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生意經

雲沫母子倆睡到自然醒,雲夜正好將午飯燒好。

飯桌上,無忌,無念盯着面前的菜,驚訝未定,有些不敢動筷子。

第一次吃王做的飯菜,原諒他們心臟沒有那麼強大,有些承受不起。

“無忌叔叔,無念姑姑,你們怎麼不吃飯呀?”雲曉童見無忌跟無念盯着桌上的菜瞧了好久,也沒動筷子。

“吃……我吃。”無忌語氣結巴。

與王同桌吃飯,吃王親手燒的飯菜,他真的好緊張,好有壓力。

雲沫聽無忌語氣結巴,猜到他跟無念多半是敬畏雲夜,淡淡道:“吃吧,我們家沒有這麼多規矩。”

“趕緊吃,吃完了,下午做事。”雲夜挑眉將兩人瞧着,“在這個家裡,做事,纔有飯吃。”

他就是這樣的。

雲沫白了他一眼,“當初,你沒做事,我不也給你飯吃了。”

“那是我用黃玉換的。”雲夜眨着一雙黑眸,故作委屈的將雲沫盯着。

他委屈的神態倒映在雲沫的眼中,雲沫頓時不忍心再說他什麼。

她得了那塊黃玉,確實是賺大發了。

無忌,無念驚了一下,不可思議的將雲夜盯着,王竟然將攝政王府的傳家古玉送人了,那塊玉可是攝政王府當家家主身份的象徵,憑古玉,可以調動攝政王府的隱衛。

“東家,那塊古玉還在嗎?”無念神色緊張的將雲沫盯着。

她真擔心,雲沫將王的古玉給當了,不止無念神色緊張,無忌同樣繃緊了一張臉,表情與無念如出一轍。

雲沫將二人此刻的表情盡收眼中,“還在,怎麼了?”

“哦,這就好。”無忌,無念同時鬆了口氣。

“你們好像很關心那塊古玉。”雲沫視線在兩人身上掃動,眸子裡帶着探究。

無忌,無念方纔的表現,讓她越發覺得,兩人跟雲夜有着匪淺的關係,或許通過二人,能幫助雲夜恢復記憶。

無忌感覺到雲沫探究的目光,驚了一下,趕緊收斂起方纔的緊張,“哈哈,我們兄妹是覺得,那塊古玉一定很值錢,隨便當了,且不可惜。”

“是嗎?”雲沫收起探究的目光,含笑將兩人盯着。

“嗯。”無念點頭,“我們就是這個意思。”

雲沫見兩人很快隱藏了方纔的緊張表情,也沒再追問,低下頭繼續吃飯。

無忌,無念見自家王並無不悅,這纔拿起筷子,只是,第一次與王同桌,兩人壓力山大,食之乏味。

半月後,香椿芽跟木槿花都可以採摘了。

“東家,這些是香椿樹跟木槿花?”無念盯着眼前的花海,樹海,驚奇不已的將雲沫望着。

眼前花海,一片火紅,朵朵木槿花,碗口大小,花香四溢,香椿樹枝頭,嫩芽茂盛,每顆嫩芽足有嬰兒手粗細。

她不是沒有見過香椿樹跟木槿花,只是,平常所見的木槿花,花冠哪有碗口這般大,香味也沒這裡的濃郁,花色通常是白色或者粉紅色,赤紅色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平常所見的香椿樹嫩芽也沒有這裡的肥嫩。

不止無念驚奇,無忌,秋月也是一臉驚奇的將雲沫盯着。

秋月不敢置信的將雲沫盯着,“沫子姐,這些香椿樹,野木槿真是在霧峰山上挖的那些?”

