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嬌突然變換舞姿,雲清荷琴聲有些跟不上她的節奏。
咚!琴聲走調。
咕嚕……雲清荷彈琴的手顫抖了一下,腹中亦翻江倒海起來,她感覺到腹中的異樣,臉色變了變,深吸了一口氣,趕緊不動神色的將琴聲調了回來。
怎麼回事?
她一邊彈琴,一邊凝眉疑惑。
不可能是吃壞肚子,因爲知道今晚要獻藝,所以,她根本沒怎麼吃東西,可是,腹中傳來的絞痛又是怎麼回事,她凝眉想了想,視線瞟向雲沫的位置。
雲沫剝了一個橘子,正拿在手裡慢慢的吃着,雲清荷的視線瞟來,她面色坦然,讓雲清荷看不出什麼。
其實,她身上除了紫玉草的香味,還有一瀉千里的藥味,只是,一瀉千里的藥味很淡,完全被紫玉草的香味蓋過,若不仔細聞,根本就聞不出來,而且,一瀉千里的藥味很容易揮散,薰在身上,只能維持一刻鐘的時間。
一瀉千里,顧名思義就是一種瀉藥,無情神醫調配的,無念,無心幫雲沫薰衣服的時候,無情順便將一瀉千里參在了紫玉草裡,當然,雲沫,雲曉童事先是服過解藥的。
從蒹葭閣出來,到昌平侯府前廳與雲瀚城,柳氏匯合,差不多就是一刻鐘的時間,無情料定,這期間,柳氏,雲清荷,雲天嬌一定會確定雲沫身上是否有紫香草的味道,只要三人站在雲沫身旁深吸氣,就一定會中招。
雲沫當然是默許無情的做法。
柳氏,雲清荷,雲天嬌害她在先,她若不還擊,那就是傻的。
咕嚕嚕……
雲天嬌腹中像燒開的一鍋水,翻滾不停,腸子裡火辣辣的絞痛,噴射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忍都忍不住。
她憋紅了一張臉,身子晃了晃,腳步逐漸凌亂,舞姿亂七八糟,毫無章法。
咚!
雲清荷盯着雲沫看了幾眼,沒看出什麼端倪,收回視線,額頭上也全是滴滴冷汗,疼出來的,她咬牙強忍着,只是腹中的絞痛太甚,令她雙手顫抖,頻繁走調。
“清荷,天嬌這是怎麼了?”雲瀚城見雲清荷,雲天嬌在宴席中出醜,深深皺起眉頭,走到女賓區這邊,神態不悅的看向柳氏。
柳氏迎上雲瀚城不悅的目光,動了動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侯爺……可能是,清荷跟天嬌身子不舒服。”她想了想,只能這麼解釋給雲瀚城聽。
雲瀚城對她的解釋半信半疑,眉頭仍是不舒展,“清荷,天嬌身子不舒服,你這個當孃的,竟然毫不知情。”
“是妾身大意了。”柳氏知道雲瀚城怒了,趕緊低頭認錯,模樣可憐楚楚。
雲瀚城瞧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稍微將怒氣收斂了幾分,轉眸,視線重新瞟向雲清荷姐妹倆。
“這就是汴都雙姝,我看,不過如此嘛。”
……
雲清荷,雲天嬌姐妹倆頻頻出錯,引起衆人議論,當着姬太后,燕恪的面,衆人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議論,但是,說話的聲音也不小,足夠讓雲瀚城,柳氏,雲清荷,雲天嬌聽見,尤其是,那些名聲不如汴都雙姝的貴女,紛紛投去鄙夷的眼神。
雲瀚城聽着四座議論之聲,臉色難看至極,恨不得挖條地縫鑽進去。
柳氏臉色比雲瀚城還難看。
她費盡心力培養雲清荷,雲天嬌姐妹倆,爲的就是,雲清荷,雲天嬌能有個好名聲,好一朝,飛上枝頭當鳳凰,卻怎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雲沫,一定是雲沫這個小賤蹄子害的。
她氣得在心裡暗暗罵雲沫,藏在袖子下的手,狠狠的拽成了拳頭,塗了蔻丹的指甲,幾乎深深的陷進了肉裡,側臉,狠瞪了雲沫一眼。
她狠瞪向雲沫,這才發現,雲沫一直平平靜靜的坐在位置上,不是欣賞歌舞,就是優哉遊哉的各種吃,沒有半點不適。
奇怪,送去蒹葭閣的那幾套衣裳,不是都薰了紫香草的嗎?而,今日宴席上,也擺上了不少四季海棠,她輕輕吸一口氣,都能聞到四季海棠的花香,爲何,爲何那個小賤人沒事?
