人這纔對着雲烈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靜夜深深,四人在榛莽山上御風追行了兩刻多鐘,四面包抄,終於將那名黑衣蒙面人逼到了懸崖上。
“將地圖交出來,或許能繞你一命。”雲烈伸出手,一步一步將那黑衣蒙面人逼到了懸崖邊上。
懸崖上夜風蕭索,那黑衣蒙面人戰戰兢兢的立於懸崖邊上,腳下一動,便有小粒的石子嘩啦啦墜入深淵之中,久久聽不到回聲。
見雲烈一步一步的逼近,他雙腿顫抖,臉色煞白,“你……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帶着地圖從此處跳下去。”
雲烈眼神一冷,卻未理睬他,“將地圖交出來。”
燕璃,雲翳,巫映雪在一旁看着,並未阻止,想看看雲烈究竟想玩何花樣。
那黑衣蒙面人被逼得退無可退,等雲烈離他只有兩三步的距離,他忽的抓住了雲烈的手,拉着他往懸崖下縱身一跳,“啊!”
燕璃,雲翳,巫映雪皆是一愣,沒想到那黑衣蒙面人會拉着雲烈跳下山崖。
雲翳,巫映雪對看了一眼,憑雲烈的能力,竟然這般容易被黑衣蒙面人拽下懸崖……
“岳父,趕緊叫人下懸崖尋人吧。”燕璃站在懸崖邊上,垂眸向下看了幾眼,眉頭皺起老高,心中暗暗琢磨着。
雲烈這是想玩金蟬脫殼嗎?
“我去叫人。”巫映雪簡單說了一句,御風朝雲族木寨而去。
幾刻鐘後,雲族部落內年輕的男子,全都下了懸崖去尋人,燕璃,雲翳,巫映雪三人也跟着下了懸崖,找到天矇矇亮,方纔找到雲烈的屍體,只是,卻沒找到那黑衣蒙面人的屍體與地圖。
“首領,巫醫,大長老在此處。”有人急呼一聲。
燕璃,雲翳,巫映雪三人循聲奔了過去,一眼看見大長老雲烈一動不動的躺在草叢裡,嘴角溢出血漬,渾身上下全是傷。
“大長老,大長老。”尋到他的人,蹲下身子,在他身邊喚了幾聲,仍是不見任何動靜,這才伸出手指,在他鼻子上一探,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首領,巫醫,大……大長老他沒氣了。”
燕璃一個眼神看向巫映雪,巫映雪會意,走上前一步,蹲下探上雲烈的脈搏,凝了凝眉,道:“沒有脈搏了。”
難道,她懷疑錯了。
不止巫映雪心裡產生了動搖,雲翳往雲烈身上掃了一眼,心中也有些不敢肯定。
難道,當年出賣雲族的不是雲烈。
唯有燕璃視線緊鎖在雲烈的身上,眼神顯得深沉,帶着探究。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一種叫做龜息丸的奇藥,人服下之後,十二時辰內,不吃不喝,不呼吸,沒有脈搏,沒有心跳,猶如死人……
“先將人擡回去吧。”雲翳唏噓了一聲,吩咐身旁的雲族青年。
“是。”身旁的人應了一聲,將雲烈從地上擡起來。
當天下午,雲烈下葬,這是雲族內的規矩,人死後,必須在十二時辰內下葬,否則會影響投胎轉世。
燕璃,雲沫夫婦倆,雲翳,巫映雪看着雲烈下葬之後,才返回寨子。
“父親,雪姨,你們如何看待此事?”回到首領木屋,雲沫便詢問雲翳與巫映雪對此事的看法。
雲翳擰動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心中尚還顧念着與雲烈的一點兄弟情誼,他既已死,他便不好在議論什麼了。
人死爲大嘛!
“沫兒,雲烈他……確是已經死了。”巫映雪遲疑着道,“不過,憑雲烈的能力,這般輕易被黑衣蒙面人拽下懸崖,又很不符合常理,還有,至今找不到黑衣蒙面人的屍體與地圖,十分可疑。”
“據我所知,江湖上有一種奇藥名喚龜息丸的,服下之後,十二時辰內,無心跳,無脈搏,如同死人一般。”燕璃淡淡道。
他這麼說,相信自己的岳父大人能夠明白。
雲翳聽後,瞳孔一縮,“賢婿,你的意思是,大長老雲烈是裝死,想金蟬脫殼。”
“是不是金蟬脫殼,過了十二時辰,就知道了。”雲沫回答。
次日午夜,距離雲烈被黑衣蒙面人拽下懸崖,剛好過了整整十二個時辰,榛莽山深處,嘣,一個新墳堆炸開,隨着這一炸開的動作,幾塊棺材板飛到了半空之中,旋即,一個身着雲族殮服的中年男子從墳裡乘風飛了出來。
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雲族的大長老雲烈。
“啊哈哈哈……”雲烈破墳而出,往自己的墓碑上掃了一眼,張狂無比地大笑出聲。
雲族的寶圖,終於是他雲烈的了。
“大長老。”他大笑聲落下,一旁的草叢動了一下,一名黑衣男子自草叢裡走出來,走到他面前,單膝落在地上,恭恭敬敬道:“恭喜大長老。”
“地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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