“嗯。”雲沫掃了三人一眼,輕輕點頭。

她已經見過仙源福境的神奇了,所以一點也不驚訝。

仙源福境內靈氣充沛,這些野木槿,香椿樹吸收過仙源福境裡的靈氣,自然比普通的品種長得好,之前,她有去看過黃靈地裡的那批,那批的長勢比這裡的還要好。

雲沫話落,秋月就納悶了,“沫子姐,霧峰山上的木槿花也沒這裡的開得好看呀,霧峰山上的木槿花都是粉紅色的,火紅色,我還沒見過。”

只有雲夜最淡定,他眯着眸子,神情鎮定的盯着眼前火紅的花海。

他見識過大蒜,土豆一夜發芽,再見這些變異了的木槿花跟香椿芽,覺得一點也不驚奇了。

雲兒跟其他女子不同,在他心裡,雲兒就像一本耐人尋味的書,越往後面翻,越讓他着迷,就越想繼續往後面看。

聽秋月問,雲沫乾笑了兩聲,道:“興許是這裡的土質和霧峰山的土質不同,所以花色纔有所不同。”

“都別看着了,我叫你們來,是幫忙做事的。”害怕秋月這丫頭打破砂鍋問到底,雲沫塞了個竹籃給她,將她推進香椿樹林。

秋月進了林子,聞着清香撲鼻的椿芽香,這纔想起自己是來幫忙的。

無忌跟無念驚奇了片刻,也趕緊幫忙做事,他們不懂種花種菜,雲沫說什麼,自然就信什麼。

幾人忙了片刻,摘了有三竹籃,雲沫就讓停下來。

這些野木槿跟香椿芽吸收過仙源福境裡的靈氣,還不知味道如何,首次給聞香樓送去,只是探探行情,不能採摘太多。

忙完後,雲沫分了一些香椿芽跟木槿花給秋月,“秋月妹子,今早辛苦你了,這些,你拿回去吃。”

“沫子姐,這些木槿花,香椿芽,你不是要送去聞香樓的嗎?”秋月沒有收。

這些木槿花,香椿芽進了聞香樓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她拿回去吃了,多可惜。

雲沫見她不肯要,硬塞到她手中,“這些木槿花,香椿芽跟野生的口味不同,你拿回嚐嚐鮮,就算我要掙錢,也不差送你這一點。”

其實,她送秋月木槿花,香椿芽是有用意的,這些木槿花,香椿芽吸收過仙源福境裡的靈氣,或許藥用價值比普通的品種高一些,秋實跛了一隻腳,賀九娘有風溼痛,她想試試,這些香椿芽,木槿花對他們的病情是否有緩解作用,若是有,等她突破仙源天訣第二重,解開紅靈地的封印,種出藥材,興許秋實的跛腳就有望康復。

秋月見雲沫硬塞給自己,不好再拒絕。

回到宅子,雲沫快速寫了幾個烹製香椿芽,木槿花的菜譜,留了一些自家嚐鮮,便吩咐無忌將剩下的兩竹籃快馬送去聞香樓。

好在無忌被棗紅馬摔了幾次,總算讓他騎了,現在,便是由他每日接送雲曉童上學。

棗紅馬崩騰而行,一刻鐘不到,無忌就提着兩竹籃木槿花,香椿芽到了聞香樓。

“何掌櫃,東家讓我送來的。”無忌將竹籃遞給小二,再從懷裡取了雲沫寫的菜譜,交給何向前。

何向前看了看菜譜,將視線移到竹籃裡,“這些是木槿花,香椿芽?”

“嗯。”無忌點頭,“東家說了,先就賣這些,探探行情。”

“赤紅色的木槿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還有這香椿芽,顆顆都這麼肥嫩,你家東家可真有本事,竟能將這些木槿花,香椿樹種得這般好。”何向前也如秋月,無念一般驚奇,同時,心裡對雲沫也佩服不已。

無忌笑了笑,心裡認同何向前的話。

東家確實很了不起,會賺錢,連王都對她言聽計從,普天之下,能讓王言聽計從的,估計再無第二人。

無忌將東西送到聞香樓,沒有多耽擱,火速趕回了陽雀村。

他回到陽雀村,雲沫正好做好了午飯,無念幫忙將飯菜端進廳裡。

今天中午,雲沫煎了蔥油木槿花餅,蒸了肉泥木槿花丸子,涼拌了一盤香椿芽,炒了一盤雞蛋香椿,另外熬了一鍋木槿花粥,爲了試口味,每一道吃食,都刻意加了木槿花或香椿芽。

“東家,你這是做的鮮花宴?”