“二孃,你盯着我做什麼?”雲沫感覺到柳氏的目光,扭頭,對她淡淡的笑了笑,“難道是,我臉上有花?”
雲沫突然扭回頭,柳氏有些措手不及,眼神閃爍了一下,旋即收起陰狠的目光。
“沒看什麼,我就是想問問,沫兒你初初進宮赴宴,可有什麼不習慣?”
雲沫對着柳氏僞善的笑臉,微微點頭,“多謝二孃關心,我很好。”
柳氏很勉強地笑了笑,將視線從雲沫的身上移開。
雲沫見柳氏視線移開,臉上的笑容沉澱在嘴角,旋即,消失不見,也懶得再理會她。
低低的議論聲傳到雲天嬌的耳中,雲天嬌聽得臉色爆紅。
她長這麼大,從來都是受人仰望,哪裡受過這等羞辱,心裡越想,越氣,氣血翻滾,原本就很艱難的在維持舞姿,這一氣,腹中咕嚕咕嚕的翻滾得更加厲害。
噗!
突然,一個聲音驚了四座,包括小皇帝,姬太后在內,因爲,那噗的一聲不是別的聲音,正是屁聲,發生源是雲天嬌。
屁聲落,姬太后,在座的命婦,貴女紛紛用手絹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大臣們一個個眉頭緊皺。
咚!
雲天嬌放屁,雲清荷跟着走調,她手裡的琴咚了一聲,琴絃斷裂。
雲沫將手裡的橘子吃完,懶懶的眯着雙眼,靠在椅子上,繼續欣賞好戲。
“孃親,剛纔是不是有人放屁了?”雲曉童深怕別人不知道雲天嬌放屁,拉開嗓子,大聲的提醒一番。
雲沫瞟了他一眼,瞧他一臉呆萌樣,真恨不得給他鼓掌。
這臭小子,分明已經腹黑到骨子裡去了,卻還能表現出如此呆萌自然的模樣。
他稚嫩的聲音響起,頓時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雲沫不知如何回答,愣了一下,點頭,“好像是。”
噗,噗……
雲天嬌夾緊雙腿,可是,還是沒忍住,接連好幾個屁蹦了出來,她越是隱忍,那屁聲就越響亮,越勢不可擋,臭味也越濃,臭味隨風而飄,刮到衆人鼻中,薰得一衆人皺緊了眉頭,連雲沫都被薰得無心剝橘子了。
真沒想到,無情弄的這一瀉千里,不僅藥力猛,還能增加屁的臭味。
“孃親,我快薰得受不了了,我要出去透透氣。”雲曉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二孃,不好意思,小孩子嘴快。”她側身,對柳氏賠禮道歉,不等柳氏開口,然後拉起雲曉童對着外面走。
柳氏盯着他們母子倆離開的身影,氣得眼紅嘴巴歪。
“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雲瀚城氣得對着柳氏甩袖子,真恨不得,馬上從宴會上離開。
他吼了柳氏一句,憤憤的折回男賓區。
“侯爺……”柳氏委屈的喊他,他也不予理睬。
“好了,別跳了。”姬太后擡起袖子,在鼻子前揮了揮,眼神不悅的掃向雲清荷,雲天嬌。
雲瀚城知道,雲清荷,雲天嬌姐妹倆觸怒了鳳顏,生怕姬太后連同昌平侯府一起怪罪,趕緊走了出來,跪在地上。
“請皇上,太后娘娘恕罪,小女天嬌是因爲身體不適,所以才……”
放屁兩個字,他實在說不出口。
“好了。”姬太后不悅的揮手,皺眉道:“都退下。”
咕嚕嚕……
雲天嬌腹中又傳來一陣攪動,這次不止想放屁,還想拉屎,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夾緊雙腿,這才控制住,來不及向燕恪,姬太后行禮,就直接抱着肚子,拔腿衝出了御花園。
燕恪手裡端着一杯酒,坐在高處看好戲,姬太后也沒怪罪。
雲清荷理了理裙子,從古琴前站起來,蓮步婷婷走到雲瀚城的身邊,對着座上的燕恪,姬太后一跪。
“臣女學藝不精,攪了皇上跟太后娘娘的雅興,還請皇上跟太后娘娘……恕罪。”
腹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絞痛,她說話時,咬着牙,十分隱忍。
要是雲沫在場,估計又得佩服雲清荷的忍耐力了。
“起來吧。”燕恪瞄了她一眼,聽出她說話的語氣極其隱忍。、
姬太后微微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雲清荷不想像雲天嬌那樣出醜,猛吸了一口冷氣,壓住想放屁的衝動,從地上站了起來,“多謝皇上,太后娘娘。”
燕恪將視線移到雲瀚城這邊,對他虛虛擡手,“雲愛卿,你也起來吧,雖然雲三小姐在宴會上放屁有傷大雅,但是,人有三急,屁來了,忍不住正常。”
“謝……皇上。”雲瀚城一張老臉尷尬的抽搐了幾下,從地上爬起來。
原本那些朝臣,命婦,貴女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雲清荷的身上,雲天嬌放屁的事,已經快翻篇,被燕恪這麼一提,底下的人又是一陣暗笑。
小皇帝的腹黑,連燕璃嘴角的肌肉都不受控制的跳動了幾下。
“父親,母親,我出去找一下三妹妹。”腹中的痛感,以及想放屁的衝動已經達到了臨界點,雲清荷快要憋不住,咬着牙向雲瀚城,柳氏打了聲招呼,不等二人答應,她已經向御花園外走。
好在,今日是開放式的宴會,偷偷離場片刻,也沒什麼關係。
咕嚕嚕……
雲清荷剛走,柳氏腹中傳來咕嚕嚕的聲音,她感覺到腹中的動靜,臉色一變,彎腰,趕緊將肚子抱住。
雲瀚城看出她的異樣,凝眉問,“你怎麼了?”
“侯……爺,妾身肚子疼,要去一趟茅廁。”柳氏輕聲回答,腹中的痛感越來越明顯,一個屁就快要蹦出來,她強忍住,不敢再與雲瀚城多說,拔腿就走。
雲瀚城一臉不悅地回到男賓區,同時在心底懷疑。
柳氏,清荷,天嬌分明就是拉肚子,雖然雲清荷隱忍得很好,但是,他還是看出了些端倪,三個人同時拉肚子,不正常……。
“雲侯爺,昌平侯府平時都吃什麼?爲何雲三小姐放的屁這麼臭?”
“原來,汴都雙姝也會放屁啊。”
坐在雲瀚城周圍的朝臣紛紛議論,一個個幸災樂禍的將雲瀚城盯着。
雲瀚城本來在想事情,但是,聽周圍的議論聲,頓時翻臉,“難道,諸位同僚都不放屁?”
他翻臉,他周圍那些朝臣才閉上嘴巴。
“茅廁,茅廁在哪裡?快,快帶本小姐去找茅廁。”
御花園外,雲清荷,雲天嬌,柳氏都在急急找茅廁,三人都恨不得立馬插上一對翅膀,飛到茅坑上。
不過,皇宮太大,上茅房,得走片刻功夫。
雲天嬌先一步出來,顧不上面子,隨便抓了個小宮女就吩咐那小宮女帶她去茅廁,雲清荷,柳氏就死拉不下臉,兩人在御花園內找了一圈廁所,沒找到,最後碰到了一起。
雲沫母子倆就在御花園內賞花,將他們母女三人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雲天嬌像熱鍋上的螞蟻,雲清荷,柳氏像沒頭蒼蠅。
“孃親,那三個壞人在找茅廁。”
雲沫眼眸一轉,往雲天嬌,雲清荷,柳氏去的方向掃了一眼,淡淡道:“兒子,咱們要不要報復一下那三個女人?”