無忌盯着桌上的木槿花粥,蔥油木槿花餅嚥了咽口水,鮮花入菜,不僅芳香可口,菜色更是好看,一看就能勾起人得食慾,尤其這些木槿花還吸收了仙源福境裡的靈氣,入菜比普通的木槿花更好,更能勾起人得食慾。

“我在試這兩樣食材的味道。”雲沫淡瞥了無忌一眼,坐下,“趕緊吃,吃完了告訴我味道如何。”

雲沫話落,無忌滿面笑容坐下。

試吃,他喜歡。

見雲夜已經坐在了雲沫身旁,無念也跟着坐了下來,經過這些日子,兩人與雲夜同桌吃飯,沒之前那麼緊張了。

“很好吃。”雲夜嚐了一口木槿花粥,側過臉將雲沫望着,“今天的粥,比你以前熬的更加香甜。”

聽雲夜說好吃,雲沫也趕緊嚐了一口。

香軟的稀粥剛入舌尖,她眼睛都亮了,雲夜說得沒錯,今天熬的木槿花粥確實比她以前熬的更加香甜,看來,這些吸收過仙源福境靈氣的香椿樹,野木槿所出的嫩芽,花朵的味道要比普通的好一些,這下,她可以放心了,聞香樓那邊的生意應該不成問題了。

無忌,無念也伸了筷子。

王對任何事物都極爲挑剔,連王都誇讚這木槿花粥好吃,這粥一定很好吃。

兩人嚐到滋味後,表情比雲沫還要誇張。

“東家,你的廚藝真好,這蔥油木槿花餅脆香而不膩,堪比攝……”無忌一時高興,差點說漏了嘴。

無念心驚,趕緊暗暗的拐了他一下。

“東家,你的手藝確實很好,堪比大酒樓大廚所做的東西。”無念拔高調子,搶了無忌的話。

無忌聽她說話,這才意識到,方纔自己高興,差點說漏嘴了。

“哈哈,確實。”

無念聽他傻笑,賞了他一個白眼,這個二貨,差點暴露了身份。

雲沫看出無忌差點說漏了嘴,但無念着急幫他把話給圓了,這令她更是懷疑兩人並非普通江湖中人。

“你們經常上大酒樓吃飯嗎?”

“咳。”感到雲沫的懷疑,無忌咳了一聲,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個大嘴巴,“以前跑江湖的時候,偶爾和念兒上大酒樓揮霍。”

桌子下,無念狠狠踩了無忌一腳,豬一樣的隊友。

無忌疼得嘴角抽搐,卻不敢大聲喊出來,仰頭往嘴巴里灌了半碗木槿花粥。

這死丫頭,要不要下這麼重的腳。

吃過午飯,雲沫正提着一籃子野菜,在豬圈那邊喂兔子。

“雲姑娘。”

趙小福冒着酷暑,急匆匆趕着馬車來到陽雀村,他進門,顧不上歇口氣,就說要見雲沫。

無念在院子裡和糠灰喂山雞,瞧趙小福着急想見雲沫,就將他領去了廳裡。

“東家,聞香樓的趙小福找你。”趙小福每日上陽雀村拿觀音豆腐,無念見過他,知道他是聞香樓的夥計。

“嗯。”雲沫點頭,將手裡的竹籃給了無念。

“趙小哥,剛纔送去的那些木槿花,香椿芽賣得如何?”雲沫走進廳裡,見了趙小福也急着打聽木槿花跟香椿芽的銷售情況。

趙小福見雲沫進來,趕緊將情況告訴她。

“雲姑娘,我就是爲這事來的,今天上午,你讓人送去的那兩竹籃木槿花,香椿芽全賣光了,聞香樓的大廚按着你寫的菜單,將那些木槿花,香椿芽做成菜,很受客人喜歡,所以,何掌櫃讓我再帶一些回去。”

雲沫聽了趙小福的話,心裡很高興。

等趙小福說完,她琢磨了一下,道:“趙小哥,你回去告訴何掌櫃,咱們一天就賣這麼點。”