“嗯。”雲曉童重重點頭。
若不是無情叔叔發現孃親的衣服上被薰了紫香草,現在,出醜的就是孃親,哼,那三個女人太壞了,必須狠狠的報復。
“孃親,你去那邊,我去這邊。”說話時,雲曉童伸手指了指兩個方向。
因爲,小宮女帶雲天嬌從左邊走的,柳氏,雲清荷母女倆去的是右邊茅廁。
“好。”雲沫眯眸笑,摸了摸雲曉童的腦袋,“乖兒子,你自己小心。”
“孃親,雪地滑,你也小心。”雲曉童不放心的看了雲沫一眼。
各自一番叮囑後,兩人才離開,雲沫往的是左邊方向,去報復雲天嬌,雲曉童去的是右邊方向,母子倆爲了超過那母女三人,一路上都施展了輕功。
咻!
一道人影從雲清荷,柳氏的頭頂上飄過。
“清荷,你有沒有發現,剛纔好像有一個人從咱們頭頂上飄過。”柳氏有所感覺,仰頭朝天上看了看。
雲清荷發作得早一些,早痛得倒吸氣,哪裡還有心思顧及其它,“母親,先別管其它事了,咱們還是先找到茅廁再說吧。”
皇宮裡華燈通明,雲曉童御風而行,很快找到茅廁。
他收氣,輕飄飄落在茅廁前,揚起冷峻的小臉,視線落在男廁,女廁的字樣上,靈機一動,拔出燕恪才賜給他的劍,咻的一下,衝進了女廁。
進去前,他確定了茅廁內正好無人。
做完該做的手腳,他收起劍,掐準時間,心滿意足的閃身離開。
“清荷,快看,那邊有廁所。”雲曉童剛離開,藏起來,就聽見柳氏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藏在枝頭上,循聲一望,正見柳氏,雲清荷往茅廁這邊來。
嘿嘿,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瞧母女二人越走越近,他站在枝頭上,咧嘴邪笑,露出六顆潔白的牙齒,人雖小,卻笑得一臉奸佞,和他爹一個模子刻出似的。
吱呀一聲傳來,雲清荷,柳氏已經推門進了女廁這邊。
關門聲落下,緊接着,咚,咚!
重物落水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一共兩聲,兩聲幾乎同時響起。
“救命啊,救命啊,啊,唔,救命啊……”
茅廁內亂糟糟一團,茅廁踏板斷裂,雲清荷,柳氏雙雙掉進了茅坑之中,兩人像落水一樣,不斷的在茅坑裡撲騰,撲騰的時候,都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糞水,加上寒冬臘月,茅坑裡跟冰窖一樣,兩人凍得直打哆嗦。
雲曉童確定兩人掉下茅坑,咻的一下,御風離開。
反正,這宮裡有巡邏的侍衛,不用擔心那兩個壞女人淹死,而且,他也不用擔心,被人查出來。
剛纔,他是用劍氣將茅廁踏板震碎的,而,茅廁踏板常年擱在茅廁上,很容易受潮溼,突然碎裂,再正常不過了。
茅廁這邊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巡邏的侍衛。
雲沫這邊,雲天嬌找到茅廁,提着裙子,急急衝進去,跑得比兔子還快。
咕嚕嚕……
腹中又是一陣翻天覆地的攪動感,她覺得自己快要一瀉千里。
“你先退下,兩盞茶後,給本小姐送草紙來。”雲天嬌解開褲腰帶,才發現,茅廁內沒有草紙,她害怕宮女聽到自己上茅房,發出的聲響,憋了一口氣,吩咐宮女退下。
“是。”那宮女在茅房外應了一聲,輕步離開。
雲天嬌聽到腳步聲,這才撲哧撲哧的一瀉千里。
雲沫在外面聽到動靜,使勁地捏住自己的鼻子,心裡再一次佩服,一瀉千里藥效之霸道,真不愧出自無情神醫之手。
兩盞茶後,雲天嬌終於拉得面色舒坦,一臉陶醉。
“喂,小宮女,草紙拿來了嗎?”她瀉完之後,蹲在茅廁上喊。
小宮女很準時,她剛喊,就拿着草紙往茅廁這邊趕來。
雲沫掃了那宮女一眼,趁她還沒走過來,御風而動,身子頓時化作一團流影,以最快的速度,移到了那宮女的身後,那宮女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她一掌劈暈在了雪地裡。
“小妹妹,對不起了,委屈你一下。”雲沫拿了小宮女手中的草紙,將她移到沒雪,避風的地方。
兩盞茶,三盞茶,四盞茶……都過了五盞茶的時間,雲天嬌在茅廁裡蹲得腿都發軟了,還沒等到小宮女的草紙。
“該死的賤婢,趕緊給本小姐送草紙。”
皇宮之中,她又不敢扯開嗓子大聲嚷嚷,只得憋着滿肚子怒火,繼續蹲在茅廁上,時不時的對外喊兩聲。
雲沫在外面聽了一會兒,將小宮女送來的草紙撕得粉碎,扔向半空,然後咻的一下,御風離開。
“草紙,本小姐要草紙。”雲天嬌蹲在茅廁上已經無奈了。
六盞茶,七盞茶……足足過了十盞茶的時間,她腿麻得再也蹲不住,無奈之下,只得咬牙撕了自己的裙子擦屁股。
雲沫,雲曉童約好在剛纔的地方匯合。
“兒子,你那邊情況怎麼樣?”雲沫挑眉問雲曉童。
雲曉童拍了拍小手,回答:“孃親,兒子辦事,你放心。”
雲沫瞧他狂拽的模樣,深深覺得,柳氏,雲清荷母女倆的情況,怕是很不好。
事實證明,她的知覺是對的,雲曉童接着告訴她,“孃親,我用劍氣將茅廁踏板震碎了,那兩個壞女人掉進了茅坑,此刻,怕是正在呼救。”
“……”雲沫半天無言以對,真不愧是腹黑大奸佞的兒子,活脫脫一腹黑小奸佞啊,不過,她喜歡。
對待敵人,就是要狠狠的報復,不然,對不起的,就是自個了。
“孃親,你那邊情況怎樣?”
雲沫覺得,與自家兒子的手段對比,自己報復雲天嬌的那點手段,根本不好意思說出來。
“我把草紙扣下了。”
“孃親,你這麼做,那個壞女人會不會在茅廁上蹲得生根發芽?”
“估計不會,應該會撕裙子擦屁股。”
“孃親,你真是太便宜她了。”
……
母子倆就這樣一邊說話,一邊走路,報復了對手,優哉遊哉,心情愉悅的回到宴會。
“皇上,太后娘娘,不好了,昌平侯夫人,雲二小姐掉進茅廁了。”雲沫母子倆剛回到宴會不久,就有宮女匆匆進來稟報。
雲瀚城老臉鉅變,首先擔心的不是柳氏跟雲清荷的安危,而是,擔心自己顏面受到連累。
宮女一聲稟報,四座悄然,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眼神怪異的瞟向雲瀚城。
雲瀚城磨了磨牙,心裡對柳氏,雲清荷怒極。
上廁所都能掉茅坑,是豬嗎?
燕恪也愣了愣,掉茅廁,這種滑稽的事情,還真很少發生。
燕璃,荀澈心裡瞭然,兩人不約而同往雲沫母子倆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繼續不動聲色的飲酒。
“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叫侍衛救人。”燕恪反應過來後,對着前來稟報的宮女揮手。
宮女道:“回稟皇上,侍衛已經在施救了。”
“那,趕緊準備趕緊的衣裳,通知太醫前去看看。”姬太后眉頭很明顯的皺了皺。
“是,太后娘娘。”宮女應了一聲,退出去。
經過柳氏,雲清荷,雲天嬌這麼一攪合,姬太后沒什麼心情繼續觀賞歌舞,憤憤然起身,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之下,擺駕回鳳棲宮。
好好的年宴,就這麼不歡而散。
雲天嬌從茅廁裡出來,御花園裡已經沒有多少人。
“咦,雲三小姐,你的裙子怎麼撕爛了?”