“爲什麼?”趙小福一臉不解的將雲沫盯着,“雲姑娘,今天上午,何掌櫃將那些用香椿芽,木槿花做的菜定價到十兩,二十兩銀子一道,都有人搶着買,你咋還不賣了呢。”

“人家做生意的,擔心東西賣不出去,雲姑娘,你倒好,客人搶着買,你倒還不賣了。”

雲沫見趙小福撓着腦袋,想不明白,笑了笑,道:“趙小哥,這就是做生意的策略,你回去,將我的話轉告給何掌櫃,他會明白的。”

聞香樓剛推出香椿芽跟木槿花做的菜式,客人們好新鮮,自然肯掏腰包,若是吃多回了,那新鮮勁兒就過了,所以,她必須繼續保持這份新鮮感,每日限量供貨。

“好吧。”趙小福白跑了一趟,有些有氣無力的答應。

雲沫瞧他多半是熱到了,倒了一碗薄荷涼茶給他解暑。

聞香樓還有事,趙小福喝了碗水,便趕着馬車急急離開。

晚上,等雲沫母子睡熟後,雲夜起牀,不聲不響走到廂房。

“是誰?”無忌看見窗外的黑影,警惕的翻身立起。

聽到無忌的聲音從屋裡傳來,雲夜眸子眯了眯,壓低嗓子,冷冷道:“是我,找你有事。”

王……

這麼晚了,王找他有何事?難道是白天,自己差點說漏嘴,王看出什麼了?

無忌心裡驚疑穩定,來不及細想,趕緊去開門。

無念聽到動靜,也趕緊爬了起來,她開門,正見雲夜審視的將無忌盯着。

雲夜轉動眸子,目光從二人臉上掃過,“你們跟我來。”說完,腳下一點,御風飛出了宅在,朝霧峰山的方向而去。

無念,無忌互相對看了一眼,也趕緊御風追了上去。

“說,你們是誰?”霧峰山上,雲夜目光如炬,定定的將無念,無忌盯着,“爲何要刻意接近我。”

無忌,無念感覺到空氣中的威壓,嚇得單膝跪在了雲夜的面前。

看來,王已經發現他們的意圖了,再隱瞞,是不可能了,希望王相信他們說的。

“王,我們是您的貼身護衛。”無忌看了雲夜一眼,恭敬道。

“王?”雲夜抓住最關鍵的一個字,他的身份。

無念趕緊道:“王,您的真實身份是大燕的攝政王燕璃,兩月前,您赴秭歸縣調查假幣一案,屬下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您到了秭歸縣後,就沒了消息,這兩個月,攝政王府所有的隱衛都在尋找您的下落,直到半月前,首領跟無恆無意間在秭歸縣城遇見了您,然後讓無心證實了您的身份,這兩月,太后和姬家的人也在找您,首領擔心您有危險,所以才讓我和無忌想辦法混到你的身邊。”

聽無念說完,雲夜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串聯了一下。

難怪,那日與雲兒去縣城買米,有兩雙眼睛一直盯着他們,還有,他一直覺得那天那姑娘是故意撞的他們牛車。

“你們如何證明,你們是我的貼身護衛?”雲夜目光帶着審視,緊鎖在二人身上。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無邪所料,雲夜不是一個輕易相信他人之人,除了雲沫是個例外,單憑無念的話,不足以讓他放下戒心。

“念兒,保護好王。”

雲夜孤冷的話音落下,無忌看了無念一眼,突然拔出綁在腿上的匕首,然後眉頭都沒皺一下,對着自己的心臟刺去。

既然王不相信,他就以死證明,他們六煞,原本就是王身邊的死侍。

無念見無忌拔出匕首,快速刺向自己的心臟,淡淡道:“放心,我會保護好王,有首領在,你不必擔心。”

聽了無念的話,無忌嘴角勾出一抹是有若無的弧度,然後閉上了雙眼……

在匕首劃破他身上的衣服,離他的皮膚只有髮絲距離時,雲夜右手一動,一道凌厲的氣波,以閃電般的速度擊出,將那鋒利的匕首斬成兩截。

無忌手臂被震得麻了一下,猛然睜開眼睛,將雲夜盯着。

“王……”