“莫不是,雲三小姐也掉進茅廁了吧?”
那些正準備出宮的貴女,瞧見雲天嬌一身狼狽的出現在御花園裡,頓時都不走了,全都抱着看好戲的心態,圍向了雲天嬌。
雲天嬌被圍在中央,被其它貴女當猴子一樣觀看,氣得想跺腳。
“你們什麼意思?”她聽出,這些貴女話裡有話。
“呵呵,雲三小姐還不知道嗎?”其中一名貴女掩脣笑,“昌平侯夫人,雲二小姐如廁的時候,掉進茅坑了。”
“三妹妹,你去哪裡了,你可算回來了。”雲沫在一旁看了會兒好戲,這才牽着雲曉童走過去,“父親讓我在此處等你,既然你回來了,那,咱們趕緊去瞧瞧二孃跟二妹妹吧。”
“雲沫,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設計的,對不對?”雲沫走過來,雲天嬌扒開身邊的貴女,氣勢洶洶的走到她面前,狠狠的將她瞪着。
這女人剛回京一天,她們就出事,不是這女人設計的,又是什麼?
“三妹妹,你說什麼,我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懂。”雲沫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咱們還是趕緊去看看二孃跟二妹妹吧。”
扮豬吃老虎,學學總是會的。
“雲三小姐,安平縣主可是未來的攝政王妃,身份尊貴,有什麼理由設計昌平侯夫人跟雲二小姐。”有貴女幫雲沫說話。
雲沫有攝政王千歲護着,那些貴女不敢造次,自然都將矛頭對準了雲天嬌。
雲天嬌成了貴女們攻擊的對象,氣得在心裡暗暗咬牙,瞪了雲沫一眼,憤然離去。
雲沫一臉無所謂,向身旁的貴女打了聲招呼,牽着雲曉童跟上去。
皇宮的一間廂房裡,柳氏,雲清荷已經洗抹乾淨,換了身衣裳,不過,兩人都吃了不少糞水,此刻,正趴在牀上,哇哇的大吐特吐,恨不得將腸子都嘔出來。
伺候的宮女,太監,御醫,都被兩人身上的臭味薰得倒退三步。
連雲瀚城都皺着眉頭,離兩人遠遠的,雲天嬌走進來,也沒敢靠過去。
“怎麼回事?好好的茅廁板,怎麼就斷了?”廂房外,小明子公公正在問侍衛話。
這話,也正是雲瀚城,柳氏,雲清荷想問的。
好好的茅廁板,怎麼就斷了呢?
片刻後,侍衛是這麼回答小明子公公的,“啓稟明公公,想來是,那茅廁板用久了,受潮,朽了。”
“宮裡的茅廁板要經常換,灑家已經提醒過多次了,這要是摔了皇上,或者那位貴人,你們這些狗奴才,負得起責任嗎?”侍衛話落,小明子公公端着總管太監的架子,絮絮叨叨的教訓身旁的小太監。
“明公公教訓得是。”他身旁的小太監趕緊認錯。
吱呀一聲,廂房的門被推開,小明子公公走到雲瀚城的面前,“昌平侯爺,都是那些狗奴才大意,茅廁板久了沒換,這才害昌平侯夫人跟雲二小姐掉進了茅坑。”
雲瀚城能說什麼,柳氏,雲天嬌能說什麼,一家子人只能打落門牙往肚子裡咽。
小明子公公代表的可是皇上,他們心裡雖有疑慮,但是,敢跟皇上講道理嗎?
此事,便這麼不了了之。
雲沫去找雲瀚城,柳氏的途中,被荀澈叫住。
“沫兒。”溫潤的調子,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雲沫駐足,轉身,隔着半近不遠的距離,與荀澈對視。
“沫兒,近來可好?”