“王,您相信我們的話了?”無念見無忌手中的匕首被斬斷,也是一臉興奮的將雲夜盯着。

雲夜輕睨了兩人一眼,臉上的表情未發生太大的變化,依舊保持着方纔孤冷的神態,“時間不早了,回去睡覺吧。”不過,這次說話,他的語氣明顯柔和了許多。

無忌,無念見雲夜御風朝山下去,相互對望着,激動得差點流了淚。

“念兒,王相信我們了。”無忌一臉激動的將無念望着。

還好王相信他了,不然,方纔那一刀刺下去,他的小命就玩完了,摸摸胸口,心還在撲通撲通的狂跳,雖然他們死侍不怕死,但是就這樣死,好像有點虧本。

無念見他方纔還視死如歸,此刻卻拍着胸口,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不禁抽了抽嘴角。

“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趕緊下山。”

“念兒,你快來扶我一把。”無忌對着無念伸出自己的手,眼巴巴的將她望着。

無念站起身,垂着眸子,將他盯着,“你好手好腳的,幹嘛讓我扶你。”

“腿,好像嚇軟了。”無忌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腿。

“瞧你這慫包樣。”無念賞了他一個大白眼,上前一把將他扶起,“剛纔,看你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用匕首對着胸口刺,還以爲你多不怕死呢。”

無忌自動忽略無念嘲諷的話,順着她的攙扶,將自己的頭靠在她的肩上。

“念兒,我知道首領喜歡你,你說,咱們倆發展一下男女關係,會不會將首領氣吐血,我賭十兩銀子,他一定會氣吐血。”

無念陰冷的笑了笑,用力一推,將無忌推開。

“我先讓你吐血。”說完,提起一腳,朝無忌的屁股踹去,“去死吧。”

無忌感覺無念的腿朝自己屁股踹來,若被踹中,鐵定菊花殘,腳下一點,趕緊飛身而逃。

“剛纔氣氛太緊張,開個玩笑,放鬆放鬆不行嗎?”他一邊御風而行,一邊與無念戲說。

無念見他御風而逃,跑得比兔子還快,氣得將雙手叉在腰間,“無忌,你丫個慫包,別讓我逮到你。”

笠日,雲沫依舊只讓採摘了兩竹籃椿芽跟木槿花,然後自己親自送去聞香樓。

“雲姑娘,你怎麼親自跑來了?”何向前見雲沫親自將東西送來,趕緊讓夥計接了東西,提到後廚去給大廚料理,然後請了雲沫到二樓梅園。

雲沫飲了一口碧螺春,淡笑道:“今日,我親自來,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昨天,趙小福只籠統的說香椿芽,木槿花做的菜,很受客人歡迎,具體情況,雲沫還是不清楚。

何向前知道雲沫是想了解木槿花跟香椿芽的銷售情況,笑了笑,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雲姑娘,你送來的這些木槿花,香椿芽可謂是頂好的食材,像這麼大朵的赤色木槿花跟這麼肥嫩的香椿芽,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公子真是慧眼識人才,恐怕整個秭歸縣,只有雲姑娘有本事種出這麼好的木槿花跟香椿芽。”知道了雲沫的能力,他是由衷的讚歎。

“何掌櫃過獎了。”雲沫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她哪會種什麼花,種什麼樹,全都是因爲那些香椿苗,木槿花吸收了仙源福境的靈氣,才長得這麼好。

何向前誇了雲沫幾句,繼續與她聊生意上的事情。

“雲姑娘種地的本事了得,經商的能力也讓我佩服,昨天,小福子將姑娘的話原字不差的告訴了我,我按着姑娘的意思做,下午,有些客人慕名而來,沒嚐到鮮,直接就訂了今天上午的菜,姑娘送來的兩竹籃香椿芽,木槿花,恐怕只夠應付昨天那些訂席的客人,今天上酒樓吃飯的客人若想點香椿芽,木槿花做的菜,恐怕只能預定了。”

聽何向前絮絮說完,雲沫勾起脣角笑了笑,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何掌櫃,你再告訴那些客人,聞香樓每天只供五十桌香椿芽,野木槿做的宴席,多了沒有。”