“阿澈,你原諒我了?”雲沫不答反問,盯着荀澈一步一步的走近。
荀澈走到她面前,勾起脣角,笑如春風,“對不起,我不該不相信你。”說話時,他臉上乍然閃過一絲愧疚,回京之後,他有查過六年前的事情,所以,當年發生在雲沫身上的事,他已經大概瞭解。
“這事已經過去了。”雲沫莞爾一笑,“咱們都別提了,好嗎?”
“好。”荀澈淡淡點頭,“你在昌平侯府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
“阿澈,你覺得我會受委屈嗎?”雲沫反問。
荀澈被問得愣了一下,倒是忘了雲沫那,你犯我一尺,我還你一丈,有仇必報的個性了,“柳氏,雲清荷,雲天嬌都是……”
“嗯。”雲沫知道荀澈想問什麼,坦然的點頭,“誰讓她們先居心不良,在我衣服上薰紫香草,我不狠狠的還擊,就不叫雲沫。”
聽到紫香草三個字,荀澈瞳孔一縮,一臉緊張。
“沫兒,你有沒有事,可有哪裡感覺不舒服?”雖然他不懂醫,但是因爲自身的病,看了不少醫術,知道,紫香草與四季海棠相剋,而,今晚的宴會上,擺放了不少四季海棠。
他湊近雲沫的身邊,吸了一口氣,確實聞到紫香草的味道,“沫兒。”
“別慌,我沒事。”雲沫趕緊解釋,“我身上不是紫香草的味道,是紫玉草,紫玉草的香味與紫香草是一模一樣的。”
聽她解釋完,荀澈這才鬆了口氣。
“阿澈,祝賀你康復。”雲沫握起拳頭,輕輕一拳擊打在荀澈的肩上,“若是夙月能看見你這樣,一定很開心。”
她有意無意的提起夙月,想看看荀澈是什麼反應。
“不知,那丫頭什麼時候回來。”提到夙月,荀澈眼神有稍許暗淡,除此外,情緒還有些低落。
“她一定會回來的。”
雲沫將荀澈的神態變化盡數收入眼中,其實,阿澈應該是在乎夙月的,只是,自己還沒意思到吧。
“荀叔叔,你終於可以走路了。”看見荀澈身姿筆挺的站在眼前,雲曉童咧嘴笑,真心替荀澈感到高興。
荀澈摸了摸他的小臉,“童童,叔叔有空了,陪你練劍。”
“好啊。”雲曉童點頭。
三人聊了片刻,雲沫與荀澈告辭,牽着雲曉童離開。
此處,畢竟是皇宮,她以待嫁之身與荀澈待一起太久了,恐惹人閒話,而且,某人還是個超級醋缸子。
柳氏,雲清荷在皇宮裡休整了片刻,服過薑湯之後,這才隨雲瀚城,雲天嬌往宮門去,準備出宮,打道回昌平侯府。
雲沫母子倆已經等在了宮門口。
“父親。”雲沫見雲瀚城攜同柳氏,雲清荷,雲天嬌遠遠走來,趕緊迎上去,對着雲瀚城稍微福了福身,然後將視線移向柳氏跟雲清荷,一臉關心道:“二孃,二妹妹,你們可有好些了?”