“五十桌,會不會太少了。”何向前聽這數據,有些猶豫。

“不會少。”雲沫笑了笑,胸有成竹,“聞香樓每日供得越少,這股新鮮勁就能保持得越長久,一天少賺一點不要緊,重要的是,能長久的留住客人。”

何向前想了想,也是這個理兒。

他幫荀家經營酒樓多年,心裡知道,做生意的,不應該侷限於眼前的利益,而應該將目光放遠一點,買賣能長久,纔是真正的經商之道。

“那,就依雲姑娘的意思。”

雲沫微微點頭,和老道的生意人打交道,就是不費力,她隨便提點一下,何向前就能想明白,難怪荀澈這般相信他,讓他全權管着這麼大間酒樓。

“何掌櫃,我幫你家公子也帶了些木槿花,香椿芽,麻煩你轉交一下。”說話間,雲沫將一隻小布袋遞到何向前的手中。

“雲姑娘,多謝你這般記掛我家公子。”何向前接過雲沫手中的布袋,一臉感激的將她望着。

“我與你家公子是朋友,又有生意往來,送些小吃食,是應該的。”雲沫道。

“雲姑娘,這布袋裡的木槿花,咋比竹籃裡的還香一些?”隔着一層麻布,他都聞到了一陣沁人心脾的花香。

“正是因爲這幾朵木槿花長得好,花香濃郁,所以,我才特意分出來,留給你家公子。”雲沫笑答。

其實,布袋裡的木槿花,香椿芽,是她練功時,順手在仙源福境裡摘的,她之所以讓何向前帶去給荀澈,是想着,這些木槿花,香椿芽吸了仙源福境裡的靈氣,估計對荀澈的身體有好處。

辦完事,雲沫離開聞香樓,便回了陽雀村。

縣衙府後院。

“娘,我都半個月沒去過荀府了,荀府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因爲被雲沫打腫了臉,袁金鈴在別院養了三天,之後,又回縣衙府養了七八天,用了不少美膚養顏的好藥,臉上的腫塊這才消散完,她憋了十多日,本想尋個理由,上荀府見荀澈,卻被衛氏攔了下來,讓她繼續待在府裡,繼續冷落荀澈一段時間看看。

衛氏聽她問起,微微皺了皺眉,“娘傳消息出去,說你身體抱恙,城北周員外家的公子,城西李員外家的公子倒是來問候過,還有一些儒生也來問候過……”

“娘,你和我說這些人做什麼,我問的是荀公子。”袁金鈴急道。

她只想知道,她沒出門這段時間,荀府有沒有打發人過來問候。

“娘就是覺得奇怪,你冷落了荀公子這麼久,荀府那邊也沒打發人過來問。”衛氏皺眉道。女人追着男人的時候,男人就會不珍惜,一旦受到冷落了,就會着急,不該是這樣嗎?難道她想錯了,荀澈不是這樣的人。

衛氏話落,袁金鈴急了。

“不行,娘,我要馬上去荀府一趟。”

就這麼幹等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這回,衛氏沒有阻攔,她用這方法對付了袁無庸十幾年,回回奏效,遇上荀澈,卻絲毫不起作用。

見衛氏沒有再阻攔,袁金鈴盛裝一番,便領着慧珍去了荀府。

慧珍前去敲門,見開門的是荀書,高興道:“荀書公子,我家小姐聽聞荀公子咳疾又犯了,所以前來探望。”

荀書見袁金鈴盛裝站在門外,知道她來探望公子是假,想勾引公子是真。

這女人真夠執着,被公子幾次拒之門外,仍就不死心,別說公子心煩,連他都有些心煩了。

“請袁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告訴公子。”

“麻煩荀書公子了。”袁金鈴望着荀書,柔柔道。

荀書快步折回內院,“公子,那個女人又來找您了。”

“那個女人是誰?荀書,怎麼你說話也不清不楚的。”內院的風雨亭裡,荀澈心情十分好,正握了一本書在看。

“就是那個姓袁的。”想到袁金鈴在打自家公子的主意,荀書就十分不高興。

聽說袁金鈴來了,夙月也皺了皺眉頭。

“公子,你若不當面拒絕,那個女人是不會死心的,還有就是……公子,你若喜歡雲姑娘,就該和袁金鈴將話說清楚,不要讓她對你抱任何幻想,免得讓雲姑娘誤會。”

說到後面時,她的心有點撕痛,她不僅幫助公子認清了自己的心,如今,還要教公子如何處理感情,呵呵……

想到這裡,夙月苦笑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很傻,卻又控制不住犯傻。

“荀書,去請袁小姐進來吧。”荀澈淡淡吩咐,將手裡的書卷輕輕搭在膝蓋上。

夙月說的沒錯,他必須與袁金鈴說清楚,省得這個女人總因爲他,而遷怒於沫兒。

“是,公子。”荀書應了一聲,趕緊出去請袁金鈴進來。

“袁小姐,我家公子在裡面的風雨亭等你。”

荀書話落,袁金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得芙蓉花色。

看來,娘說的沒錯,男人都犯賤,你越是追着捧着,他越是不珍惜你,若哪一天,被冷落了,才知道着急,哼,看來,冷落荀澈半個月,是正確的選擇。

荀澈答應見袁金鈴,慧珍也十分高興,薑還是老的辣,夫人果真有辦法。

主僕二人以爲荀澈轉了心思,滿心歡喜的跟着荀書去內院的風雨亭。

“荀公子。”袁金鈴走到風雨亭前,剛看見荀澈清風浮雲一般的背影,就做出了一副嬌滴滴的模樣。

荀澈聽到袁金鈴喚自己,眼神掃向夙月,淡淡吩咐,“夙月,你和荀書都下去吧。”

“是。”夙月點頭,與荀書離開。

聽夙月,荀書的腳步聲遠去,荀澈用手轉動着輪椅的軸,轉過身來將袁金鈴盯着,“袁小姐請進。”

袁金鈴見荀澈態度溫潤,語氣柔和,心下更是歡喜,吩咐慧珍在一旁候着,便提着裙襬走進了風雨亭。

荀澈見袁金鈴走進來,對着她伸了伸手,道:“袁小姐請坐。”

袁金鈴衝荀澈福了福身,走到他身旁的石凳上坐下,“荀公子,聽說你最近咳疾又犯了,可有好些了?”

“多謝袁小姐關懷,已無大礙了。”荀澈語氣客氣,帶着疏離。

袁金鈴聽出他話語裡的疏離之意,有些微微失落,不過僅一秒,她就斂下了失落的情緒,一雙秋水般的眸子脈脈含情,將荀澈盯着。

“金鈴聽聞荀公子身體抱恙,很是擔心,本想早些來探望公子,奈何,前陣子金鈴也染了風寒,怕將病氣帶到荀府,所以,今日纔來。”

荀澈盯着袁金鈴含情的眸子,絲毫不爲所動。

“袁小姐年輕貌美,又何必在在下身上浪費心思,在下身子孱弱,終生只能以輪椅爲伴,當不起袁小姐這般擡愛。”

荀澈的話像一盆冰水,猛澆在袁金鈴的心上,頓時熄了她心裡的熱情。

她原本以爲荀澈是轉了心,這才讓荀書請她入宅,哪曾想,荀澈竟與她說這些話。

“荀公子,金鈴……金鈴不在呼。”荀澈話落,袁金鈴紅了一雙眼眶子,模樣楚楚可憐,“即使荀公子終生不能行走,金鈴也願意照顧荀公子。”

她在乎的不僅是荀澈,還有荀家主母的位置。

“就算袁小姐不介意,在下也怕耽誤了袁小姐。”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映入荀澈眼中,荀澈依舊保持着客氣疏離的神態。

“袁小姐,既然你已經探望過在下了,就請回吧,在下身體並無大礙,往後,也不必再來看望了。”

荀澈直接下逐客令,袁金鈴聽得有些哽咽,身子微微搖了搖,臉色煞白,“荀公子……你喜歡的人,可是雲姐姐?你這般着急與我劃清界限,可是爲了雲姐姐?”