柳氏,雲清荷嘴裡直冒臭味,都不敢開口說話。
雲天嬌則拿眼睛瞪着雲沫。
“你二孃,二妹妹出事,你怎麼不跟着照顧,跑什麼地方去了?”雲瀚城不問青紅皁白,皺眉將雲沫盯着。
“本王剛纔找本王未來的王妃談話,怎麼,昌平侯爺有意見?”雲瀚城正質問雲沫的時候,攝政王千歲趕到,正好英雄救美。
“不……敢。”看到狂拽霸酷,全身充滿魔氣的攝政王千歲,雲瀚城就覺得頭皮陣陣發麻,“下官不知是王爺找沫兒談話。”
“就算本王未來的王妃閒着,也沒必要伺候不相干的人。”攝政王千歲說話,字字如冷鋒利芒,“希望昌平侯爺記住本王此刻說的話。”
“……是。”雲瀚城哪敢說不。
當着攝政王千歲的面,雲天嬌也不敢再拿眼睛瞪雲沫。
“參見攝政王千歲。”柳氏,雲清荷,雲天嬌同時向攝政王千歲福身。
攝政王千歲擡起袖子,在鼻子前揮了揮,皺緊眉頭,一臉嫌棄的掃了柳氏,雲清荷一眼,拉着雲沫母子倆就離開。
“本王親自送本王未來的王妃回去,就不勞昌平侯爺費心了。”
“是。”雲瀚城對着燕璃離開的身影,恭敬的拱了拱手。
到了攝政王府的馬車前,燕璃親自扶雲沫上車,然後再將雲曉童抱了上去。
馬車平穩的離開皇宮,馬車內,雲曉童與燕璃眼對眼,父子倆都沒說話,一大一小兩張臉,神似。
雲沫坐在一旁,只覺得壓力山大。
“燕璃,童童……”
“孃親,你先別說話,我有話要跟他談。”雲曉童霸道的打斷雲沫的話,伸手將燕璃指着。
“說吧,臭小子。”燕璃知道,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雙臂環於胸前,凝眉將雲曉童盯着,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
雲曉童問第一個問題,“你真是我親生爹爹。”
“如假包換。”攝政王千歲回答。
雲曉童咬牙,眼眶有些發酸,心裡各種情感交織,“那,你爲什麼不管我和孃親,讓孃親受了五年的苦,讓孃親受人唾罵,你知不知道,孃親以前,經常被人罵,你爲什麼不負責任?你知不知道,孃親將我養這麼大,很不容易。”
雲曉童越說越激動,最後,聲音夾帶着嗚咽。
他喜歡燕璃這個父親,尤其,感念燕璃捨身救他,但是,當得知,燕璃是他的親生父親後,感激與憤怒,愛與恨交織在一起,令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想到燕璃的好,回想起,這五年來,他與孃親過的艱苦日子,他對燕璃的愛,對燕璃的恨,統統一股腦兒爆發出來,讓他內心糾結。
“兒子,對不起。”燕璃沉眉,千言萬語,化成這麼一句話。
“你爲什麼不早點來找我和孃親?”雲曉童小臉憤然。
燕璃伸手,想拉他進懷裡,他甩了甩手,將燕璃的手打開。
“孃親,我好傷心。”他轉身,撲進雲沫的懷裡,稀里嘩啦的哭起來。
燕璃手落空,心裡浮起一絲失落,道:“童童,我不知道,你跟你孃親的存在,你相信我嗎?要是,我早知道,你跟你孃親的存在,我一定早去找你們了。”
這話落,雲曉童糾結的心,稍微找到一絲安慰,揚起小臉,淚眼婆娑的望着雲沫,“孃親,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雲沫摟着他的小身子,手,在他頭頂上溫柔的撫摸着,反問道:“童童,你覺得,爹爹可是關心你,愛你的?”
“嗯。”雲曉童想了想點頭。
雲沫看見他點頭,繼續循循善誘,“那,你心裡恨這樣的爹爹嗎?”
雲曉童糾結了一陣,最後,選擇搖頭。
燕璃心中一喜,睜大眸子,將雲曉童望着。
“兒子,孃親該說的,已經說了,你是否想認爹爹,自己決定。”雲沫淡淡道。
雖然孩子小,但是,也有自己的內心世界,做父母的,應該尊重孩子的想法。
“兒子,你相信我,從今往後,我一定不會再讓你跟你孃親捱餓受苦,受人欺負,我會照顧好你跟你孃親,還有小妹妹。”燕璃嘗試着伸手去觸摸雲曉童,並向他保證。
他說話的時候,心裡很緊張,生怕雲曉童不認他這個父親。
雲曉童這次沒有牴觸他,不過,小臉上也沒有笑容,“你讓我想想,要不要原諒你。”
“好。”燕璃順着他的意,“爹爹不急,等你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