袁金鈴話音落,荀澈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否認。

“咳,夙月,幫我送送袁小姐。”他沉默了片刻,挑眉,望向風雨亭外。

荀澈的聲音很輕,很飄渺,但夙月依舊很快出現在了風雨亭,她看了袁金鈴一眼,伸手道:“袁小姐,請吧。”

袁金鈴咬了咬脣,心裡又氣憤又羞惱,還有不甘心。

想她堂堂秭歸縣第一才女,受多少男子追捧,被多少男子奉爲心中女神,這樣驕傲的她,竟屢屢被荀澈羞辱,將她的一顆熱心踩在腳底下,碾碎,實在可恨。

“金鈴,告辭。”袁金鈴恨極,硬咬着牙,纔沒有表露出半分。

袁金鈴憋着熊熊怒火離開荀府,剛出大門,她身子就猛晃了幾下,差點跌倒。

“小姐……”慧珍眼明手快,趕緊將她扶住。

“小姐,荀公子都跟你說什麼了?”

慧珍瞧袁金鈴此時虛晃無力的模樣,急得想哭,出門的時候,小姐還好好的,回去就成了這般模樣,夫人一定會怪她沒照顧好,扒了她的皮。

袁金鈴沒理她,整個人跟失了魂似的,猩紅着一雙眼睛,朝着馬車走去。

慧珍被袁金鈴的模樣嚇到,不敢再做聲,趕緊扶着她上車。

“啊,啊。”袁金鈴坐上了馬車,這才發了瘋似的大呼了兩聲,一雙秋水眸子充了血,眼神裡透着惡毒,模樣接近癲狂,比方纔出荀府時還要可怕。

“小……小姐,您……您怎麼了,您別嚇我啊。”慧珍見她癲狂的模樣,嚇得身子瑟瑟發抖。

雖然袁金鈴脾氣不好,經常發怒,她已經習慣了,但是,像此刻這般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袁金鈴大呼了兩聲,好像根本聽不見慧珍說話,雙手掐着身下的墊子,瞪着猩紅的雙眼,咬牙切齒:“雲沫,我不會放過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絕對。”

“公子,何叔差人送東西來了。”袁金鈴主僕剛離開不久,荀書就提了一隻布袋到荀澈的面前。

荀澈挑眉,將他手裡的布袋盯着,“何叔又送了什麼好吃的來?”

何向前經常差人送吃的到荀府,他已經見慣不怪了,所以沒太在意。

“我現在還不餓,你和夙月吃吧。”

“公子,這布袋裡的東西,我和夙月可不敢吃。”荀書一臉壞笑的將荀澈望着,“公子,你難道就不想看看裡面裝的什麼?”

荀書故弄玄虛,夙月白了他一眼,“別鬧了,趕緊說,何叔送了什麼好東西給公子。”

“這些東西可不是何叔準備的。”荀書走到荀澈的身邊,將手裡的布袋交給他,“公子,是雲姑娘讓何叔帶給你的木槿花跟香椿芽。”

聽說是雲沫送來的東西,荀澈立即精神振奮,將手裡的布袋打開,旋即,一陣沁人心脾的木槿花香灌入鼻中。

“何叔說了,雲姑娘將最好的木槿花跟香椿芽留給了公子您。”荀書見荀澈精神振奮了不少,又補充道。

荀澈聞着花香,情不自禁就勾起了脣角,頃刻心情大悅。

夙月盯着他嘴角的弧度,心裡微微酸澀,“公子,看來,雲姑娘她……很在乎你。”

這是她希望看到的,也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

“公子,既然雲姑娘都不介意,你……又何必對她隱藏你的心意呢。”

夙月的話,一下子扎進荀澈的心。

荀澈心顫了一下,恍然大悟。

是啊,若是沫兒都不介意他的腿疾,他又何須對她隱瞞自己的心意呢。

這一生,或許他不能與她並肩而立,但是,他會盡最大的努力,給予她幸福。

“荀書,幫我取筆墨來,我想寫信給沫兒。”

“是,公子。”荀書應了一聲,很快取來筆墨。

荀澈將信寫好,道:“馬上幫我把信送去陽雀村,還有這個。”說話間,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對玉鐲子,和信一併交給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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